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愤怒by多云(受误会攻和别人上床,愤怒中把攻上了 he)-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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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呀!” 陈让尖锐的语气象鞭子似的抽在我心上:“他这些年对你那么好,都不去加拿大和父母团聚,死守在这儿,就为了你!我跟他说:‘东子,苏苏就他妈是个睁眼瞎,你别等他了。’你猜他说啥?他拍着胸口说:‘我这里放不下!就是放不下!’,” 陈让瞪着我,神色狰狞,“你他妈有心吗你!” 他用手指戳着我的胸口。
我忽然就想起,昨天下午,在方氏的顶层,当方晨冲我大吼:‘——滚!’当那扇门在我身后合拢的时候,我摸了自己的胸口,我没有摸到心脏的跳动。
陈让用力一搡,我跌坐在床上。
“——算了。说开了也好。早死早超生!” 他从旁边壁柜里抽出两个枕头丢在我床上,“不过,我得跟你事先声明,我这儿可没有东子式24小时爱心服务,您要吃什么,喝什么都得自己来!” 说完他就晃着膀子走了出去。
我呆坐着,头疼欲裂。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生活脱轨颠覆了呢?
炎夏将过,知了都厌倦了嗡鸣,我的心却越来越躁动不安。——方晨,那个高高在上,又曾低伏于我身下的人,似乎完全从我的生活中走失了。我对他肉体的绮念,对那天失控的愧疚,对他反常情绪的关注,都毫无寄托之处,只能沉淀在心底,慢慢发酵,慢慢酝酿,渐成一杯苦酒!
我的工蜂生活还在继续。仍然是开不完的会,写不完的报告。天天双眼盯牢电脑,俯身忙碌,久而久之,我们这些大厦中的小人物全都忘了怎么抬头挺胸地做人。
大家的脸色都清白阴暗,才到中午,额角,鼻翼就浮出油光,看起来更不健康。同事们对这种忽然紧凑起来的工作状态都非常不满,
“原来,方国生主席主持公司时,也没有这么高压过——”隔板间传出唧唧喳喳的议论声。
“这不是新人新气象嘛,小方董又不是正牌太子,不拼命做出成绩,方氏的大权几时能轮到他呀!” 不知是谁在嘀咕。
我听了心里猛地一跳,靳阳更应该坐到方晨的那个位子上去,现在这个局面——不知方国生主席是何打算?这难道就是他情绪反常的原因?压力过巨吗?
“——嘘,莫谈国事,莫谈国事——”老王不知在哪里插了一句。大家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嗨,最近你们看网上的娱乐新闻了吗?” 又一个忙里偷闲,不甘寂寞的声音。
“你是说咱们方董和叶媚——!” 意犹未尽的感叹。
“可不是吗?最近网上,报上都是这事。” 这个话题显然引起了广泛的关注。连我都竖起一只耳朵用力倾听。方董?哪个方董?是那个父亲,还是—,方晨?!
“凭咱们主席的势力,这么个绯闻还压不下去。”
我松口气。看来又是那位风流的方景生董事啦!方晨和他的父亲在私生活上倒是彼此相仿,不然,我也不会和他有一夜之缘了,想及此,我的心上又滑过一环电波!
“那叶媚也不是好惹的,她的东家是新皇娱乐,背景很深。” 看来大家的消息都很灵通。
上学时议论老师,上班了议论老板,这简直是我们这些小百姓们唯一的娱乐了。每天吃着廉价的盒饭,被大小老板们呼来喝去,做得像条狗!
我眼睛盯着电脑屏幕,眼前跳跃的字符中是那个裤子拖在脚踝,埋着头,浑身颤抖的人,“滚——!” 他嘶哑的吼声。
我闭上眼。在他心里我算什么呢?一条狗?周围是窃笑,议论,咬耳朵的声音。我的眼睛又酸又热!最苦楚的是:可能我连条狗也不算,他根本已经忘记了我!
午后去休息室倒水,看到《晨报》的娱乐副刊,不知是谁用它垫了饭盒,方景生倜傥的笑脸和叶明星得意的笑脸上印着一个大大的油渍。我皱了下眉,方晨的样貌和方景生并不很像,至少在气质上完全不同。——方晨,他似有千面,最魅惑时也不觉轻浮。
靳远然给我发了邮件,大意是他去美国出差了,可能要耽搁一阵,问我最近的生活情况。
出差?最近谣言漫天飞:据说方国生主席患病正在美国治疗,所以,才把方晨推向前台。郭薇也说过她和靳阳要去美国看望方主席,靳远然也赶过去和他的妻子,方氏的掌门表忠心了吗?都希望在今后能得到更多,更大的权益。富豪们的演技不比叶媚之流差。
——靳阳,这个名字时时跳出来,但我知道不是因为郭薇。因为什么?我又想不通。
我手里转弄着一只原子笔,听着各路英豪慷慨激昂的发言。一个会开了快三个小时,他们还这么有精神。这些都是拉出去胳膊上能跑马的家伙,我自认不如。
最近,方晨不大露面,一切相关业务我们都是直接和苏菲交涉。
“——滚!” 他的吼声还一直在我耳中激荡。
——他,是大老板。——我,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卒子。
“——苏醒,你今天晚上得加班了。” 老王的声音远远传来。
“——啊?是,头儿。” 我立刻答应。
终于散会了,大家闹哄哄地做鸟兽散。
我独自一人留下, 偌大的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暗夜里,只有我桌上的一圈灯光和闪烁的电脑屏幕,我噼里啪啦,手脚不停地干着。打完最后一个字,传给老王。我看看表,已经十二点了。
想起苏菲急着要的一个报告,我犹豫着,咬咬牙,还是决定现在放到她的信箱里。晚上比白天要安全。虽然在白天我也没再见过方晨。
进入顶层办公区,我把那薄薄的两页纸叠好塞入苏菲的信箱。松口气,向电梯走去。经过休息室时忽然听到从里面传出音乐的声音。我鬼使神差地推开门走进去,漆黑一片中只有屋角一架小小电视的屏幕在闪耀跳跃,上面是那个四方身体,大眼睛,永远无辜傻笑着的海绵宝宝!他很开心地诉说着什么,然后,定格,这集结束了。立刻,那个独眼的船长又出现在屏幕上,他撮圆了嘴,下面将是那声大吼:YOU CAN HEAR ME! 我走过去把电视关掉,船长刚好来得及说:YOU CAN。
我向门外走去,不经意地转头,慕地,我看见了他,——方晨!黑暗里,他躺在沙发上,熟睡着,象一个孩子。我不由自主地走过去,蹲在沙发边,看着他。
睡梦里,不知何事困扰着他。他浓长的眉紧皱,黑睫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着,薄得近乎透明的唇倔强地抿着。他现在的样子非常稚气,不是我曾见过的任何一个方晨。
我的行动完全不受控制,好像永远快于我的大脑。当我意识到时,我已轻轻吻住了他,我贪恋不已地舔吮着他的唇瓣,小心翼翼,象对待一个易碎的珍宝。
他的胳膊忽然圈主我,“——洋——!” 他在梦中,在我的唇舌下,叹息般地轻吟。
我却象被一枚霰弹击中,致命的弹片在我的五脏六腑炸开。
我仓惶地松开他,仿佛那就是冒火的枪口。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跑出的方氏大厦。我急促的呼吸足以证明我还活着。虽然,我的体内已是血肉模糊,破败不堪!
—— 洋!——原来如此!此洋即是彼阳吧,——靳阳!
在小旅馆里,他背对着我说:“——我的也是!”。可不是嘛!他的恋人,——靳阳,也是那晚结婚,和我的恋人——郭薇!
呵呵——,呵呵呵——,我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只觉得滑稽,整件事都是如此——滑稽!
我抓紧胸前的衣襟,——这‘情’字一关,我是永远也闯不过去了!
第九章
我站在夏末熏热的夜风里发呆,不知何去何从,我从没想过会和一个男人发生亲密的关系,更没想到我竟然对他生出了异样的感情,而现在,所有的意外都毫无意义了。
——方晨,他不禁是我的大老板,——他,还是别人的情人!我茫然地望着四周,想将我走失的心找回来,——对,是该收心了,从小到大,还没有如此放纵,恍惚过,我必须——必须就此放弃——必须回到我以前的轨道!
我咧嘴一笑,夜色里,那个笑容想必是特别伤感的,于是,更加不值!我从不自怜自伤,知道即使如此也没有人疼惜,——也许——李东,但他终究表错了情,正像我,——夜立中宵,却无人知晓。
嗡嗡嗡,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我一惊,赶紧掏出来接听,
“——苏苏!” 手机里传出陈让焦急的声音,“苏苏,你快来吧!东子他——,” 陈让停顿了一下,我的心却一下子提了起来。
“怎么啦?!东子怎么啦?”
“哎呀,你别问那么多了,赶紧过来。” 他说了地址。好像,好像就是那晚的同志酒吧。
我的心里又像被人揍了一拳!窒闷酸痛的感觉无法形容。刚才勉强压下去的悲,苦,酸,麻,痛一下子就死灰复燃,烈焰蒸腾地燃烧起来。
我跑了两条街才打到车,但却不知该如何面对李东,额头,手心都开始冒汗,总觉得坐着车不进反退,时光好像一直倒流回去,回到我的大学时候,——李东,差不多是我四年生活里最关键的一个存在,我原本以为,——我们的友谊将持续到生命的尽头。但原来——那并不是友谊!年少时的懵懂无知,终于将我们分隔在时光河流的两岸!
我用手撑着头,异常苦闷,出租车嘎然而停,那个传奇的酒吧就在眼前了。
酒吧里漆黑一片,人影憧憧,只有每个卡座里点着一只小蜡烛。我好不容易才发现陈让,他独自一人坐在一个角落里,
“东子呢?” 我跑过,一把揪住他的胳膊。
陈让胆战心惊地看了我一眼,又扭头看向吧台。我也跟着看过去,一瞬间,就觉得血呼地一下冲上头顶。
同样幽暗不明的吧台边,东子正试图搂抱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孩,那男孩是半推半就,欲拒还迎的姿态,旁边还有另一个高大的男人,好像也在拉扯着那个背影秀丽的男孩,拉扯中,那男孩侧过身,头,向我们这边偏过来,——等等,——那,那,那竟然是靳阳!他山明水秀的脸上挂着慵懒,挑逗的笑,即使在黑暗中我也能看到他双眼中玩味的亮光,我不可思议地呆望着那纠缠不休的三个人。周遭嘈吵,幽魅的一切都瞬间沉寂,如潮水般远去。我只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
他们拉扯着向门边拥去,好像还是那个高壮的男人占了上风,他死死搂着靳阳,东子脚步不稳地追在他们身后。在他们经过我们这个角落时,我清清楚楚地听到壮硕男人怀里的靳阳咕咕地笑:“他老管我叫‘苏苏’,神经病!”
我的心,被大力撕扯着,痛不可抑!快步追上去,我一把拉住即将绊倒的李东,“东子!东子!”
他猛地回头,看到我,眼神一亮,“苏苏!你——?” 他因酒醉而变得迷蒙的眼睛困惑地眯起来,努力打量着我,又转头向门口看去,靳阳和那个男人已经消失无踪了。
他紧紧攥住我的胳膊,将我搂在怀里,狠命按向他的胸口,我听到他有力,快速的心跳。好像传递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这种虚幻的喜悦令我五内具焚!
我不能推开他,但,我也不能抱住他。
我的手,悬在半空,象个木偶。
他好像感觉到我的僵硬,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骤然将我松开,头也不回地跑出门。我和陈让追出去,发现他正蹲跪在墙角吐着,一边剧烈地咳嗽,我跑过去,想扶他,却被他一掌推开:“——混蛋!你混蛋!滚!” 他也让我滚!声嘶力竭的。
我还是将他奋力拉扶起来,和陈让一起将他架入出租车。他一路都紧紧闭着眼睛。线条清晰的脸上是一种绝望的灰色。
“我先回去了。你照看一下东子吧。” 陈让走了。留下我和床上睡得极不安稳的东子。
我靠着床,滑坐在地上。房间里除了我们的呼吸,还有夏夜疲惫的喘息,黑魁魁,沉甸甸!
“——你好!我是李东。” 夏蝉嗡鸣中他向我露出明亮的笑容,“——要不,咱俩换换吧?我挪上面去,你睡下铺!” 他打量着我,就开始卷铺盖,收拾床铺。我从新疆的石河子,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来到这所庞大的学府,迎接我的是这个叫李东的男孩明亮的笑脸!那一刻,我记得,我的心无比温暖!
“——苏醒,我叫你苏苏吧,行吗?” 他近乎讨好地问,眼睛里满是期待的光;
“苏苏,你别急,我跑的快。我先去占座。” 他撒开长腿飞快地向阶梯教室跑去;
“苏苏,我去排队,你一会儿带上饭盆来就行了。保管能买上你爱吃的排骨!” 他猫着腰悄悄从教室后门溜走;
“苏苏,这本参考书你先看吧。我再去搞一本。”打破头才弄到的参考书被他轻轻放在我的枕旁。
每一次,都是李东预先为我占一个座位,排一个位置,甚至,争取一本书。我记得,我无数次被他感动。但却太心安理得!
“苏苏!别怕!就快到了!” 大雨滂沱中李东背着我踉跄地在山路上奔跑,“疼吗?要是疼得厉害就叫吧!” 我的伤腿上流下的血混合着雨水浸湿了他的裤脚,他的裤脚已被山上的灌木荆棘扯烂,“苏苏!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 密集的雨点砸在我和他的头上身上,但我趴着的背,李东宽厚的背,是温暖,干燥的。在疼痛,恐慌,暴雨中,我记得,我的心曾被怎样的牵动。
“苏苏!郭薇不成!她太势利,不适合你!” 他急切,焦虑的声音里好像还带着一丝痛楚。
“为什么?!苏苏!为什么?” 他第一次醉酒,趴在我肩上,反反复复地追问。我记得,被他抱住的瞬间,我曾有过片刻的失神。
往事如海潮般汹涌而来,瞬间将我淹没。我们之间曾有过的属于感情的蛛丝马迹,都已消弭于山岚,风起云涌,我已无从寻觅了。
我把头埋在膝盖间。凄惶莫名!——李东,在心里为我预留了那份感情,我却屡屡错过,毫无觉察。而如今,真相大白,我却早已习惯了把他当兄弟,失去了爱他的能力。我隐秘的心思,特别的情怀全都凝聚在那个固执地背对着我的身影上,——方晨,我知道我们相隔天与地,我知道我们可能永远无法心心相惜,但是,谁能告诉我,怎样才能将他从我脑海中驱逐出去!
我正陷入迷乱的默想, 忽然,一条臂膀从身后揽住我。——东子醒了,他趴在床沿,伸出手臂抱着我。我没有回头,身子却向后微仰,他的头就贴在我的颈窝,轻轻磨蹭着,下颌上的胡茬刮擦着我颈侧的皮肤,我还是没动,头向后仰着。
“你走吧。苏苏!你……你……” 他的唇,蜻蜓点水般吻着我的耳轮,舌尖悄悄探进了我的耳朵。
“……嗯……” 我浑身战栗,拼命压抑着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
“……唔……苏苏……苏……” 他模糊地叹息着,用牙咬着我的耳垂。
这轻微而又万分销魂的刺痛却让我猛然记起了那个蛇吻,和嘴角上才愈合的伤口,方晨稚气的睡颜,和消融在我口中的轻叹:‘——阳——’。
我全身都在颤抖,眼泪不断地滑落,滑落在李东搂着我的胳膊上。
他将我的脸转向他,微明的月光里,他的脸上也是涕泪纵横。
“——你走吧!真的,我们,我们别再见面了。” 他捧着我的脸,认真地说,声音哆嗦着。
我摇头,拼命摇头,说不出话!心里知道他说得对,我们不能再见面了。
“我受不了啦!这儿,痛!” 他拉着我的手按在他的胸口上。我没有摸到心脏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