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浅仓十月天-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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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死的！到底谁才是小气鬼！　
　　安小漠风卷残云般的离开后，那些眼冒金心的女生便统统围了上来，“喂！唐卡，你怎么认识安小漠的啊？”“唐卡，晚上帮我找他要个签名好吗？”“你怎么会欠他钱呢？”……头晕了……　
　　唐卡沉默地穿过人群回到自己座位上，耳边还是那些永不停歇的噪音，“什么了不起的，不就认识安小漠吗？那个花花公子一个星期七天就换八个女朋友。你要排名分都不知道排到几千几万了……”　
　　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如果可以选择，唐卡宁愿不认识他，布布的狗粮就没有人抢了。不知道安小漠听到这句话会不会气晕过去。其实都是怪那只缺心眼的狗了，随便一个陌生人的东西都吃，总有一天毒死你。唐卡在心里诅咒。　
　　一下午的课就在唐卡无声的烦恼中度过了。“我是要偷偷溜走吗？”下课铃一响唐卡发现自己的书包竟然已经收拾好了，难道自己潜意识里就不想还安小漠钱吗？唐卡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更吓到她的是一出教室门就看到那个站在角落里也不会被掩盖住光彩的男生。　
　　“你的动作真是慢诶！”安小漠在第一时间看到她，然后从墙角的阴影里走出来跟上她的步伐。　
　　拜托！我已经是第一个出来的人了好不好。“你等多久了？”　
　　安小漠抬起左手低头看了一眼：“半个小时。”　
　　“喂！你该不是为了吃我一个冰淇淋连课都翘了吧？”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身上那些东西都应该是名牌的吧，连2块钱都不放过，真是个奇怪的人呢。　　　
　　第一章　我会炸掉这个叫浅仓的城市（6）　　　
　　“谁知道你会不会有想溜走的想法。”安小漠总不能告诉她，他在上课的时候老想起有趣的她然后上不下去只好来她教室门口等她下课吧？谁知道自己一句不经意的话竟然让这个女孩子红了脸。难道？她真的想逃走吗？　
　　“诶！你真的很缺钱用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她，可就是想多了解一些她的事情。　
　　“关你什么事喔？除去一个冰淇淋以外我们还有其他关系吗？喔。对了，记得是两块钱一个的冰淇淋！你休想在我这里赚到什么好处。”她莫名其妙的敌视让安小漠吓了一跳，曾经一个人跟十几个人PK的时候都从未胆怯过的他，心脏突然紧了一下，女生不是都应该很喜欢他的吗？怎么眼前这个把他当作洪水猛兽一般呢。　
　　把冰淇淋递到安小漠手里，唐卡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那个校牌，准备转身离开，却被那个嘴里咬着冰淇淋说话含糊不清的安小漠叫住了：“谢谢你的冰淇淋。”　
　　“不用，那只缺心眼的狗欠你的。”冷漠地说完这句话唐卡就迅速离开了，安小漠靠在栏杆上挫败得想从这里跳下去算了。　
　　Chapter　4．　
　　每一天的傍晚天边总是会有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飞鸟飞过。自由的它们在唐卡那么多年孤单晦涩的时光里成了她唯一觉得一切有还有希望的东西。她把那些愿望统统写在小便签条上塞进瓶子藏起来，会有人替她实现的，一定会的。　
　　晚饭过后阿婆没有照例收碗去洗，而把唐卡拉到她的屋子里，从床头柜里拿出个旧的红色木箱子，打开来翻出整理得很整齐的一叠钞票，一张一张地数起来。最后把数出来的钱大部分放到唐卡手里：“卡卡，明天去把学费交掉吧。”　
　　唐卡点头。她看到阿婆那张比这些钞票还要皱还要旧的脸上的如释重负的表情，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开要炸开了，压抑的厚重感快要让她透不过气又找不到出口。　
　　“恩。”　
　　她要出去的时候，阿婆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卡卡，天气要变凉了，你需要买件厚衣服了吧。”　
　　“不用呢，阿婆去年做的棉衣很保暖还可以穿。”她低着头，捏着手里一把厚厚的钱。　
　　“恩。对了，明天记得先去银行换成整钱吧。”　
　　她是记得的，自己小学一年级第一次独自去交学费的那天回来后哭了很久，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班主任接过那把零钱时脸上轻蔑的表情。那时候的她就知道了，原来钱，真的是种很重要的东西。　
　　“恩，我知道了。”　
　　交过钱从教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撞到了安小漠。他一副逃课未遂的复杂表情，在看清眼前这个女孩子的一瞬间柔和起来：“真巧。”　
　　一见是这个跟布布抢狗粮的安小漠，原本低着头道歉的唐卡语调一下提高了许多：“你没事在我面前晃什么晃，撞到很痛诶。”　
　　“啊？”难道这个也是怪他的吗？女生果然很不讲道理。　　　
　　第一章　我会炸掉这个叫浅仓的城市（7）　　　
　　“好啦好啦，最多这个请你吃。”他把手里那盒巧克力递给唐卡，尽量显得真诚的笑了笑。　
　　不应该要吧？看上去很贵的样子。应该很多钱吧？只是撞到一下而已，而且也是因为自己低头不看路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吧？嗯，是这样的。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会有个声音在喊“收下吧，收下吧”。　
　　见唐卡犹豫着不接，安小漠把巧克力塞到唐卡手里赶紧跑开了：“快去上课吧，要迟到了，巧克力我爸爸从意大利带回来的，据说很纯正。”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唐卡握紧手里的巧克力，也许他也不是那么讨厌的吧，她想。　
　　下晚自习前的十分钟高二（三）班突然像被一枚深海炸弹投进海里那样炸开了巨大的波澜。“怎么会不见了呢，我明明放在这里的啊，怎么会这样呢？”前面突然的喧哗声让原本埋头做物理题的唐卡也勉强抬起头来。　
　　“怎么了呢？”她问前面的男生。　
　　“我也不清楚啊，好象是有人丢钱了吧。”　
　　丢钱？真惨呢，如果是我丢了钱一定比丢了我的命还要让我觉得心痛吧，唐卡在心里想。　
　　丢钱的数目不算小，班主任也闻讯前来主持大局。好象很严重的样子呢。唐卡沉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那个中年妇女在讲台上滑稽的仿佛天都快塌下来的样子。不断提醒不能笑，要忍住。在班主任痛心疾首地呼吁“内贼”赶紧趁事态尚未恶化交出钱却没有人响应她之后，场面变得沉默凝重起来。　
　　“老师。”前排一个男生突然站了起来，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我们干脆搜书包吧，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清白不是吗？”　
　　下面纷纷有人响应他，“对，搜吧。”“是啊，抓出来一定不能放过他。”……原来犹豫的班主任在同学们高亢的情绪中仿佛也被感染了：“好的，那么我们从谁开始呢？”　
　　那个男生扫视了教室一圈，目光落到唐卡身上：“要不……我们从唐卡开始吧。”　
　　为什么要从我开始呢？难道是怀疑我偷了钱吗？　
　　为什么怀疑我呢？因为我是这个班里最穷的人吗？　
　　众目睽睽之下唐卡突然觉得自己好象失去了力气，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从里面源源不断的强大力量吸噬着她，什么东西从骨髓深处一直凉到了心底。　
　　“那么……好吧。”班主任……她说好。　
　　呵呵，多么可笑的事情。好啊，我让你们搜！唐卡把书包从抽屉里拖出来，一用力，把所有的东西都从里面倒了出来，课本、笔盒、钥匙、零钱袋……连几个看上去就很廉价的卫生棉都被统统摊在课桌上。周围的空气里有微微嘲笑的声音。　
　　班主任把唐卡那个很精致的手工做的零钱袋打开，掏出的只是几个叮叮做响的硬币，然后她又把它们塞了回去：“好了，唐卡这里没有，其他人也把东西都倒出来吧。”　
　　“等一下！”旁边有人说，“这是什么呢？”被拿起来的……是那盒安小漠送她的巧克力，那盒看上去无比精致昂贵的巧克力。　
　　“她怎么会有钱买这个东西呢？”“难道她偷钱就是为了买这个吗？”“真是太可耻了啊！”“真是没有看出来呢。”……　　　
　　第一章　我会炸掉这个叫浅仓的城市（8）　　　
　　“唐卡，你解释一下这个是从哪里来的？”班主任表情很严肃，眼神像要把唐卡刺穿，一副“今天你逃不掉了”的模样等待着她的回答。　
　　唐卡突然笑了，她并不想解释什么，不会有人相信她不是吗？你们不是已经都认定了吗？我说出来只会招来更多的讽刺嘲笑不是吗？你们就是认定了是我偷的钱不是吗？　
　　她的沉默激发了更多惟恐天下不乱的声音，“该送她去教务科吧老师。”“我们班不要这么不要脸的人。”……　
　　班主任考虑了一会，摇了摇手说：“今天到此为止吧，时间也很晚了大家都回去吧。至于你，唐卡，你好好想一下，明天我希望你能主动向我坦白，你想想你那个可怜的老阿婆吧，她一定不希望你因为这个事情被开除吧。明天我等你。”　
　　周围传来不满的嘘声，仿佛巴不得看到“小偷”被当场斩首示众。但是人群还是迅速的散去了，天，真的很晚了。　
　　好象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好象所有的一切都不再存在了。唐卡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望着凌乱的桌子，上帝啊，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你就让我这一刻死掉好了，当我从来不曾来过，好吗？　
　　Chapter　5．　
　　一觉睡醒发现天居然暗得就像从来没有亮过一样的安小漠，一边咒骂着萧宁那该死的家伙今天居然没有来叫他一边收拾着书包。回家又要被唠叨了，真是歹命啊。　
　　路过2楼的楼梯口，他眼尖的发现那里竟然坐着一个人……这该不会是在演午夜凶铃吧？该不是他最近太嚣张了神鬼共愤吧？等他走近了看来，竟然是唐卡。她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在那阶楼梯上，而且……她竟然在小声的哭。　
　　“喂！你怎么了？”他拾起丢在她旁边的那个旧旧的书包，在她身旁坐下。她却没有想要跟他说话的意思。“别哭了，告诉我究竟怎么了！”着急的时候声音难免大了一些，在空荡荡的楼梯里居然有了回声。　
　　“安小漠，你说上帝是不是真的存在呢？”她抬起头，眼神空洞的让安小漠觉得有些害怕。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东西呢，但是你真心祈祷的事情一定会实现吧。”他认真的说。递过去一张香气很好闻的面纸。　
　　“我以前也一直都以为会是这样呢。只要我努力的去做一些事那么我一定会成功的，如果我很善良的对待一些人那么仙女也会看到我的好，努力地帮我实现愿望。可是我好像错了，任凭我怎么想不在意伤害，可是它们的确真的伤害到我了。”　
　　讲出来吧，也许会好一些呢？就算是讲个一个并不熟识的人听，也一定不会再觉得世界空空荡荡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吧。　
　　“告诉我你发生什么事了，好吗？”他很温柔地跟她讲话，他想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统统告诉了安小漠，却没想到他那么愤怒，仿佛像一只被激怒到想要毁灭地球的小野兽。“他妈的，太过分了！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他要站起来却被唐卡拉住了。　
　　“没关系，我很好。”　
　　“不可以，我一定要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　
　　“有什么真相呢？真相就是我很穷，穷到一盒巧克力就能证明我偷了同学的钱。”　　　
　　第一章　我会炸掉这个叫浅仓的城市（9）　　　
　　“你偷了吗？”　
　　“我说没有，你相信吗？”　
　　“嗯！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　
　　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这句话让两个人同时有些震撼。　
　　唐卡站起来，走到转弯处的栏杆面前，站上护栏把身体探了出去，然后伸开双手做出一个飞翔的姿势。让身后的安小漠紧张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喂！你想干什么？”他急忙冲了过去，“如果你跳下去，你将是这个学校最大的笑话，偷了同学的钱畏罪自杀。”　
　　唐卡转过头对他笑：“我才不会傻到跳下去。”　
　　“死”这个字自很多年前就在她心里百转千回过，如果可以逃开这个残酷的世界回到万物初始的时候那该有多好啊。死了，就不会觉得孤单，不会觉得寒冷，不会觉得害怕嘲笑，更不会在想念她的时候偷偷地哭把手臂咬到出血都感觉不到疼痛。　
　　只是她还有她的老阿婆。养育了她十几年的老阿婆，在忍受了女儿的离去后，她是否还是忍受相依为命的孙女懦弱的离开呢？只怕，她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打击了吧。　
　　唐卡终究还是个善良的孩子，她没有办法残忍的对待这个让她觉得绝望的世界。　
　　“我会勇敢的活着。”　
　　安小漠觉得心疼，自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独自一个人坐在马路上，无助却依旧坚持的样子便让他这样觉得。他不知道这个女孩子受了多少委屈和责难，但是他在心里暗暗的想，我会保护她的。就算是世界都与她为敌，我也会保护她的。　
　　“既然，你告诉了我你的秘密，那么我也告诉你一个关于我的秘密吧。”　
　　Chapter　6．　
　　这是一个隐蔽的地方。繁芜的绿色藤蔓植物夸张地纠缠在一起，仿佛要掩盖住所有外界的侵害，在夜晚的时候，显得更加神秘而又充满梦幻的感觉。　
　　安小漠熟练的带着唐卡穿梭在一堆荒草中，害怕她看不清路跌倒干脆牵起她的手：“马上就要到了，这可是我跟萧宁的秘密基地哦。”　
　　“萧宁？”很熟悉的名字呢，一定在哪里听过的。　
　　“嗯，我唯一的好朋友，也是个好玩的家伙呢，呵呵。”　
　　终于到了安小漠口中的秘密基地。唐卡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张墨绿色的地毯上面竟然横竖蜷缩着十几只可爱的小猫，一听到有人来了，它们变伸伸懒腰从地上爬了起来，向他们靠近。　
　　“天啊！好可爱的小东西。”唐卡不自觉的蹲下去抚摩它们，暖暖的绒毛即使是在微微有些凉意的傍晚也丝毫没有被寒冷侵占。　
　　“小心哦！”安小漠突然把唐卡脚边那只纯白色的小猫拨到了一边，“它叫小白，爱好抓人，我和萧宁被它抓了无数次呢。”　
　　“呵呵，好可爱哦。”唐卡被那只因为阴谋不得逞而在地上打滚抗议的小白逗得笑了出来。这是安小漠第一次见到唐卡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　　　
　　第一章　我会炸掉这个叫浅仓的城市（10）　　　
　　“它们都是我跟萧宁去年在垃圾桶里捡回来的，我们家里都不允许养小动物，就把它们藏在这个地方，每天来喂它们吃东西。”说着他从书包里掏出一袋饼干，撕开来又把它们掰得稍微小块儿一些扔给猫咪们吃。　
　　他真的是个好人呢。唐卡看着安小漠想。　
　　唐卡坐在安小漠的单车后面轻轻地抓着他的白衬衣，这是她第一次坐单车，看着安小漠初初长成的少年模样，瘦骨伶仃的肩膀，她觉得有些温暖。　
　　“以后我可以经常去看它们吗？”她问。　
　　“那当然，我告诉你了，那么那个地方你也有份了。”声音在风里传过来。　
　　“嗯！”她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停顿了一下，说：“只是，我也许没有钱买吃的喂它们呢。”她还有布布不是吗？她很多天都没有给布布买狗粮了，它一定失望透顶了吧。　
　　“唐卡，你真的很缺钱吗？家里不用有零用钱吗？”安小漠问。　
　　“我跟我阿婆住。”她没有对他隐瞒什么。　
　　“那么……”车嘎吱一声停了下来，“你干脆帮我写作业吧，我会付你工资的。”他转过来，露出一个很好看的笑容。　
　　唐卡被吓到了：“这怎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