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莲灯,渡我今生+番外 作者:蝎邪(晋江vip2013.12.08完结)-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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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大家看过《教父》的,对那个马的回答应该很有共鸣^_^
毕竟褚莲和穆枫生活在美国嘛,美剧他们肯定也是看地~~~~~
正文 第41章 春烬(5)
太平洋时间下午六时;加利福尼亚州迎来暮霭沉沉的黄昏。
穆家大宅,笼在一片钢铁森林中;外围街道,车辆川流不息;加州富饶;各式名跑络绎。
相隔的绿瓦红墙,一边一个世界。
堂堂美利坚合众国的门户之地;交易互通;航运发达,一座一座大厦拔地而起,二十一世纪的繁华与热闹;都缩在小小的加州一方镜框中,但谁也料不到,在这样的现代文明世界中,竟还藏着另一片小小的天地——穆枫的家,是世界知名华人设计师耗时两年兴建的,中式庭院,绿瓦红墙,下雨时,满满当当盛满了一汪一汪的乡愁。
他们一家子住在这里,从第一代远涉重洋的华人算起,已逾百年,接力棒一代一代传承,到穆枫手里时……
今时注定要有大变。到穆枫手里,早已不是当年守旧的作风,譬如,穆枫的算计与心思,旁人永远也猜不透,琢磨不明白。
就好像今晚,他下了一盘大棋。忍痛割爱,做了一个旁观者怎么也料不到的决定,加州的激荡与情爱,注定要在今晚付之一炬。
他的褚莲,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他一个终生难忘的答案。
当然,故事开始的前提是张阅微那个不识相的,送了他一份大礼。
他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就被推向风口浪尖。
褚莲离席去了趟洗手间之后,很久都没有回来。
人们对这位太太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个钟头前,她坐在穆枫身边,一句话的从容风采。
那大概是李岩李年兄弟早上醒来的时候,没发现身边有一匹死去的马吧?
神来之句。
她说这话时,神色从容,漂亮的眼睛里溢满光彩,坐在穆枫身边,旗袍一身,就像一盏盈盈欲倒的垂莲,气质温婉软糯,可是口中那话,却是血腥至极。
他们十五六岁的时候,穆枫带她去加州地下影院看经典怀旧影片的巡回播放,穆氏的产业,连氛围都这么阴暗,隔壁就是赌场,偶尔还能现场观摩黑手党帮派枪战,她捂着耳朵,咯咯地笑,穆枫年少老成,不爱说话,外人看来总是一脸严肃相,但他偶尔会有年轻人的使坏心性,趁她不注意时,去牵她的手。两人在穆氏的产业链下转了一整天,他老爱带她往最刺激最边角的地方钻,看褚莲叫声连连,他便恶作剧般的笑。
十多年前,她就是在穆氏的地下影院,和穆枫在一起,邂逅经典影片《教父》的,很老的格调,从一开场就吸引了她,她如今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在光线很暗的影院排座上,轻轻推了推穆枫的胳膊,低声问:小枫哥,它在讲我们的故事吗?
不是,这个男生说话很冷硬,有板有眼,几乎不笑,黑手党,在讲我们隔壁西西里佬的故事……
经典的一幕到来,那匹死掉的马出现在柯里昂敌人的床上时,她捂紧了眼睛,稍后有些紧张地问身边的男孩:小枫哥,是不是有点血腥?
还好。穆枫眼都不眨。
我觉得有点血腥了……她小声说道。
穆枫终于笑了:三年前你举枪杀人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血腥?
呸呸,她咋舌,可不可以不要提那件事?我……都快忘啦!她几乎想打他,那个男生却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很快又把目光集中到面前大荧幕上。
褚莲偷偷看他,很漂亮的睫毛,很专注的表情。有点像……张风载。
整个电影院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包场。
临走的时候,十五岁的她问了穆枫一个问题:小枫哥,如果是你,你会杀了那匹马吗?
不会,他低头,略一思索,脸上依然没有表情,我不会让马的尸体出现在他的床上……我会让他的尸体,出现在马圈里。
然后,穆枫抬手,去揉她的头发,回身揽了她的肩,两人在影院重新亮起的灯光下,徐徐走出放映室。
她到现在都记得穆枫说那话时的样子,面无表情,却让她记了终生。似乎从那时开始,她就隐隐有感觉,三藩的天下,早晚是他的。
其实那一天没有让她等太久,很快穆家就出事,三年后,穆枫手掌天下。
就好像如今,穆枫看她的眼神依然很温情,但是只要他眼睛微微上抬,确准盯着张阅微时,那样的温柔瞬间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高加索孤狼的悍勇与决绝:
她是你小姑姑,你疯了才要动她?
他手里的枪没有举起来,好似在闲庭散步,目光仍然冷冷地瞟过他:论资排辈,老子是你九叔……
话还没说完,白斯年跨前一步,把他推开:别废话了梓棠,老子突突了他,外面不是传言是我们弄死了姓张的全家吗?老子成全!干脆斩草除根算了!
关键时刻,穆枫不忘蹭他一句:老白!是我老婆不是你老婆啊!!
褚莲的脖子几乎被掐断,噎的她脸色青紫,呼吸不透,但张阅微的手却没有松劲,只要褚莲一动,或者穆枫那边有什么超出他承受能力的动作,他的大手掌足够在一秒之内迅速拗断褚莲的脖子!
穆枫当然不敢动。
宾客已经退后,警卫一圈一圈围了上来,联邦政府派来的那帮协助人员还算机灵,居然扛了机关枪来,黑洞洞的枪口全都排在外面,稍微异变,就足够把张阅微扫成筛子。
连局外的黑手党都看不过了,虽和穆枫在利益上一直有摩擦,此时碰上这样大的场面,表面工作当然要做好,连他们都是一副豁出去的架势,好似谁敢在穆枫的地盘上闹事,就是下了加利福尼亚州黑手党的脸子!詹姆特里森走时,带走了全部亲信,否则这出戏还要精彩。
这场即将散席的盛宴,谁也没有料到,居然在最后的关头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张阅微的目的有些扑朔迷离,当年张家的事,没有十足的证据,实在没有法子怪在穆枫头上,再退一步说,站在张家的立场上,就算穆枫的确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但褚莲毕竟是无辜的,谁都知道,褚家几代都为张家做事,褚姓与张姓早已在多年岁月激荡中融成一体,无分彼此,于情于理,张阅微此时挟持一个弱女子,怎么也说不过去。
非君子作为。他的这一举动,丢尽了张家的脸面。
但是穆枫深知,脸面不能当饭吃,张家这么多年来忍辱负重,困如囚兽,早该爆发了。
偏偏目标是褚莲。他退无可退。
现场乱作一团,张阅微很擅长打心理战,他清楚自己手里捏着的是一张王牌,掐住穆枫喉管的一张好牌,果然,他手头力道加足一分,穆枫眉头便皱紧一分,褚莲被他逼的连连后退,不敢做出一点让他以为的不安分动作。
穆枫很快下令警戒后撤,谁也不准开枪,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久经阵仗的穆先生为表诚意,将自己的贴身手枪退了膛,扔到张阅微脚边:
贤侄,有话好说。
他没有笑,这句话说的不冷不淡,却也并没有仗势威逼的意思。
你想要什么?梓棠愿意跟你谈,你开条件就是了。连白斯年语气都柔化了许多,阿季在姓张的手上,他怎么敢再咄咄逼人。张家数年寂静,今次突然出现在阿季的生日宴上,本身就令人起疑,如今突然生出了变故,似乎也并没有让人感到大出意料。
穆先生,借你太太挡挡风好不好?过了大西洋,再还给你。张阅微此时俨然就是个无赖,原先的温文尔雅全然不见,或者他来加州之前已经做好了工作,跟穆枫打交道,自然要无赖再无赖,这样才能保证全身而退不吃亏。
老婆在别人手上,穆枫不敢吹胡子瞪眼,他连眉头都懒得皱,说道:那你问我太太。
意味深长。
褚莲打了个冷颤。
自始至终,她都太小看穆枫。
怎么?你还想把穆家的少奶奶带离加州?白斯年不耐烦地挑眉:你想带着阿季出境?关键时刻,这位仁兄总是能派大用场,比如穆枫不方便说的话,他都能代劳。
白叔叔,你们都是聪明人,怎么就独独当阅微是傻子?我不把小姑姑带走,九叔能让我活着离开美国?
话在理,穆枫不傻。
穆枫冷笑一声:要不你把我一起带走?把老子老婆都拐走了,你让我一个人在加州稳坐钓鱼台?!
张阅微也是个聪明人,语气淡淡道:反正九叔喜欢在金三角钓大鱼,坐镇加州指挥也是一样的……
剑拔弩张。
褚莲已经有些体力不支的迹象,她轻轻咳了一声,喉咙里发出干瘦的音节:小枫哥……我……你让阅微走……
她配合的很好。张阅微一时还不会伤害她。
尽管穆枫气焰不衰,但是大部队还是被张阅微牵着鼻子走,几重警戒都被他逼的像长蛇一样乱甩。
退至宴会主席侧院的一处中式小客厅时,穆枫终于不肯让。——再往后退,就能一路畅通无阻,离开穆家大宅了。
穆枫突然清了清嗓子:
阿季,你玩儿够了没有?
正文 第42章 春烬(6)
音量并不太高;却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剧情急转直下,连白斯年都看的干瞪眼——他料想过无数种可能与动机;却从来没有想过,张阅微的孤注一掷;竟然是这样的乌龙……
褚莲的喉咙动了动;她在紧张地咽口水。
她终于开口说话:
小枫哥,你怎么这样聪明?
她笑着;眼泪却扑簌簌地落下;身子几乎贴着张阅微,有些害怕地向后靠了靠。
她手里,已经没有牌了。
穆枫是赌场高手。
他上前;把手遥遥递给她:过来。很节约,只有这两个字,简短干脆。褚莲下意识地回避他的目光,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几乎激怒了穆枫,刚才还温和平静的穆先生脸上突然翻过乌云重重:你帮着外人算计你先生?!我算什么?阿季,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当场震怒,像怒狮的吼声,啸满山林。一瞬间,在场众人脸上愁云密布,好似激怒山林之王的恐惧倾覆,滔天祸水卷袭而来。
没有人敢插一句话。连白斯年都在等转圜的余地。
褚莲眼底闪过的恐惧让他惊痛——她可以不理他,不要他,甚至不爱他,但不能怕他,恐惧他,那样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令人心寒的,穆枫最怕的是,她像看待怪物一样恐惧他,对他的靠近避之不及。
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也许是意识到方才自己态度欠妥——他正把褚莲往畏惧他的路途上推,他终于回缓了语气:阿季,如果我不说,你真的会跟他走,是吗?
他的嗓子又不好了,声音很沙哑。
褚莲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
那样爱一个人,她怎么能奢望自己忽略她的一举一动?他把她放在心上,所以,她眉眼微动,他都会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她不仅低估了他的智商,还低估了他对她的爱。
如果是前者,穆枫可以原谅——他不屑去证明明摆着的事,但如果是后者,他觉得受到了侮辱。
褚莲回头看了一眼,轻声道:阅微,你先放开我。张阅微松了松手,很听话地往后退一步——此时绑匪与人质已经完美地站在了同一阵线上,穆枫呼吸渐重,这到底是一出什么戏?他的太太甘愿自作人质,配合外人来威胁他。
警戒线前排已经有所行动,但很快被褚莲喝止:小枫哥,你让他们退开!
阿季,你到底想干什么?穆枫眉目微动,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我……我……褚莲风华独在,此时站在那么多人的对立面,依然全无惧意:我只是想离开一段时间……
那好,秋汛马上就到,今年去巴隆围场围猎的时候,我携家眷,你也去,好不好?他对她总是百依百顺,但明显,他这次耍了个心计。
小枫哥,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知他莫若褚莲。穆枫淡淡笑,明知故问:那你是哪个意思?
我要离开三藩市,离开加州……
顺便离开我?
他眉目森冷,突然变得肃穆不可近。
里面发生的事,外面的人依然一无所知。为盛宴最后落幕的筹办晚席工作仍然在进行,采办大厨们进进出出,加紧最后的服务。这处小客厅靠近内厨,外面侧院廊道里,偶尔望过去,能看见几个内厨服务人员提着活鸡或者海鲜鲜货走来走去,这样令人发笑的场景,与内室剑拔弩张的局面相比,实在叫人哭笑不得。
还是有些令人捧腹的小插曲出现。为大厨打下手的一个采办小学徒,竟不知怎么地绕错了路,手里提着一只活鸡拐进了小客厅,面冲面地迎上了这场剑拔弩张的对峙,一冲进来,连穆枫都不禁侧目。一旁的张阅微自然最紧张,他生怕漏的任何岔子都是穆枫的有意安排。
卖鸡的怎么拐进这里了?
众人皆沉默时,最语出惊人的自然当属白斯年。他那懒散的样子,倒确实像在菜市场和卖菜大妈讨价钱。
外围警戒这才反应过来,真被个卖鸡的闯了进来,自己要是再不动作,穆先生恐怕乐得裁员省份工资。
那小伙子也一愣,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被警戒人员推了出去。人是安分憨实的,可手里提的活鸡不憨实呀,被荷枪实弹的警戒一惊,早就振翅欲飞,鸡自然是飞不起来的,可鸡毛一时飞了满地。那味儿扑面而来,把个好好的中式小客厅搅得乌烟瘴气。
穆昭行都看不过去了,马上叫人清理,亲自赶人,并且不无善意地指示:小伙子,厨房在那边……
那小伙子低头,憨憨地笑。
一个小插曲戛然而止,穆枫拧眉,思索更甚。所有人都认为穆先生在为眼前的事烦恼,谁想他却突然伸出两根指头,惯常碰了碰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突然叫住了那个正要离开的厨房小伙计:
小兄弟,脸很熟,我们见过?
教父这话一出口,惹的众人都去看那小伙子,他似乎很腼腆,这样一来,就更不好意思,把头埋的更深了。
小枫哥,褚莲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太狡猾,不要转移注意力,我的条件,你还没考虑呢。
哦,穆枫笑着嘘了一声,我忘记了,还把太太撂这儿呢,穆枫刚才还笑意淡淡,突然收了笑容,向那个提着活鸡的小伙子摆了摆手,今晚加餐,你们厨房辛苦了。
穆先生的意思自然是放人,那个小伙子应声要走。
穆枫朝褚莲笑了笑,折身走到门口,突然一把抬起那小伙子的胳膊,继而顺势去握他的手:贵姓?
小伙子一愣,依然低着头,不敢直视穆枫。
穆枫淡淡笑着,伸手指了指张阅微的方向:我开玩笑的,在我们这里,能够说得上姓氏大‘贵’的,只有张氏一脉……他贬了自己的姓,对一个尚不出道的厨房少年开这么不咸不淡的玩笑,着实让人不知其用意。
少年没有抬头。
穆枫却笑了起来:你在厨房掌大勺的?他的手掌轻轻擦着那少年的掌腹:怎么煮饭长起的茧子,和我自小打枪磨出的茧子,如出一辙?他笑笑,没有等答复,拍拍少年的肩膀,松开他的手,转身扬长而走,他的注意力终于开始集中在褚莲这边的烂摊子上:
太太,我们的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