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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昭彰云隐 作者:阿晋(晋江2012.7.22完结)-第102章

小说: 昭彰云隐 作者:阿晋(晋江2012.7.22完结)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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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赤鹤道,“怎么分不清状况了?”
  
  梁霄无奈地笑,“自你来了,他们好像总会忘记,我才是病人,却偏偏追着给你送这样那样的好东西。”
  
  “还不是托你的福,”赤鹤看着他,忍不住感慨,“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这么骄傲别扭的人居然可以这么有人缘。”
  
  梁霄轻咳一声,“骄傲我承认,什么叫别扭?”
  
  赤鹤顾左右而言他,“不如再来一杯味道独特的泉溪风信。”
  
  “怎么就味道独特了,”梁霄道,“你再也没有资格饮我的茶。”
  
  赤鹤笑,“这就叫别扭,你懂了?”
  
  梁霄蹙眉,暗自检讨,是不是自己无意中把赤鹤带坏了,带得像自己一样坏。
  
  兴致好的时候,梁霄会让茵茵开两坛酒。每一次,茵茵都会递给赤鹤一坛春水,递给梁霄一坛秋江。
  
  梁霄抗议,我不是景杰,秋江跟清水差不多少,喝着实在没意思。
  
  茵茵总会笑意盈盈地说,哥哥若是不喜欢秋江,就喝味道独特的泉溪风信吧。说着做出想要收回秋江的样子。
  
  梁霄只得老大不情愿地将秋江按在怀里,就此认命。
  
  日子闲散和乐,不知不觉,便过去许多天。
  
  一个傍晚,早早用过晚饭,梁霄与赤鹤又来到开满莲花的溪畔。
  
  赤鹤扶梁霄一起坐在柔软的草地上,荷香阵阵,水波流转,俱被落日余晖染上柔和的橘色。身后,林木繁盛,坐落其间的院落萦绕袅袅炊烟,一派温馨盎然。
  
  几个摸鱼归来的孩子自他们身边经过,看到梁霄便兴奋地跑来,将他团团围住,争抢着给他看自己的战利品。
  
  笑闹了一会儿,其余几个孩子又跑去溪边摘莲藕,只余一个年龄最小的孩子自身后环住梁霄脖项,小猴子一样吊着晃来晃去。梁霄笑着伸手到背后捉他,小孩子嬉笑着左扭右扭,总能从梁霄手中挣脱。
  
  赤鹤怡然看着他们,心中莫名一酸,唇畔却现出一抹微笑。那样明亮肆意的笑容才是梁霄,他少年时的伙伴又回来了。
  
  小孩子玩累了,乖乖缩在梁霄身旁,忽然指指一边的轮椅问,“梁哥哥,你为什么要用这个?”
  
  梁霄坦诚回他,“因为我很容易累,需要这个代步。”
  
  小孩子歪歪头,想了一下,再看梁霄时,眼泪忽地流下来,“我伯伯去世前就是这样,梁哥哥,你是不是快要死了?”
  
  梁霄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梁哥哥暂时还不会死。”
  
  小孩子不依不饶地追问,“暂时是多久?”
  
  梁霄看看越来越暗的天光,笑一笑,“至少秋天到来之前,梁哥哥不会死。”
  
  小孩子重又圈住梁霄的脖子,“梁哥哥,你能不能不要死,我舍不得你。”
  
  梁霄揉揉他的头发,“你若想我了,咱们还可以在梦中相见。”
  
  小孩子眨巴着眼睛想了想,似乎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终于止住眼泪,继续小声问,“梁哥哥,你怕死吗?”
  
  梁霄摇摇头,“不怕。”
  
  “为什么?”小孩子不解地问。
  
  梁霄微笑,“人死后,就跟睡着了一样,没什么可怕。梁哥哥很懒的,能在另一个世界日日睡大觉,不是很好么?”
  
  小孩子被他逗笑了,又缠着他玩了一会儿,便追着另几个伙伴一起跑远了。
  
  终于送走缠人的小家伙,梁霄侧首,迎上赤鹤沉郁的目光,“怎么,没见过我对孩子这么有耐心,觉得不像我了么?”
  
  赤鹤摇摇头,苦涩一笑,“我应该听你的,早几年就到泉溪来看看,这里真好。”
  
  梁霄亦微笑道,“可惜轮椅不能去,不然我真想陪你去山里转转,泉溪山上的冷杉很美,是和长夏不一样的美。”
  
  赤鹤看着暮色中淡远的群山,悠悠道,“这些天已经听你讲了很多泉溪的好地方,你这人从小就特别会讲故事,只消听你说一说,就好像亲身到过一样。”
  
  看着水岸静静的莲花,沉默了一会儿,梁霄忽然轻声道,“赤鹤,你该回去了。” 
  
  赤鹤侧首看他,“你在长夏时,我可从未下过逐客令。”
  
  梁霄苦笑,“趁我现在还是个人样,到此为止,不是挺好么。”
  
  赤鹤埋首在温和的晚风里,好一会儿才道,“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么?”
  
  梁霄看着他,目光清亮,“我想再跟你喝一次酒,在高高的树上,就像咱们小时候,就像在角崖。”
  
  落日燃尽,赤鹤在夜色中起身,“你等我,我这就回来。”说罢,大步向村中走去。
  
  很快,赤鹤重又出现在溪畔,手中拎了五坛酒,笑一笑,“够吗?”
  
  “够了,”梁霄笑,“再多就成酒鬼了。”
  
  赤鹤来到溪畔的一株冷杉下,仰头看了看,提口气,几个纵身上到高高的枝叶间,寻了处适宜坐靠的位置,将酒一坛坛绑在粗壮的树枝上,这才一跃而下。
  
  扶起梁霄,赤鹤问,“你可以么?”
  
  “可以。”梁霄微笑点头。
  
  赤鹤将梁霄的手臂环在自己肩上,然后伸手揽在他腰间,同方才一样,几个纵越上到枝叶间。他扶梁霄稳稳坐好,自己依着坐在他身侧。
  
  “不会又让我喝秋江吧?”梁霄道。
  
  “怎么可能,”赤鹤道,“我拿的全是春水,有假包换。”说着,解下一坛递到他手上。
  
  梁霄撕开封蜡,狠力闻一下,“我们茵茵酿酒的手艺真是没话说,终于能解解馋了。”
  
  赤鹤亦撕开一坛,举过去,轻轻一碰,“今日,不醉不归。”
  
  梁霄回敬,“不醉不归。”
  
  月上中天,万物皆化作简洁壮美的剪影。置身于树影间,两人相对畅饮,已有许多年不曾这样痛快淋漓。
  
  赤鹤虽然饮了不少,却不知是因为刻意留神还是酒入愁肠,头脑竟分外清晰,他小心照料梁霄,生怕他不慎坠下。
  
  梁霄却一直稳稳坐在枝干上,似比少年时还要稳。饮到高兴处,梁霄自身边折下一根小小的枝桠,击打酒坛,和着韵律哼起长夏坊间的歌谣。
  
  这是他们早年常常哼唱的曲子,赤鹤感慨万千,亦折枝击节,与梁霄一起唱起来。他们的声音飘散在风中,肆意而苍凉。
  
  “饮不尽的杯中酒,喝不完的别离歌,黄粱一梦二十年,上不得的高楼放不下的刀,这人间苦什么,马不能越千里,你问我怕什么,怕不能越千里……” 
  
  唱了一会儿,又低头饮了一口酒,梁霄侧首看赤鹤,忽然笑道,“你还记得吗,当年我常把自己倒挂在树上喝酒,你从来都学不会……”
  
  “谁说我不会,”赤鹤笑着打断他,“你看好了。”说话间,已向后倒去,双腿勾住树枝,身体倒悬于空中,将坛中残酒灌入口中。
  
  梁霄斜倚在枝叶间,抚掌叫好。 
  
  赤鹤还是被呛了几口,辛辣的酒气立时让他咳起来。
  
  梁霄笑着拉他起来,“不错,真不错。”
  
  赤鹤一边笑一边咳,直咳到泪眼婆娑,后来,咳嗽止住了,眼泪却止不住,一个劲地流下来。他抱着酒坛,还是笑,“这酒好呛……我怕是醉了……”
  
  梁霄也醉酒般将头抵在他肩上,继续喃喃哼唱,声音沉郁低回,“你问我怕什么……怕不能遇见你……”
  
  风过林梢,心下清明一片。梁霄并不是千杯不倒的酒量,但他在很多年以前就再也不曾醉过。他抵在赤鹤肩头,感觉到他温热的泪落入自己颈间。
  
  有友如此,何其幸。
  
  赤鹤临走时,对梁霄道,“盏七托我问问,她能不能来看看你。”
  
  “盏七……”梁霄闻言沉默了片刻。在勒马峰特殊的境况下,他确实曾放下芥蒂,但那之后,他并未同盏七多说什么,更没说过他已原谅她。
  
  赤鹤又道,“她说看一眼也好,你若不喜欢,她马上就走。”
  
  “不必了,”梁霄淡笑一下,摇摇头,“他师兄这个孬样,有什么好看。”
  
  赤鹤看着他,试探着问,“就是说,你肯认她了,你不怪她了?”
  
  梁霄道,“这话是你说的,我原话可不是这样。”
  
  赤鹤笑,“这已经够了。”
  
  他们在溪畔相拥道别,身后,阳光清美,莲花盛开,青青芳草及天涯 。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里时,整夜地听《牡丹亭外》,虽然Xiao大人说这歌像叫魂似的,她是万万不敢夜里听的。我把歌词篡改了些,又掰了几句古大侠的诗进去,忽然觉得陈升跟古龙很搭。
这首歌,现在听来,依然催人心肝。闲时不敢听,听起来就一遍一遍不忍停。
黄粱一梦二十年,好在,银鞍白马度春风,梁哥哥,终于又复少年时。
“青青芳草及天涯”,是莫名其妙爱上的一句话,出自《沉秋》,被我窃了来。《沉秋》是爱了好多年的文,貌似是我读的第一篇耽美,我这起点,口味还真是稍稍重了点。




☆、把酒临风(二)

  七月末的时候,下了场疾雨,大雨过后,天空现出一道弯弯长虹,舒展地横跨青山两岸。
  
  茵茵推着梁霄在村中小径缓缓前行,地上积水甚多,遇到泥泞路段,几乎不能行走,幸好一路都有人热络相助,帮他们通过难行的路段。
  
  “哥哥,你看,”茵茵指着头顶的彩虹,笑得异常灿烂,“真美!”
  
  梁霄亦微笑抬头,略看了看,又把目光落向小径的尽头。两人继续前行,很快,来到溪畔。
  
  彩虹仍然绚丽地悬于头顶,但茵茵方才的笑容却渐渐凝结。
  
  “怎么会这样,”茵茵诧然道,“昨日还开得好好的,怎么一场大雨就都败了。”
  
  他们面前,原本生机盎然的水域,已是萧索一片。零落不堪的花朵倒伏于枯叶旁,素白荷瓣被水底的淤泥浸染,一片狼藉,余下不多的几个莲蓬,也全部折断横斜,分外凄清。
  
  梁霄安静地看着满目残荷,看了很久很久。
  
  当日疾风骤雨,梁霄不时望向窗外,大雨甫一停歇,便执意要到溪边来。茵茵想,原来,他一早就在忧心这些不盈一握的白荷。
  
  梁霄什么都没说,但茵茵知道,他很难过。
  
  夹着水汽的仲夏的风,格外清润舒爽,他们留在溪畔,一直到日落西山。
  
  最后,梁霄微笑看着落寞的茵茵,拍拍她的手,“没事,明年还会再开。”
  
  …………………………………………………………………。
  
  那日之后,梁霄日益乏累无力,胃口也一直不佳,行走已经很艰难,甚至连坐着轮椅去趟溪边都成了一件需要下一番决心的事。
  
  这期间,景杰又来过几次,每一次都行色匆匆。他尝试了各种方式,热敷,按摩,药补,食疗,一切的一切,全都试了个遍,但没有任何疗效。
  
  有一日,梁霄靠在床榻上,对景杰道,“你再这样下去,非但救不了我,还会害了自己。”
  
  景杰慨叹,都这种时候了,他的心思还是那么清明。
  
  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景杰深深地体味道,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但当真来了,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抗拒。他期待着上天给他一个奇迹,就像外婆当初从生死边缘被一粒养心丹拉回来,那么,梁霄为什么不可以。
  
  这段时间,他终日马不停蹄,四处奔走寻访仙草灵药,甚至不管不顾又去了一趟曾让他差点丧命的西漠,堂堂圣主竟去偷了人家百年才长成一株的雪参。这件事招致轩然大波,他自己竟无暇过问一句,全凭杜扬亲走了一趟西漠,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才将此事平息。 
  
  好多次,莫良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无奈叹息一声。景杰心里清楚,他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包容他,迁就他。在危机四伏的圣域,这几个月来,作为圣主,他一直心不在焉,甚至还给自己和别人招惹了很多麻烦。可是,他又能怎样。
  
  景杰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轻声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梁霄侧首看他,他面容苍白,但眉目依然明朗,唇畔衔着一抹笑意,“我这辈子干得最漂亮的一件事,就是捡了个好徒弟,你可不能让别人骑到头上去,给我丢人。”
  
  景杰低头,使劲把眼泪眨回去,抬头笑道,“师傅,我什么时候给你丢过人?”
  
  阳光越窗而入,在梁霄面上镀上一层光晕,使整个人看起来充满神采,梁霄笑一笑,“你回去吧,好好做你的圣主,别老往这跑了。”
  
  景杰道,“还有什么我能帮你的么?”
  
  梁霄望着眼前跳跃的光线沉默了片刻,轻声道,“该了的事都已了了,于我而言,只剩下最后一件。”
  
  “是什么?”景杰问。
  
  梁霄仍然望着空茫阳光,目中泛出温柔的色彩,“好好陪陪她。”
  
  这段时间,他还不曾全心全意陪过茵茵。景杰暗暗想着,从春天到夏天,他和墨玉告别,和赤鹤告别,和记忆深处的心魔告别。是时候了,给他们一段两人独处的时光,只有他和茵茵。
  
  “梁霄,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心募地一动,景杰终于问出心底的疑问。 
  
  薄云掠过,梁霄面上的浮光倏忽一暗,他平静地听完景杰的话,然后,坚决地摇了摇头。
  
  景杰没再说什么,只是望向窗外,有片刻失神。
  
  须臾,梁霄又道,“你还得帮我一个忙。”
  
  景杰道,“你说。”
  
  梁霄道,“帮我准备几丸雪菩提。”
  
  雪菩提是一种橙色的小药丸,不过是由几味寻常药材配置而成,但市面上却很难买到,主要还是因为它的功用。事实上,雪菩提并不能治病,它唯一的功用便是制造疼痛。一丸雪菩提产生的疼痛往往只需一瞬目的时间便能撂倒一个精壮汉子。
  
  “只有疼痛还能让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梁霄道,“我不想茵茵十八岁生日时,我只是她身边的一个活死人。”
  
  景杰被梁霄的话刺得窝心地疼,但还是犹豫道,“雪菩提并不一定能帮到你,还可能……”
  
  “我已经这样了,”梁霄打断他,目光平和,“还能更糟么?”
  
  “好,我答应你,”景杰终于点点头,紧接着又补充道,“但是,我只能给你三丸。”
  
  “三丸已经够了。”梁霄微微笑了,“还有,不要让茵茵知道。”
  
  景杰点头,“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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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日后,景杰送来雪菩提时,梁霄连轮椅都已不能久坐了,每日大部分时间只是在茵茵的帮助下勉强靠坐在床头。
  
  景杰趁茵茵不在的时候把雪菩提交给梁霄,一再叮嘱,每次服用至少间隔十五日。
  
  随景杰一起来的,还有一只漂亮的白鸽,他告诉茵茵,若有紧急情况,可放白鸽回长夏送信,至多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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