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朱颜改-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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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有空来?”朱颜手上不停,只垂着头问他。
“一切有见离看着,我心思早就飞到了这里!”子墨笑着坐在炕沿,伸头看了眼朱颜手中的活计,“我倒是看不出,你还会剪窗花儿!”
“跟李婶子学的!这里家家户户都要贴窗花,我反正闲着无事,看到许多图样又十分精巧有趣,便也想试试!”说着举起手中完工大半的窗花,“你看这幅喜鹊登梅可好?”
“好的很!”子墨点头,“你手巧,一点儿也看不出是初学的。”
“赶明儿也替你剪几张,给你粘在窗户上!”朱颜有些得意的将辫子朝后一甩,又把那喜鹊登梅拿得远些端详还有哪些不足之处。
朱颜平日穿衣是极素的,这些日子村里家家透着喜气,她就听了李婶子的劝,穿了身水红色,虽说这寻常人家的打扮,让朱颜少了几分清雅高贵,却增添了不少俏丽妩媚,尤其是她肤色极白,被那水红色一衬,脸上倒也多了些红晕,看起来更是眼波荡漾,明丽动人。饶是子墨与她这般相熟,也因眼前这罕见的丽色而看得有些发怔。
“看什么啊!”朱颜斜着横了子墨一眼。
子墨被这一眼看的心襟摇荡,干脆拉过朱颜的手来,低声笑道:“我是在看啊,这喜鹊登梅还不够好,要换作那鸳鸯戏水才好呢!”
“去你的!”朱颜啐了他一口,“堂堂王爷,说得什么村话!”
“既然是在村里,可不就得说村话么?”子墨兴味十足的接口,只觉得外间的功名利禄全都不值一提,还不如与心爱之人打情骂俏来得开心。
“别胡说八道了!”朱颜嘴角一撇,“你这样攥着我的手,叫我还怎么剪窗花呀!”她拍拍身旁的座位,“地下凉,不如你还是上来坐着,陪我说说话,可好?”
“夫人有命,小生安敢不从!”子墨欣然脱去靴子,上炕挨着朱颜坐下,“有什么体己话,赶紧的都告诉我吧。”
朱颜也不抬头,细细的给喜鹊登梅修边,“说正经的吧,你觉得,磊儿是真的愿意么?”朱颜停顿了下,又道:“我看他倒是挺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呢。”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子墨也正色道:“我问过他好几次了,其实也不仅仅是他愿意就行,这孩子秉性才学都是好的,又加上天资聪颖……你不用太担心。”
“嗯……”朱颜低低的答应,可眉间忧色依旧,毕竟是亲手领了这么久的孩子,想想总还是有些不舍,“我回头再问问他。”
“对了,有一件事儿要跟你说……”子墨压低了声音。
“什么?”
“是关于耶律瑾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那能寂寞芳菲节,欲话生平
暮色渐沉,晴好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却刮起风来。寒风凛冽,北方的冬天只要一来便是气势汹汹,看这光景,距离今冬的第一场雪也不远了。
屋子里却是暖意融融。用铜盆生了炭火,李婶子刚刚添了新炭,这会儿正烧得“哔哔剥剥”的,映得半边墙壁都是红红的。又给炕上坐着的两人换了新沏的上等沱茶——朱颜精于茶道,如今住在京城旁边,早就让李叔从城里搜罗了不少好茶来。宅院很小,一股浓郁的羊肉香从门缝了钻进来,任谁闻见了都忍不住食指大动。
朱颜黛眉微蹙,“耶律瑾?他怎么了?不是说他就要称帝了么?”
子墨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朱颜道:“这是殷佑然托人快马捎来的急件,你先看看再说。”
殷佑然怎么又跟耶律瑾扯上了关系!朱颜展开信笺,上面也就是寥寥数语,所说的事情却的确是令她大吃一惊。
原来铁鹰国三大世家之一的端木家,其家主端木措竟派人潜入陈国,要行刺朱颜!
此事按理说是机密无比,然而端木措当日下命令时,又命手下寻找他端木家的世子,这位世子年轻时就是铁鹰国有名的高手,被封为御前侍卫统领,加上出身豪门,深受皇家重视。然而有着这样门第的年轻人,加上本身也是人才,年轻气盛便有些放浪形骸。有一晚皇宫里闹刺客,他身为侍卫统领却因为喝醉了酒而姗姗来迟,虽然最终刺客没有得逞,却害得皇帝一位怀孕的宠妃流产了!年轻的皇帝大为震怒,一连将好几个侍卫问斩。世子难辞其咎,差点儿也要人头落地,好在端木家势力非同一般。而次子端木措曾与皇帝有同窗结拜之义,苦苦哀求下才判了世子一个流放。
这事儿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就慢慢的变淡了。端木家地世子之位也由端木措继承,没有人会去过问那个不知下落的端木家长子,因为没有皇帝的旨意,被流放地人是永远不允许返回故乡的。
然而这位世子果然天纵英才,辗转半生居然让他练就了一身绝世武功。加上他行踪飘忽不定,只有少数人才知道他本来地身份与姓名。而殷家就是这少数知情人中的一个!
这位端木措一心想要寻找的兄长,也就是陈朝殷府两名小少爷的师父——武林奇人端木赐!
陈国与铁鹰国之间仇怨极深,端木赐身份特异,没有殷府的庇护绝不可能在陈国待得如此逍遥自在,而铁鹰国认识他地人多,人人都知道他是钦命要犯,怎比得上在大将军府上的闲适。既得了殷震霆与白锋寒两个天分极高的孩子继承衣钵,平日里还能游山玩水。纵情天下!时间久了,端木赐也就忘了故国,只把殷府当作自己家了。
端木措并不知道其中这些关窍。当初兄长被逐本与他无关。却有谣言说他是觊觎世子之位,故意陷害兄长。可怜这惯来忠直之人竟是无言以辩。如今皇帝已经病得离大限不远了。倒不如派人寻了端木赐回来。也好扫去他这些年心中的阴霾。
何况端木家眼线发达,也曾听说过端木赐叱诧武林的威名。端木措有心要除掉朱颜。怎奈朱颜是陈朝睿王的心爱之人,身边肯定高手如云,若是得了兄长的帮助,则必定能够事半功倍。
然而当端木赐听说有一伙儿铁鹰人在打听自己的下落时,就生出了警惕之心,他对铁鹰国的局势并不是很了解,只当是有人要害他!便也派人去打探这些铁鹰人地来历。这下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二弟在找他。故国一别经年,如今能够有机会重逢自然是激动异常。而那端木措的手下只当端木赐一定会回铁鹰地,便在不经意间将刺杀朱颜的事说了出来。
朱颜地事儿,若是换了别人,那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地!偏巧朱颜曾在殷府住过,而且她与殷家纠葛颇多,就连两个小孩也与她关系亲厚。端木措早就听殷佑然提到过朱颜,因为一听到端木措的打算后,就立即禀报了殷佑然!
他这一说,殷佑然便急了,他与朱颜本来就是极熟地,朱颜对他家两个孩子也有照顾的恩情,更何况朱颜一个人还牵扯了许多人的喜怒哀乐,甚至还关系到某人的病情与性命!所以殷佑然毫不犹豫的差人给子墨报信,请他和朱颜多加防范!
子墨收到殷佑然的信,立刻加强了对朱颜所在山村的防卫,想想却还是不放心,见京城人心已日渐安定,便将一切先托给萧见离照管,自己一人一骑赶到村中,直到亲眼见到安然无恙的朱颜,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朱颜听完这些陈年旧事的来龙去脉,呆了半响,才又笑着斜睨了子墨一眼:“你在这小山村周围安排了这许多人马?可不就是等于不打自招、告诉别人我在这儿么?”
“所以我干脆亲自来了!”子墨伸手握住朱颜的一只柔荑,“亲眼看着你,亲自守着你,就不怕再出什么事了!”
朱颜轻笑,脸上漾出一抹红晕,“我发现,每隔一段日子不见你,你就变得越发婆婆妈妈起来,让人忍不住怀疑,初见时粗暴无礼的那个子墨实是另有其人……”
她说着说着低下头去,只觉得手上忽然一紧,已被子墨轻松的拽到了怀里,铁臂环过楚腰纤纤,就听子墨假作嗔怒道:“原来你喜欢粗暴无礼,我竟不知道!”
“哎呀!”朱颜在他胳膊上“啪”的轻拍一掌,“你这会儿还是天下之主呢,可得拿出些英雄气概来才行。”
“谁稀罕那些个!”子墨将下颌搁在朱颜肩头,一边尽情享受着她颈侧的柔滑与芬芳,一边沉声道:“耶律瑾是个人物,我可不敢托大!上次你在皇宫大内为他所掳,可知我得到消息后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他……”提到耶律瑾,朱颜的眼神也不由黯了一下,“唉!他也是个看不开的人!子墨……”
“嗯?”子墨闭着双眼,在朱颜的侧脸与脖颈处印下一串细细密密的吻。
“痒啊……”朱颜浑身都被他弄得麻痒痒的,忍不住扭动了下,“说正经事儿呢!这个……耶律瑾其实跟此事无关么,都是那个叫端木措的,对不对?可是端木措又是震霆师父的兄弟,总也不好害人家……”朱颜想着,眉头又皱了起来,回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能放手他却未必,要不咱们还是让着点,能躲就躲了吧?”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他见怀中佳人愁眉不展,知道这几年来这如清风明月般高雅剔透的人儿,其实无时不刻都生活在担忧与不安之中,若有朝一日能让她完全放下心事而展颜一笑,他会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这一天应该不遥远了吧?
“夫人……公子,吃饭了吧?”李婶子知情识趣,只在外面喊,并不进屋。
两人相视一笑,子墨手一松,朱颜连忙下炕,“好,就在这屋里吃吧!”
第一百四十章漫惹炉烟双袖紫,空将酒晕一衫青
一张四四方方的矮脚炕桌上摆满了李婶子精心烹调的菜炒肉、粉条蒸蛋、四喜土豆、酸笋炒猪肝,还有一大摞麦香扑鼻的烙饼和色泽金黄的小米粥。炕桌中央生了个小泥炉子,上面是一大锅炖羊肉,酱红色的肉汤翻滚着,撒上大葱叶子,那香味儿让人闻了感觉腿脚都轻飘了起来。
子墨早已褪下大氅,只着一身箭袖轻袍。就见他盘膝而坐,剑眉入鬓,一双深邃的眼眸如晨星般璀璨,嘴角更有一抹似有似无的淡笑徘徊,俊美中更见几分难得的慵懒,就连见惯了的朱颜也被他那直入人心般的眼神看的心中“卜卜”直跳。
“绿蚁新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筷,先夹了一块羊肉到龙启磊的碗里,却对朱颜笑道:“这样的冬夜,这样的佳肴,却可惜无好酒相佐,唉……”
“你平日喝的不说是琼浆玉液,也都是上等美酒,这是乡下地方,哪里来的好酒!”
李婶子正在加炭,闻言起身笑道:“好酒是没有,米酒却还有半罐!不过是我自己酿给我家那口子喝的,公子是贵人,喝了只怕……”
子墨闻言大喜,忙道:“什么贵人!自家酿的米酒最是得宜,还要烦李婶子跑一趟!”
“公子客气啥!”李婶子被子墨一夸,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忙不迭的跑去拿酒。
“这米酒便是那米酒地泡沫,伯父对不对?”龙启磊认真的问道。他如今日日钻研学问。朱颜教他凡事有不懂的都要提出来,且不必一味的研读经学,世间学问包罗万象,真正的帝王之学,除去那些高高在上的仕途经济乃至用人调度,更重要的还是要了解民生,脚踏实地,否则口中说的再好。心里想得再明。遇到实际还是行不通。
“很对!”子墨点头笑道:“这米酒可是好东西。历朝历代都有不少名酒,最初都是自家酿了喝着玩儿地,后来开了作坊,慢慢地就成了地方富户,一村、乃至一县一城地百姓,都指着酿酒过生活!”
“听说到了山西汾阳,满城都是酒坊酒家。还没进城门,就得把鼻子捂好了,不然还没喘上两口气便先醉倒了!”朱颜笑道。
然而龙启磊却是眉头微皱,“可是酿酒要浪费许多粮食!很多人家都吃不饱饭,怎能耗费余粮去酿酒?真要到了灾荒年间,难道喝酒度日不成!”
子墨双眉一挑,与朱颜交换了一个欣喜的眼神,才道:“磊儿能自酿酒想到粮食的用度和百姓的生计。我和你姑姑……真的算是没白辛苦了!酿酒的确耗费粮食。古方里一酿便要用粗米二斛,曲一斛,得成酒六六斗。这还是极其一般的劣酒。若是玉泉酿、百花酿,那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余粮还有人力功夫了!”
“禁酒!必须得禁酒!”
龙启磊这边嚷着,那边李婶子正兴冲冲地抱了酒坛子进来,骤闻“禁酒”二字冷不丁的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道:“好好的,禁啥酒啊?不让喝酒,那过年咋办?上工前不喝酒,下地也没力气啊!”
朱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龙启磊也傻了眼,讷讷的道:“那……就不能禁酒?”
子墨示意李婶子不用惊慌,接过她递过来的酒罐和酒碗,先给朱颜倒了一小半碗,又给自己满上一碗,品了一口这才笑道:“酒虽耗粮,但只要应用得法,便是难得的好东西!磊儿,你可听说过那海西国与罗斯王国?”
龙启磊点点头,“我听姑姑讲过。”
子墨一指那不大的酒罐,说道:“江南沿海之地,常有海西国地商船上岸交易,你可知这一罐普通五蒸酿,若运到彼国价值几何?”
“不知道……”龙启磊皱皱鼻子,“但是我知道五蒸酿是很便宜地酒,一罐也就二十文吧?”他出宫一年有余,随着朱颜走过不少地方,朱颜一路走一路教,他对不少地方的事务并不陌生。
“是,海西国人人好酒,可惜他们酿酒之法总是不得要领,咱们的五蒸酿一罐只需十五文,可运到海西国后,便能卖
金币!”
龙启磊还未答话,那边李婶子先“哎哟”一声抚掌叹道:“金币!多少人一辈子连白银也没见过啊!”她想着自己一家也是托了朱颜地福,不但见到还真真切切的使着那些真金白银,不由笑得两眼眯缝起来。她话一出口,见那三人都看着自己,才觉得自己莽撞了,忙道:“你们慢慢吃,要添点啥只管叫我!”说着便一溜烟的出去了。
“那不是太便宜了那些海西国的商人了吗?”龙启磊知道两个金币意味着什么,顿时就替酒坊抱起不平来。
子墨摇头道:“虽说卖给他们才十五文,可他们买的多啊!一家小酒坊每年就有上百两白银的赚头!而海西国距离我大陈足有万里,他们是乘了海船来的,那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做生意,这里买好了货物,还要再提心吊胆的运回过去,许多商人都把命搭在了大海上,这两个金币么,也实在不冤!”
“这不过是一家小酒坊的收益,朝廷每年能从这些酒坊的生意中获取的税银高达十余万两!磊儿,你算算,这可比种粮食的获利要多的多!”
龙启磊已是听的目瞪口呆,连连点头道:“那看来还是酿酒划算,不过……”他忽的又想到一个缺憾,问道:“可要是咱们的百姓都去酿酒,那不就没人肯种田了?且不说酿酒没了原料,回头没饭吃了可怎么好?就算有银子,一时半会儿也没处去买啊!”
子墨笑道:“问的好!其实解决并不难!江南沿海地区利于通商,那便任他们去做生意,给国库上缴税银;内陆做生意不方便,就让那边的百姓好生垦荒种田,比如西南地区,水稻一年三熟……”
他二人说得入巷,朱颜便在一边替他们添饭布菜,见这叔侄俩一个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