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相公-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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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东生看了看玄天青,跟着桑娘出了偏厅。两人刚走没几步,便听见厅里传来一声巨响,紧跟着寒气迫人的刀光一闪。桑娘停下脚步,轻叹一口气,抬眼,正对上黑东生略带笑意的眼神:“怎么,黑大人?”
“没事……”黑东生转身继续往前走:“我只是好像听见某人在挠墙而已……”
第四章 观音会
晚上的平石镇又是另外一番景象。镇里的各色灯笼都点了起来,道两旁全是卖各色小吃的小贩。晚间镇里的老老少少全都出了门,在街上闲适的溜达着。倒是一幅安详繁荣的好景象。
黑东生和桑娘出了桑府,驾着车顺着前门大街一直往西走,约摸一炷香的时间,便来到了淮水河岸。这淮水自东流向西,河宽约五丈。因为朝廷对洪水的治理,河堤都是大长条的方石累积而成。两岸老树虬生,垂柳如丝。如黑玉般干净高远的天空悬着一轮明月。河上画舫穿梭,与水中灯火明亮的船影相映成趣。站在岸边隐约可见船上的妙人儿,剪影般立于船头,婉转的歌喉在清凉的夜风里隐隐飘荡。
桑府的马车停在岸边,黑东生随着桑娘下了车,分花拂柳一路前行。岸边聚集了不少年轻的女子,都在家人的陪伴下放着莲花灯。桑娘这才猛然省起,今儿个是六月十九观音会啊!难怪镇里这般热闹。
黑东生停了步,站在岸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随波逐流的莲花灯,转头看看桑娘,她正立于柳下同样眺望着河里,微微跳动的火光映出了她美丽的容颜,因为天热,她的额头隐隐有一层晶莹的薄汗。这个女人,虽说小有姿色。比起狐族那些个妖媚人儿自然是差远了,黑东生想起玄天青那句宣告式的话,不解的暗自摇了摇头。怎的就让玄天青那块石头动了心呢……
“黑大人,再往前行一段便可登船。”桑娘的视线收回投到黑东生的身上。黑东生淡然一笑:“我还以为桑当家的只是和天青斗气呢,竟然真的打算和我同游?”
这个男人。在家的时候亲热地叫她桑娘,出了门却又有礼的叫她桑当家的。桑娘抿唇一笑:“我和一只狐狸斗什么气?黑大人好不容易来一次平石镇,尽一下地主之谊是应该的。”
黑东生微微一笑:“如此,便再往前走走吧。”
因了是观音节,淮水岸边的路上卖莲花灯与蜡烛的人也不少。不算宽敞的河道被小摊占去了一半,更显挤攘。黑东生体贴的走的离桑娘近了些,将她半保护在自己的怀里,不让旁人碰触到她,可又和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冷冷的黑大人竟然这般细心呢。桑娘暗暗思量。
“桑当家的不放一个莲花灯?”黑东生低头看看桑娘。她闻言抬起头,不知道是谁猛地在人群里挤了一下,冲力让桑娘站立不稳往前一跌,猝不及防间两人距离顿时拉近。黑东生反应奇快,伸手稳稳扶住了桑娘的腰身,打量了她一下:“……你没事吧?”
“没事。”桑娘脸一红。黑东生于是放开了手。她的身上有淡雅的栀子花香,微微在鼻间一绕,变消散了。
“此处人太多,黑大人,我们还是快些出去的好。”桑娘看了看人流。不知道怎的有逐渐增多的趋势。河上喧闹声也越来越大,有鼓乐传来,怕是有什么庆典立马要开始了。黑东生嗯了一声,索性上前一步,靠得更近了些,低头看看桑娘:“桑当家的,得罪了。”说完抬起一只手护在桑娘背后,半拥着她破开人流往前走。桑娘脸色越发的绯红,尽量离黑东生远一些,随着他前行。
前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估计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凑热闹来了。短短的一段河道被堵得严严实实。两人陷入人流里,寸步难行。桑娘被人流挤得迫不得已紧紧靠进了黑东生的怀里,一时之间只觉得尴尬万分,想要脱离他的怀抱,没想到黑东生抬起了胳膊扶住她的腰:“桑当家的莫要乱动,回头被人流挤伤着了。”
河里鼓乐喧天,岸上人声鼎沸。站在岸边看下去,河中央行着一队花船。首船约有三层楼高,上面扎满了彩色莲花灯,船头立着一个高大的观音像,船两侧三层的甲板上整齐的排列着光着大膀子的壮汉,扎了红腰带红头绳,面前一个水缸大小的红漆牛皮鼓,整齐的一起一落,鼓声震天。伶俐的杂耍小娃儿在鼓声交错中翻着筋头。首船后面是整齐的画舫船队。全都是祈福的人们,随着船的前进拜着首船的观音像,船上檀香阵阵,青烟缭缭。每个祈福船的顶层都有一队舞龙队,随着鼓声翻腾着冒着火花的龙身,端的是热闹。
原来是游船队过来了,难怪这么多的人。四周围的人随着船队前进的方向而前进,他们顿时成了逆流而行,越发的困难。两人被迫定在原处。黑东生拥着桑娘躲到一棵柳树下,好歹是不用被人流推挤着往相反的方向前行了。黑东生看看桑娘,嘴边浮起一丝苦笑:“看来我们出来的不是时候啊。”
鼓声震耳欲聋。他不得不低了头靠在桑娘的耳边。于是鼻间又萦绕了那样淡淡的栀子花香。
黑东生的身体如玄天青一般高大温暖。玄天青。还不知道他此刻留在府里怎样呢。是真的在对帐还是在陪伴竹青姑娘。桑娘思忖着,垂下了眼帘,心里不知怎的痛了一下,随即微笑着看着黑东生:“烦劳黑大人护着桑娘了。”
柳树的阴影打在黑东生的脸上,看不清他的表情,唯见墨色的眸子正定定的看着她。桑娘突然觉着这样不妥。他们靠得如此之近,她几乎能感受到黑东生淡淡的呼吸。
光影交错中桑娘仿佛一个精灵,正微笑着看着他。这样温暖不设防的笑容。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让狐狸动心的吗?靠得太近了,她的嫣唇就在他的面前。黑东生的心失衡的跳了一下。他是男人。面对一个美女在自己怀里的时候有所遐思应该是正常的吧?
可是她是狐狸的娘子呢……不知怎的,黑东生想到这里心里微微有些失落。游船的船队行得远了些,身边的人潮不再那么拥挤,黑东生于是放开了桑娘退后一步:“桑当家的,走吧。”
桑娘低了低头,掩饰自己脸上的一抹绯红。刚要举步,前面传来一个妇人的大哭声:“哎……我的宝儿啊,你去了哪里,别吓为娘的啊……”
黑东生脸色一凝,转头向妇人哭喊的方向看去。前面的人流稀疏,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正坐在岸边的大石上拍着腿嚎啕大哭。
黑东生便走了过去。年轻妇人的身边正有几个卖东西的小贩在安慰她呢:“张家嫂子,你也别太着急,许是刚才人太多,宝儿贪玩不知道钻到那个犄角旮旯去了,回头自己能知道回家的。”
“就是啊,嫂子。牛二已经叫张大哥去了,回头过来再好好找找。”
“怎的了?”
斜刺里从人群里出来几个人,竟然是王捕头和崔五尤春他们。都是一身官服,想来是在巡街。张家嫂子见了官差,抽泣着止了哭:“各位大……大人,奴家的孩子走丢了……”
“何时发现的?”黑东生上了前。王捕头和几个衙役立马行了一礼:“黑大人!”
黑东生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桑娘跟了过来,安静的站在人群边上。和王捕头点点头,算是招呼过了。
“就是游船过去之后……”张家嫂子眼泪又流了出来:“我们家宝儿胆子小,很乖的,从来不离开我三步远。刚才人太多太挤,我怕伤着孩子就让他爬到树上去坐着。”张家嫂子说着回头指了指大石后的一棵大树:“谁知道游船过去孩子就不见了……”
黑东生抬头打量了一下这棵大树。最矮的枝丫都有人的腰身粗细,横地里斜生向淮水,因为河堤有一定的坡度,所以树枝离地并不算高。一个成年男子伸手便可够到。说是刚才有人将宝儿伸手抱了下来也不足为奇。黑东生沉思了一下,转头看着王捕头:“问清楚孩子的模样穿着,你身边的这几个人就散开了在周围好好再找一下孩子。你速速回一趟衙门,查查十里八乡最近还有没有丢孩子的事情发生。”
王捕头应了一声领命去了。黑东生回头看桑娘一眼:“桑当家的,黑某今晚恐怕是不能同你夜泛淮水了。”
“黑大人忙自己的就是。”桑娘淡然笑笑。黑东生点点头:“如此也好,桑当家的不如先行回府。省的让人记挂。”
桑娘点点头。黑东生于是唤过了一个衙役陪着桑娘往回走,自己则随着张家嫂子离开了原地。
往回走刚才那股子热闹劲已经过去。河道上一下子显得冷冷清清的。天色已晚,小贩们都在开始收拾摊位准备回家。灯火也不如方才明亮。前行了一段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对着桑娘拱了拱手:“桑当家的。”
“……汴公子。”桑娘颇有些讶异。汴沧月穿着银白色绣着墨竹的长衫,面带淡然微笑:“还正想着择日去府上拜访呢,没成想就在这里遇见桑当家的了。”
桑娘于是站住了,看看前面已能看见马车回头对着衙役微微一福:“劳烦这位官差大人,桑娘马车就在前面,自个儿回去就好。”
汴沧月便陪着桑娘一路前行:“桑当家的今晚上出来,也是准备向观音求子么?”
桑娘面上一红,避过不答:“汴公子可是前来看热闹的?”
“嗯。”汴沧月淡然地答了一声:“择日不如撞日。上次去府上想请教的事情,不如就现在找个地方谈谈可好?”
桑娘看看天色,已快酉时,犹豫了一下:“……今儿个天色已晚,桑娘一个妇道人家,此时与汴公子单独相对,即使是有事相商终是不妥,不如明儿个烦劳公子来一趟彩衣庄可好?”
汴沧月看了看桑娘的身后,有些高深莫测的笑笑:“无妨,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桑当家的若不嫌弃,沧月可否与当家的在马车上谈?”
“这……”
桑娘有些为难。看汴沧月时他倒是坦荡荡的:“沧月正想回客栈,就烦劳当家的相送一程了。”
“如此……也好。”桑娘终是点了点头:“汴公子,请上车吧。”
第五章 人面鸟
桑娘上了车,嘱咐了车夫一声先去客栈,车微微晃了一晃,便往前行。汴沧月舒展长腿坐在桑娘的身边,撑着头微笑着看着她:“桑当家的好兴致,这观音会可真是热闹非凡。”
桑娘嗯了一声。马车离了河道,穿过一条小巷,拐向前门大街。桑娘撩起车窗上垂下的帘子,看看外面,天色渐晚,不知道在家里的那人现在怎样:“不知汴公子有何事相商?”
汴沧月俯过身来,一瞬间车里流转的气氛顿时暧昧。桑娘心里一惊,正待怒斥间他却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替她撩起了车帘,斜睇了她一眼,唇边含笑的看着外面这条平石镇最繁华的街道:“桑当家的,沧月打算在平石镇开一家酒楼。桑当家的做生意是一把一的好手,心思敏捷细腻,又是平石镇土生土长,沧月想请教桑当家的,这酒楼开在何处才会红红火火,财源滚滚呢?”
开酒楼?!桑娘诧异的看了汴沧月一眼。他问完便放下车帘收回手微笑着坐了回去。
“当真?”你一个大妖怪开酒楼做什么?莫非你还缺钱不成?
“自然当真。”汴沧月十指舒适的交握在一起:“我可是背着地府鬼差的追杀令呢。所谓大隐隐于市。我倒不如收了木灵之气好生做一个凡人,安安分分的在这里呆着。”汴沧月仿佛看穿了桑娘的想法,淡然解释。
桑娘看了汴沧月一会。听他说过几次木灵之气了,是边个东西?
“兽修炼几百年便可成妖,肉身成妖之后,身体外散之气便为妖气。植物修炼要难得多,动辄需要上万年的时间才能成精化人,又因脱离了本体纯粹是精魄成妖,故而其外散之气要纯粹得多,为之曰灵气。妖气也好,灵气也罢,都是一个妖怪特有的东西,每一个妖的妖气都有所不同。被追捕的时候,追捕的一方往往就是寻着这妖气而去。”汴沧月淡淡的解释:“而我的木灵之气,已经修炼到了可以随意收放的地步。没了木灵之气,我便与一个普通人无异。那地府鬼差失了线索,自然是追寻不到的。”
桑娘似懂非懂。妖怪的事情果然很多啊。好吧。重点是他真的打算在平石镇开一家酒楼:“不知汴公子想开什么样的酒楼?”
“嗯……”汴沧月想了想:“能与天祥楼比肩即可。”
天祥楼……看来这妖怪很有家底啊。桑娘点点头:“汴公子若有此打算,酒楼不必开于前门大街。”
“哦?”汴沧月感兴趣的看着桑娘:“平石镇最繁华的不就是此街?天祥楼不也在此?”
“天祥楼可是平石镇的老字号了。”桑娘笑笑:“汴公子想和天祥楼比肩,必然要有一些新的东西才可吸引顾客。”
汴沧月点点头:“那依桑当家的意思……”
“依我的意思,这酒楼要开便开于淮水边。”桑娘淡然开口:“钱财既于公子不是问题,何不在淮水边修一座酒楼?此楼最好一半在岸上一半在水里。淮水夜景可是八大名景之一啊。”
“妙。”汴沧月眼睛一亮,抚掌而笑:“桑当家果然妙人妙思,与众不同……”
马车颠簸了一下,突然停住了。桑娘晃了一晃,抓住车棂稳住了身子:“昆子,怎的了?”
车帘被挑开,外面玄天青立于街边。他冷然的视线扫了桑娘一眼,随即落到了汴沧月的身上,冷冷的开了口:“汴公子好兴致,夜游淮水?”
“那是自然。如此良辰美景,又有美人相伴,实乃人生一大乐事。”汴沧月打了个哈哈,回头看看桑娘,微微一笑:“如此我便先回了。回头再与桑娘相约,好好讨教一下今日相商之事。”
桑娘微微点头,目送汴沧月下了马车。玄天青看着汴沧月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轻轻一纵上了车:“昆子,回府!”
桑娘见玄天青上了车,便往旁挪了挪给他腾出来点地方,岂料这个动作引来他怒目而视。桑娘无辜的看看自己,又抬起头看他:“怎的了?”
她还问他怎的。玄天青深吸一口气,平复心里翻腾的情绪:“桑娘,不要和汴沧月过于亲近。”
“我们只是偶遇罢了。”桑娘淡然解释:“他打算在平石镇长住,想做点生意,和我讨教一番。”
“同你讨教?”玄天青微皱眉头,眉眼间有一丝不屑:“他活了两万多年,沧海桑田。还需要向你讨教?”
两……两万多年?!桑娘惊得睁大了眼。玄天青轻叹一口气:“桑娘,不要如此天真,轻信妖怪。他们肚子里装着什么祸心,你是揣摸不出的。汴沧月接近你,必有他的目的。你还是好自为之。”
桑娘沉默了一下。你又何尝不是妖?我是否,也应该防着你呢?桑娘偏过头:“你不是在家里对账?怎的出来了?”
“……已经对完了。”玄天青静了静:“黑东生呢?你不是与他同去,怎的和汴沧月一道回来?”
“那边丢了个孩子,黑大人在找呢。”桑娘一转头看见玄天青凝重的脸色:“……怎的?”
“……汴沧月和你同车,就说了关于开店的事情?”
那你以为我们还能说什么。桑娘不悦的看着玄天青,却见他脸色严肃,不似开玩笑。低头想了想:“……还……说到了木灵之气和妖气……他说他收了木灵之气,鬼差便追不到他……”
“昆子!”玄天青一撩车帘:“速去县衙!”
马车一路急驰到了县衙。玄天青抱住桑娘飞身下车。县衙里灯火通明,大门处李三和崔五正在当门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