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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昭彰云隐 作者:阿晋(晋江2012.7.22完结)-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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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翼语气陡转,忽然厉声道,“那又如何!”
  
  梁霄坦然视他,“若你真的杀了他,你会后悔得恨不能杀了自己。”
  
  苍翼挑眉,一字一顿道,“放屁!”
  
  梁霄道,“你为什么回圣域?”
  
  苍翼的目光再次收紧,“小狼,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你这次回来不过是为了景宸天。”声音清冷,却字字直戳心窝。
  
  十年来,当着他的面,景宸天这个名字第一次被人如此清晰地念出来,苍翼的心募地一沉,心底深切的痛再次弥漫开来。
  
  在可怕的沉默中,梁霄继续道,“这些天,想必你已查出离水疫的元凶。”
  
  苍翼灰色的眼眸直直看着梁霄,沉郁的光仿佛深不见底,“我听说,是你。”
  
  迎着苍翼的目光,梁霄毫无惧色,坦然点头。
  
  苍翼忽然又笑起来,“你以为我会为了景宸天那个蠢货杀了你?”
  
  梁霄再次点头。
  
  苍翼轻飘飘击出一掌,掌势不快,梁霄却不躲。角檐斑驳的瓦砾应声而落,发出清脆裂响。苍翼收手时,梁霄胸前的衣襟几乎破碎成片,隐约露出胸口上一个腥红的手印。
  
  梁霄抵着檐柱,慢慢滑倒,跌坐在早已被血色浸透的樟木板上。
  
  茵茵低呼一声,伸手想扶梁霄,单薄的身子却被一起带倒。茵茵伸手环住梁霄,大眼睛中顷刻盈满泪水。
  
  梁霄看着她,轻声道,“我没事。”
  
  茵茵用力抿了下唇,终于没有哭出来,只是低声道,“哥哥,你为什么不躲?”
  
  梁霄低下头,看指缝间缠绕的茵茵的发丝,心硬了硬,轻声道,“茵茵,以后我不能再照顾你了。”
  
  茵茵怔怔地看他,似乎不明白梁霄在说什么。
  
  梁霄继续道,“无论发生什么,不要恨任何人。回家去,不要再踏足圣域一步。”
  
  茵茵只觉得心口惴惴地疼,强烈的不安让她死死盯着梁霄,拼命摇头。梁霄将茵茵搂在怀里,还想说些什么,但这个无比依赖他、无比温暖的小身躯,让他再说不出任何话。
  
  被一双柔软的小手牵着在阳光下漫步,是他最温暖的时光。他多想,就这样伴着她长大。
  
  青色衣袖猎猎而来,强烈的劲道将茵茵忽地掀翻,衣袖拂过,一把拽起梁霄,苍翼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真的是你?”
  
  “放手!”景杰再次持剑指向苍翼。
  
  梁霄轻轻推开墨玉。
  
  景杰道,“梁霄……”
  
  梁霄只是低声道,“你不该阻止他,他是在为你父亲报仇。”
  
  景杰依然握着剑,但是一颗心却恍然无所适从。梁霄是他的杀父仇人,在白府密道里他就已经听说,可是他不信,不但不信,甚至连想也不肯深想,更何况,从小到大,他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始终是,景宸天该死,外婆无数次告诉他,景宸天该死。
  
  又一掌沉沉击出,梁霄轰一声倒地,身下的香樟木受力随之裂开数条长长的缝隙。
  
  茵茵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纵身扑过去,不顾一切伏在梁霄身上。
  
  苍翼的手仍然举在半空,随时准备再次出掌。“小狼,”沧桑的声音悠悠传来,“既然你早料到会有今日,为什么不干脆与冰行健合作杀了我?”
  
  梁霄伏在地上,闷闷地咳,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只是低低答道,“我不想再杀人。”
  
  “一个没有心的杀手居然说不想再杀人……”苍翼只觉得这是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止不住放声笑起来,笑声在满目残尸上回荡,几近疯狂,一颗心却彻骨寒凉。
  
  苍翼终于止住笑,俯□,扬手捏住茵茵瘦削的下颌。茵茵满面泪痕,目光依然决绝,不卑不亢地看着他。
  
  “你以为你拦得住我?我杀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苍翼道。
  
  “那你就连我一起杀了吧。”茵茵的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
  
  这算什么?生死与共?
  
  过往像被寒风吹起的残雪,顷刻飞扬漫天,翻卷在他本已僵硬的心上。
  
  师傅,弟子会一直陪着你,纵使身败名裂,纵使一无所有,纵使死亡……
  
  “我几时讲过我一定要杀他,”苍翼将茵茵一张小脸又拉近一些,“小姑娘,你可知道小狼最了解我的性情,只要他想活命,他就一定可以做到。”
  
  茵茵将信将疑,不禁扭头看梁霄。梁霄一直定定看着苍翼,仍是从容不迫,义无反顾的意态。
  
  阳光开始西斜,跃动的光影打在苍翼少年容颜上,更映出眼眸中深不见底的莫测。
  
  梁霄擦了一把唇角的血渍,艰难起身,弓起背脊,双膝并拢,规规矩矩跪在苍翼面前。
  
  苍翼扬眉,“我不是天,不是地,也不是你师傅程风,你这算什么?”
  
  梁霄目光低垂,声音异常平静,“求师伯手下留情。” 
  
  茵茵心中一惊,她此时才明白苍翼的意图,他是想让梁霄放下骄傲,放下尊严,奴颜婢膝地求他。她虽然无论如何想要梁霄平安,可是却也清楚以梁霄的性子,这一跪意味着什么。心中一酸,泪水又涌了出来。
  
  苍翼沉默了一会儿,才微微笑道,“小狼,多少年,我想收服你这把硬骨头,没想到,今日竟这么容易就做到了。”顿一顿,忽然面色一凛,“你这副没骨头的样子倒让我有点怀念当年的你,你小时候不只跳起来骂我,甚至还不要命地甩过我一耳光。”
  
  梁霄缓缓道,“你还想怎样?”
  
  苍翼笑,“我要你再给我磕三个响头。”
  
  茵茵终于忍不住,厉声道,“疯子,你这个疯子,你……”话没说完,竟看到梁霄已经面向苍翼一个响头叩下去,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再抬起头时,额上已是血迹一片。茵茵只觉得喉咙一阵酸涩,别过脸去,再讲不出话来。
  
  苍翼没想到梁霄会如此顺从,多年的心意达成,却没有一朝得手的乐趣,本想继续羞辱他,此时竟再没有心思,甚至心底的悲凉更甚,终于挥挥手,从牙缝里无力地挤出一个字,“滚。”
  
  梁霄却没起身,仍然平静道,“我代茵茵谢师伯。”
  
  苍翼挑眉,“你说什么?”
  
  梁霄道,“我说,我代茵茵谢师伯。”
  
  原来如此,一丝笑意自苍翼嘴角溢出,小狼就是小狼。当着一干徒子徒孙,一代宗师,竟用个小女孩相要挟,梁霄又用他自己的方式甩了他一记耳光。
  
  苍翼一直记得梁霄少年时每每从他这占到便宜总会得意地笑,那份以挑衅他为乐的狡黠和得手的兴奋,只有他才敢,哪怕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哪怕要担着性命不保的风险。然而这一次,梁霄始终平静如水,看不出欢喜,也没有愤怒,他只是从容不迫地跪在那里,默默等待。
  
  “你就那么想死?”苍翼道。
  
  “师伯已经答应不会为难茵茵,我再没什么好担心。”梁霄语调平静,神情却极为认真。
  
  苍翼仰头望天,当年那个不管不顾跳起来甩他一巴掌的倔强少年,也曾是他心中隐秘的快乐。他亲眼看他从一个鲜活蓬勃的生命变成冷酷杀手,亲眼看他失去一切,心如死灰。寂寂夜里,有时他会冷不防想到,他们,竟是一样的,一样的命运,一样的痛。劫后余生,还能指望怎样的光景,寂寞,只能是深入骨髓的寂寞。本来以为已是不归路,可是,那头不要命的倔强的小狼,在经历了这么多命运所不堪的负累后,竟顽强地活了过来,还活得如此温暖有力。
  
  “景杰!”一个清亮的声音自扶栏畔传来。景杰抬头,看见莫良正骑坐在扶栏上,手臂扬起,把一包东西向他大力掷来。景杰会意,默契地纵身跃起,墨玉轻挑,那包东西呼啦散开,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不远处杜扬等人闻到这药香,只觉心脾瞬间暖了起来,马上意识到这香气大约就是他们所中之毒的解药,立即就着药香调纳吐息,让筋脉一点点活络起来。
  
  苍翼也立时发觉这香气中的玄机,后退两步,气运丹田,双手缓缓推出,掌势将尽之时,忽然发力,两股骇人的内力从双掌喷薄而出,海啸般自樟木台横扫而过,强大的气流冲入天际,一时间,杂草、飞絮、残破的瓦片,甚至零落的残肢一起翻腾起来,扶栏上的莫良也差点被气流冲翻,慌忙抓紧扶手,才悬在昭彰台上,没有掉下去。转眼间,方才还浓郁的药香荡然无存。
  
  莫良一个翻身重新跃回昭彰台,怒道,“不要脸,你也想跟冰行健一样把人都杀绝吗?”
  
  苍翼没有回头,只甩下一句,“我现在没空替你老子收拾你,不想死就闭嘴。”说罢,再次看向梁霄,顿一顿,低声道,“小狼,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
  
  梁霄仍然不声不响跪在原地。
  
  茵茵忽然起身,执拗地伸开手臂,拦在梁霄身前。
  
  苍翼道,“小姑娘,我既然答应了小狼,就绝不会伤你,你大可放心,我会让他安心上路。”
  
  茵茵依然倔强地站二人之间,她不明白,为什么刚刚历尽险阻才得到的重逢,却又是一场生死离分的开始,为什么,梁霄竟然放弃的这样决绝。
  
  苍翼本可以轻易将茵茵打发掉,他看着她稚嫩的面庞,却罕有地俯□子,放缓语气道,“你可知道,这世上本就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人生在世不过是孤零零地来孤零零地走。寂寞这回事,早点体会到也没什么不好。”
  
  “师伯,既然你已看得这样明白,为什么自己却放不开?”一个清幽的声音自角檐边的阶梯传来,绝美身影在林立的檐柱后穿行,最后身形一转出现在苍翼面前。
  
  盏七面上遮着一块轻薄的纱,阳光透过轻纱,依然可以看见斑驳血迹和纵横的伤口。
  
  梁霄抬头,看到盏七向他点头示意,看到随后出现的赤鹤。他暗暗叹息,他们到底还是没有离开。
  
  依然站在扶栏边的莫良,怔怔看着突然又回来的两个人,还有那张半遮掩的残破容颜,心中一时钝钝地痛起来。他和盏七之间从来就没有母慈子孝,早年的时候,他们的关系甚至不及他与墨鹭。多少年,他们插科打诨,互相较劲,甚至互相斗狠,直到这一天,她不说一句话地离开。莫良低下头,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只是隐隐感觉到,无论发生什么,都将有人难过。
  
  苍翼微微眯着眼睛,“我们的圣域第一美人好像有话要说。”
  
  盏七凄然一笑,不理他话中的讥讽,只是淡淡道,“我还以为师伯避世这些年什么都想通了,结果不过是个死去多年的弟子就让你方寸大乱。”
  
  死去多年……苍翼心下一紧,面上却笑了,默然对自己说,他怎么可能死,他师傅还没死,他怎么敢死!定了定心神,苍翼上前一步,“你倒说说看,我怎么方寸大乱了?”
  
  “你刚才说这条路是师兄自己选的,”盏七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讽,“枉你聪明一世,又被我师兄耍了都不知道。”
  
  “哦?”苍翼似乎来了兴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师兄其实已经没有选择,”盏七垂下眼睛,“横竖也是一死,他选择死在你手上,至少可以换盏七一条贱命。”
  
  苍翼蹙眉,伸手抓过梁霄手腕,轻轻一探,眉头蹙得更深,喃喃道,“碧落。”
  
  碧落……茵茵蓦地抬头,什么东西在她心中叮一声轻响,坠入迷雾一样的记忆深处。好熟悉的两个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很久很久以前,一定在哪里听过,只是,好似无尽深海泛起的一抹粼光,幽微闪现一下,便再不见踪影。
  
  盏七的声音很轻,“没错,就是碧落。”
  
  苍翼沉声道,“我一向没什么耐心,你们最好不要再跟我兜圈子。”
  
  “师兄入鹰翦完全是被我所累,他本性纯良,离水疫这样惨绝人寰的事,只有我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才干得出来。”盏七语气异常平静,似乎在说别人的事,“那一日景宸天本来要和肖湘母子离开圣域,可是禁不住我的劝说,最后还是同意帮我把颜渊引到大堤上。那日的雨很大,坝里的水已经涨得很高,颜渊为人一向谨慎,所以我率先走上大堤的青石台沿,面向他站着。台沿上的青苔很滑腻,我站在那里,示意景宸天离开。那日的天气实在很糟糕,水声和风声震耳欲聋。我一步一步挪到赤练锁旁边,用早就准备好的茗眉刃不过一刀下去就斩断锁链。直到闸口大开,颜渊都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这样贪婪自私的女人竟会想和他同归于尽。只是可惜了景宸天,他竟然没能脱身。”
  
  心底寒气弥漫,他才不在意离水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只是不信景宸天死了,他竟死了。苍翼道,“离水疫,尸殍遍野,以他的性子不但不会帮你,反而会阻止你。”
  
  盏七微笑道,“师伯真的很了解你这个弟子,没错,我们原本的计划不过是斩断一侧赤炼锁,半开闸口,可是早就有人预先对两侧赤炼锁都动了手脚,这才闸口洞开,一发不可收拾。”
  
  苍翼道,“那人是谁?”
  
  盏七道,“想颜渊死的人很多,想我盏七死的人也不是没有,那个人可能是此刻在场的任何一人,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
  
  苍翼沉吟不语。
  
  盏七唇畔一抹冷笑,“若那人死了,则万事已了,若还活着,我敢打赌,活着反而比死了更痛苦。”
  
  “比起我那些个不成器的弟子,怎么程风收的徒弟各个都是人精。” 苍翼笑,“那些个没用的弟子死了也罢,我倒落得清静。”
  
  盏七却正色道,“这样有意思么?”
  
  苍翼挑眉,等她说下去。
  
  盏七道,“景宸天死了,师伯明明心疼的要死,干嘛不干脆杀了我。你今日装作无所谓,明日也许就要滥杀泄恨。”
  
  苍翼敛去笑容,“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盏七道,“我说师伯你明明就很在乎景宸天,你早知道在江湖上一日就逃不脱这些血雨腥风,当初又何必废他武功。”
  
  “景宸天算个屁!”苍翼忽然抬手一掌,击在身旁的红漆圆柱上,整个昭彰台立时随之颤动,“他死便死了,与我何干!?”
  
  盏七轻笑,“不管师伯是真傻还是装傻,反正天下人都知道景宸天对师伯你意味着什么。”
  
  苍翼再次眯起眼睛,眼眸中依然是幽深莫测的光,“天下人?”
  
  盏七上前一步,“景宸天死了十年,要不是冰行健觉得时机已成熟,故意放消息给你诱你回圣域,师伯恐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那个人当年死在离水,本不是什么秘密,圣域随便一个平头百姓都知道的事,师伯你却不知道,你可想过其中的原因?”
  
  衣袖飞扬,苍翼沉沉击出一掌。掌风震飞盏七面上的薄纱,苍翼的掌却被斜刺里探出的一双手生生挡住。鲜血自赤鹤唇畔淌下,赤鹤就势跪在地上,低低唤一声,“师傅。”
  
  盏七没想到赤鹤竟会施以援手,心蓦地颤一下,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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