赝妃(网络版) 作者:西西东东(晋江vip14.05.19正文完结)-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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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穆微微垂眼,一时两相沉默。
“离宫十数日;还有许多政事未能处理;今日便不陪你了,你先进去罢。”商少君吻了吻白穆的额头,柔声道。
白穆服顺地点了点头;未多言便转身离开;行了几步又突然顿住,回头望去,商少君还在原地看着他。
“若……”白穆呐呐地开口,“若你和她……你放我出宫如何?”
她承认她爱得卑微,不顾一切,甚至可以说被冲昏头脑,可她也明白别人的两情相悦与她的爱恋是否深沉没有任何关系,她既不愿同另一个女子争夺她的爱,也不想让自己守在深宫看着他们黯然神伤。
春雨依旧缠绵,一缕清亮的月光却穿过云层,不偏不倚地映在商少君的侧脸上,那一瞬,暗沉的眸子隐隐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寒凉。
他跨步向前,再次将白穆揽入怀中,低声道:“我以为你会明白。”
他凝视住白穆,“从始至终,我所欢喜的,只有你一人而已。”
这半年来,商少君说过各种花样的情话,却从未这样直白地表明过心意。
白穆眼帘一颤,眸子里落了春雨般的清透,轻声道:“商少君,只要你说,我便信。”
语毕,踮起脚尖在商少君唇上印下一个吻,转身就走。
***
一连数日,朱雀宫格外冷清。
后宫诸项事宜明面上仍由贤妃打理,但白穆出宫这些时候,将事情交给了莲玥,回来之后也未再接手。
往常白穆不多言语,碧朱却是个爱热闹的,整日与几个宫人闹得不亦乐乎,这几日连她都突然安静下来,朱雀宫便无人敢多喧哗了。
沥山之行碧朱也在其中,虽然那位桑姑娘其实并未随着皇上的人马回都城,她仍旧见到了。
那是她服侍了十几年的小姐,自然一眼便认出来,若不是旁边的宫女扶着,她恐怕直接吓得跪下了。
她并非不喜柳湄,但柳湄是小姐,阿穆是姐妹,她当然偏着白穆多一些。是以从沥山一路回来至今,她一直对柳湄的出现苦恼不已。
“阿穆,用晚膳了。”碧朱瞅了一眼正在看书的白穆。
沥山回来之后,她只把自己埋首在各种书堆中,时常整日整日地不说话,也不再去勤政殿。而皇上……即便柳湄没有出现,皇上离宫那么久,近来定然忙得不可开交,没时间过来朱雀宫的。
白穆面上并没有不悦的神情,放下书便过来用膳,昵了碧朱一眼,“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碧朱直接道:“阿穆,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要跟我说,我们以前说好的。”
白穆笑了笑,将饭碗推到她跟前,“你哪里看我不开心了?”
“就是没有不开心才奇怪啊!”碧朱低声嚷嚷。
这么久以来,白穆和商少君之间的变化,她再粗心眼也是瞧得见的,如今柳湄突然回来,白穆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白穆只是笑着睨她一眼,自行吃饭。碧朱却是吃了几筷子便停下,往白穆身上靠,诺诺道:“阿穆……你没有不开心,我却是不开心的,我怕小姐进宫之后……”
碧朱顿了顿,白穆亦是眉眼一动。
“阿穆,依着皇上与小姐当年的情分……”碧朱想了想才道,“小姐恐怕必然会入宫的。我本就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丫头,我怕……万一到时候小姐再把我要过去……”
“不会的。”白穆突然斩钉截铁道。
“嗯?”碧朱一愣,一时没反应到白穆说的“不会”是指的什么。
“我相信他。”白穆垂着眼,声色坚定。
***
勤政殿,一盏明灯,烟香袅袅,矮榻上两人相对而坐,凝思对弈。两人似乎极为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一举手一落子之间,生死是非,就此定论。
“慕白应该已经离开都城,微臣遍寻不见踪迹。”柳行云垂眸低声道。
商少君扬了扬眉头,“找到他要找的人了?”
柳行云答道:“微臣不知。”
商少君只盯着棋盘,未语。
良久,柳行云又道:“皇上不若从贤妃处打探。”
商少君抬眸望住他。
柳行云接着道:“微臣得知他来商洛寻人,亦是贤妃告知。”
“哦?”商少君的眸子里隐隐透出莫测的笑意。
“当日贤妃约微臣摘星阁一叙,便是说的慕白一事。”柳行云虽自称“微臣”,说起话来却并没有过分的恭谨,只像是朋友间普通的谈话,道,“她给微臣一块玉牌,称慕白来商洛是为了找寻未婚妻子。微臣转诉给慕白时,他竟未反驳,且收下了玉牌。”
“玉牌?”商少君嘴角的笑意更浓。
柳行云答道:“是。一块鸳鸯玉。慕白拿到之后便与微臣说,他的确是在找一名女子,左肩后有三颗黑痣列成三角。”
商少君手上动作顿了顿,双眼微眯,随即嗤笑道:“莫非要朕替他扒了天下女子的衣裳给他看?”
“或许这也是他久寻无果的原因。”
“罢了,也不用再寻他。”商少君收回手中的棋子,抬眸,似笑非笑地睨着柳行云,道,“朕倒是对湄儿的事更感兴趣。”
柳行云眉目一肃,迅速起身,下榻跪在商少君面前,拱手沉声道:“微臣以性命向皇上担保,湄儿一事微臣毫不知情。此前微臣亦以为湄儿早已死于非命……”
商少君转眸一笑,“爱卿无需如此紧张,湄儿还在世,朕高兴都来不及。朕只是好奇,自古官商勾结,她一介女流,只身一人,若无人旁助,如何能将生意由东做到西,由南做到了北?”
“微臣委实不知!”柳行云磕头道,“微臣亦问过湄儿,她只笑而不语。湄儿的性子皇上也了解,她不愿说,谁也强迫不得。”
“爱卿起来罢,朕只是随口问问,并非问罪,改日朕再亲自问她便是。”商少君漫不经心道。
柳行云却并未起身,只俯身道:“微臣从前与皇上所讲,句句属实,绝无二心,有意欺瞒!”
商少君笑着,墨色的眸子沉得密不透光,望着跪地的柳行云,良久,才缓缓道:“爱卿还是先起身,与朕商量商量湄儿入宫一事。”
柳行云略有意外地抬头,站起身,却不再回到棋案边,只下立一旁。
“朕与湄儿自幼定亲,若能依大婚之礼直接迎她入宫为后自然是最好。”商少君微微蹙眉,“但一来她消失两年余,众人皆以为她已身死,突然以商女采桑的身份出现,恐怕会惹来不少非议;二来柳轼之女,如今亦是罪臣之女,以‘柳湄’之名入宫,恐有后患。”
柳行云拱手俯身道:“皇上如此为舍妹费心,微臣感激不尽。”
“朕的未婚妻子,倒无需你来感激不尽。”商少君扬眉道。
柳行云身子一顿,讪讪地看了商少君一眼,道:“依皇上的意思,此事该如何才好?”
商少君想了想,悠悠道:“商女身份毕竟卑贱,不若效仿贤妃,另投门户。”
“皇上的意思是……”
“举目商洛,除了柳家,最得势的自然是洛家。淑妃不再,洛翎对湄儿,恐怕求之不得。此事朕还不曾与湄儿商议,你回去问问她的看法,若她亦觉得稳妥,朕便与洛翎知会一声,尽早将此事办下,八月选秀时她便可依祖制入宫。”
柳行云再次跪地道:“皇上厚爱,微臣代舍妹谢主隆恩!”
商少君笑睨着他,“算了罢,朕的心思你还不知?”
柳行云面带笑意地起身,与商少君下完那一局棋便退下。商少君自行收拾棋盘,一半的侧脸掩在烛光暗处,看不清神色。
一时间勤政殿只有棋子的劈啪之声,如同一声又一声的匆忙脚步,催人前行。
“陵安。”商少君突然唤道,“让他们盯着柳行云,盯紧些。”
陵安略有诧异地抬头看了商少君一眼,又马上垂首。
商少君微微一笑,“自古成大事者,心思缜密,心机深沉,进退有度能屈能伸,他可是占了个全。朕并非不信他,只是不得不防啊……”
不出几日,宫中便传出消息,洛翎原来有个女儿自幼游落在外,如今千辛万苦寻回,竟就是民间声名极旺的桑姑娘——洛采桑。
而宫中传出消息的当日,朱雀宫收到一幅画。
碧朱看了许久也没看明白,为何画上的阿穆栩栩如生,莫明其妙地悬空坐着,捧书细看的姿势,手上却没有书。
画旁有一行字迹极为熟悉的题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作者有话要说:
有姑娘一直在问这是不是“渣男贱女”文,让我表明立场。其实吧,渣男我就不说了,写文这么久,我自认还没写过为了爱情什么都可以原谅什么都不在乎只求留在某人身边的“贱女”……当然这篇也不会是。
爱乃们,╭(╯3╰)╮
35、真假皇子(一) 。。。
春去夏至;去年冬日大雪后天气一直寒凉,今年的夏日格外凉爽。
洛采桑的出现表面看来;只是百姓在饭后多了新的谈资,纷纷议论洛翎在外的风流事。朝廷和后宫;却是暗潮汹涌。
柳湄名盛,认识她的人不在少数,她也并未有意隐瞒她曾经的身份。关于她“死去”两年后突然回来的个中缘由自然不少人猜测,但更多人在意的是;她突然变成洛翎失散多年的女儿;是否意味着柳洛两家的联手?当今圣上对柳湄的情意天下皆知,给了她一个如此金贵的身份,是否下一步就会直接迎她入宫为后?
这日;近来风头正盛的“洛采桑”特地入宫;拜见了太后以及唯一的正妃贤妃。
碧朱一听到她去了太后宫里便开始坐立不安,硬是称病,让绿翠去迎着。最后在榻上翻来覆去,想想稍后的场景,又爬起来悄悄把朱雀宫里柳湄最爱的那些东西全都收了起来,再想想还是她对柳湄的性子比较了解,干脆直接站在了白穆身边。
柳湄来的时候阳光正好,一米朝阳落在脸上,只让人觉得光彩照人,不敢直视。朱雀宫的宫人不多,平日都跟着碧朱随意惯了,乍一见到柳湄,都有些愣住,一时不知该不该行礼,或者说该行什么礼。
莲玥不愧是宫中老人,极为从容地微微俯身,道:“见过洛姑娘,娘娘等您许久了。”
说着便引柳湄进去。
“采桑见过贤妃娘娘,娘娘千岁。”柳湄倒没什么架子,一入了宫便依规矩行了一礼。
“洛姑娘有礼,随意坐坐吧。”白穆微笑答道。
碧朱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法子,心里还是噗通直跳,垂着脑袋微微屈身,对柳湄行了个常见的问安礼便转身给两人倒茶。
“阿碧长高了。”柳湄望着碧朱柔声笑道。
碧朱正在倒茶的手微微一抖,多年的习惯,差点直接给柳湄跪下了,但想到如今白穆的身份,她的身份,生生忍了下来,垂首道:“姑娘离开时阿碧正十五,今年十七,也就往上窜了一点。”
碧朱没再唤她“小姐”,柳湄也没怪罪的意思,只是笑道:“你也长大了,懂规矩多了。”
碧朱正思酌要怎么回答,白穆已经开了声,“阿碧平日也不这样,今日许是见了洛姑娘才有些拘谨。”
紧接着吩咐道:“阿碧去小厨房看看,今日午膳的食材可都准备好了。”
碧朱的心一直砰砰直跳,闻言如蒙大赦,领命后对着柳湄屈了屈膝便退下。
柳湄继而道:“阿碧向来淘气,恐怕给娘娘添了不少麻烦吧?”
白穆笑道:“本宫倒是极喜欢她简单爽朗的性子。”
柳湄淡淡一笑,看了一眼内殿,见许多应该放着东西的地方空出来,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道:“娘娘也过于朴素了,这殿里布置地这样简单。”
“许是阿碧见你要过来,便收了些东西省得你我尴尬。”白穆直截了当地答道。
柳湄微微诧异,“娘娘好肚量,竟容得阿碧私自胡来。”
柳湄话意不在阿碧,而是白穆大方承认她二人之间的“尴尬”。
白穆笑道:“人贵有自知之明。本宫殿外的梅花,想必也是洛姑娘最爱的吧。”
柳湄低眉浅笑,“娘娘如此说来,倒让采桑汗颜了。”
“洛姑娘大不必如此,本宫日后还需姑娘多多照拂呢。”
白穆笑得坦然,柳湄起身行礼道:“娘娘言重,采桑不敢当。”
白穆微微一愣,只道不愧都是柳轼教导出来的,和柳行云一个模样,不会得意忘形,能屈能伸。
两人又随意闲扯了几句,柳湄便告退。
碧朱其实一直在门外偷听着,柳湄一走,便急急进来,道:“阿穆,你可别被小姐这温柔样子骗着了,她待上治下都极有手腕,刚刚你那样说,可不是第一招就输了?”
碧朱看来,柳湄此行,恐怕有些看白穆狼狈模样的意思在里头,她刚刚那样说,可不就是承认她的宠爱全是因着柳湄?
白穆饮了一口手中的茶水,安抚地对着碧朱笑道:“这本就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何必自欺欺人,藏着掖着反倒显得小气。”
碧朱撅着嘴,不再反驳。
白穆拉着她的手道:“陪我去趟芙蓉宫吧。”
芙蓉宫自洛秋颜身死后几乎废弃,原本的宫人都被分散到其他各院,许多人觉得那里晦气,不再靠近。白穆老挂念秋日那一院子灼灼盛开的芙蓉花,担心无人看管怕是枯死了,隔几日便会过去打理打理。
碧朱对洛秋颜的讨厌从未改观过,虽是不太赞成她老去芙蓉宫,但思及皇上最近时常无瑕陪她,她去打理芙蓉花总比闲来胡思乱想的好,也就不加阻拦。
两人从前过去多是在傍晚,这次差不多是正午,午膳的时间。
“阿穆,你来这里……”
碧朱话还未说完,身边的白穆突然大步向前。碧朱一愣,眼前闪过一道黑影。
“你先回去。”碧朱还未反应过来,耳边就只剩下白穆这句话。
白穆一眼望见站在芙蓉花前的人影,便下意识地追了过去,只是那人跑得太快,她在宫道里左弯右绕,也未再看见他的踪影。
她一直对洛秋颜嘴里的那个男子好奇不已,想来能狠心到那个程度,也算是异数,这个时候还去芙蓉宫的,恐怕也就是他了吧?
白穆绕了几条路,仍是未找到他,正打算放弃,琼楼一脚,见两人的身影正好折道而来。
她心下一酸,便侧身避在一旁。
是商少君和柳湄。
正午阳光下,两人并肩而立。商少君身材高大,而柳湄纤细修长,在他身边随意地挽着他的手臂,极有默契地款款前行。
白穆一直望着,默默看着一对璧人的背影渐渐远去,眼看就要消失在眼前,竟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她跟得小心翼翼,离他们很远,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商少君不知说了什么,柳湄突然笑弯了腰,嗔怪地瞪了商少君一眼,捏着粉拳给了他一拳头,商少君一手握住,放到嘴边轻轻一吻。
白穆一直跟着,忘记自己走过哪些路,忘记自己要干什么,也忘记自己跟了多久,只是看着那对般配的人,那长许久都不曾见到的脸,连跟着他们踏入一间宫殿都未自觉。
待她渐渐找回意识时,发现自己不知在哪宫的前院,滞愣地侧身站在阴暗处,天色已近黄昏,暖黄的夕阳洒落在衰败的破落宫殿里,说不出的萧索凄凉。里殿的房门“嘎吱”一声打开,商少君与柳湄再次并肩出现,踱步远去。
这次白穆没有再跟上,揉了揉酸涩的双眼,本想休息一下再离开,竟听到外面的落锁声。
她疾行了几步,又想到此时叫喊只会让那两人发现她跟着他们,便顿住了脚步。整院的杂草丛生,枯木破败,白穆立在其中,突然不知何去何从。
砰——
瓷器碎裂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