禛情曼舞-第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陈灿灿一下子就嚎了起来。
我只是握着桃红的手不能成言。
此去吉凶未卜,并不知能否有机会见到胤禛。
况且我刚错失了一个重要的转机,故此心中苦闷难言。
午饭我一口也吃不下,陈灿灿倒是嚎了又吃吃了又嚎。
桃红包了几个馒头给我路上吃。
我谢了她。
桃红拉住我:“你必是个有福的。往好路上去,你也好歹笑一个。”
笑给谁看?我自己并没有这样的心情。
陈灿灿背着包袱拿着箫,开心的与众人话别。
我并不开心,我无话可说。
桃红捏我的脸:“我的好姑娘,人活在这世上不过图的开心二字,你且年轻,样貌又美,何愁没有将来?只不许心思这样重,没得憋出病来。”
我勉强跟她笑道:“谢谢你桃红姐。”
桃红看看远处神采飞扬的陈灿灿,又道:“你二人的性子要匀一匀,我才放心。”
我再说不出什么,只是说道:“桃红姐,多保重。”
“自己多当心,”桃红摸摸我的头发,“往后伺候的可都是贵人,机灵点儿,凡事不要强出头。你的容貌足够出挑,记得要忍耐。”
桃红是我的贵人,她的话字字珠玑。
我忍不住抱住她。
“傻丫头。”桃红拍我的头。
“好时辰到了——”刘胡子大叫。
桃红替我背上包袱,我从水仙手里接过琵琶。
陈灿灿开心的来挽我的手臂。她兴奋的和每一个人道别。
我们是从温红小阁的正门出去的,这道门困住了我足足六个月。
原来我来到这个世界细算来不过半年光景。
从正门走,算是嫁女了吧。
陈灿灿志得意满,她的人生已走入更好的一段。
我和她坐上了一辆小小的马车。
我从窗帘向外看,大姐和桃红姐以及刘胡子那帮保镖们都在笑。
都在笑,唯有我想哭。
我始终是个陌生人,融得进这具身体,却融不进这生活。
为何不叫我忘记一切?
为何要让我知道这是我的最后一世?
我只想单纯的笑,单纯的开心,像陈灿灿那样的傻傻的高兴。
这样艰难的寻找之路,我走得下去吗?近在咫尺的人,我事先知道的提示,连这些我都抓不住!
我真的能找到胤禛?
马车颠簸着前行。
我在北上,胤禛也在北京。
我想唱一支寂寞的歌,他会听见吗?
图飞卿
马车走了大约两刻钟便停了。
陈灿灿掀了窗帘往外看:“昌盛镖局。小曼,咱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正问着,门帘被掀开了。
三个跟班中的一个叫我们:“都下来,把东西都取下来!”
陈灿灿吃惊的看着我。
我说:“照做便是。”
我们很迅速的就下了马车,寄人篱下只有动作麻利,切不可装腔作势徒惹人嫌。
我抬头,昌盛镖局的门外停着一辆大马车,跟班甲说道:“快点上去!”
仍然照做。
所幸大马车的车夫拿了凳子给我们踩脚,我把琵琶交给马车下傻站着的陈灿灿,然后上车。
拉开布帘,里面坐着三个少女。
三个人打量我,我微吃一惊。和陈灿灿长得可真像。
我欠着身子走进马车,在靠门帘的横木上坐下。
陈灿灿在外面叫:“小曼,接东西!”
我都忘了她了,赶紧把我的琵琶她的包袱都接进来,陈灿灿把箫又递给我:“给咱们换大车了?我看小马车也挺好,两人坐足够了。”
等她猫着腰进了马车时,她大大的张大嘴巴。
“小曼——”陈灿灿叫我。
我顺手拉她坐下。
其他三人没有表情,也许因为她们吃惊在前,已经习惯了这种惊讶。
车内很安静。
我将包袱放在横木下面,又把琵琶和箫放在包袱上面简单的固定住。
一路颠簸,可不能把吃饭的家伙碰坏。
陈灿灿继续石化。
我靠着门,听见外面爽朗的笑声。
一个女子笑道:“老爷您还和我们计较?说好只送四位贵客的,现如今多了一个可不得多赏我们一点辛苦银子?”
“四个五个不是一样的送?”
“多个人多分险,您就当赏我们的酒钱得了!”女子的声音爽快异常。
我悄悄撩起帘子的边往外看,只看见一个灰衣女子的背影。
她的对面是买下我们的男人。
男人笑道:“那我请你喝酒去,咱们好好乐呵乐呵。”
“我这样的还不毁了爷的兴致,您呀就赶紧的打发了我们,您老好去乐呵乐呵啊!”
中年男人大笑:“行了,补上你的!小七,把银子给她,剩下的老规矩,人送到了到贝子爷府上拿。”
“多谢多谢!何六!这就走!”灰衣女子利落的上了马,抱拳,“就此别过!”
马车这才启程。
灰衣女子骑马在前,骑马走在马车左边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
我放下布帘,准备打量同行的几个女孩。
谁知她们都愣愣的看着我。
我也看看她们。
我看得出她们的好奇,是的,唯有我长得与众不同。
她们三个和陈灿灿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陈灿灿很不自在,她小声问我:“这是往哪里?”
“我要知道我就去押镖了。”
“什么是押镖?”她很好奇。到底是小女孩子,对什么都充满兴趣。
“回头再说。”我不习惯被六只眼睛盯着说悄悄话。
“我告诉你,其实我今年十四了。”陈灿灿继续咬耳朵。
我观察她,只比我高一点,那么我这个身体最起码十二了?
“说小一点可以卖个好价钱,”陈灿灿压低嗓子问我,“你说咱们这次卖了多少银子?”
神啊——
这个也值得讨论?很侮辱人格的啊!
“我猜比她们贵,我们那个舞估计她们绝对不会。”陈灿灿再这么压着嗓子说话,我估计她要得气管炎,“你得空再想个曲子给我练,咱俩可不能被她们比下去。”
真有竞争意识。
我叹气:“我这就想,你别说话,容我好好想想,可好?”
陈灿灿立刻闭了嘴。
马车摇摇晃晃的,很快有人晕车。
灰衣女子给了晕车的人腌青梅,我很无聊,也要了几颗。把腌青梅一颗一颗的含在嘴里打发时间,如果有瓜子更好。
如果身边的是大学的同学,更棒。
我闭上眼,靠着墙,可惜没有这些如果。
一摇一晃的前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渐渐的没了亮光。
马车的速度也加快了。赶车的人一下一下的抽马,天色晚了路上会不安全吧。
这么赶,想必是快到休息的地方吧。
果然,很快的马车便减了速度,我掀了帘子看,马车已经进了一个院子。
灰衣女子招呼我们下车。
“跟我来。”她利落的脚步叫我很是羡慕。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灰衣女子和店小二打了招呼便直接领我们进了后院的厢房。
灰衣女子点了蜡烛,我仔细的看了房间。
面积不大,有两张床,屋子中间有张八仙桌。
我捡了里面一张床,把包袱放在床边的小凳子上,琵琶和箫我放在车上,拿来拿去太麻烦,而且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想必没人会偷。
陈灿灿贴在我身边,我把她手上的包袱也放在小凳子上。
她家真的是走江湖卖艺的?
怎么胆子这么小,并不像走过江湖的样子。
很快店小二送来了晚饭。
灰衣女子和店小二很熟的样子。
灰衣女子关上门:“都饿坏了吧!快,来吃饭吧!”
我立刻响应,拉了陈灿灿一起坐到八仙桌旁边。
那三个人依墙而立,包袱都紧紧的抱在怀里。
灰衣女子笑着说道:“我叫图飞卿,是昌盛镖局的镖师,下午走得匆忙也没和各位姑娘打招呼。这趟由我和何六还有宋三送各位去京城。一路上为着避开凶险,还请各位听我的安排,今儿晚上咱们就在这里住下,明早再赶路。这里是我们宿惯了的地方,姑娘们莫怕。赶紧来吃饭吧。”
那三个人还在犹豫。
我打量了菜色。一大碗豆腐羹,一碗鱼汤,一碗炒青菜,还有一大盆米饭,全都热气腾腾的。
我用勺子装饭,真想不管这些磨磨叽叽的臭丫头。
想着日后的相处,我忍着饿,装了六碗饭。
并且很热情的招呼道:“饭菜凉了吃可容易生病。图姑娘,赶快吃吧。”
那三个人慢慢的把包袱放到旁边的凳子上,又慢慢的走过来,再慢慢的坐下来,然后慢慢的端起碗。
我已经不客气的吃完了一碗饭,添了第二碗,这个豆腐羹还真好吃,我弄了很多拌饭,吃一口饭吃一口青菜,真不错。
陈灿灿也发挥得很好,紧随我之后,添了第二碗饭。
图飞卿笑眯眯的看着我,嘴里没停,筷子的速度也很惊人。
吃相不好的人开始惺惺相惜。
斯文内秀型的女生在吃饭大比拼中落败。
总量一定的前提下,有人吃得饱就会有人饿肚子。
接下来,那三个女生又开始抗议三人共睡一张床的问题。
人家镖局要赚钱当然要节约开支啦,抗议也没有用不如早点休息。
我将店小二送来的一铜壶热水洗掉一半,陈灿灿洗完另一半。
她们还在那里气呼呼的洗脚时,我已经睡下着了。
我觉得我比她们适应力强,我比她们多吃了很多菜和饭,我比她们早用了热水,我比她们早很久上床睡觉。我用陈灿灿的思维方式来安慰自己。
我强迫自己有幸福感。
图飞卿检查好门窗后上了我们的床,陈灿灿睡在最里面靠墙,我睡中间,图飞卿躺下来时,我睁开眼睛。
她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苏小曼。”
我喜欢她爽朗的性格,我羡慕她自由的工作,自在的生活。
有人敲门。
“谁?”图飞卿问。
“图大小姐,熄了蜡烛吧!小心夜里走了水!”
“知道了。”图飞卿吹了蜡烛,“还不是心疼这点蜡烛,真是抠。”
我很快就睡着了。
京杭运河
我睁开眼睛朝窗户看,窗纸灰蒙蒙的,隐约有点白色的影子。
生物钟很准时的叫醒我。
图飞卿也醒了。
我的头只略动了一下,身体并没有做过大的动作,集体生活中的每个人都应当有这种自觉。
可还是惊醒了图飞卿,她是个很警觉的人。
也许是职业病也说不定。
她对我笑,我也笑一笑。
看她的样子不过十八九岁。在这里,能押镖的女孩子一定非常能干吧。
图飞卿也在打量我,她很轻声的问我:“你爹娘怎么生你的?把你弄得这样漂亮。”
她说得很真诚,好像很为这个问题困惑一样。
我笑:“再漂亮也是被别人买走,我的爹娘没有留住我。”
“啊——”她皱一皱眉毛,“也许是因为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我知道她在安慰我。
我需要安慰。
“什么时候动身?”我换一个话题。
“越早越好,天已经亮了。今天的行程比较紧。”图飞卿利索的穿衣服。“起得早可以多吃一点。”
我笑了。
我很快的起身,顺带拍醒了睡得跟猪一样的陈灿灿。
起得早果然有好处,我比那三个人多吃了一碗粥和一个流油的肉包子。陈灿灿的嘴比我大,所以她的赶超速度很是惊人。
食物同样可以起到安抚我的作用。
可惜路上颠簸的时候我的胃有点难受。大概平时吃得太素了,偶尔沾了荤腥,又被马车一颠,所以难受的紧。
我想吃青梅。
忽然想买点小零食。
然后想起来原来我竟然身无分文。
我把头靠到陈灿灿的肩膀上面。
“怎么了?”陈灿灿问我。
“在想一支曲子。”我回答她,我总不能说吃太多了所以难过吧,旁边还有人呢!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吃午饭的时候我还没醒,陈灿灿早把我的头扳着靠在墙壁上,所以我被叫醒的时候觉得脖子很疼。
我费了大力气才下了马车,因为腿也麻了。
解决午餐的地点是个简易的面摊。
那三个女孩子大概比较担心这里的卫生状况,她们拿帕子仔细的擦了桌子和凳子,然后又跑去洗筷子。
陈灿灿问我:“要不咱俩也洗洗。”
我没有空理她,面条很香,我放了辣椒和醋,我大吃特吃。
图飞卿很开心我的捧场:“我最爱吃这家的面了,难得你也喜欢。福春嫂,再来一碗!”
图飞卿笑道:“咱俩一人一半。”
我点头说好。
我心情差的时候喜欢吃很多东西。
关在温红小阁的时候,饮食受限制。现在有人包伙食,我自然要放开肚子吃。
挥汗如雨,我听见自己打了一个很大的饱嗝。
图飞卿开心死了:“美女也打这么丑的嗝。”
我老实不客气的拧她的耳朵:“美女也是人!”
那三个女生照旧吃得很嫌弃,浪费粮食是不对的。她们很快的坐到马车上面等待出发。
陈灿灿从前就不爱吃面条,不过为着她的肚子,她还是吃光了所有的面条。
我的分量多所以比她慢,我对她说:“你去车上等我。”
陈灿灿很听话。
两个男镖师早已去牵马了,仍在和面条奋战的就只有我和图飞卿了。
图飞卿笑着看我:“有话对我说?”
“呃——”我笑着说,“青梅你还有吗?吃太多,我担心会难受。”
其实是因为相对自由的气氛勾起了我的馋虫吧。
虽然没有钱买,可是办法总是想出来的,不是吗?
图飞卿认真的看了我一眼:“我想起刚来镖局时师兄交代我的一句话。”
看样子可以用来形容我,所以我很配合的问她:“同我有关?”
图飞卿点头。
“好吧。”人在屋檐下啊,我说道,“愿闻其详。”
“师兄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图飞卿结了帐。
果然是用来形容我的,我跟在她身后。图飞卿到她的包袱里面找出了一整包的腌青梅,都给了我:“乐记的青梅,我要想吃还得等回扬州的时候买。”
“多谢多谢。”我乐滋滋的跑向马车。
我没有和大家分享。
陈灿灿不好这一口。其他人似乎有点不齿我的行为。
白便宜了我。
我把这次的北上假想成大学的某次春游。
天暗得很慢,我想我大概是太无聊了。
有人更无聊,一个个子稍微高一点的唱起了小曲。
有意思。
陈灿灿的脸色很难看,我很同情她,这种类型的曲子一直都是她的噩梦。
马车忽然停住,图飞卿钻了进来:“为了各位大小姐的安全,请不要唱曲子。在下担心会有人来劫色。”
吓白了所有人的脸。
我的脸色白了没有我看不见,反正她们的都白了。
现实真是残酷,我连假装这只是我的一场梦的机会都没有。总是有人不断的提醒我,这里的意外可能跟我的身家性命牵扯在一起,我的命可真不是一般的苦。
没有人再唱歌。
大家的心情都很糟糕。
我们不是金枝玉叶,我们只是一堆货物。
而且我们没有能力自保。
我很想投胎成富贵人家的女儿或者托生成图飞卿这样的女镖师。算了,还是不要乱发誓了。我犹记得神仙说的话,他说我上辈子发过誓下辈子再不要人服侍了。真是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