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河山(虐心,年下,种田文,兄弟,HE)作者:张瑞-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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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义子,给子启取了新名字。
周老妇人恨不得将那缺失二十年的母爱都补偿给不言不语的子启,她连夜动手将家中的旧衣物改小了几件,用最好家中剩下的那几块好碎料子给子启做了两双新布鞋,每日细心照料子启吃喝。
子启虽心系璟奕,可也能感受到周氏夫妇的善意,每日也尽量帮周氏夫妇做一下力所能及的活计,除去农活,一般的家务活子启都很得心应手,不过月余,子启不但学会了所有农活,就连兽皮都剥的有模有样,这就更得周氏夫妇的欢心了。
大概这样过了三个多月,皇城内接二连三的传来了几起刺杀案,传说是前废帝的余孽为之,很多重臣被杀死在家中,更甚至连当今圣上与国师都受了重伤,子启从周樵夫口中听说此事,便再也坐不住了,一夜的胡思乱想让子启看起来无比憔悴。
夜半时分,子启便起身,将身上仅有的几两银钱都留在桌子上,为怕给周氏夫妇惹上祸事,子启这些时日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离别之时也未留下只字片语。
子启下定破釜沉舟的决心,哪怕是死也要看一看璟奕,必须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这一路走来,子启想破了头,都没想到到底谁是自己的余孽,诺大的皇城,子启对人情素来淡漠,除了远在西北的苏清陌,子启根本没有与任何大臣有私下的交情,便是与国师之间,也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凭国师曲云觞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管自己的死活的,而这个凶手绝非是苏清陌,西北距京城千里迢迢,在璟奕登上皇位时,苏清陌大概还没有到西北,自然没有得到消息,到了以后知道消息,这样一来一去没有半年的时日是不够的。
子启到达城门口时,天未亮,时间过早,门外并没有等着进城的百姓,城门口只有子启一人孤零零的站着,显得异常的可怜,子启努力想着能混进城的办法,可想了许多办法都被自己否决了,子启并非是孩子,不管跟着谁进城都需要身份文牒,除非有人帮助藏在什么地方才可以。
子启神思之时,皇城门开了一条缝隙,一辆极为简陋的马车,从皇城内疾驰而出,子启闻声看向马车,楞了许久才想起要躲藏,可要躲时却为迟已晚,那马车刚刚好停在了子启的身边,子启有些意外的看向马车,却听到熟悉的声音。
子启大喜过望的爬上了马车,入了车厢却对上一双隐晦难辨的眸子,那双妖娆而有些清冷的眼眸在车内的昏暗的车厢内,看不出息怒来。
国师曲云觞似笑非笑的说道:“陛下,别来无恙啊……”
子启连忙爬了过去,拽住了云觞的胳膊急声道:“我四哥有没有怎么样?!”
云觞闷哼了一声:“你先放手。”
子启楞楞的垂下了眼眸,闻到一股血腥味:“你……你怎么受伤了?”
云觞美眸撇了子启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放心吧,你的四哥没有事,他亲自宣读你的罪昭书时可是精神着呢,可见你平时将他的养的很好。”
子启有些着急的说道:“那刺客呢?那些刺客是哪里来的,怎么可能是我的同谋,我历来没有交好的大臣,谁会为了我行刺当今皇帝!”
云觞嫣红的嘴角轻轻扬起,冷笑一声:“恐怕只是某人自导自演的闹剧罢了,你的四哥肯定一点伤都没有受,正在宫中喝庆功酒呢。”
子启舒了一口气,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你的伤口好像裂开了,有没有事?”
云觞撩开窗帘,看了一眼远去的景物,冷淡的说道:“这天下还有瞒住我的事吗?……前些时日,他曾来找本座,问你的生死,本座说你命星已陨,他咬牙切齿的模样真是精彩极了,看那样子不能亲手折磨死你,倒是很失望。”
子启听罢,尴尬的呐呐不得言语,听着外面奔跑的马蹄声,轻声道:“这是要去哪?……你可有办法,让我回去?”
云觞冷哼道:“你一个死人回去作甚?”
子启皱了皱眉头,天还未亮,车厢内并看不清什么,可云觞浑身的气息却说不出的怪异,没了往日的平和不羁,倒是有几分说不出的阴沉与狠意。
子启垂着头,半晌道:“我想回去看看他……我、我有些不放心,那些大臣狡猾着呢,也许,也许这一次是真的行刺也说不定,四哥,四哥是万万不屑做这些鸡鸣狗盗之事的,他心思单纯身边又没有人帮他,我总怕他会吃亏。”
云觞彷佛不认识子启一般,将他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个来回,突然笑出声来,可那笑声却如腊月中的寒风一般阴冷:“陵子启,前几天你的尸身挂在城楼的时候你看到了吗?你没看吧,我可是看到了,那尸身真是惨不忍睹,□的身上的一个刀口一个刀口……你真以为你四哥还是八年前那个带你出废院的璟奕吗?他以前是手握重兵的璟王爷,现在是隆帝,你真以为你有什么至交好友为你行刺不成,那是他要清洗……倒是本座大意了,真没想到他的野心隐藏的这样的深,也没想到他连本座国师府的主意都敢打!”
子启垂头不语,想了想才抬起来头,有些气短的说道:“是我连累了你吧,四哥怀疑我与你有私情,所以才会派人暗杀你是不是?”
云觞一双眼眸尽是狠历之色:“你们凌家人想怎么夺皇位,怎样你死我活,国师府都不会管的,万事皆随天意,可他不该把主意打在本座头上……”
“云觞……”子启突然抬起头来,“云觞,四哥不是故意的,都是我的不好,我不该让他以为我和你很近很好,我有时去你那里会告诉他,所以他以为……他以为你和我私交甚好,才会、才会这样,我替他给你道歉好不好?”
云觞看了眼子启,低声道:“你以为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你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吗?……你现在不过是个不能见光苟且偷生的人,你凭什么替他道歉?更何况本座欠你的人情已还清了,他如此狠毒,本座以牙还牙又有什么不对?他死了你便可以将皇位夺回来,何乐而不为?”
子启摇摇头:“云觞,他没有恶意,不过有些任性,也许……也许只是吓唬吓唬你,四哥最是心软,不会真的让你的死的,你别与他计较了,我……我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了,可欠你的,我都会记得的,我会记一辈子的,算我求求你好不好?”
云觞垂眸笑道:“兔死狗烹,登基月余便斩杀功臣,除去俆妃外戚一家,那个没被他打压,死的那些大臣里可有不少御医,可都是知道他过往的人,你说,要是你落在他手中会有什么后果,他可一直以为你把他当男宠,当娈童,你说他会怎么折磨你?”
子启怔在原地,他如何也想不到璟奕会如此恨自己,那些御医那些大臣几乎都是知情人,如此说来,大臣们尚且不能幸免,那些个宫人们只怕已凶多吉少,子启此时无比庆幸自己早早的送走了赵德顺,若是赵德顺扔在宫中,不知会被怎样折磨。
子启虽未见那悬挂城外的尸体和头颅,可其中惨状也是听樵夫夫妇说过,一个替身尚且如此,若是真人,不知会遭受什么样的刑罚,子启抬头看了一眼正在翻找东西的云觞,慢慢的靠了过去,从角落找到了一个简陋的药箱,拿出药粉和布条,借着昏暗的光轻柔的将云觞身上的长袍除去,凑上前去一点点的仔细的将胳膊上裂开的伤口处理好。
云觞只感觉火辣辣的伤口一阵舒适的凉爽,不禁舒服的喟叹一声。
子启这些年日夜照顾璟奕已照顾出经验来了,对于包扎伤口这样的小事情早已得心应手了,那时璟奕初初听得子启杀父篡位的传言时,便日日折腾,每日将东宫殿内的瓷器玉器摔打干净,时不时的会弄伤自己,子启虽是心疼璟奕,可却不敢劝,御医总是说,需要让璟奕将火散出去,省得郁结于心。
后来,璟奕摔了几日见子启不管不问,反而不言不语的为他包扎伤口,心中怒火更甚,最后干脆不去理那些死物,只对子启拳打脚踢,有一次甚至将子启打到了吐血,璟奕自来尊贵,也不想自己能将人打到吐血,吓得不轻。
子启怕璟奕吓到,吐着血不忘陪着笑脸,璟奕见子启如此的没脾气,反而收了手,开始了更残酷的冷战,那段日子,仍在病中的璟奕,却将子启折磨的精神恍惚骨瘦如柴。
子启帮云觞包扎好伤口,无比自然的将靠枕放好,扶云觞躺了过去,仔细的掖盖好薄被:“伤口很深,这个月便不要乱动了,四哥被我囚禁三年定然心怀怨恨,一招得了自由难免……他本以为我会那么对他是你给出的主意,故而才对你下手……你若气,便气我好了。”
云觞眯着狭长的眼:“你倒是挺会伺候人的,璟奕这些年倒是没少享福,想本座不生气也好,你随本座一起离开,在外的这些时日,你便伺候本座,本座便考虑考虑对他下手轻一点,如何?”
子启一愣:“怎么?你要去哪?……身上还有伤呢,为何不在国师府好好养伤?”
云觞眯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本座可是前日得了圣旨,奉旨巡游,三年归不得皇城,本来呢……本座算出你今日何时会出现在皇城之外,掠了你,潜进城去将那昏君活活烧死,推你上位,可本座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子启听到云觞要杀璟奕倒吸了一口气,听到他改变主意又微微放下心来,别人不相信国师有神力,可子启却是亲眼见过的,云觞若要取谁性命,便是天子也难逃一死,可云觞性情散漫懒惰,本就不愿沾染杂事,所以从来不轻言帮人救人,也不会轻易取人性命,难道只是因为这身上的小伤吗?
子启紧张的攥了攥手,心中的杀机一闪而已:“你待如何?”
“啧啧……”云觞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你们兄弟怎么一个脾性,一个不顺眼便要杀人嘛?若说你四哥要动手,也许还有机会,就凭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傻瓜想杀我!”
云觞话毕猛然睁开双眸,衣袖挥动之间,子启已应声飞到了车壁上,子启剧烈的咳嗽着,只感觉内脏疼的搅成一团,他挣扎了许久也未爬起身来。
云觞嘴角含笑:“本座说了,改变主意了……你好生的伺候本座三年,若本座心情好了便饶那昏君一命,你说如何?”
子启咳嗽了许久,才缓过气来:“我不跟你走……我要回去找四哥。”
云觞脸上的笑容更甚,可笑意丝毫未达眼底,他宽大的衣袖轻挥,只听子启再次摔了出去,砰然砸到地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相依相伴天涯路(二)
云觞脸上的笑容更甚,可笑意丝毫未达眼底,他宽大的衣袖轻挥,只听子启再次摔了出去,砰然砸到地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云觞看着子启狼狈的模样倒是真心笑了起来:“你活不了多久了,你心瓣本来就少了一块,这几年又如此的劳心劳力,他又不知爱惜你,对你非打即骂,你若回去只怕连一年都活不到了,可若跟着本座,本座能保你活过三年,怎样?”
子启本就知道自己命不长就,可如今被人清楚告知时日,心中难免有一些失落:“活那么长久又有什么意思,我本以为那夜我便该死了,现在的日子好像天上掉下来一样,我不想跟你走,我想回去看看四哥,我也看不了他多久了,云觞……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不会和四哥计较,你的骄傲更不会让你为难已经一无所有的我,云觞,你放了我吧。”
云觞目光更显阴冷:“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和本座谈条件?若非是先师有遗命让本座助你一臂之力,你以为本座会无故帮你这个窝囊废吗?”
“你那四哥一把火将本座的国师府一把火烧个干净,府中奴仆小童无一人逃出,又将本座逼迫的如此狼狈,若非是当初接你礼物时答应过过你帮他一次,若非是本座重诺,要还这个人情……你以为本座还会让他活命,你说本座凭什么善待你们兄弟!”云觞一把仍开子启,看也不看一眼伏在地咳嗽的子启:“你这么个窝囊废活在世上也没什么用处,你若要回去送死,不如本座成全你!”
云觞摘去手腕的雕刻精美的手镯,扔了出去,冰玉手镯从桌子掉落在车板上,摔成了两瓣:“这东西还给你,本座便什么都不欠你了,你不是离不开你四哥吗,本座看在与你相识的份上帮帮你,送你们兄弟一起上路。”
子启咳嗽了许久,待到那阵窒息感过去才抖着手,捡回了摔成两瓣的手镯,他能感觉到今日云觞身上的阴沉与杀气,本以为云觞只是过于骄傲,因受伤吃了闷亏的缘故才会如此。可谁想国师府……国师府内上百口人都已……
云觞命运多舛,尚未满月一场意外的大火便夺得他一家十六口人,其中便有他的父母与祖父,老国师与曲老大人有过几面之缘,怜惜云觞的遭遇收其为弟子。老国师孤独一生,晚年得云觞这一弟子,又知他才华天成,自然待他如珍如宝,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
云觞自幼年便自傲无比又桀骜不驯,不为世俗所累,但也并非没有感情,他自襁褓之中被送到国师府,直至今日,那国师府里的人不单单只是国师府内的人,他们都是云觞的家人,子启清楚的记得云觞的奶娘是一个笑容慈祥的老妇,还有那些伺候他多年的贴身小厮、车夫,直至此时,子启才忆起,正在驾车的人不是自己与云觞出宫游玩时,老见的那个老车夫了,而是个不认识的年轻人。
意外之火,烧毁了云觞原本的家——曲府。如今这场火灾又烧毁了云觞现在的家,这一把火对云觞来说是解不开的死结,永不可磨灭的深海血仇,那么云觞说要取四哥的性命也绝非戏言。
子启垂着眼眸,攥着手镯许久,直至手镯割破了手指,才慢慢醒悟过来,他抬起眼来,糯糯的说道:“我跟你三年,不管是为奴还是当牛做马,你……你有什么恨什么怨什么气,大可从我身上出,不要去找四哥了……都是我的错,若非我将他囚禁三年,他也绝不会变成这般愤世嫉俗,若非是我让他误以为我们二人合谋害他,万不会如此对你下如此狠的手。”
云觞冷哼一声:“你休想本座许诺你什么,但本座也能保证,只要这三年你尽心尽力不惹怒本座,本座也许会考虑放过他。”
子启透着窗缝看向外面一闪而过的风景,朝阳已经冉冉升起,天也已逐渐亮了起来,子启垂下眼眸思量了片刻,三年……曲云觞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三年的时间还有无数个可能,子启更相信自己能打消云觞的念头,他乖顺的点了点头,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跪着朝前,坐到云觞的身边。
子启轻轻的打理着云觞身上再次裂开的伤口,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因多次裂开已流血不止,染满了衣袍,子启用药粉压了半晌,此时车内已有些亮光,子启这才看清楚云觞的模样,平日一丝不苟的发髻已散乱一片,脸上还有轻微的擦伤和破皮,本该嫣红的嘴唇已苍白如纸,他身上洁白的国师袍黑一块红一块,他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哪里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