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绳街6号 作者:如斯少年(晋江2012.7.20完结)-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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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就先把那一半钱给我！”
　　
　　“笑话！”老欧哼声道，“当初加你的名字时因为你还跟着我，我得给你个放心，这房子怎么就是你的了？以前看在你肚子里有我的种的份儿上，我没准儿还能大发慈悲。可你居然给脸不要脸，你还想让我顾着以前的情意？我好吃好喝养了你七八年，就是条狗还知道忠心呢！你现在不感激我也就算了，还想白白要半套房子？做梦去吧你！”
　　
　　“姓欧的你个臭流氓！你以为我会让你白嫖个七八年吗！”南袖破口大骂道，“房产证上那可是白纸黑字写着呢！姓欧的你别赖掉！”
　　
　　“房产证？南袖你可真有意思啊！怎么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脑子还是这么不开化呢？”老欧好笑地看着她，“我要真不想给你钱，你以为一个房产证真能顶什么破用吗？”
　　
　　“姓欧的，你……”南袖伸出她那嶙峋的手指，气得颤抖地指着他。
　　
　　老欧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心理顿时得到了巨大的满足。他笑笑说：“好了好了，你以为我真的在乎那些钱吗？一套房子而已嘛！那还不是眨巴眨巴眼的事？——不过我凭什么给你呢？”
　　
　　“什么条件？”南袖有气无力地说道。
　　
　　“条件嘛……”老欧摸了摸下巴。一套房子确实不算什么，他就是个抠门的人，咬咬牙也不是给不了的。可一来实在没理由给一个以前的小情儿，二来这南袖可是他老婆抓的典型，他还真没胆虎口拔牙。不过话虽如此，逗逗她还是挺有意思的。
　　
　　南袖本来已不抱什么希望，可看他这么认真思考的样子，以为还真有几丝希望，心里便按捺不住了，急切地想听他后面的话。
　　
　　“姑父，这房子不能给她！”江楚青突然从洗手间出来，全身又被那股盛气凌人所包围。
　　
　　“姑父，这房子怎么说可都有我姑一半呢！你要把它送给你以前的情人，是不是也要先问问她的意见啊？”
　　
　　老欧被她这么不给台阶的一说，心里立时吃瘪了。他本来也就没想着把这房子白白地送给一个以后都没有什么价值的人，可现在他也不可能被她这么一激就充大方去。他不禁在心里埋怨这个侄女真没见识，这么一说，还真不知道是想帮那□还是帮那□。
　　
　　南袖本已抱了一丝希望，此时看老欧脸色数变，便以为是江楚青的这句话坏了事。她压抑住心中的愤恨，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欧……先生，你能先出去一下吗？我有话好对江小姐说。”
　　
　　老欧还未说话，江楚青便开了口：“姑父你先出去一下吧，我也想听听她要说什么。”
　　
　　老欧点点头，从房间间退出。“有什么事就跟我说，我就在外面。”
　　
　　江楚青点点头。见老欧走后，她便掐着腰，斜睨着南袖说道：“说吧，趁我现在还想听。”
　　
　　南袖突然冲出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祈求地说道：“江小姐我求求你好不好？求你跟欧……先生说一说好不好？你们家不缺这个钱的！江小姐我这可不是为了自己，我是想拿那笔钱给小庄治病的！”
　　
　　“庄予淇？他生了什么病？”江楚青反手握住了她。
　　
　　南袖突然看到了希望，她急忙说道：“江小姐你一定要帮帮忙！小庄这病拖了二十几年了，我要拿这钱给他做手术的啊！求求你了江小姐，你只用一句话就可以就他的命了！江小姐你这要一句话，我南袖这辈子当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
　　
　　江楚青上下打量着她，冷冷嗤笑道：“谁要你的报答？我什么没有，要用得着你来报答？你就是想，我还怕脏了呢！”她嘴里说个不停，脑子却乱得不行——庄予淇他有病？难怪他那么瘦！脸色那么白！他是什么病？还有没有救？
　　
　　然而此刻她一个都不想问出来。她在跟自己较劲，只要心稍微松动一秒她就输了，输得万劫不复。
　　
　　江楚青冷笑一声，说道：“你说得容易！阿姨，我们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本来就是玩玩而已，你还指望我给他贴钱？少开玩笑了！”
　　
　　南袖此时都快哭了，她压抑住喉咙里那声哽咽，手缓缓放下来，颓唐地说道：“江小姐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求您什么了。只希望江小姐以后离小庄远点儿，他的手术费，我卖肾也得给他凑出来的……”
　　
　　江楚青看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很是满意。可听她后面的那些话，再联想到她和小庄以往的情意，脑中便一团乱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记得当时用她所能想象到的最恶毒的语气说着最言不由衷的话。
　　
　　“谁说我要放庄予淇离开了？我之前不是说玩玩吗？我现在还没玩够呢怎么能放他走呢？手术费我是不可能掏啦，不过他平常不也需要钱吗？他的病我可以拿钱吊着他嘛！等什么时候我玩厌了，再扔了他！阿姨你说，有我在，他还会稀罕你这个一身脏病还没什么钱的女人吗？”
　　
　　南袖气得发抖。她只要一想到小庄会……不，不行的！她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全身滚烫着，就像被烈火灼烧一样。眼前的景物都是模糊的，一个叠着一个……又发烧了吗？她不知道。她全身剧烈地颤抖着，旁边的江楚青也看出不对劲来了。
　　
　　“你没事吧？说话啊！”
　　
　　南袖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觉耳边嗡嗡地响，却什么都听不清楚。小庄……两个多月来激烈的愤懑和怨恨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没了，什么都没了！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她不能再失去小庄了！
　　
　　南袖突然从厨房里拿出一把菜刀，她双手握着刀，直冲向江楚青而去。
　　
　　为什么要逼她？他们为什么都要逼死她？
　　
　　“啊——”
　　
　　一声惨叫，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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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庄，你别做梦了。她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她永远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　南袖咬着牙，面色阴冷地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没写文，再拖一章。下章应该大概可能一定差不多就最后一章了




☆、第二十二章

　　“小庄，你别做梦了。她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她永远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　南袖咬着牙，面色阴冷地笑道。
　　
　　听到她这么说，庄予淇皱起了眉头：“我和楚青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现在还拿那些说什么？”
　　
　　几个月前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天也是和这天一样的黄昏，他刚从外面回来，便看江楚青失魂落魄地坐在门槛上，就和今天的南袖一样。
　　
　　庄予淇走上前去，见她面色如纸，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连他的出现也没有看到。
　　
　　“楚青，楚青！”
　　
　　江楚青仿佛没有听到一般，魔怔了似的呆呆地看着前面。庄予淇没奈何，便先开了门，将菜搁在桌子上。他正要回过头来问她怎么突然来他家了？江楚青突然霍地站了起来，冲上前去就是一个巴掌。
　　
　　那一巴掌简直用尽了她全身的气力，打得庄予淇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江楚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如铁青，指着他的手指剧烈地颤抖着，眼角噙着的泪水就这样簌簌地掉下来。
　　
　　“庄予淇，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说你没有女朋友？要不是昨天，要不是昨天……庄予淇，你为什么不去死！”
　　
　　女朋友？昨天？庄予淇想起昨天一天南袖都没有联系他，他的那个手机也不翼而飞了。南袖这些天一直病怏怏的，情绪又很不稳定，万一她要是真知道了……此时相比于怒气冲冲的江楚青，庄予淇更关心现在和联系不到的南袖。
　　
　　他冲上前去抓住了江楚青的胳膊：“楚青，你昨天是不是见到阿袖了？那时候她脸色怎么样？她现在在哪儿？她有没有忘记吃药？她——”
　　
　　岂料江楚青一听到南袖的名字，脸色一下子便白了。血！满眼的血！她脑海里全是昨天那噩梦一般的夜晚。她禁不住“啊——”地大叫着闭着眼捂住了耳朵。
　　
　　不要看不要看！她不要看见南袖昨天晚上鲜血从小腹喷涌而出的样子！不要听不要听！她再也不要听到她最后那声凄厉的叫喊，和倒在地上时的喃喃自语……
　　
　　庄予淇看她慌张至此的样子，还以为昨天南袖又突然晕倒了。他狠狠地攥住江楚青的胳膊，厉声问道：“楚青！南袖她怎么了？她现在到底怎么了？”
　　
　　“怎么？现在你又认识她了？之前不是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吗！”江楚青一把推开了他，恶狠狠地说道，“你别妄想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了！”
　　
　　庄予淇一怔，江楚青随即马上捂住了嘴。她怕他从中听出了什么，便接着补充道：“她又钓上一个老头，现在已经坐上去外地的飞机了！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她赤红着眼注意着庄予淇脸部的每一分变化，突然笑道：“原来你知道？原来你也知道你那位有多脏啊！”
　　
　　庄予淇低着头不说话，江楚青看着他，突然恼羞成怒道：“人家是要上天堂去啦，你就拖着你那一身的病下地狱去吧！”
　　
　　江楚青说完，庄予淇突然栽倒在地。
　　
　　当他从病床上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出院的时候医生说住院费已经由一位小姐交了，他桌子上的营养品也是她买的。
　　
　　庄予淇看着对面的南袖，皱起了眉道：“阿袖，你不是去……你不是说不回来了吗？怎么现在……”
　　
　　“谁说我不回来的？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开的？”南袖驳斥道，“小庄，我不会离开你的，你也不要离开我好吗？之前江楚青那件事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吗？”
　　
　　庄予淇还在想着几个月前江楚青说的那些话——南袖她不是去外地了吗？怎么突然几个月后又回来了呢？是被那个人抛弃了吗？还是她对自己还……
　　
　　南袖见他不说话，以为还没有忘记江楚青，便赶忙冲上前说：“小庄，之前小秋的事你忘记了吗？小庄你还不明白吗？这世上只有你袖姐我掏心掏费地对你！小庄我们以后，咱们好好的好吗？咱们好好地过咱们的日子好吗？你袖姐这么多年的工资也存了不少了，多少钱连我妈都不知道！咱用那笔钱给你做手术，再在小镇上买个小房子，咱们踏踏实实地过咱们的日子好吗？”
　　
　　南袖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庄予淇也对望着南袖，突然觉得她的目光令人不忍直视。他这辈子只爱过两个人，一个是小秋，那朦胧的初恋剩下的只有不堪回首，另一个就是南袖……南袖曾在他最彷徨的时候拯救了他，却在同时也教会了他一个道理：没有人会为你随随便便付出。小秋不是这样的，那他的袖姐就是了吗？从一开始他们的感情就掺杂了太多的利益，南袖要的是下半辈子的依靠，他则要的是现在的一朝一夕——没有南袖，他还能好好地活多久？
　　
　　此时的庄予淇，自然知道所谓的“工资”有多荒唐，只是那笔钱……他想不透到底是真的存在还是南袖用来骗他的。
　　
　　然而偏不偏的……现在还有哪个人还愿意费那个心思去骗他呢？曾经的小秋没有，他妈也没有，只有南袖，只有南袖……
　　
　　管它真的假的？他思索片刻，正准备抬头说“好”，南袖突然迎面就给了他一巴掌。等庄予淇从地上爬起来，南袖全身还在剧烈地颤抖。
　　
　　“你还想惦记我的钱？到现在还惦记着我拿半生换来的钱？小庄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可我总是想装傻，我还以为能骗过自己……这些日子庄姨寄来的钱是我的这件事你是早知道的吧？我干的是什么勾当你在第一次去医院的时候也晓得了吧？可你却跟我装傻！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小庄，你真的还是那个小庄吗？我记得以前我也曾要借给你一些钱，你当时是怎么说的？你说乞丐还不吃嗟来之食呢！小庄你告诉我，那个傻里傻气的你到底到哪里去了？啊？”
　　
　　她从很早的时候就知道庄予淇对她来说是个最特别的存在。这不仅是因为她痴恋着小庄，更因为在他的身上有着自己最想往最珍视的东西——她从一开始就抛下了的东西。正因为有着小庄的存在，才让她在这个污浊的尘世中浮沉的时候，依然坚信人世间有着那样美好，那样不被污染的所在。
　　
　　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人，有谁比她更世故？可这些人中，也再没有一个人如她那般向往着莹莹的光亮。她只要一靠近，就觉得以前的那些过往算得了什么？只要她想忘记，她还是那个从小护在他身边的“袖姐”，那个在工厂里辛辛苦苦做工，只盼着有一天把多年攒下的积蓄给他做手术的南袖。
　　
　　她一直都这么坚信着，真的，从来没有一个人告诉她说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就算真是假的又怎么样？骗她一辈子，不就够了吗？要是他不愿再骗她了，她就开始学着自己骗自己。
　　
　　是的，那时候她还学得蛮不错的呢！当她说着那些漏洞百出的谎言时，她骗自己说小庄是真的涉世未深而已！当她在医院时告诉他自己只是做工太累了时，她骗自己说小庄是真的从没有听到那些护士的窃窃私语！对于所有他看不破的谎言，她都只愿骗自己说他是真的只是太相信她了！他真的只是太爱她了！
　　
　　可就是刚才，她突然觉得太累了，她再也骗不下去了。
　　
　　庄予淇突然冷笑一声，面目也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吓得南袖差点失声叫了出来。“我怎么想的？这个世界什么时候轮到我怎么想了！是，我曾经也愚蠢地以为只要我够努力，只要我够努力就可以好好地过日子呢！很傻是不是？可怜你从小就明白这套行不通了，我还把这当真理呢！阿袖你之所以这么喜欢我，是不是就是因为我比谁都蠢啊？
　　
　　“可怜我还以为只要我肯付出就会有回报呢！可那些人又是怎么对待我的？我妈心里只有她那个宝贝小儿子，她有真正关心过我的死活吗？可笑的是她之前说等过几年就让我回去呢！更可笑的是我居然还真的相信了她！我还一直傻傻地盼着她把我接回去呢！后来的小秋……我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她要那样对我？碎了，什么都碎了！那次住院，我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幻想着她终于想起我这个便宜儿子了呢！可我还是错了，我只是稍稍查了一下就知道了那不是她的钱！偏偏她居然在医院时摸着我的头说什么为了操碎了心！
　　
　　“南袖你说，我怎么就人见人憎到这种地步了？我做错了什么啊我！是我想有这一身的病的吗？要早知道这样我才不愿意被生下来！我恨，我恨死我爸妈了！我恨他们为什么要生下我？要让我这么半死不活地活着，让我慢慢知道人得认命，可千万别跟天斗！”
　　
　　所以他认命了——什么坚持啊，什么努力啊，全是假的！他算明白了，人这一辈子，什么亲情友情爱情的屁都不是，就是个人吃人！有人看你好欺负，就凑过来吸你的血，你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躲着。可你要怎么活呢？只能学着吸别人的血。可是你能吸谁的血呢？只能是那些爱着你的人了……他这一生又有谁是真正对他的？没有人了，就只剩下一个南袖了！那没办法，他只能敲她的髓，吃她的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