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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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古家的老老少少纷纷回家之后,不用问也知道事情到了他们最担心的那一
步。古恩义把神昏气短的于志成扶到奶奶宋之伊的房里,让他躺在沙发上,为他盖
上一床毛毯。古恩义对表妹的行为是很生气的,草率结婚又草率离婚,完全没有责
任心,拿于志成的一生幸福当把戏耍,难道真的要毁了这个人不成吗?
古恩义心里这样想,并没说出来,他知道每个人也许有不为人知的隐情,所以
他不能轻易地论断谁是谁非。他只能尽量地安慰于志成,握着他冰冷的手,帮助他
度过最悲伤的时刻。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没有人去叫灵儿。几十年如一日的谢饭祷告第一次草草地
应付了一下,姑婆给于志成做了面条,拿给孙子古恩义,叫他劝于志成吃一些。
姑婆叹了口气,对儿子和媳妇说:“今天不能让于弟兄回家了,我担心他会寻
短见的。当初都以为灵儿会自杀的,没想到她倒一点儿没事,只怕于弟兄真的挺不
过去了。”
灵儿的父母坐在饭桌边,羞愧得满脸通红。他们知道姑妈是很少说这样重的话
的,就连姑夫当年很无理地提出离婚,她也没说过一句类似的话。可见她对灵儿的
所做所为是愤怒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候,他们看见灵儿从楼上下来了。
灵儿一身雪白的衣裙,乌黑的头发技在肩上,一脸泪光,眼睛哭得有些浮肿,
让人想恨也恨不起来。
灵儿完全是一副自卑到无法抬头见人的模样,避开家里所有人的眼光,很快地
走了出去。包括姑婆在内,没有人说一句话,看着灵儿形单影只地离开了家。
灵儿先找了个电话亭,给表弟崔献华打了个电话,说晚上要到他们家里来。然
后她在街上买了些产妇用的营养品和婴儿用品,进了县医院。她先找了个水龙头,
把脸冲洗一下,免得眼睛肿得太厉害。休息了片刻,让心情平静下来,她才走进妇
产科病房。
灵儿问了产科的护士,打听到郑胜利妻子的病房。她走进家庭式的产房,看见
郑胜利抱着儿子,正在房间里来回地走着,两个眼睛笑得眯成了缝。
妻子徐艳丽说:“好啦,别抱啦,以后有你抱的时候。现在抱多了,孩子就不
肯好好睡觉,老要你抱了。”
这时徐艳丽看见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走进来,她立刻明白这是灵儿,是她的丈
夫曾经暗恋过的女人。她也被灵儿的美丽所征服,认为丈夫对这样的女人怀着美好
的情感是理所当然的。她连忙对抱着儿子开心得不亦乐乎的丈夫说:“胜利,有人
找你。”
郑胜利一回头,看见灵儿意想不到地出现在他面前,一下子红了脸,把孩子抱
给徐艳丽,连忙给灵儿腾出凳子来,说:“这儿乱七八糟的,你随便坐吧。”
灵儿和徐艳丽都笑了起来。
灵儿说:“嫂子生产好几天了,我到今天才来看望,真是对不起了。”
郑胜利说:“别叫她什么嫂子,徐艳丽,我的老婆。”
灵儿拿出她购买的上等桂圆和一些高级补品,又拿出一些婴儿用品,像“尿不
湿”和尿片,小衣服和小玩具等。
徐艳丽和郑胜利都说:“干什么买这么多东西,你人来看看就行了。这么重的
礼,真是当不起的。”
这时,孩子哭了起来,徐艳丽连忙坐起来,说:“可能是尿了,好久没换尿布
了。”
郑胜利连忙上前帮忙解开孩子的裙褓,一看果然是连屎带尿地弄了一屁股。郑
胜利对灵儿说:“小孩子就是赃,你别介意啊。”
灵儿看着他们夫妻俩和和美美的幸福样,想到自己的婚姻,心情又沉重起来,
“要是真的怀了山本的孩子,怎么办呢?”
郑胜利手脚麻利地拿起一个小盆,倒了温水,先试了试水温。徐艳丽抱着孩子,
郑胜利一手拿盆一手拿块小毛巾,仔细地给孩子洗起来。孩子又撒了一点儿尿在盆
子里。
灵儿忍不住笑了,说:“想不到胜利这么能干,连孩子屁股也会洗了。从前你
可是最看不起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了。”
郑胜利说:“这小子一生下来,我马上就会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啊。”
徐艳丽说:“要是生个女儿,你恐怕就什么都不肯做了吧。”
郑胜利看着灵儿说:“生女儿有什么不好,我要能生个像灵儿这样漂亮的女儿,
那真比生儿子还高兴呢。”
郑胜利说完,又觉得不妥,看了妻子一眼,连忙放下盆,用一块干毛巾擦了孩
子的屁股,说:“来,用灵儿阿姨送的尿布试试。”
打开了尿布包,他们夫妇不知道怎么使用,灵儿说她在日本看别人用过,就上
来帮助给孩子包上新式的尿布。
郑胜利站在一旁,看着他曾经当女神一样崇拜的灵儿弯着腰,为他的儿子包尿
布,想到灵儿不幸的婚姻,心中万般感慨。在他的感情世界中,灵儿永远是美和善
的象征,是他永不能忘怀的女人。
包好了孩子,徐艳丽解开衣襟,露出饱满鼓胀的乳房,给孩子喂奶。
灵儿对徐艳丽说:“嫂子,我还有件事要你们帮忙。”
徐艳丽说:“灵儿,你有事尽管说,只要我们帮得上的,一定尽力。”
灵儿说:“过几天我就要回日本了,朋天想到福州去办点儿事,不知道胜利能
不能陪我去一趟?上午去,下午就回来。”
徐艳丽说:“咳,这叫什么事?我以为多大的事呢。没问题,明天让胜利陪你
走一趟就是了。”
灵儿说:“这不是平常的时间,你刚生了孩子,胜利应该在你身边。加上家里
老奶奶刚去世……”
郑胜利说:“不要紧,我家里、她家里都有人来照顾她的,不就半天的时间嘛。”
灵儿说:“那太好了,我有一些重要的个人事情要办。另外,我还要到福州银
行提十万元钱。我给奶奶在鸿盛花园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
郑胜利插嘴道:“我听说了,你奶奶苦了一辈子,总算你给她争了一口气,让
她在晚年得到安慰。这件事,很多人都听说了,都说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已经不
多了。”
灵儿说:“我去年托人带钱回来,存在福州。我明天拿十万元出来,想拜托你
为我奶奶的房子装修一下,再买一套家具和一些电器。我家里的人最近和我谈不来,
他们总是认为我在日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相信我能挣那么多钱。其实日本
的工资很高,我找的工作好,收入比别的中国人都高,我在日本又没什么开销,钱
就省下来了。我跟家里人说不清楚,反正你拿了钱尽快把房子装修好,东西买好,
也不用对我奶奶说什么,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住进去就是了。最好不要对别人说我
花了多少钱装修房子。”
郑胜利说:“灵儿,你放心,你这么信得过我们,我们一定会替你精打细算,
把奶奶的家安顿好。钱我们会节省着花的,我朋友多,别人十万元办成的事,我最
多花七八万就行了。剩下的钱我会交给你奶奶的。”
灵儿说:“对了,装修要注意一点,客厅和房间的地板都要用木料,不能甩大
理石或瓷砖,奶奶年纪大了,容易滑倒。再说木地板冬天也暖和,我奶奶一直住在
潮湿的旧房子里,整天关节疼,一定要给她提供一个干燥的环境,也许身体会好些。”
徐艳丽说:“难得你考虑得那么周到,你奶奶有你这么个孙女真比有十个儿子
还强啊。”
灵儿说:“我不打搅你们了。胜利,明天上午我怎么和你联系呢?”
郑胜利说:“没问题,我明天到你家喊你就是了,今晚我住在爷爷家。”
“我今天不在家里住,”灵儿说,“我住在我表弟崔献华家。”
徐艳丽很奇怪地说:“你好不容易回来几天,怎么不住在自己家?”
灵儿很忧伤地说:“我这次回来是办离婚的,家里人都反对,于志成也不肯。
今天于志成在我家,我不想回去。”
郑胜利心直口快地说:“你早该和他离了,不是我今天说你,当初就不应该和
这种人结婚。你去日本以后,我们才听说他那样地虐待你……好了,事情过去也不
说他了,你离婚,我们都支持你。”
徐艳丽说:“可不是嘛,那种男人,一点儿起码的道德和胸怀都没有。当时,
胜利气不过,还把那个人揍了一顿呢。”
灵儿很惊讶地看着郑胜利,想不到他会为了她去接于志成,看来今天把事情托
付他是正确的决定。
郑胜利说:“艳丽,你何必说这些呢,当时我也是一时气愤嘛。”
他们约好了明天见面的地点,灵儿从皮包里拿出一个红包,很快地塞在徐艳丽
的枕头下,说:“是给孩子的一点儿见面礼。”
灵儿转身就跑出门去了。
郑胜利不好当着妻子的面追灵儿,只拿着红包跑到门口就回来了。
他们打开红包,里面包着两千元人民币。
灵儿出了医院,就到表弟崔献华的家里。
崔献华和黄晓玲夫妇刚从他们的饭店回来。
崔献华一见到灵儿就说:“表姐,我刚才听我妈说,你要离婚?”
灵儿点了点头。
表弟叹了口气,说:“你妈妈刚才打电话到我们饭店,听说你晚上要来我家,
要我们好好劝劝你,能不能不离婚呢?她告诉我于弟兄的情形很糟糕……好了!我
也不说了,按照我的看法,实在要离婚,也不要在这次嘛,让于弟兄有个思想转弯
的过程。”
黄晓玲给灵儿泡了茶,她也开口说:“表姐,说句不该我说的话,于弟兄这两
年可是每天都盼望着你回来,希望能和你重新好好地生活。你现在要和他离婚,他
是太失望了。”
灵儿已经不想再听他们的老生长谈了,明天检查的结果要是怀孕了,身体里有
了新的生命,这些人所谓的道德、良心一类的词,在孩子的面前都将苍白无力。就
像郑胜利夫妇围着孩子转的时候,谁能说他们没良心,忘记了刚死的老奶奶,没有
满脸悲伤,是没道德的人呢?
崔献华也说:“于弟兄多次和我说过,等你回来了,他要怎么怎么对你好,和
你过幸福的生活。可以说两年以来,是这种盼望支撑着他的生命。”
黄晓玲又说:“表姐,你做人难道一点儿同情心也没有吗?你不觉得于弟兄非
常可怜吗?你现在有钱了,可以给奶奶买房子了,你也应该为子弟兄想想嘛。”
崔献华看到妻子心直口快地说话,怕表姐受不了,连忙说:“晓玲,表姐没看
到于弟兄这两年的转变,她还是两年以前的印象,对于弟兄改变看法,也需要时间
嘛。”
晓玲不服气地对丈夫说:“他们不在一起生活,怎么能了解呢?要是表姐肯给
于弟兄一个机会,也许他们能够互相了解,看到对方的长处,成为一对好夫妻。现
在的问题是表姐根本不肯给子弟兄机会改正过去的错误嘛。”
灵儿听着黄晓玲的话,看到表弟和妻子和睦的生活,这不正是自己过去所盼望
的家庭生活吗?和相爱的人结为夫妻,是多么美好。
而今天,灵儿在他们面前感到无法言喻的自卑。
她现在满心后悔,两年前那些疯狂的日子,把她的心咬得千疮百孔。
两年前,灵儿把生活看得过于简单,一点儿没有珍惜自己,也不顾惜别人。
想到和邓京生在一起五天五夜的疯狂堕落,那些混乱的情欲,向巨浪一样把她
所有为自己辩解的话语都冲散了。
那个时候,她何曾想到过于志成的痛苦?
而今天,于志成在她门外那悲伤绝望的哭声,才使她了解到自己造的孽有多大。
因为人无法逃避自己良心的控诉。
看到表姐一副无所依靠任人数落的样子,崔献华觉得妻子说话太重了。他想到
表姐小时候美丽单纯天使般的模样,再看到她现在被忧伤的重担压得无法抬头的可
怜相,心里很是不忍,他对表姐说:“灵儿姐姐,晓玲不会说话,她的心意是好的。
于弟兄也确实很可怜,为了等待你回心转意,这两年来他深刻反省自己,很不容易。
我们是局外人,对你们的事不太了解,从与人为善的角度来说,我们还是希望你不
要提出离婚。”
灵儿想到明天要去检查是否怀孕,她真害怕在表弟家待下去,她最终会在他们
的劝说下同意不离婚了。万一答应了不离婚,结果又怀孕了,她又怎么对得起山本
美雄呢?
山本家一直是单了独传,他们是多么盼望山本能早日有后代啊。山本家的长辈
多次对灵儿说过这种迫切的心愿。
一个日本人的孩子,怎么可以不明不白地算到中国人的头上来呢?
灵儿做不到这一点,她不能把真心诚意爱她的山本的孩子,投入她的错误中。
灵儿的这些苦衷,怎么能对表弟夫妇说得清楚呢?她只好说:“我走了。”
黄晓玲拦住灵儿,很激动地说:“表姐,你为什么一点儿不肯听大家的劝呢?
一说你,你就跑出去不回家。当然,你还可以跑到日本去不回来,可是举头三尺有
神明,你的所做所为,别人不知道,上帝都知道。你到底为了什么一定要离婚呢?
你把你的原因告诉我们,或许我们了解你的苦衷,还能支持你呢。你这样什么也不
说,叫大家怎么看待你呢?”
灵儿扭过头去,她不知该怎么对这年轻的女子述说她的事。
崔献华也说:“表姐,当初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和子弟兄结婚的呢?我们大家
都想不通,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一时糊涂,要和一个根本配不上你的人结婚呢?
当时多少人劝你不要结婚,你为什么不肯听呢?你说,你结婚、离婚都是为了什么?”
灵儿想到了表哥古恩义,这个占据了她所有爱情的人,在此刻又充满了她的脑
海和胸怀。这个她一生最爱的人,这个夺走了她所有幸福,给她和于志成,还有山
本美雄带来无数痛苦的人,在此时此刻还是照样占据着她所有的感情。
灵儿脸色苍白,说不出一个字来。
崔献华和黄晓玲看着灵儿非常痛苦的表情,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黄晓玲拉着
灵儿,急切地问:“表姐,你告诉我们,是不是你在日本有了男人,才急着要离婚
的?”
灵儿睁大了眼睛,看着黄晓玲,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似的。
黄晓玲说:“表姐,人都会软弱,都有可能犯罪,只要你肯悔改,从不洁的罪
中脱离出来,求上帝赦免你,我想再大的错,于弟兄也不会计较的。”
灵儿想,这句话从年轻单纯的黄晓玲口中说出来,不正是家里所有人的想法吗?
她这样跑回来离婚,谁能不往那事上想呢?
灵儿用哀求的声调说:“你们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坏好吗?”
听到灵儿的话,黄晓玲的脸飞红了,崔献华看到灵儿显然是误解了他们的意思,
连忙说:“表姐,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灵儿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地流了下来,她扭头就走。
当她走到门边的时候,黄晓玲说:“表姐,我们是为你担忧,不想你生活在罪
恶之中。表姐,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任何的罪,都是要付代价的,没有一个人能
逃脱的。就算你这辈子没事,你能保证罪恶不追赶上你的后代吗?”
黄晓玲无意中说的话,深深地刺中了灵儿心中最敏感的部分,使得她不寒而栗……
灵儿到福永县最高级的宾馆开了一个房间住下来。
灵儿现在有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