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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拱手河山(虐心,年下,种田文,兄弟,HE)作者:张瑞-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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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和破皮,本该嫣红的嘴唇已苍白如纸,他身上洁白的国师袍黑一块红一块,他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哪里像是出游,倒是有点像逃命。
  
  子启抱好云觞胳膊上的伤口,在车厢内找了一圈,只有一个药箱,没有换洗衣物,甚至没有任何银两,子启不禁皱了皱眉头。
  
  云觞闭目说道:“不用找了,这里什么都没有,圣旨是前天下的,夜里却起了大火……你那善良心软的四哥知道本座还没有死,会让咱们的路程很精彩的。”
  
  子启余光看到云觞的受伤的那只手在宽大的衣袖下微微发着抖,子启伸出手来拨开了宽大的衣袖,倒吸了一口气,怪不得方才云觞只是挥动衣袖不曾露出手来,这手被烧的极为厉害,整只手上还有一部分水泡,可大部分的水泡都已被他摘手镯时划破,受伤红色的血肉□裸的露在肌肤外,严重的地方已经烧黑了,整只手看起来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子启一愣,连忙将子启拉起身来,看向他的另一只手,只见那一只手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手上的皮肉几乎被烧焦了,似乎连动都不动了,可逞强的云觞却将他压在身下。
  
  “停车!”子启怒喝一声,等了片刻却不见车夫减速:“快停车!回去!”
  
  云觞眸中闪过一丝决绝:“你以为本座双手废了,便真的不能怎样你吗!”
  
  子启怒道:“手都这样了,为何不找大夫!你这样走一路,这双手便再也好不了!”
  
  云觞冷笑一声:“本座若回去,不出一刻钟便会因意外身首异处!”
  
  子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满眸不可思议:“你是国师,四哥这样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他……他定然是被小人蒙蔽了心智,我……我……”子启看向那双本该洁白如玉的手,成了这般模样,一时间心乱如麻,“可我不能看着你的手废了,你若没有了双手……大煜朝不能没有国师,你同我回去,我可以……”子启把嘴边的话,回去……回去只是意味着死亡,璟奕能烧死国师府上百口人,便是要赶尽杀绝,若非是云觞双手已废,只能逃命,只怕此时已是鱼死网破。
  
  子启看向云觞说道:“我们先找个地方烧点水,将伤口清洗一下……西山狩猎区有一处温泉,温泉水有硫磺,咱们先把伤口处理了再慢慢想办法好不好?”
  
  云觞满眸怀疑的看了子启一眼,许久,点了点头,起身撩开门帘朝车夫打了一个手势,目光不经意的朝后面的路看了一眼,目光极为凌厉。
  
  一路的沉默,子启一双眼眸紧紧的盯着云觞面目全非的手,他忆起最后看见这双手的时,便是给云觞戴上冰玉手镯时,月光下那双手如此的精致甚至比手腕上的冰玉还要晶莹剔透,子启亲眼见过那双手的魔力,大煜朝的国师历来都是有法力的,这是每一代帝王都知道的秘密,子启曾亲眼看过云觞点水为雨,亲眼见过云觞手指上迸出的蓝色火焰,亲眼看过含苞欲放的花朵在云觞的抚摸上盛开,亲眼见过那双手另枯木再逢春。
  
  可这一切的一切,璟奕并不知道,他不知国师是真正的修道之人,他不知道国师不参与皇子间的争斗,他以为国师与自己私交甚好,他以为国师会站在自己的身边,因为自己的逃走带给了璟奕太多的不安,所以他不能留下国师,他不能留一个和自己贰心的国师在身边,才登基的璟奕并没有见识过国师的法力,也不知道他的武功,以为他如他的模样那般的弱不禁风,以为他只是个空有名望的神棍。
  
  云觞如果失去了这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手,又当如何?他绝不会放过将他害的如此的凄惨的人,他失去了神力去而还有内力和武功,国师的武功是身体做钵一代传给一代,每一代的内力都是一生的积累,这一身功夫只怕已难逢敌手,所以……子启必须要治好云觞的双手,也许保住这双手,璟奕便有被原谅的机会。
  
  西山林区,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遮盖了一处山坡旁边的温泉眼。
  
  子启跪坐在池边,极为轻柔的给云觞洗着手上伤口,待那一道道的黑灰被洗干净,子启看向皱着眉头云觞:“很疼吗?……你下去泡一泡,对身上的伤口很好,我去采一点草药,一会便回来。”
  
  云觞看了满是灰尘的全身,思考了片刻,轻轻的点了点头:“两个人,从出城一直跟在马车后面。”
  
  “放心吧,他们很是忌惮你,不会跟那么近的,马车还在林子外面,他们应该守在林子外面,而且目标是你,不会想到咱们在一起的。”子启一边安慰云觞一边轻手轻脚的为云觞褪去衣袍,子启这才看见云觞身上有许多浅显的小伤口。
  
  云觞慢慢走下温泉,自嘲的一笑:“你总是说你的四哥如何的良善如何的心软,可前夜若非本座一路杀向到内城,遇到御林军统领萧远,只怕此时也是白骨一具了。”
  
  “我去采些药,身上有伤口就少泡一会,一定要等我回来。”子启慢慢的撇开眼,一步步朝林内走去。
  
  子启的心里非常难受也非常的乱,今日从云觞身上看到了璟奕的另一面,这一面是子启从来没见过的,不管璟奕如何对待子启,子启总是为璟奕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璟奕是谦谦君子,待人一直宽容有嘉,如此的卑劣的手段如何使得出来。
  
  可子启却不得不相信是璟奕做下了一切,曲云觞堂堂一国国师,大煜朝除去当今皇帝,没有人能将他逼到如此的份上,那一身的伤痕对一个身负神力和武功的人,是怎样一场恶战?
  
  曲云觞太过骄傲,从不曾占卜自己的命运,他从来不曾想过会有人能伤了他,他更没想到带给他劫难的人会是他要辅佐的大煜朝的九五之尊。他没曾想过自己会有一日,被人逼迫的毫无立足之地,甚至什么都不及准备便狼狈的逃出皇城。
  
  




相依相伴天涯路(三)

  日暮西斜,远处传来喧闹的鸟鸣,已是傍晚时分,倦鸟都已归巢了,可子启却没有回来。
  
  云觞一直躺在池中微眯着眼眸,看向子启离去的方向,已一个多时辰了,可那个口称找药的人朝行宫的方向走去,却没有回来,曲云觞的嘴角不禁露出一抹残酷的冷笑,这便是皇家的人,个个背信弃义心狠手辣。
  
  曲云觞为自己再一次识人不清,感到深深的悲哀,甚至明知道他去行宫的方向去搬救兵,却也不想再逃,那种从身到心的疲惫,是先在的云觞不能承受的。
  
  曲云觞自小到大听过的死人无数,可从来没见过死去的人,修道之人不到万不得以不可杀生,是师父离去时曾说过的话。那日听说废帝被挂在城墙上便起了好奇之心,因为云觞清楚的知道子启没有死,站在高墙外,一眼看去,才知道隆帝是个怎样残忍的人,不过一个替人罢了,为何如此残忍?
  
  云觞亲眼看着昔日亲人般的仆从,在大火中挣扎时,那种慌张那种绝望,甚至忘记了使用法力,可一双手烧焦了却没有救出来一个活人,那些人被自己抱出来的人烧的焦炭一般,国师府上百口除了自己,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云觞还记得幼年,师父曾拉住自己的手走过一个个的废院,躲在角落看向废院内,努力生火做饭的孩子,那孩子满脸泥污,一双手污黑污黑的,他在废院中间架起一口大锅,用几粒米熬成了一大锅的米汤,嘴角时不时露出满足的笑。
  
  云觞还清楚的记得师父指着院中那个傻傻的孩童说道:觞儿,你命中有一大伤,轻则落魄终身,重则身死。这一生,他是唯一能救你的人,所以日后他若以一己之力登上皇位,你便要全力助他,但他若是被废,你也不必出手相帮,知道吗?
  
  云觞还记得,那时身着锦绣国师袍的自己只是撇了眼,那个蹲在院中又瘦又小,毫不起眼脏兮兮的人,不屑一顾的轻应了一声。
  
  老国师叹息一声,摸了摸云觞的头,轻声说了一句直至现在云觞也不明白的话。
  
  ——云觞云觞,或殇或享。
  
  云觞一生窥探天机无数,可却从不曾为自己卜卦,他不想像老国师那般早早的预知何时归来何时离去,人生在世本就该尽享生命,生命本就该充满了新奇的,都能占卜又有什么意思?可云觞做梦都没有想到,不占卜的结果居然遭受了这般的滔天大祸。
  
  云觞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若云游四方的师父得知此事,不知该这样叹息教出一个这般没有出息的徒弟,云觞感觉自己累极了,那些皇家的尔虞我诈云觞见过太多,每次都是冷笑,可从未想到这样的阴谋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云觞一生冷清,与谁都没有过命的交情,如今凄惨如此,一无所有更不会有人出手相救,此时的云觞倒是有几分羡慕璟奕,三年的璟奕被人围困边疆,孤立无援,回京之路已被众兄弟联手阻断,可谓山穷水尽。
  
  璟奕的命星每况日下岌岌可危,眼看就要陨落了,却见一颗闪烁不停的荧惑星靠了过去,那一颗本来毫不起眼的小星星,在那样一颗残星的身边烁烁闪光,数日之间已璀璨万丈,生生为残星改了命,也改了大煜朝的运程。
  
  在那样孤立无援四面楚歌的时,有人可以不畏生死不畏艰险的拯救一个人,那蛊毒本就是无解之术,本就是命陨的结局,却最后成了帝王新星,那样小小的一个人,看着是那样无力又显得可怜的一个人,就这样改了别人的命,甚至整个大煜朝的命。
  
  云觞还记得他跪在自己面前哀求自己救助璟奕的模样,战战兢兢的好像风一吹就倒了,可这样毫不起眼的一个人却有那么大的毅力和决心,不顾性命没有尊严的为另外一个人在各种阴谋中挣扎,凌璟奕你何德何能得一个人如此的对待?这世上谁又会像那个傻瓜一样如此的对一个人好?
  
  云觞也曾想过,当初明明是自己先发现的凌子启,只是师父那一句,这一生只有这个人可以救你,曲云觞什么时候会需要别人的救助,如果那时自己能放下自傲与身段,顺从心中那一些怜惜带那个瘦小可怜的人出废院,如今又当如何呢?
  
  每每如此想的时,云觞又会不齿,曲云觞一生从不曾为任何事后悔,不过是被那个傻子的可怜模样迷惑了而已。
  
  云觞透过树林缝隙看向远处的火红的残阳,人生的岁月便是这般的短暂,只是下一个瞬间便已物是人非,这一生也许只有这短短二十四年,云觞此时无比想念,假死远走的师父,师父是不是也腻了皇家的争斗才会云游?皇城外面又是怎样的天地呢?只可惜……曲云觞,今生已无缘再见,多想像师父那般抛开一切……只时,此时似乎已经晚了。
  
  子启轻轻的走进,只见紧闭双眸的云觞眼角似乎有水渍划过,长长的睫毛上不停的颤抖着,上面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水珠,子启看向他胳膊上若隐若现惨白的伤口,皱眉责怪道:“身上有伤怎么能泡那么久的水?……是不是伤口很疼?”
  
  云觞霍然睁开双眸,当目光对上子启那略有些担忧的杏眼,云觞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有些疼有些酸更多的是莫名的委屈,不禁恼怒的开口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子启自知理亏,一边扶云觞走出池子,一边讨好的说道:“行宫后面有个密道,以往我和清陌喜欢从那里跑出来玩,幸好那时我们准备了换洗的衣物,还有些银两,你和清陌的身形差不多,正好可以穿,我还找到了一些伤药,我们先给手敷上点伤药,等到了下个城镇再去找大夫……我以前听清陌说过云南大理附近,深山中有个小镇,镇子上住着一个神医,若一般的庸医治不了,咱们就朝南走,你放心,我一定会找人治好你的手。”
  
  云觞不言不语的听着子启的话,余光瞟了一眼,忙前忙后为自己穿衣上药的子启,心中涌出一种奇异感,那是一种非常莫名的感觉,让人十分安心,明明该是噪音,可看着他的嘴不停的张张合合却有种莫名的开心。
  
  




你种田来他养伤(一)

  马车依然急促的朝前走去,不过却改变了原本的方向,云觞决定听子启的,朝南走,云觞虽然从未听说过大理有什么神医,可那样的子启却让人不能抗拒,其实云觞心中比谁都明白,这双手已伤到筋骨,除非真有什么灵丹妙药或是绝世神医,只怕……只怕此生再也不能恢复了。
  
  天逐渐暗了下来,子启喂云觞吃了一些从行宫偷出来的点心,将云觞轻声哄睡了,云觞经过一夜的恶战和一天的疲于奔命,早已又乏又累,子启轻拍了数下,云觞已枕着子启的腿睡熟了。
  
  子启借着从窗户照进来的月光,细细打量着云觞的脸,那张如玉的脸上有许多细小的伤口,本该意气风发的眉宇此时满满的疲累,虽然已是熟睡,可也许身上的伤口过于疼痛的缘故,云觞时不时发出细微的呻吟。
  
  如此的场景又让子启想起了璟奕刚从边疆回来的时,也是如此的依赖信任自己,如今物是人非,躺在自己腿上的人也换了,那时柔情那时许诺那时幸福,不知璟奕还能记住几分,只怕什么也记不住了。
  
  子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璟奕从何时开始如此的痛恨自己呢,那时只是听说了自己篡权夺位便那般的暴跳如雷,现如今好像知道璟王妃死于自己手下,还有那些真的假的传言,他又会如何呢?子启很快忽略了这个问题,又想起璟奕生气的模样,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宠溺的浅笑,和自己生气明明在说一些无比狠毒的话,可还是愿意让自己触碰,还是愿意打理起居,还是愿意让自己照顾饮食。
  
  三年了,璟奕每日的药膳都是自己亲手熬出来的,不知道现在宫内还有没有给他变着花样熬药膳,有没有哄他开心,也不知道他和鸿乾相处的怎样,初初登基国事定然繁重的很,不知道鸿乾能帮到他多少,会不会被那些大臣们蒙骗,……子启朝皇城的方向看了一眼,感觉自己又开始想念璟奕了。
  
  进入云南南部山区后,地势逐渐险峻了起来,原始森林内无比潮湿,瘴气毒虫比比皆是,虽是如此可山林深处却生长各种奇珍异草。
  
  子启与云觞一路疾驰四个多月才到了那个住有神医的寨子中,一路上确实像云觞说的那般,艰难险阻,无数次暗杀与埋伏,让两个人筋疲力尽。后来两人不敢再走官道,哪里偏僻走哪里,可不管走的多偏僻,子启总是执意进城镇,每次在城镇中停留一两日四处找大夫时,两人难免再次暴露行踪,于是又开始新一轮的逃亡,就这样走了四个多月,从最热的夏季走到了冬季。
  
  云觞的手伤在夏季,最炎热的季节,因为缺医少药,天气闷热,云觞的手在子启的细致的照料下仍然溃烂着,一日比一日严重,更甚的是腐烂的肉泛出阵阵恶臭,直到天气冷时才稍微转好,可那腐烂的手却生气了脓疮,不停的冒着绿色的浓汁,腥臭无比。
  
  开始的时候,云觞的脾气一日坏过一日,身上的气息越显阴沉,不管子启如何的细致入微的照顾,轻声细语的安慰,云觞的那双美丽的眼眸子已满是阴霾,充满了仇恨。
  
  云南最南部一座不知名的高山中有个名曰兰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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