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笑歌(完)-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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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伪!长笑冷眼看着附和的众人,小声地吐出这两个字,不过,看众人议论的焦点不在自己身上,倒是轻松了很多,趁人不注意,她莲步轻移,后退,后退,再后退,打算继续寻访自家产业,然后,某个偷偷关注她的少年也向门口移动,再然后,一直冷眼旁观的龙卓然冷笑着出声拦截。
“卿卿,你要去哪?”他故作和蔼的问,直接忽略旁侧那个被妖女所害行为有点古怪的小弟。
被点名叫住,长笑只得无奈转过身,若无其事地说,“已近午,自是找地方吃饭了。”
找地方吃饭?!众人汗然,她,她当这家客栈摆着好玩吗?与此同时,客栈的掌柜也强压住不满,客气地问,“姑娘可是对本客栈有所不满?凡是您能叫说名的东西,本店应有尽有,更别说御厨掌勺,色鲜味美,可以说,方圆五百里,再没有其它客栈比得上本店。”
御厨?很容易聘请吗?长笑疑惑,但又不能询问,看着自己一个不小心惹的胡子白白的爷爷气的发抖,心里着实愧疚,于是,她笑笑,很是不好意思,“刚才说错了,是要回府吃饭,我叔父家教甚严,吃饭的时候必须回府,所以,不是您家客栈的问题!对不起,大叔,是我没说清楚。”
一番话一声大叔把那个胡子巍巍的爷爷说的心花怒放,“这样啊!丫头,那你赶快回家吧,下次记得有空过来玩儿。”
“一定,一定。”长笑笑眯眯的点头,继续转身往回走。
“等等。”又有声音打断她的脚步,即使没有回头,她也知道,再次出言留人依然是同一个阴险小人。“浅你留下来陪你大嫂,我送卿卿回府。”
此话一出,众皆愕然,几道不赞同的目光同时飘了过来,龙卓然视若无睹,越过众人向前走去。
妖女,今天若弄清你究竟对赢然做了什么,我就不姓龙!杀意在眼角一闪即逝,他模糊的笑着。
片片寒意罩上了长笑四周,她站在楼梯口,迟疑一下,未转身,连客气话都懒的说,拾阶而下。
两个人一前一后默默前走。转过一个弯,穿过一条巷子,到街角,长笑站定,忽然回头说,“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不会有什么危险,将军还是请回吧。”
“呵呵,梅小姐怕误会了吧,你自然不会有危险,我只是怕那些无辜的路人有危险呐!”龙卓然低低地笑,笑声里泛着无尽的寒意,慢慢地将身子向前顷,双手撑着墙,将长笑禁锢其中。
“京城可不比龙埕,你给我安分点。”
温热的气息吐到她细嫩的脸上,他懒洋洋地威胁,仿佛聊天般的轻松,只是那眼神又透漏出嗜血的认真。
“将军此话怎讲?”她抬起头,慢条斯理地问,故意忽略心里的紧张。
李长笑,你不要怕,横竖大家都知道是他送你回家,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他也逃不了责任,所以,他不敢对你怎样。
长笑自我安慰一下,心里笃定不少。
龙卓然沉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下方的少女,良久,才淡淡地说,“梅卿卿,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也知道这场婚事是怎么来的,如果我愿意,你在龙府的日子……定会精彩异常。”
最后几个字他加重了语气缓缓道出,犀利的眸子慢慢扫过那张看起来很是无辜的俏脸,然后落在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
“那,你待怎么样?”长笑靠在墙上,仰着脸,眼神像是认真的看着上方的男子,又像是透过了他看着遥远的天际。
“龙卓然,就算我开始做错了事,你不是也报过仇了?还是,你觉得毁了一个女孩的清白并不够?”
“够不够要看你接下来做的事了。”龙卓然散漫的笑,意有所指。
长笑怔了一下,有些弄不清他话语里的含义,想了想,问,“你是指我嫁过去会对你家人不利?”顿了一下,看他紧抿着唇,没说话的意思,她叹口气,又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大可放心,诚如你所说的,京城不比龙埕,龙府也不是梅家,别说我无意做什么,就算有心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将军大人应该对自己有信心才对。”
“梅卿卿,你故意装傻是不?”龙卓然眯起眼,撑在墙上的右手攸地捏住长笑的下巴,“别再东拉西扯了,一句话,你放过赢然,我放过——你。”
这话……?长笑彻底茫然了,饶是她再会联想也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靠的很近,近的可以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云诡波谲,变换闪烁,近的可以看到那张薄薄的嘴唇上泛出无情而认真的冷笑。
她蹙起眉,过了好久才慢慢说,“好,我答应你。”
“那,解药给我。”龙卓然吁一口气,捏着她下巴的手松开,垂在身侧,他看着她,异常认真。“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只要你给了我解药,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即便你嫁到龙府,我也不会刻意为难你。”
“什么解药?”长笑也很认真的反问。“我根本没对你弟弟下药,你要我给你什么解药?”
龙卓然的俊脸黑了下来,他一拳重重地捶到墙上,恶狠狠的说,“梅卿卿,你少给我装傻,好,你告诉我,如果你没对浅下药,他这今日为何反常的替你说话?”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因为龙浅刚才对她太过友善,这个爱弟心切又心思复杂的男人想多了,所以就过来逼她承认——是她下了药迷惑了他弟弟的心智,所以才会对她好。
长笑想笑,可是心里又有一股怒气涌上来,她抿紧了唇,半晌才硬邦邦地说,“再高明的迷药,再厉害的迷心术,大夫也能看出来,与其有时间再这胡乱猜测冤枉无辜,大人还是赶快回府请个大夫替令弟看过之后再下结论,至于——”
“至于令弟今天为何替我说话,我想可能是路见不平吧!”闲闲地,她吐出一句让人吐血的话。
龙卓然的脸黑的更很,如乌云压顶。
路见不平?她还真敢扯!
阴婺的眸子锁住下方的少女,他只觉得满心的恼怒直冲头顶,然而,张张嘴,却愣是接不上话。
老实说,经她这么一说,他的确觉得今天有点小题大做了,浅在家的这些时日还算正常,而今天的表现虽然奇怪但是却也不像被惑了心智一般的茫然,他只所以咄咄逼人的以为是她的原因,一是她前科不良,二是他关心则乱,没有仔细判断清楚就下了结论。
可是,如果浅的所作所为都是发自肺腑的话……那,事情就更大了。
他心里突地一紧,右手不自觉的攥成拳,满脸凝重地愣在当场。
长笑不理会愕然怔在那里,头顶上明明白白写着“恼羞成怒”四个大字的男人,她镇定自若地伸手推开挡在左边的手臂,闪身离去。
远远地,飘来一句淡淡的嘲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龙卓然,并非人人都如你一样,死死的盯着别人的一个过错,不肯放过别人,也不肯放过自己。”
像是一道惊雷,硬生生的将他刚刚抬起的脚步又订在了原处。
良久,琥珀色的眼珠微微转动,望向前方早已看不到人影的道路,看了片刻,他忽然朗声大笑,只是,一双沉静无波的眸子却莫测依然,喜怒不辨。
长笑走到街上,忽然没了开始出门的好心情,走了两步,觉得有点饿,就张望一番,到街边的一个糕点摊前,要了两块桂花糕一碗米粥坐下。
桂花糕很甜,清清甜甜的那种味道,并不腻人,她一边慢慢地吃一边静静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烧饼香,还有鼎沸的人声,长笑细细看着,看着,忽然场景突换,恍惚中,有个青涩的少年一手拎着大包小包,一手拉着她,慢慢地沿着人行道往前走,偶尔站住,她弯下腰,在路边买些小东西,然后走到他身边,讨好的笑笑,他熟练地接过袋子,微垂着眉眼斜睨她,装作愠怒的样子,“李长笑,腿短就安分点走直线,你这样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图书馆?”
“不急嘛,就当散步,中午前赶到就好。”她细声细气地说,掂起脚,装作帮他整理衣领的时候嘴唇偷偷刷过他的下巴。
他脸色微红,铁臂一伸,将她搂在怀中,低下头,柔情万千,“今晚的补习你可别再不来,离高考没多久了,要是你考不上C大,暑假就嫁我。”
……
她闭上眼,再睁开,一切如旧。
心里有些钝钝的疼,她茫然地看向周围,忽然有掉泪的冲动。
“李长笑——”朦胧中,有人恨恨地叫。
“阿斐?”她傻傻的呢喃,转过头,映入一张俊美且气急败坏的脸,“你敢对师父下药,活不耐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三别字~
十二
师父?长笑一个激灵,人完全清醒过来。“师父,你来了?”她挥挥手,笑眯眯的打招呼,装作没看到那铁青的脸色,没听到那兴师问罪的话语。
斐满不说话,一张俊美异常的脸阴沉沉的,那双漂亮惊人的眸子里有层薄薄的愠色。
“师父——”长笑拖长了声音软软地叫。“好久不见,我有想念你,师父想不想我?”
“你想我什么?嗯,想着怎么再次把我交给你保命的迷药用到我身上?”他压低了嗓子,又是恼怒又是无奈地反问。
长笑摸摸鼻子,有点尴尬。
当时她那么做的原因虽然说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到底伤了斐满的自尊心,男人呐!谁不希望当英雄?更别提他是她名义上的师父,如果还要靠徒弟牺牲才能脱困,传出去多没面子?
所以,就算她有一万个理由那时必须迷倒他,现在也不能解释。有些话,说不得,说出来,整个感觉都变了。
看对面那张俊脸没有乌云转晴的迹象,她装傻地笑笑,决定用屡试不爽的一招——转移话题。
“师父今天怎么没带面具?你看看,就你这么大摇大摆的出来,会造成道路瘫痪呐!”
“你少给我胡说八道。”斐满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细长的眸子不着痕迹地环视四周,发现确实有不少人偷偷看向这边,他皱皱眉头,道,“那个面具只能带月余,之后要用专门的药水保养三日才能继续用,否则,面具跟脸皮结合处会起毛边,平白的惹有心人士怀疑。”
“那,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长笑轻轻问,心里暗暗吁了一口气,起身,正要去老板面前结帐,腰畔蓦地横出一只修长的手,只见它拇指和食指灵活地弓起轻弹,一块碎银在半空划过一条长弧飞到摊前,淡淡地声音从后方响起,“不用找了,我们走。”
说罢,这手突然微动,一把抓住长笑垂在身侧的左手,拉着她大步向外走去。她愣了零点一秒,趔趄一下,愕然的跟上他的步伐。
他的手掌很大,可以牢牢的包裹住她的,掌心很暖,覆盖在她的手背上的指腹微微有些硬茧,在来回走动时摩挲得她有些发痒。
他抬脚,跨出去很大的步伐,可是落下时却有意无意的小了许多,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弧形优美的下巴微抬,半张俊美的侧脸上,细长的凤眼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偶尔,他低下眸子,扫一眼近在身侧的她,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处形成一道暗影,散发出撩人的美丽和温柔。
京城很大,同样的,纵横交错的小巷子也很多,时值正午,行人大都到客栈落脚休息,是以偏僻的小巷之中寥寥无人。
斐满想是对京城很熟悉,三步两步,长笑便跟着他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处无人的小亭里。
亭子周围植着密密麻麻的垂柳和山茶花,金闶气候温和,所以,即使九月的天气,还能看到柳色依依,茶花烂漫。
匍一站定,长笑还未回过神,就听到身边的人冷不丁问,“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她低低地重复,想了半天,才苦笑着说,“还没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你是决定嫁给龙卓然了?”他凝眉。
“不是我决定,是梅家认为梅卿卿必须嫁给龙卓然。”长笑重重强调。
“有什么区别!”斐满冷哼一声,又问,“你不逃了?”
“怎么逃?”长笑不答反问。“师父觉得凭我现在的本事,能从梅家和龙府的手心逃掉?当然,假如他们故意放水是有可能,但是,经过上次的事,你觉得他们像默许这种事发生的样子吗?”
不是没有这个念头,只是被现实磨没了而已。
梅卿书说,丫头,嫁的人或许不好,但,说不定这是你离开的契机……
梅天远说,万一将来梅家出事,你待在龙府比较安全……以后不可这么任性了,如今多事之秋,你一人在外,总会有咱们梅家的仇人找上的……
她虽然并不精明,但结合这一个月中遇到的林林总总,自然也明白这话发自肺腑,而并非危言耸听。
现在想想,开始的出逃大约也是无知者无畏而已。
“你……”他迟疑了一下,最终只是将头默默地转向了一边。
该怎么问呢?问她为何不向他求助?可是,如果她一旦这样做了,而他如今又能给什么承诺?心思百折千转,到最后,他抿抿唇,忽然转过头,道,“长笑,你可愿同我离开金闶?”
“师父方便带我离开吗?”她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抬起头慎重地问。
如果他在相见之初就这么问,如果他刚才不是那么挣扎,那么她一定会飞快地回答“我愿意。”
可隔了这么久,他的表情又如此凝重,怎么看都像有其他的隐情。
长笑仔细看着眼前这种无论何时看到都会觉得惊艳的面孔,静静地等待他的答案。
“离开应该是没多大问题,不过——”斐满顿了一下,俊美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无奈。“跟我回去,不一定会比现在的情况好。”
“那,容我考虑一下。”长笑浅浅一笑,说。“要是师父单纯只是一个武功比较不错的人就好了,可是我们都知道这不大可能。”她孩子气的皱皱鼻子。
闻言,他也露出了今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伸手摸摸她的头发,笑得意味深长,“要是我只是武功好,也没能力带你走的。长笑,事情有时看来简单,但从来就不会是我们希望的那么简单……”
他间接隐讳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有些复杂,但还是没有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究竟是什么人?
长笑也没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习惯,她笑笑,没吭声。
这种生活的感悟她领悟的从来就不比别人少,或许是因为太多,所以,有些时候反而失去了面对的勇气——那种破釜沉舟直面惨淡人生的勇气!
风里,带着清甜的花香和暖暖的阳光味道,亭角投射下来的影子安然而慵懒。
她倚在风里漫不经心的望着四周,他靠在栏上若有所思的盯着她,良久,忽然问道,“阿斐是谁?”
阿斐——
长笑惶然,几乎是下意识地,她脱口而出,“一个朋友。”
“很要好的朋友吧!你已经两次错把我叫成他了?”斐满不置可否的勾起唇,徐徐问道,“他跟我长的很像?”
“不像。”长笑断然否定,随后又迟疑地说,“不过眼睛有点像,声音有点像,走路的姿势也差不多,还有低头想事情时的神态……”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俊脸越来越沉。
“长笑喜欢那个阿斐?”斐满眯起眼,负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起。
喜欢?她抬起头清清洌洌地微笑,如果只是喜欢该有多好!眨眨眼,几缕发黄的回忆从眼角悄悄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