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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丁香花 (下)番外 蜜月审问 bydevillived(李大胆)-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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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翔在台里也遇到过李梓封几次,他出现的次数更少了,听说是因为商业上出现了强有力的对手。丁翔猜想那对手只可能是君麟阁,因为每次看见自己,李梓封脸上的阴沉就会增加几分。 

      那次午间他们在开水间相遇,李梓封拿着提神的咖啡,而丁翔手中是大把的药片。 

      拿着玻璃杯接一半开水,再对上一半凉水,然后仰头把那些药片分两次吞下。丁翔直起身来觉得有些晕眩,缓了缓才发现李梓封悄无声息地站在身后。 
      看着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药片,李梓封有些讶异,虽然看脸色就知道丁翔状况不好,可这样把药当饭吃本就是件危险的事。 
      开水间不大,丁翔绝不可能绕过李梓封离开,思忖一下,他决定主动含混过去。 
      “李老师。” 
      端着水杯点头致意,然后就想从李梓封身边匆匆经过,可才迈出第一步就被李梓封拦了下来。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把自己手中的马克杯放在饮水机上,他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将丁翔逼到门后。 
      午休时分,台里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李梓封根本不用去担心会有人突然推门而入,他伸手抚上丁翔的唇,刚刚被润湿过的柔软感觉唤醒了他睽违数天的记忆。 
      “这是惩罚。” 
      捏住下颌,贴上面颊,敲开唇齿,深入、纠缠。只为记忆中的一顿美餐。 

      那种已经被他忽略很久的丁香气息再次出现在李梓封的呼吸中,也许从前真的是身在此山中,有的事物只有在距离之下才能领略到,正有些忘乎所以的时候,被他牢牢攥住的人,却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那只丑陋的圆柱形玻璃杯从丁翔指尖滑落,在地上粉身碎骨,摔出个圆形的印记。 

      就在这天晚上,君凌来到了流颜。 
      穿一身黑色,在流颜昏暗的灯光下,君凌就像是黑夜的使者。外表本就不俗的他,一入场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瞩目,然而对于一切或目光或肢体的邀请都丝毫没有反应,他径直走向吧台,或者说,径直走向那个一直埋头默默擦拭着水晶高脚杯的侍者男孩。 

      “blood mary” 
      他报了个酒名,然后坐下来认真看着将一脸惊讶慢慢沉淀为镇定的男孩。 
      “好的……先生。” 
      招袂记下君凌的牌号,然后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调酒。 

      “还痛么……那些伤……” 
      透过微敞的衬衫衣领,君凌看见招袂胸前小块白皙的皮肤,上面原先的暗色伤痕淡了些,但依旧可以清楚地辨认出来, 
      招袂点头,然后摇头。 
      “痛过,但已经结痂。所以现在不痛了。” 

      故意多放了辣椒油的酒被递了过去,君凌呷了一口,然后苦笑着把杯子放下。 
      “……你的脾气还是没有变。” 
      “治丧期间,你不应该来这种地方。” 
      依旧低头擦拭着高脚杯,招袂语气平缓,好像对着个普通的熟客,谈论千里之外的天气。 
      “我不是来玩乐,而是来找回我的东西。” 
      又饮了口那特制的bloodmary,君凌伸手想要捉住那一直在自己眼前来回的白皙手腕,却被招袂灵巧地躲开。 

      “我不是你的‘东西’” 
      他依旧平静回答,但眼里已经出现怨怼的光。 
      “ 
      君凌笑了笑,没有反驳。招袂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今天的君凌看起来似乎有点……凄凉。 
      这是招袂从没有见过的君凌。 

      “跟我回去吧,我已经弄丢了一个,不想再失去第二个……” 
      君凌原本就带着些酒气,招袂现在才发现他一开始就有点醉意,那些话,根本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君凌的自言自语。此刻的他显得极为疲惫,双眉紧蹙,眼睛微红,而脊背依旧是笔挺。 

      伸出手来抚上招袂柔软的短发,用食指亲昵地打着卷儿。这让招袂不由得回想起那曾经几次仅有的温柔——情事间歇他也曾这样爱抚自己。 
      心里由甘甜到酸楚渐变了一下,语调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平静。 

      “……你…放过小翔吧。” 
      那只被擦拭了千百遍的酒杯被轻轻放下。 
      “我和李梓封说了……小翔是你兄弟的事,小翔被赶了出来……是我害了他,所以他的事我一定负责到底……所以……伤害他之前……你先杀了我。” 
      在一片慵懒的音乐背景下招袂淡淡陈述,陈述一个决心,同时也是一个变相的请求。 
      “如果你不再折磨小翔……那我就回来,不再离开。” 
      深深地望着君凌,认真地期待着。光是那眼神就足以让人心软动摇。 
      然而君凌却吐出了让他绝望的回答: 
      “不……我不会放过他…” 
      他有他所谓的“目标”,而现在的他,实在不知道除了这个“复仇”的目标之外,自己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是么……” 
      听见这样的回答,招袂原先略略回温的表情在一瞬间冰冻,心脏像被人从十五楼摔下来似地失重、晕眩、空虚然后是落地的揪痛。 
      “那就永别了…… 
      平静地诀别,低头继续擦拭,有洁癖的人也会被他的执着吓倒。君凌就这样看着招袂擦完最后一个杯子,然后迅速地再次捉住他的手。 
      慢慢地俯过来,温热的气息带着酒精的味道暧昧地贴在招袂的耳边。 
      “让我吻你,最后一次……” 

      招袂没有回答,只是再次摔开君凌的手,自己揽过那杯变了味的bloodmary,狠狠饮上一口,呛得咳嗽连连。 
      “现在,我们已经两清。” 
      他红着眼睛瞪着君凌,故意想要显出凶恶的模样,可是脸上却形成了另一个诡异悲凉的表情。 
      耳边最后一次传来君凌的叹息声。 
      “为什么你不愿意安静地待在我身边……” 
      已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前台的器物已经清理完毕,招袂转身整理后台的酒瓶,对于君凌的这句话他只是无所谓般轻轻地耸了耸肩。 
      等他再回头的时候,男人已经离开。 

      君凌走出流颜。 
      隔着玻璃落地窗,他看到招袂一个人立在吧台中,身后红红绿绿的光点像极了鱼缸里五光十色的氧气珠。 
      最后一次回头,他凝视着招袂的侧脸,男孩偷偷拿袖子抹着脸,哭了,缀在颊边的泪像一串剔透的水晶。 
      君凌远远地望着,好像看见了热带鱼的泪水。 

      “我想我爱你。” 
      隔着玻璃,他对着那个看不见自己的身影无声地作出这几个口型,某一个瞬间,他突然体会到了父亲临终前的悲哀。 

      第四十九章 

      本因心情不好而来到流颜解闷,李梓封没有想到会看见这样的场面。 
      招袂和君凌,这两个与他只有商业关系的人暧昧地凑在一起,自己心中却感到一阵烦躁。 
      是因为想起了丁翔吧,中午他在饮水间昏倒,还是李梓封将他拽到休息室去的,可是等李梓封倒了杯咖啡回来的时候,刚才还昏沉的人已经不见。 
      坐到依旧留有体温的沙发上,杯里的褐色液体溅了点到指尖,小小的灼痛,以及不用味蕾就能够品尝出的苦涩。 

      心里已经有一小部分在提醒着自己有些事并不是想象的那样,可让人怀疑的现实却屡屡出现在他面前。驱动他做出些不可挽回的行为。 
      那天在景区出外景时,遇见了个无聊兼大胆的报社记者,居然问起李梓封母亲是不是别人家的第三者……在公共场所被如此侮辱,李梓封依旧在人前保持冷静,但是转天就让人给那个记者施以了血的教训。 


      麻烦不仅仅是这些,最近家里的长辈们频频催促他继承家业,而与君麟阁这边的竞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更加激烈,有时李梓封也感觉到些微力不从心,也许是时候退出电视圈了。 

      而要想做回一个商人,就必须学会以金钱衡量一切。 
      放下手里的酒杯,如果说陈家的人喜欢给他李梓封制造麻烦……那么自己也应该回赠一些什么了。 
      猛吸一口手中的烟,然后将金红的火星掐灭在盛满了咖啡豆和水的烟灰缸里。 

      七天后,龙坞殡仪馆。 
      登云,馆内最深处的追悼厅,紧闭大门上没有任何标识,百坪的厅内大约有20个黑衣人,摆放在墙边的花圈上也看不出逝者的姓名身份来。 
      这里就是陈邱凌遗体告别的现场。 
      陈邱凌的唁讯并没有发布在报纸上,陈家人似乎在寻找一个适当的时机公开这个消息。 
      君凌以长子的身份将陈邱凌的遗像放置在丧菊丛中,而在这祭台后面小小的影壁下,停放着躺有陈邱凌遗体的冰棺。 
      丁翔站在张栋和林律师的身边,他们是陈邱凌遗愿的执行人,在参与追悼会的人群中,他们是丁翔能够微微信赖的存在。 
      “你和陈老先生的亲子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99。99%。” 
      在司仪致完悼词、遗体告别还没有开始的间歇,张栋这样对丁翔说道, 
      “把你带入陈家,是陈老先生交待我的最后一个任务,完成之后我就将全心为新的陈总工作,所以,你以后的事情都要依靠自己了。” 

      丁翔抬头,头顶上方父亲的黑白照片对着自己微笑着,那就是那天的梦中缺失了的表情。 

      遗体告别仪式就要开始,在张栋的安排下,丁翔来到影壁后的冰棺边上,他将站在长子君凌的身后,以次子的身份答礼。 
      陈邱凌的遗体就在装饰了翠柏鲜花的冰棺里,平静恬然的脸因为生后的精心修饰而显得容光焕发,除了青紫的嘴唇和过于惨白的脸色,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丁翔出神地看着,这是他第一次目睹死亡,而且还是亲人的死亡。像是不能认同这个既定的现实,他伸手欲触碰一下那惨白的手指。死者的手不都是冰凉的么,他的父亲,现在,是否也已经冰凉了呢。 

      然而他伸出的手却被君凌快速挡了下来,那架势——就像是头守护着宝藏的黑龙。 

      “听招袂说你被李梓封赶出来了。” 
      没有对刚才的行为做出任何解释,君凌直视入丁翔的双眼,他只说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丁翔不作声。 
      “恨他么?不如我们合作,以李氏企业和李梓封为目标。” 

      怔了怔,没有想到君凌突然提到“合作”,脑中第一个意识就是觉得君凌别有用意。 
      从招袂的口中得知君凌对自己和母亲心存着根深蒂固的恨意,而且,自己对于李梓封……不愿意再深入思考,因为一想到这个名字丁翔就会觉得头痛欲裂。 
      无论如何,他选择了拒绝。 
      “如你所见,我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没有资本去实施任何的报复,另外……我不想参与你的计划…你曾经做过的事不允许我相信………你和李梓封也许有过节,但我和他有的只是误会……我不想去解释它并不代表我必须去报复他。” 

      淡淡地说完这些,丁翔用力摇摇头,拒绝这本就很可疑的邀请。 
      君凌沉默了片刻,也没有打算深究下去。这个机会,本是他为了招袂而给出的,被丁翔主动放弃了。 
      “你失去个难得的机会……不去攻击他,可别以为他不会过来伤害你……” 
      话说到一半,外间的哀乐声已起,遗体告别开始。谈话截然而止。 

      在悲伤外表的包裹下,那些完全陌生的亲戚们一个个鱼贯过来行礼,机械地重复着君凌的动作,丁翔感觉不到那些陌生人眼中本应存在的悲伤,相反地,每当他们看着自己的时候,一种阴冷的鄙夷和猜度就会升腾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响彻耳际的哀乐停了,最后深深凝视一眼陷入永眠的父亲,在冰棺边靠上一捧自己带来的白玫瑰。在众人黑色的注目礼下,丁翔走出了登云。 
      不想做什么陈家的次子,他只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平稳地生活。 
      安葬仪式他没有参加,君凌也根本没有打算告诉他,陈邱凌的墓葬在何方。 
      走出了殡仪馆,丁翔找了一家长途电话厅。在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后,他只对着那端那个微微苍老的女性说了一句话: 
      “妈……爸已经去了……” 
      沉默。自t54由g自7i在 
      良久的沉默。 
      在灰朦的天落下第一滴雨后,在快速公路上无数车水马龙涨落几次后,在陈邱凌已经火化的骨灰被小心装入白玉方盒后……好像经过千年万年,丁翔似乎听到了,从那遥远的地平线尽头,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哀泣声。 


      只请了半天假,从殡仪馆直接回到台里工作,丁翔知道自己的模样一定很怪异,一身黑衣,还淋了一路的雨,可几乎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在拿一种猎奇和新鲜的眼光看着他,而当他反过来望着他们的时候,自己的视线却会被鄙夷地避开,一个不好的预感隐隐出现在了脑海中,但具体究竟会是什么,丁翔直到第三天下午录制节目的时候才知道。 

      其实他宁愿不知道。 
      李梓封要辞职了,他走,也要带走所有属于他或曾属于他的东西,而手段并不是邀请。 
      没有事先向导演提出辞呈,李梓封是在制作节目的时候突然提出的。依旧是微笑从容的模样,他偏了偏脑袋作头痛状装表示家里催促自己继承家业结婚生子,事物繁忙不得不离开。话音刚落,台下观众席立刻嘈杂起来,甚至连编导都坐不住了。 

      丁翔站在角落里,和所有人一样,李梓封的话给他措手不及的震撼,但是比起其他人的手足无措,他镇定许多,心中甚至还有种安心的感觉。 
      李梓封要走了,他终于要彻底地离开自己的世界。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在这里继续工作?平静地、不受打扰地完成自己的梦想? 
      在一片人群的叹息声中,丁翔却觉得高兴起来。虽然这高兴最后还是变质成了自嘲式的悲哀。 
      离开,继承家业,结婚生子……原来那些才是李梓封的生活,和自己在一起的那些日日夜夜其实,只不过是……游戏。 

      人群终于在现场导演的安抚下再度平静,但气氛已变得有些古怪。今天的话题本就有些另类:“同性恋”。邀请的嘉宾大多风闻有些异癖,也许是李梓封退出之前的有感而发吧,相信这种敏感话题,一定能为这李梓封的这场闭幕秀创下很好的收视率。 

      可是很快地丁翔发现,李梓封的目的不仅仅于此。 
      在嘉宾们说话的间歇,李梓封总是会装作不经意地将目光转向丁翔,一次次获取他的注意力,好像在提醒他不要错过接下来的好戏。节目录制到一半,他终于抛出了录制这次节目的最终目的: 

      “相信很多人都看见那个网上流传的陈氏新找回来的二儿子和男人乱交的录像……对于这样的同性恋者……” 
      听见了这句话,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将目光转向了丁翔。拜李梓封所赐,台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陈家的次子,此刻向他投来的目光充满了看好戏的新鲜。 

      李梓封看见丁翔从那阴暗的角落里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逃出众人目光的包围圈,冲出了演播厅。 
      他当然知道丁翔会去哪里,他甚至可以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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