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绛唇 作者:水墨兰(起点vip2013.02.03完结,家长里短)-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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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休书?!”秦秋水自小要强,秦家人更是对她百依百顺,哪曾受过现在这样的羞辱?泪水当即一涌而出,脸上浮起不屈之色,“你以为你给我休书,我就乖乖地接受?哼,你以为我秦秋水是什么人?是你想娶就娶,想休就休的么?”
115、再释疑
既是圣谕赐婚,杨、秦两家自然不能不遵,阮蕙原本有意借着黄姨娘突殁把婚事顺理成章地往后拖一拖,以便杨慷也有个缓冲的时间,可杨恪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杨、秦两家的恩怨已然存在,与其逃避,不如当面揭开,为了慷兄弟的将来,把秦三小姐娶进门的事,宜早不宜迟。”于是乎,两人再一商议,又问了杨慷的意思,最后到胜仙居与老侯爷与长乐侯一说,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新婚当晚,待新郎新娘送入洞房,众宾客散去,夜色暗沉,整个府邸渐渐安静下来,阮蕙夫妇却没有上。床就寝,而是整衣而坐,小声谈话。谈话的内容,自是与杨慷秦秋水的婚事有关。
秦仁德伙同黄姨娘谋害他们夫妻二人,杨慷已经知情,秦秋水却未必知道。如今黄姨娘病逝,杨慷必定迁怒于秦秋水,所以二人一合计,由杨恪出面向杨慷提出一个建议,杨慷自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了。
现在,夫妻俩人就在屋里静静地等待着事情的发展。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桃花源的院门就被敲得“咚咚”作响,还伴随着一个丫头的叫唤声,“世子,夫人!”
采青闻声出来,听着这丫头的声音有些耳生,但听其叫得焦急,便令小丫头开了院门,开门一看,竟是秦三小姐的陪嫁丫头椿儿,说要见世子和夫人,便领她来见。
阮蕙与杨恪相视一眼,便开口问那椿儿找她何事。
椿儿便将新房里的简短地说了一遍,末了期期艾艾地恳求道,“慷三爷也不知为了何事,正跟三夫人质气,连茶杯都摔了……”这丫头果然是个伶俐的,直接把责任推到杨慷身上。
阮蕙不由得暗自一笑。看来杨慷还真是入戏三分,果真把秦秋水给激怒了。现在,该轮到她和杨恪上场了。想着就让椿儿带路。自己与杨恪相偕而行,片刻就来到了杨慷的住处听涛园。
院里灯火通明,一干的丫头婆子们都屏息凝神,静静守在屋檐下面,连大气也不敢吭一声。有眼尖的丫头瞧见椿儿领着世子与夫人进院,连忙迎上前来行礼。
杨恪略一沉吟,便令丫头婆子们都退了下去。
夫妻两人站在屋檐底下,看着紧闭着新房房门,屋里正传出杨慷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还是能令他们听得清清楚楚,“你是什么人我杨慷并不清楚,不过另尊是什么人我却清楚得很。因着大哥拒绝娶你过门的事,就做出了那些个龌龊的事情来!有其父必有其女,想必你也不会比令尊逊色分毫!”
“你这话什么意思?”秦秋水显然已经被激怒了,“你给我说清楚!”
“令尊做了什么,难道你这个做女儿的竟毫不知情?” 杨慷冷笑道,“你既然这么想知道,那好,今天我就跟你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你彻底看清楚你这个表里不一的父亲的品性是如何的卑……”
房门应声而开,杨恪满脸肃然地站在门首,厉声喝道,“三弟,住口!”
秦秋水闻声扭过头来,一眼看见杨恪,只觉心中一阵酸楚,那泪水更是不可自抑地涌了出来,“杨大哥……”
杨恪微一皱眉。轻轻点了点头,向杨慷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能对你的新娘如此无礼?”
杨慷倔强地昂着头,斜了秦秋水一眼,“大哥,我不过是就事论事,并没有对她无礼…”
话音未落,就被秦秋水打断,“那你就当着杨大哥的面把话说清楚。若我父亲当真做过对不起你们杨家的事情,我情愿代他赎过!”
阮蕙就站在杨恪身后,自然将哭得如梨花带雨的秦秋水几乎偎进杨恪怀里的情形看在眼里,恐杨慷心生误会,忙上前一步走近秦秋水,不着痕迹地把她与杨恪隔开,“弟妹先别生气,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还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三弟平素也是个知理的,怎么今天就这般无礼起来了!”后面一句则是责备杨慷的。
秦秋水抬起婆娑泪眼,想着自己原本不比阮蕙逊色分毫,而杨恪却为了她连自己送上门去为妾都不肯答应,再想到杨慷刚才对自己那般凶恶,哪是什么良人,心里更是无比失望难过,哽咽着说道,“杨慷方才要与我休书,我还有什么话好跟他说的?”
“三弟,不是我这个做大嫂的偏袒秋水,她现在身份尊贵,是圣上亲赐的县主,本是金枝玉叶,又生得这般花容月貌,你能娶得如此娇妻已是三生之福,你不好好呵护疼惜不说,还在她面前这般失礼,又怎不让她难过失望?”阮蕙面向杨慷,沉声斥道。
杨慷梗着脖子,不好反驳,只低声道,“大嫂莫非忘了大哥在长宁遇刺之事?”
阮蕙便作势嗔道,“那事……与秦三小姐并无直接关联,你不可因一人之过而怨恨他全家呀!”
秦秋水听出端倪,当下便拽着杨恪的袖子,垂泪说道,“还请杨大哥把在长宁遇刺的事说予我知……”
杨恪眉峰微不可见地轻颦一下,有意无意地往后退了一步,与阮蕙并肩立,正色说道,“你既然执意想知道你父亲的所作所为,我便也不瞒你了。”
秦秋水抬起头来,娇嫩如花的脸庞上满是泪痕,让人我见犹怜。
杨慷就站在她的对面,瞥见她拽着杨恪衣袖的手,眼神不由得微微一黯。就算此女嫁与自己,可她的心,终是在大哥身上。
阮蕙自知秦秋水一向对自己不喜,不过见她小鸟依人般依偎在杨恪身边,心里也有些不悦,当下不动声色地拉起她的手,温言说道,“此事不是一言半语可以说得清的,你且坐下来听你杨大哥细说。”
秦秋水默然点头,依言在铺着狐裘的椅上坐下。
阮蕙则拿起细长的铜钳,轻轻地拨弄着炭盆,让炭火烧得更旺。
杨恪与杨慷也先后坐下。杨恪就向秦秋水道,“杨、秦两家原本还是老亲。这些年来的交情也委实不错,不过自从解除了那份契约,你父亲便对我生出怨忿之心,所以,这一次在长宁。他便与人合谋,在安王府附近行刺于我,幸亏我事先有了防备,这才逃过一劫。”说着从袖里掏出一张纸来,递到秦秋水面前。
这张纸,便是先前黄姨娘写给秦仁德的密信。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秦秋水身上。
就着屋里明亮的烛光,秦秋水把信整整看了三遍,这才抬起头来,颤抖着噪音问道。“这……都是真的?”
没有人应声。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根本无须再多作解释。
好半晌,秦秋水才苦笑道,“这么说来,贵府的姨太太,竟是为此事而殁的么?”
这话有些挑拨的意味,不仅令杨恪感到不快,便是阮蕙。眼皮也微微一跳,心里一阵警觉。
杨慷却立时回答了秦秋水的问题,“我家姨娘因自觉愧对杨家列祖列宗郁郁而终,不知你父亲作下如此歹毒的事情后会有什么感受?是否还能日日高枕无忧,夜夜恣意享乐?”就算黄姨娘是因此而死,他也无法把罪责归绺于杨家,毕竟,黄姨娘犯下的,是不可宽恕的大错。既便不是病死,杨家的家法也会置她于死地。
秦秋水料不到杨慷竟会如此说话,当下只气得身子一阵颤栗,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来,“如此说来,我父亲当真是作下了这等歹毒之事?”
还是无人回答。这个时候的沉默,也等同于默认。
“可笑,当真可笑!”秦秋水缓缓抬起头,突然格格地笑地起来,只笑得花枝乱颤。大红的长袖掩着半边粉嫩的脸庞,满头的珠翠摇曳生辉,看起来异常的娇媚动人。
杨恪不禁微微皱眉。
杨慷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只觉心里一阵难过。
阮蕙也有片刻的恍惚,眼见秦秋水似有些异样,便当机立断,一声脆喝,“秦秋水,你父亲作下如此伤天害理的坏事,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这一喝斥,立时打断了秦秋水格格的笑声,她微微一滞,脸上的笑容就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决然之色,“你说得对,我父亲作下了这样伤天害理的坏事,我还有什么面目活在这个世间?”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语音突然变得尖利起来,“那就让我以己之身替我父亲赎罪吧!”说时迟那时快,她已从袖里掏出一把匕首飞快地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烛光映着匕首的寒光刺痛了阮蕙的眼睛,她忍不住失声惊叫,还来不及反应,就见杨慷疾步前一把攥住秦秋水的手腕,匕首随即“咣啷”落在地下。
杨恪的脸色也在这一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已经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秦秋水竟是这样一个烈性女子。
阮蕙二世为人,更觉生命珍贵,当下早将对秦秋水的成见抛诸脑后,暗自庆幸杨慷及时出手,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秦秋水早在圣谕赐下县主封号又同时赐婚杨家时,她便心思百转,寝食难安。原本她是非杨恪不嫁的,可现在为了那个嫡亲姐姐皇后的位子和整个秦家的命运,她不得不妥协,不得不遵命从嫁了,嫁人可以,便嫁给一个她连面也没有见过的人,她心有不甘,不过若能时常见到自己心爱的男人,也算是弥补了此生缺憾。因而她才温驯地坐上花轿进了杨家之门,同时,袖里也揣上了一把利刃,作了两手准备——若是新郎面目猥琐举止粗俗,她便立时自尽以保清白;若新郎与杨恪相差无几,又能对她温存体贴,那这一生,她也就认命了。
眼下杨慷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她整个人几乎已经偎进他的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这样暧昧的姿势,更让她羞恼交加,当即仰起涨红的粉面,怒声斥道,“你不就是想看着我死么,还救我做什么?!”
116、风波息
杨慷冷笑一声,“你死不足惜,可平白无故死在这里,岂不是令我杨慷蒙羞?”
“我秦秋水虽然是一介女流,却也知道一诺千金,方才我既已说出为父赎罪的话,自然不会失言。”秦秋水一时只觉血往上涌。这个男人,先前冷言冷语逼她,如今又拦着她寻死,他到底想要如何?心里想着,就迎上他冷凛的目光,“我秦秋水与你并半点瓜葛,我死我的,与你又有何干?!”
“既入杨家门,就为杨家妇。”杨慷依旧紧紧抓住秦秋水一只皓腕,“便是要死,也得等我休书一封。”
秦秋水听杨慷说出这般刺耳的话来,只气得七窍生烟,哪里还顾得上其它,另一只没有受到约束的手直掸到杨慷脸上,“好,好,你放开我,我立时就回家秦家自缢而死,绝不与你杨慷有半点干系!”
“就算要回秦家,也得等到三日回门,我杨慷,决不容许别人说三道四。”杨慷仍然板着脸,冷冷说道。
杨恪与阮蕙交换了一下眼神,便对杨慷说道,“三弟,秦三小姐是圣上御赐的福宁县主,就算嫁你为妻,你也不能对她如此无礼。”
秦秋水见杨恪为她说话,又想着父亲对他做出那样歹毒事情,心里更是觉得对不起他,当下泪水又盈上眼眶,好不容易才止住这份伤感的情绪,苦笑一声,“事到如今,我已无话可说,他这样对我,自在情理之中,我……如今唯有一死,才能替父亲赎罪……”
“弟妹千万不能生出这样的念头来。” 阮蕙上前一步,柔声劝道,“你是你,他是他,又怎能混为一谈?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远在深宫的姐姐想一想,你若执意寻死,又叫她情何以堪?”
是了,她若死了,姐姐还以为是因不愿嫁给杨慷而死。自然会埋怨孝宗赐婚,进而影响帝、后的感情,甚至危及她的后位,而她的父亲秦仁德膝下如今只她一个女儿,一向爱如珍宝,若她不在,父亲必伤心欲绝……秦秋水一时心绪纷乱,眼里蓄满泪水,一滴一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下来。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阮蕙便轻叹一声,“事情已经过去了,世子爷如今也安然无恙,你就不必自责了。慷儿原也是因为姨娘的死心里难过,才会失礼于你……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又向杨慷道,“三弟。还不赶紧跟秋水陪个不是?”
“还不快去!”杨恪在杨慷身后推了一把。
杨慷便磨磨蹭蹭地上前两步,拱手施礼,“还请秦三小姐原谅我方才的无礼。”
秦秋水冷哼一声,别开脸去。
“什么秦三小姐,秋水都已经是你的媳妇儿了,怎么还这样称呼?”阮蕙眼见气氛缓和,当下便微笑着提醒杨慷。
杨慷原也聪慧,自然领悟到其中深意,当下便长掬到地。“还请娘子原谅我方才的无礼。”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娘子”两个字却刻意拖得较长,听得秦秋水面上一红,狠狠跺脚,“谁是你的娘子!我便是绞了头发去做姑子,也不做你杨慷的娘子!”
“傻姑娘,怎么又说傻话了?”阮蕙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小两口现在的情形,就像是一对闹别扭的情侣,比起先前那种剑拔弩张的气势来,已经趋于平静了。
哪知杨慷竟顺着秦秋水的口气道。“你是圣上御赐给我的娘子,若你去做了姑了,那我岂不是要去寺庙里做和尚?”
此言一出,不仅阮蕙杨恪相视一笑,便是秦秋水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忽又板起脸来,狠狠瞪了杨慷一眼,“胡说八道!”
阮蕙这才松了口气,当下把杨慷往秦秋水身边一推,“都是你惹的祸,还不赶紧好好给你娘子陪个不是?时辰也不早了,我们累了一天,也要回去歇息了。”说着拉起杨恪便走。
秦秋水心里虽然还觉别扭,可又不好拦着阮蕙夫妇,眼见杨慷被阮蕙推了趔趄差点倒在自己的身上,连忙退开几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携手而去。
回头望了一眼屋内摇曳的红烛,阮蕙长长吁出一口浊气,冷风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往杨恪的身边靠了靠。
杨恪唇角微微一翘,眸子在暗夜里闪闪发光,“姨娘若是在世,看到三弟娶得佳妇,必定十分欣慰。”
想起黄姨娘临终时所说,阮蕙一时也觉十分感慨,扭过头来,直视着杨恪,“但愿这佳妇,能早日为咱们杨家开枝散叶。”
话未说完,就觉腰上一紧,却是杨恪的手落在那里,紧接着又听见他促狭地在她耳边低语,“就算要开枝散叶,也得咱们做大哥大嫂为他们做个榜样嘛……”说着嘴唇就覆上了她的脸颊。
颊边满满都是他情动的气息,阮蕙不由得红了脸,低声说道,“别这样,小心让人笑话。”
杨恪呵呵一笑,遂直起腰来,手上却微微用力,把阮蕙揽得更紧。
……
次日一早,阮蕙醒来,眼睛尚未睁开,手就下意识地往旁边伸去,触手一片冷清,杨恪已经不在,她微微睁眼,举目一看,却见屋里已经支起了炭盆,杨恪正坐在窗边的桌案前,手里提着毛笔,毛尖还挂着一滴墨汁,欲落未落,想是在思索该如何下笔。
天已大亮,往常这个时辰阮蕙一般都已经起床,因这几天操持杨慷的婚事,里里外外的张罗,倒也让她倍感劳累,加上晚上又有杨恪的折腾,这一睡,就睡得沉了,连杨恪什么时候起来也没察觉。
她倦在被褥里微微一动,杨恪的目光就看了过来,见她睁眼,不由得笑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