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奴 by 彻夜留香-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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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仔仔细细看了几眼,禀道:“回郡主,奴才不知,不过可以肯定不是小人画的。”
安宁郡主已经提著画走得我老近了,随风送来一阵阵她身上的香气,她在我的面前沈默良久,才笑道:“这是当年四大才子沈碧水所作,沈碧水以临摹洛神而闻名於整个皇朝,可另一个才子陈清秋却很不以为然。他说洛神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沈碧水画的洛神只可远望,不能近察,只因为他画得是一个睁眼瞎子……一双眼清而不灵,明而不睐。”
这陈清秋说话实在不讨人喜欢,我叹了口气,却听安宁又说:“因此沈碧水画了这幅留白的洛神,想要陈才子将眼睛补上,看他如何才能让眼清而灵,明而睐呢?”
我小心翼翼地问:“安宁郡主是想打发小的去找这个陈才子?”
安宁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盯在我脸上许久,才淡淡地道:“不是……我刚才与石榴哥哥玩堆棋子,想起了小时候玩的背新娘,听人说你身手还挺灵活的,所以让你来玩给我们看。”
背新娘,我愣了一下,见两个黑衣侍卫扛了个穿著鹅黄罗裙的大沙包往我身上一放。压得我立时腰就弯了,我早知道这丫头必定不怀好意的。
我咬著吃力的把那个大沙包背上,就听安宁道:“走啊,快走,别颠著新娘……”
我吃力的在花园里挪动著脚步,没走几步安宁就叫道:“当心,你在过山,把腿抬高一点……”
我只好无奈地将腿抬得高高得,佯装自己正背著新娘爬山,可是没爬多久,脑门就挨了一画轴,安宁怒道:“你正在过河,把腿抬得这麽高,不怕脚滑摔著新娘吗?”
你娘的……我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粗口,嘴里仍然道是是是。
於是小心翼翼惦手惦脚的过河,过了一会儿我赶紧快步如飞,安宁刚一举手,我连忙讪笑道:“到平原了,郡主。”
安宁把乌眉皱了一下,收回了手中的画轴,我松了一口气,安心快步跑,把平原跑完,真接把背上的新娘送进洞房。只听安宁在边上拍手道:“月光圆桶盘,
生囡嫁文元。
文元问你该来岁?
…十八岁。
文元问你该来长?
…珠冠戴起平栋梁。
金轿抬来弗肯去,
银轿抬来弗肯去。
花花轿轿抬来苦苦去。
……”
她大概说得太急,後面有点哑,只听十六叫了一声宁宁。我则背著死沈的沙包喘得胸部直发疼,谁知道安宁突然伸出一只脚绊了我一下,害我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个狗吃屎,摔得我晕头转向,却听安宁冷声道:“我都跟你说了注意一点,脚边这麽大块石头都没瞧见?”
我脑门子轰得一声,心里一阵冒火,爬起来就想臭骂她,却对上了她红红的眼圈,一时心软,叹气道:“是,是,奴才眼拙,下次注意。”
安宁回过头对十六王爷道:“石榴哥哥,他果真不是陈清秋。如果他是陈清秋,早就破口大骂了,他会骂你这个小娘皮,天生皮贱,欠抽打……”她弯嘴一笑,居然还笑得挺甜,道:“人人都以为他是一个大才子,必定文质斌斌,其实他说话又粗鲁又刻薄。”
灰衣奴 正文 第33章
章节字数:1507 更新时间:07…11…08 23:39
我无语,面对笑语盈盈红著眼圈的安宁,突然有一丝内疚。我对她从未曾有过片刻的用心了解,只知道她凶狠,喜怒无常,害我如此境地,所以从心底里厌恶她。我不曾想过她也不过是一个寻常女孩子,想要有人疼,有人爱,如此而已。
安宁看著我突然收起了笑脸,一双乌黑的柳眉倒竖了起来,指著花园里一棵老枣树哼道:“把这个奴才给我倒吊在上面!”
我吓了一跳,我又怎麽惹著她了,吃吃地道:“郡主,奴才犯什麽错了?”
安宁板著脸,一张俏脸冷若冰霜,一直看著黑衣侍卫如狼似虎将我倒挂在枣树上面。我一时间脑门冲血,又是一阵头晕眼花,只见安宁那双精致的黑色短靴慢慢踱到我的面前,听她冷冷地道:“哼,我用得著别人来同情吗?”说完只听她叫了一声石榴哥哥咱们走,然後那双靴子就越走越远了。
我心里气苦,暗道我要再同情你这个小娘皮,就是我自己皮贱,欠抽打。我吊了好一会儿,人是适应了,但是却觉得气闷不已,又不知道那个小娘皮倒底安心要吊我多久,衣服的前摆遮住了眼帘无法观赏王府的花院,想了想就唱起了秦腔铡美案面理打发时间。
“莫呼威往後退
相爷把话说明白
见公主不比同僚辈
惊动凤驾理有亏
……”
倒吊著气不顺,我一时唱岔了气,连忙咳嗽了两声,手往枣树干上一撑,整个人就晃荡了起来,我借著晃荡的气势,又吼了起来:
“猛想起当年考文会
包拯应试中高魁
披红插花游宫内
国母笑咱面貌黑
头戴黑身穿黑
浑身上下一锭墨
黑人黑像黑无比
马蹄印长在顶门额
三宫主母有恩惠
她赐我红绫遮面额
叫王朝与爷把红绫取
三尺红绫遮面额
走上前来双膝跪
望公主赦臣无罪责
……”
我正吼包拯吼得热血,忽然又听到脚步声,侧耳听听不知道是谁,於是将面前的下摆用手撩起来,却见一个红袍俊美男子正低头皱眉看著我。
我说呢谁的脚步如此沈稳,又如此轻灵,不轻不重,走得恰到好处。我干笑数声,道:“王爷,您早啊!”
王爷看了我良久,才微有一些叹息道:“顾九,看来你真是挺忙的!”
他老人家手一挥,我就结结实实摔了下来,连忙起身却发现脚脖子一阵酸麻,腿一软倒在了王爷的怀里。王爷很无奈地搀扶著我,我吃吃地道谢。
他老人家半抱半拖将我弄进了书房,就将我往地上一丢,然後自顾坐到椅子上,那起一撂折子当中的第一份,用他那种特有沙哑的声音道:“顾九,玉门关十里屯人,年三十一岁,家有寡嫂一位,九岁小侄一个。为人好吃懒做,偷鸡摸狗,好勇斗狠,无赖一名。”他合上折子淡淡地道:“这是你的邻里给你的评价。”
我讪笑道:“我这个人容易被人误解!”
王爷不理会我,又取出第二份折子,念道:“顾九,原来是大杂院杂役里干活的,为人老实,爱投机取巧,博学多才,但大字不识。做人还算洁身自好,就是小毛病不少,比如爱听非短流长,小道消息,吃饭多,干活少……”王爷念到这里皱了一下眉头,就直接去看落款,迟疑了一下念道:“这是你过去的领事太监李公公口述评价,严管家整理。”
我松了一口气,道:“王爷您瞧,只要稍了解我一点的人,就知道我其实有很多优点。”
王爷看著我淡淡地道:“若非你的相貌个性在十里屯都得到应证,你恐怕就不会在这里听你的这些忧点了……”
我连声道是是是,王爷那双棕色透明的眸子盯著我,缓缓地问:“那你这身武艺又是从何而来,你与沈海远又是什麽关系?”
灰衣奴 正文 第34章
章节字数:1543 更新时间:07…11…08 23:39
我早知道一郎必定会将那晚的事情告诉王爷,他老人家英明神武,只要用小麽指想想,必然知道一郎碰上的跟他老人家碰上的必是同一人。
但师兄老早就成了亦仁的走狗,我若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同他的关系,搞不好会有连带的罪责。於是我目光微有一些呆滞,喃喃地道:“沈海远~~~~,王爷,我不认识此人!奴才的武艺是一个疯疯颠颠的老杂毛传的。有一年十里屯来了一个疯道士跟奴才玩五子棋把钱输得个精光,还是缠著奴才不放,後来又说每输我一盘棋,就教一招武林绝学。奴才倒也不是贪这个老杂毛的绝学,见他可怜就陪他玩了几天,结果他每下每输,杂七杂八教了几手乡村的把式,好看不好使。”
王爷看著我的眼,我的眼里坦荡荡。当然了,我虽然讲话不好听,但刚才那番话却是绝大部分真实,而且很像师傅做的事情,也与他初次跟我相遇完全一致。师傅当年将他那些货差不多都输给了我,唯独留下了大师兄的落风剑法,与二师兄的冰心决,就死活不肯再与我下棋了。弄得我学了一身的雕虫小技,却没一样绝学。他老人家一辈子不知道教过多少人,我至所以只有两位师兄,那纯粹是因为他只记得这麽二位。
王爷看了我半天,才收回眼神,轻哼了一句,道:“跟我下一盘五子棋!”
隔了一会儿,我俩蹲在院子里,地上用小石子画著方格。五子棋就这个道道,王爷再高贵也只能蹲著跟我下,我们一直下到午时三刻,王爷已经输给了我一百零八局。
我看著王爷咬著下唇,满脸全神贯注,那感觉又好像回到了我们的童年,他还是那样爱下五子棋,棋技也还是一如往昔的那麽精湛。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王爷立刻站了起来,用脚尖将地上的棋局搅乱。一郎已经红著眼圈从外面进来了,看见我立时用凶狠的目光瞪了我一眼。我则同情的看著他,可怜的眼都哭红了。
一郎看了我一眼,附在王爷耳语了几句,我只零星听到宫滕,高手等字眼。我眼皮跳了一下,宫滕这个妖怪又出现了,他与我对了一掌,我功力尽失,没道理他能恢复得这麽快。冰心决是他武功的克星,虽然二师兄偷教我的那几手鸡鳞狗爪未必能给他致命的打击,但是他除非找到化解冰心决的法门,否则不可能再现人世的。
一郎喊了一声进来,一个侍卫托著一个木盘进来了,木板上摆放著一团澄黄圆形物件,王爷的脸色有点难看。我则迷糊的看著这个似曾眼熟的东西,猛然想起可不是冬瓜县令弄得那对铜狮的眼睛嘛。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好高的内力,在铜狮上印一掌已经不容易,何况能将铜狮的眼睛整个掏出。这种功力已经臻入化境,与天人齐肩了。
我的脸色也不会好看到那里去,我与宫滕对了一掌,至今病病歪歪,他却进展神速达天人境界。一郎道:“王爷,您贵体要紧,我们护送您出去!”
王爷扫了一眼黄铜眼,淡淡地道:“宫滕素来赶尽杀绝,何况他是来报十年前一掌之仇的,这府上的鸡鸭他都不会放过!”
我苦笑一声,宫滕确实是这种人没错,只听王爷又道:“吩咐下人,开大门迎客,我们去看看故人!”
我心里一阵热血,连忙跟在他身後,当然了你去哪里,我都是跟著的。王府的大门一开,只见门外有四名和服女子手提花蓝,八名黑衣日本武士抬著一顶露天檀香木桥,凡是木桥露过的前方侍女均洒有鲜花铺路。
这倒是典型的宫滕派头,当年我就问过一个宫滕很实际的问题。我问宫滕,他为啥要花瓣铺路。他答支那土地臭气熏天,会污了勇士的脚。我就道,要是他真这麽一路铺过来,该让侍女赶著牛车洒花瓣才够用啊。
当时宫滕的脸色可难看了,没想到十年过去了,他的臭毛病也还是一如往昔。我不由咂了咂嘴,可是目光扫到那个剃了前额,梳了十河髻,穿著宽袖和服的日本男人,我一下子咬著了自己的舌头。
那……那不是师傅那个老杂毛嘛。
灰衣奴 正文 第35章
章节字数:1594 更新时间:07…11…08 23:40
这个满面白须,贼眉鼠眼,枯瘦如柴的老头子王爷自然是不会认识的,他沈声道:“这位高人是谁,为何要冒充宫滕进一?”
师傅羊角胡一抖,满面不屑的翁声哼道:“宫滕进一算个锤子,我为啥要冒充他?”
大家面面相觑,我看王爷一皱眉,立功表现的机会来了,立马凑上前道:“王爷,这是陕西话,锤子就是男人人人都有,女人人人都没的东西。”
王爷轻咳了一声,嚷声道:“即然你不是宫滕进一,为什麽要以他的名义拜访!”
师傅金鱼眼一翻,不屑地哼道:“你算个锤子,我为啥要回答你这个问题。”
锤子经过本奴才的解释,大家才知道了含义,如今师傅居然敢出口辱骂王爷,自然有些人要表忠诚,我愤愤不平的看著高呼大胆拔剑跃众而出的一郎心中想到。
一郎的剑很快,没有见他明显的拔剑动作,他的剑锋就已经到了师傅近前。师傅眼一亮,手一伸就将一郎的那把剑夺了过来,紧接著又一伸,手就到了一郎的跟前,他伸两爪跟别人伸一爪也没太大的区别。也亏得一郎反应快,当即一个後翻身,可惜师傅的爪子已经到了,只听撕拉一声,一郎躲了上面没能躲掉下面,裤子被师傅拉了下来。
我看著一郎雪白的光!,咂咂嘴颇有一点幸灾乐祸。王爷立即快步走上前将身上的红袍脱下盖在面红耳赤的一郎身上,沈著脸道:“阁下武艺高超,可惜武德欠奉,一郎与你过招败了是他学艺不精,阁下何必连人尊严也一起辱没以了?”
我心中大叹,跟师傅谈武德那不是对牛弹琴吗,他素来想做什麽做什麽。果然师傅一脸迷茫,抬头想了一下,拉长了脸道:“你到底要不要跟我比武,如果你们没人能胜得过我,就统统上吊!”
王爷手一伸,严管家连忙将一杆乌黑的精铁龙头棍放到他手心里。我心中暗暗著急,亦家人中只有亦仁曾经与师傅一战,大约勉强可以撑过百招。王爷的武艺或者比之亦裕强少许,但要比亦仁还要差一点,铁钉钉板板不是师傅那个老妖怪的对手。
师傅冷哼一声,手一伸抓过旁边的侍女的花篮,他的五指一弹,那些花瓣就犹如利剑射了出去。刹那间,只见天地间均是桃红梨白漫天花雨,王爷的黝黑的龙头棍舞得水泄不透。
师傅见他的花瓣雨王爷居然都能挡下来,乐得上跳下窜,满面红光,从桥子上一跃而怪叫道:“打你头!”说著一枚铜钱朝王爷射来,王爷顺手一挥那枚铜立即磕飞了出去,顺势牢牢地嵌进了王府的朱门当中,把我等看热闹的奴才吓了一大跳,立即四散开来,以免殃及池鱼。
“打你屁股!”
“打你头!”
“还是打你头!”
师傅绕著王爷飞快的转圈子,只能见著他模糊游动的身影,空中漫天的花雨成了满天的铜钱。不过那些铜钱经过王爷的棍子一碰,威力已经大不如以前。一郎不知从哪里又弄来一把剑,一有铜钱飞到他眼前,他就愤怒无比的狠狠一挥,将铜钱一劈为二。严管家则用两银黝黑的小铜棍当筷子似的,一有铜钱来就夹下放自己的面前,我心中暗暗一惊,倒没想到王府的严管家也是如此一个高手。
这个时候本奴才又不能临阵怯场,思来想去溜到小厨房弄了一个铁锅跑了出来,就化解铜钱危机的神情淡然,举重若轻的程度来讲,本奴才似要胜出一筹的。
“还是打你头!”
可事实却是王爷捂著屁股怒视著笑得前仰後伏,捶胸顿足的师傅。
“你真是太笨了咧,我说打你头就是打你头啊,唉呀真是太笨了咧!”师傅简直乐不可支。
王爷一声不吭,他素来不苟言笑,年纪很小的时候就颇有威严,如今被师傅戏弄了一番,微有一些薄怒,脸颊泛出一丝红晕,竟然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