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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丁香花 (下)番外 蜜月审问 bydevillived(李大胆)-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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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这一次,至少知道应该去哪里寻找。 

      李梓封辗转找到了招袂,几番胁迫要他说出丁翔的下落,开始时招袂还矢口否认,可到了后来,就干脆保持着沉默。 
      于是李梓封开始使用各种手段诱使招袂交出丁翔,他每天不间断地威胁着,甚至考虑过带人直接冲到招袂住的地方去搜查,他几乎忘记了那个扬言“谁敢动招袂就准备碎尸万段”的君凌。 

      当他第十五次变换方法威胁招袂后,一个电话却制止了他越来越过激的行为。 
      电话是丁翔打来的。 
      “梓封,请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电话那头丁翔的声音飘乎,每句话后半段都夹杂着呼气的声音。 
      “不!不能再等了,我要见你!你还好吧?翔?” 
      “……你不要再找我,我现在不想见你,不要打扰我……梓封,不然……永远不再见。” 
      永不再见?难道他还以为自己能够在一起多长时间么,只有两个月了啊。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电话那端没有回答。 
      “说啊,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李梓封终于放弃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对着电话低吼,如果有人此刻在他身边,那就可以看到他脸上前所未有的暴怒,横手将书桌上的东西扫落,台灯,书本,墨水瓶和文件散落一地,晚上七点的黑暗立刻包围了过来。 

      “你为什么还不肯原谅我?是要我跪下来么?还是要我到电视台去对着世界上所有人说强奸你的人是我!……好吧,如果你愿意,如果你觉得那么做你会开心……那么我就去做!可你为什么都不说……你走了,你以为拿自己的生命玩复仇游戏很过瘾么?!!” 

      电话那端良久没有应答,李梓封突然觉得后悔起来,这些冲动的言语如果刺激到了丁翔该怎么办,于是他尝试着说些弥补的话,可是无论他说什么,对方总是保持沉默。 

      “究竟要我怎么做……” 确认……”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盒录像带,还有……另外小一些的东西,被层层黑布包裹住了,看不清原貌。 
      “小翔他……让你一个人看着录像带,看完了之后,如果不想留下这个盒子就再来找我……我先走了。” 
      没有再理会招袂的离开,李梓封只是小心地捧着那个大盒子。隐隐地……他想他也许……也许猜对了里面是什么。 

      短暂的蓝屏后,录像带开始播放。漂亮的乳白色房屋,有绿色的观叶植物作为点缀,从窗户外可以望见湖泊,李梓封看得出那是大华山疗养院。 
      丁翔,这盘录像带中唯一的人物出现在画面里,他倚在扶手躺椅上,也许是室内开了空调的缘故,膝上搭了毯子。窗外明媚的阳光照到他的身上,勾勒出一条金色的轮廓。 

      他看起来苍白得透明,浅色的短发也显出通亮的金色。突兀的锁骨从v字形的衣领下浮现出来,整个人更显清减。 
      面对镜头,他先是微笑了一下,有些腼腆。李梓封突然记起他三年前的笑容就是这样,一半是甜美,一半是苦涩。 
      痴痴地望着这个笑容,李梓封席地而坐,下意识地抱着那个乌木的盒子,听见丁翔开口说话。 
      “梓封,过了一个月,你应该已经懊恼我言而无信,没有回来了吧。不过在你发脾气之前,请先听完我的话。” 
      他顿了顿,好像在等待李梓封平静下来,然后继续: 
      “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得了癌症。在k城的第二年冬天。那时我母亲病危,为了照顾她我曾经发作过一次,可当她也离我而去之后,我就决定放弃一切,也许这就是上天安排的结局,我无法逃避。” 

      丁翔停下来喘息。伸出左手轻轻拨来挡住眼睛的额发,手背上赫然是一片红肿的点滴针痕。 
      “我承认自己是个没有用的人,应该还有些记仇。刚开始跟你回s市,心里其实抱着一种……报复的心态。 
      我想,无论是什么人,看着曾经亲密的人逝去,心里都会有不小的冲击吧。所以……一想到你亲眼看着我死掉,也许会有的痛苦…… 
      你一定觉得我的想法很可怕……‘拿自己的生命玩复仇游戏’,没错……不过对于我来说,这只不过是‘废物利用’而已。一想到我这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成灰末,就会觉得不及时‘使用’……实在……有些可惜。” 

      说到这里,丁翔又低低地笑了几声,无奈的自嘲。当死亡已经不可避免的时候,也许及时地嘲笑它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梓封……听我说了这些话,如果你并不在乎或者已经愤怒了,那么就请不要再看下去……随着录像带带来的东西也请还给招袂,让他代为处理。我们的关系就到这一刻做个休止……我的生,或者死……对你来说,不再有任何意义” 

      说完这些话,录像带上的图像消失了大约两分钟。 
      空白的两分钟,李梓封盯着蓝色的屏幕,没有意外,这痛苦的相见果然是一场惩罚。那么轻易地跟着自己的回到s城,那么轻易地回到自己的怀抱,复燃昔日的情炽,然后再亲手浇灭…… 

      颤抖的手已经抱不住硕大的木盒,轻轻将它放在地板上。然后整个人倾斜着倒在沙发扶手边,而双眼依旧紧紧盯着屏幕,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瞬间。 
      画面继续。 
      丁翔依旧坐在摇椅上,他低垂着头,只过了几分钟的时间,看起来却疲倦了许多。 
      “梓封…你还在看么?…这能说明你是爱我的么,在等我回来么?……可是我却注定要让你失望了…… 
      ……虽然有些老套,可我还是不得不这么说: 
      当你听见这些话的时候,我已不在人世。” 
      说完这句话,丁翔抬起头来,直视向镜头,好像能够透过空间和时间的障碍一直看到现在的李梓封。看着他的面部因为痛苦而扭曲,紧握的双拳指甲欠进掌心。 
      “不想在你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我知道这种努力很可笑。其实你早就应该看穿了我的软弱吧,就因为舍不得你曾经给我的那一点点温柔,三年前我一直隐忍,直到你用怀疑和行动粉碎了我的世界……我终于鼓起勇气寻找新的世界却又被你带回来……然后你对我说,你爱我…你爱我………” 

      最后一句话已经完全变成了气声,丁翔别过脸去,李梓封看见他轻轻地咳了一下,然后用手捂住了胃部。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缓过来。 
      “我开始后悔让你目睹我的死亡……如果你真的爱我。我又怎么能像你伤害我那样……再伤害你……所以我走了,因为我……依旧爱你。” 
      声音开始哽咽,却依旧努力控制住情绪。可那泫然欲泣的样子,更让人伤心。 
      “我后悔了,我不想死……如果我没得病……我想和你在一起了……可是已经太迟……” 
      依旧面对镜头,目光却穿越眼前的一切变得缥缈,仿佛在他的灵魂得以飞升之前思维就已经离开了尘世,出离痛苦。 
      “现在我要睡了,梓封,谢谢你陪我讲完这个故事。天黑了,我就回到你的身边去休息……我的梓封……晚安。” 
      说完这句话,丁翔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像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任务。他闭上双眼,头微微歪向左肩,这是一个很轻松入梦的姿势。像极了玩耍疲累之后呼呼睡去的孩童。 

      李梓封痴痴地贪看爱人的睡颜,画面中丁翔的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看起来就像一帧定格的画面,那恬静美好的模样,让他几乎要伸手过去触摸。一切都是那么宁静而平和,直到他发现那个含泪的微笑长久地凝固在了丁翔的脸上。 

      ……晚安…… 
      录像带上已是一片雪花。而那最后的一句话语依旧久久回绕在李梓封的心中。 
      晚安…… 
      晚安……………… 
      晚…………安………… 
      窗外阳光正是明媚,却不得不说出这句永远的“晚安”。嗫吁呢喃着,生怕惊动了那已经永远睡去了的人。而心中尖锐的刺痛也被生生埋在了胸口,扎得自己鲜血淋漓。 

      “你回来了吧……我知道你会回来的……翔……让我看看你……我的翔……” 
      拖来那乌木的大盒子,抱出那团被包裹住的东西,李梓封用手扯开捆扎着的黑布,于是又一个长方形紫檀木雕花精致匣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骨灰盒。 
      沉甸甸的乌木雕着精致的花鸟,而原先带锁的地方插着一枝新鲜的丁香。用这暂时鲜活的生命锁住一个已经失去意义的名字。 
      “翔……丁翔……” 
      指尖轻拂着那柔嫩的紫色花瓣,落在自己怀中的重量更轻了,在清减到极致之后更是失去了生命的质量。 
      “又瘦了……怎么又瘦了呢……” 
      爱怜地抚着冰冷的盒身,传到心底的却是记忆中爱人身体的光滑。 
      无论如何,他的爱人已经回来了,就在这里,在他的怀里…… 
      “你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高大的男人跪坐在地板上,抱着乌木的骨灰盒,在一片明媚的夏日旖旎中痴痴地微笑。 


      那天晚上,怀抱着爱人再一次躲进了茧中,李梓封静静地谛听着,又一次听见了那充斥了天地的过去的声音。 
      电梯上的争执,流颜中的强迫,工作时的温柔,第一次亲吻,第一次爱抚、结合然后是第一次的怀疑,伤害,分离……然后又是无止境的后悔……弥补,以及追悔莫及的……爱意。 






      番外·最终 
      李氏集团的总裁李梓封是个极为冷酷的人,几年来从不曾对人展露过笑颜,传闻中他曾经是s城乃至全国有小有名气的主持人,可时间已过去久远,当6年前的青年成长为需要为生计而奔波的成年人后,关于李梓封的私语也就只剩下那个恐怖的“卧室骨灰盒”传说了。 


      那个乌木雕琢的骨灰盒一直被摆放在卧室大床上,诡异地占据了属于“女主人”的一半位置。而本应荣光无限的女主人,却迟迟不见端倪。 
      不过熟悉李梓封的人都知道,李梓封是双性恋,而那夜夜与他共眠的骨灰盒,属于一个男孩。 
      那是一段曲折的爱情。 
      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五月十日礼拜六,露晋饭店。 
      张栋和李梓童的婚礼酒会,惊人的业内热点,陈家和李家的诡异联合。 
      李梓封总是独自去参加业界的酒会。一身黑色的西服,总是让人有服丧的错觉。所以虽然他英俊多金,却鲜少有女人敢于接近,甚至有人说在夜晚经常可以看见李梓封身边出现一个惨白的男孩身影。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对于这些,李梓封总是报以一个冷哼。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能有鬼魂的存在就好了。 
      虽然这样嘲讽着,但今天毕竟是妹妹的婚礼,所以选了一套浅色的西服。果然招来特别多异样热烈的眼神。 
      拿着酒杯遮掩脸上的不悦,李梓封远远地看见了招袂和君凌。 
      这3年来,李梓封也见过他们几次,让人羡慕的一对终于在明里暗里的较量后重新走到了一起。幸好现在的君麟阁已经不再和李氏集团较劲,不然自己也绝对不会有现在的清闲。 

      不再多想,因为李梓封看见招袂向他走来。 
      自从3年前他亲手将丁翔的骨灰交托 
      就在他快要绝望时,终于听见了丁翔的声音。 

      “不要生气…梓封………我…是…爱你的。” 
      随着最后这句几乎是耳语的声音出现在耳边。电话被挂断了。 
      简单的几个字,浇灭了李梓封心头旺盛的怒火,同时也像迷幻剂,夺取了他的意志。 
      多久没有听见这句话了……三年,三年多了……这是最后一次听见么?也许…… 
      低头去捡拾洒落一地的文件。李梓封苦笑了一下,来不及抹去眼角的泪水。 
      不知道这一个月,自己将如何度过。 

      也许过去三年也没有这30天来得漫长。 
      不用照顾丁翔,却也没有在公司露面,整天把自己关在爱人的卧室里,从肉体到心灵地自慰,躲到充满了爱人气息和记忆的空间中去。 
      裹紧了丁翔曾经盖过的薄被,李梓封在黑暗中谛听着,就好像逝去的岁月并没有从指尖溜走,而是依旧留在他身边。只要用心倾听就可以发现,那些爱语,温存甚至是情到深处的呢喃呻吟……一丝一毫都被保留了下来,在这间屋子里,在李梓封脑海的深处。 

      把自己包裹在爱人的记忆中,就像用回忆为自己编织了一个茧。他不知道,三年前的某一天,在一间破旧的出租房里,他的爱人也曾经在这柔软的壳里等待羽化。 

      地狱般煎熬的三十天。 
      一个月后的那个清晨,招袂终于打来了电话,李梓封急忙询问自己需不需要过去接人,而得到的回答仅仅是让他在公寓里等待。 
      “翔呢?已经一个月了……他的病怎么样了?为什么不让我过去?让我听听他的声音……” 
      “请等我过来,你就会知道一切了。” 

      上午十点招袂如约出现在了门前。他独自一人捧着个大大的乌木盒子, 
      身边不见丁翔。 
      焦灼的视线反反复复扫过招袂身后的空白,虽然知道以丁翔的病况根本不可能走到这里,但是依旧期待着开门就能够看见他……即便是一个奢望。 
      “翔呢?你是来带我见他的么?我们现在就走啊……快点。” 
      紧了紧早就已经捏在手中发烫的钥匙,李梓封这就要走出来,却被堵在了门口。 
      “不,我只是来送这个的……” 
      招袂低声说,顺着他的目光,李梓封这才注意到他捧着的那只本该十分醒目的大乌木盒子,不知为什么,自己是有意识地忽略了它的存在。 
      “这是……丁翔给你的。里面是……” 
      还没有等他说完,李梓封就将盒子抢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先把盒子打开吧。” 
      招袂轻声提醒,几乎已经是耳语的响度,却因为环境的寂静而变得十分清晰。 
      “有些事……还需要你自己……来给自己,招袂就一直和自己保持着联系,与其说是对于痛失所爱者的慰问,还不如说是一种变相的窥视,似乎是在为已经远去了的朋友看守者遗留下来的财产。 

      随他去吧……如果说这样的看守能够换来“主人”的归来,那这个“黑衣灵异体质的活体财产”做梦都会笑出来了。 
      “嗨,好久不见。” 
      刚和君凌去了夏威夷度假的招袂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他很高兴的样子,事实上每次见到李梓封一个人出现在酒会上,他总是会显出高兴外加满意的神情来。 
      举了举酒杯算是回答了招袂的招呼,李梓封知道他接下来会聊些什么。 
      “已经过了3年了……你还是没有找回自己的笑容么?” 
      看着李梓封木然的表情,招袂已经记不起6年前那个著名的综艺节目主持人的风度和幽默了。自己虽然乐见这种转变,可下意识里还是感觉到了一点点的悲凉。 
      ……那个人给他的惩罚,会不会太过了呢? 

      “我的笑?早落在梦里了。” 
      摇晃着透明的酒液,明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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