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黑手党的秘密生涯-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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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炫耀我有多少钱,因为那样就表明你要么是警察,要么是个施主。一个施主很容易受骗上当。一个警察在有意搞非法买卖时,炫耀金钱可能是他的典型行为,引诱人把赃物即偷盗的东西拿出来交易,从而达到搜查的目的。街道的居民如果不想惹人注目,他不会到处丢钱的。那么问题就来了:此人为什么要招人耳目?我不想在这方面引人注意。正确的做法是,你不要进去大手大脚地花钱,不要显富,别想着要攀人聊天,因为你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你。
你执行这样的任务要步步小心谨慎,不仅要避免人家的嫌疑,而且在你离开以后不留下任何痕迹,使人觉得你清白.可以信任。你根本想不到你的行为中哪一部分会成为日后人家检查你的历史记载。你无论到什么地方,都要给人以这样的印象:你的胃口并不大,你的鼻子并不长,不想管别人的闲事。你一定要耐心,因为你无法料到随时会出什么事。我基本上想保持自己的个性,做到有节制。我感到,我想物色的人中,到时候会有人和我搭话的。
我首先常去的地方当中,有一处是卡迈罗旅店,是个很舒服的旅店,地点在约克大街的1638号,位于八十六街道和东河一带。这地方离我刚住进去的寓所不远,我也想找到一个在我居住地附近的地方歇歇脚,吃点晚餐或喝点饮料。这儿并不是我们目标地点的主要场所,但我们了解,有党徒一类的人常在这儿出没。我们的情报表明:这家旅店为乔伊和卡玛因·西托所经营,他们都是法特·托尼·萨莱诺领导下的吉诺维斯罪恶家族的成员。
我在这些地方闲荡,溜达了好几个星期。时间过得很无聊。我很少喝酒,不抽烟。在执行这个任务以前,我作为联邦调查局的特工,曾经干过酒吧招待,这是我最不喜欢的工作。整夜待在酒吧里,观察人家喝酒,听醉汉聊天。我干那种工作干了好几个星期,晚上待在酒吧里,开始可能喝点苏格兰威士忌,后来就拌苏打了。
有时候我看到了我们目标中的人。我认识他们是我在准备阶段见过他们的照片。但是,我从来不想找机会和他们搭话。如果问酒吧招待员“那人是谁?那人是不是某某?”是不明智的做法。我想让人家把我看成是不太喜欢问这问那的人,对什么事没有太多好奇心的人。我们追逐的那帮匪徒,你很难闯入进去。一步弄错,哪怕是稍微有点不对头的地方,就会使他们逃避你。我在吃饭或喝饮料的时候,我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总是很感兴趣。我总是注意观察,细心听,默默记在心里,而且设法给人以这样的印象:我毫不在意周围有什么人。
整个10月份和11月份,我就这么进进出出,观察着,倾听着,没有越过这个界限。这段日子虽然常常令人心烦,但还没有令人沮丧。我知道工作要费时间。这样的工作非常敏感,你要用策略打进去。对于像这样的行动,你不能贸然跨进去着手打交道。与匪徒有联系的人对于他们不认识或没有别人担保的人是不肯交往的。因此,在开始两三个月里,我要打好初步的基础,让自已被人了解,或者有别人来为我担保。
在这段时间里——实际上在整个行动的6年时间里——我对自己所作所为从来没有做过记录。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人盘问检查——可能有人会查出我来,是警察或是恶棍来查我。因此,我从来不在寓所里或自己身上留下任何套住自己的罪证。每隔几天,根据形势缓急,我要把发生的情况,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干什么事,向我的联络特工汇报。
卡迈罗旅店里有一种活动是十五子棋。人们在酒吧里玩十五子棋。我注意到当地里弄的人常常到旅店闲逛,吃饭以后就坐在酒吧里玩十五子棋。在周围一带溜达的党徒也有参与的。他们的赌注很大——大到一局输赢1,000美元。我要打进去,让他们了解自己,和顾客们能聊聊天,这似乎是一条很好的途径。不过我还不会十五子棋。我买了一本书,认真学了学。另一名隐蔽特工,其隐蔽名叫查克,对十五子棋很内行。查克有音乐界方面的行动任务。他是我的朋友,常常到我寓所来,我也到他那儿去,他肯教我十五子棋。我们常一起玩,为的是我能玩得自在。
到后来,我认为自己也完全能上场了,就决定到酒吧里赌一回。
这时已接近圣诞节了,那一带呈现出一种节日的气氛。这样的时间新凑近一个赌徒似乎也合时宜。这天晚上,酒吧里有两处棋盘同时进行。我观察了一会,看看哪个盘子上的赌徒技艺弱一些。你一旦上阵就想要向胜者挑战,我就选择那副棋盘向胜者挑战。
我第一次下注是100美元。我心里有点紧张,因为我没有许多钱去赌。我赢了第一局,输了第二局。那天晚上结束时我没输没赢。
重要的是我的工作有了起色。我和人们熟悉了,周围的人第一次称呼我为“多恩”①。现在我可以坐下来和人们闲谈。我们可以在一起谈论正在进行的赌局。
① 多恩(Don):作者的隐名是Donnie Brasco(多尼·布拉斯柯),其中Donnie简称Don。
过了几个星期以后,我退出了十五子棋的赌场。我的钱有点吃紧。我赌了两局,每局赌注都是500美元。先输一局,后赢一局。我的帐户上当时只有大概250美元到300美元作为每周的费用,一切都包括在内。我要赌下去就不能不向局里的记帐员作些解释。实在不值得,跟那些非驴非马的匪徒一起赌十五子棋。
不管怎么说,那时我已经完成了学会十五子棋所起的作用。我认识了一些人,至少在我进酒吧的时候会有人招呼我:“喂,多恩,手气怎么样?”
我已经不再是人们陌生的面孔了。我还和酒吧招待员玛蒂交上了朋友。玛蒂不是那种党徒,但是很随和,了解周围发生的情况。到了12月底和1977年1月初,我和他已混得很熟。我们的谈话逐渐多了起来。他问我是不是就住在附近,因为我常到酒吧去。我对他说,我就住在附近,在三号大道上的九十一街道。
“你是这儿一带人吗?”他问我。
“我在这个地方住了几年,”我对他说,“最近我在迈阿密和加利弗尼亚一带待的时间很多。几个月以前,我刚从迈阿密那里到了这儿。”
“你干什么工作?”他问。
对这一类的问题,你不要直接回答。
“啊,是这样,目前倒没干什么。你看,闲着呢,也在观望……”就这么带哄带骗一点儿和他应付。我说:“我基本上是哪里活儿挣钱快就干什么。”
他有个女朋友,常常在快要下班的时候进来。等下班以后,他们就欢蹦欢跳到市里玩去了。有几次他问我是不是也想去,我表示感谢,但拒绝了。我不想使他以为我急着要交朋友。
不仅如此,我不想让他以及这里任何其他人以为,我身边就没有人。因此,我有时也带个女性——是在我寓所街道对面的酒吧里或类似的地方认识的——一起喝几杯饮料或吃顿饭。有时候,我的特工朋友查克也和我一起喝点什么。你不能老是一个人进进出出,因为那样会使人以为你要么是个苦工,要么是个警察。你的伙伴要有变化,这样才好些。不要让人家看到你老是那么个伙伴,还以为你们在一起要干什么。看上去要随和些,绝不要让周围的人对你有不舒服的感觉。
玛蒂的女朋友有个叫帕特妮西娅的,是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女郎,和在那里出没的一个党徒一起外出为伴。那党徒叫尼基,是个赌注登记经纪人。有几次她来到酒吧,尼基不在那儿,而我在。她就坐下来和我聊天。一开始,谈话很随意。后来我看出她在向我做一点姿态,我不得不防范。我是个局外人,不能越轨。我感到最糟糕的事是要向一个党徒的女朋友显示出某种姿态,因为我们有严格的规章制度,不允许那么做。我要是在这方面犯错误,我辛辛苦苦费了几个月时间打入这儿算是毁于一旦。
有天晚上,这个帕特妮西娅问我可愿意同她一起吃饭。她说:“尼基不会到这儿来,我们可以一道出去,找个很快活的地方。”
“谢谢,”我说,“我不这么想。今天晚上不行。”
后来,我把酒吧招待玛蒂抓到一边来,说:“喂,玛蒂,我希望你了解,我和帕特妮西娅要保持一定距离,因为我知道她是尼基的女朋友,但是我也不想抹任何人的面子。”
玛蒂说:“我明白,我一直都看到了你是在怎么样对待自己。”
因此,我在人品上筑起了另外一道壁垒。酒吧招待明白了,我懂得和党徒打交道的规矩。没有生活阅历或没有同党徒接触过的人受到这样一个女郎的邀请,大多有可能正中下怀。他们心里想,管他呢,反正是她在引诱你,准没问题。可是,党徒有严格的规矩,你可别糊涂。我的意思是,严格的规矩。
大约在一个星期以后,玛蒂过来对我说:“嘿,多恩,我正要告诉你,帕特妮西娅和尼基已经崩了。因此,你要想带她出去喝点什么或别的什么,无拘束了。”
我说:“谢谢,可是我真的不想出去寻找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他说:“今晚下班以后,我们要到虹厅去,我们一道去吧,把她带着。”
我们四个人去了虹厅,大家玩得很愉快。这以后,我出去还碰到他好几次。我在那个地方已经有了相当扎实的基础。
他开始把我介绍给常去卡迈罗旅店的其他伙伴,其中也有混蛋党徒。我从来不跟他们有什么交道,没有瓜葛。不过,我进去时他们至少和我打打招呼。我开始有了“家庭基地”,一旦有人要搜查的时候,这里的人都认识我。
这地方我还可以给别人传个消息,别人也可以给我传个信。我对玛蒂说,如果有人打电话来找我,你就对他说,我什么什么时候就到这儿来。有时候,我自己打电话来找我自己,玛蒂等我来的时候就把信息告诉了我。因此,我在这儿交了一些朋友,有一些打交道的人。
重要的是,初到这儿不要忙着要和某个特别的人搭上,不要急于立即着手行动。首先要经常露面,要有个可靠的后备力量。我要是到别的地方去,就可以说,“我在那地方前前后后待了四五个月。”他们就能够证实。常常到那一带的伙计就会说:“是啊,多恩·布拉斯何在这儿待了很长时间,他似乎堂堂正正,从来不惹我们什么麻烦。”你就这样逐渐树立自己为人的形象,干事情不能太急,一口一次不可能咬得太多,重大步骤、大好机会有时候会突然来临。要等待来日。
到后来,我终于决定对酒吧招待玛蒂采取行动。一个隐蔽警察在买卖搜查的情况下,他的典型做法是要从你那儿买点什么。警察总是买,从来不卖。我现在要卖。因此,我带了一些珠宝:几只钻石戒指和贵重宝石,还有几块男女手表。
等到酒吧里没有他人的时候,我就把小袋子解开,把珠宝拿给他看。
“这些东西如果你肯保管几天,”我说,“可以设法脱手卖掉。”
“什么价?”他问。
“我总共要2,500美元。多余的给你。”
他没有问这些东西是不是偷的。他不需要问,因为彼此心照不宣。在我最近和他的交谈中,我已经给他有这样的印象:我没有合法的正当职业。这是明摆的事。在这种情况下,你的话越少越好。实际上,这些东西自然来自联邦调查局,是我们在搜查中没收下来,严格用于这一类的工作当中。
他收下了这些东西,保留了三四天。后来在一天晚上对我说,“多恩,有人想要。不过达不到你开的价。”
我不知道他是在试探我呢,还是别的什么用意。你永远也别指望,别人会信任你。我本可以这样回答他:“那好吧,你看能给我帮什么忙,我要送你一件。”可是你不能这么说。东西总有某种行情,知情的人懂得货物的价值。我在隐蔽以前,曾经和几位知情者打过交道,对于偷盗的赃物,我了解其行情。因此,无论是买还是卖,我可以同任何人内行地谈论钻石、黄金及珠宝的价格。如果我的赃物值2,500美元,我就坚持。如果你说:“那好吧,就给我800美元吧。”这样他们可能怀疑你这样做的动机。
我这样回答他:“没什么,还给我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买卖。我打算再多弄一点,也许我们下一次能买卖成功。”
他说:“多恩,你弄到任何东西,让我看一看。如果我能帮你脱手,我会帮你的。我能转手很多东西,见过许多来路不明的货品。”
我说:“我最感兴趣的是为我自己买珠宝或漂亮衣物。”但是我从来没有从他那里买什么。
我的确通过他下了一些赌注。他同我谈到了那位赌注登记经纪人尼基,谈到了此人的买卖业务。我在赛马场上下了一些赌注。
这一切都为了巩固我的地位。
我的特工朋友查克,从事发生在音乐业务方面的隐蔽工作,涉及到录音机、音乐会等方面。我们有时候在一起联系,互相支持。比如,他常常和我一起去卡迈罗旅店。查克正要在百老汇的比肯戏院里举办音乐会,领唱的是詹姆斯·布朗。他问我能不能帮帮他的忙。那不仅帮他,也是在帮我——因为这将向市中心的党徒们表明:我在干些什么,我还是发起人。
他的行动已经深入到与科隆坡罪恶家族的几个成员有了联系。他把我介绍给了其中一个,名叫阿尔伯特。所谓“联系”的意思是:你和黑手党成员有交道,同他们在一起共事,但是你并不以真正黑手党成员的身份去分享任何报酬,承担任何责任。一个真正的黑手党成员就是“入盟党徒”,或是“坚定党徒”,或是“老练党徒”①。阿尔伯特的叔父是科隆坡家族的入盟党徒。
① 这里是指黑手党成员的称呼,原文分别是made guy,straightened out和wiseguy。一个made guy(入盟党徒)是指:他举行过仪式,被接纳为黑手党成员,并在该组织里有一定的地位;一个siraightende out(坚定党徒)是指:他有坚定的方向,坚定的思想,所干的一切都合理;一个wiseyuy(老练党徒)是指:他很精明,知道怎么样对自己有利,在组织里行为举止都很得体。这三个称呼本质是一回事,都指黑手党的坚定分子。
阿尔伯特是半瓶子醋的党徒,是个联络党徒,没有入盟。他身材高大,约6英尺2,30岁上下,在股票和债券方面是行骗的老手。但我认为,他搞不出什么大的名堂,不过是个牛皮大王。
他在附近一带逗留倒也不是坏事。查克把我介绍给阿尔伯特,这样我也许能通过他的介绍混进科隆坡家族。因此,我有时候与查克和阿尔伯特一起跑,在周围的各个夜总会露一下面。阿尔伯特很喜欢在夜总会、迪斯科舞厅及旅店露面。
詹姆斯·布朗音乐会渐渐临近的时候,阿尔伯特及其在布鲁克林的几个弟兄,提出了耸人听闻的主意:他们要抢劫票房。他对查克和我说:“就在音乐会快结束、票房关门的时候,我们就动手抢劫。”
他想抢劫我们自己的票房。我和查克不能允许这帮家伙持枪干出这样的事。但是我们也无能力否决。若要那么做,我们就会受到怀疑。我们实在不知道这事儿该怎么办。
我们对阿尔伯特说:“你想想看,如果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