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簟凉a-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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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许谁的地老天荒?谁守谁的此情不渝?谁予谁的独一无二?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守在门口的楚词倚着柱子,无聊的数着院子里的花,眼一尖看见步履匆匆的君彦鎏,立马迎上去,“君大人您回来了,夫人还未起呢!”
“一直空着肚子没进一点食?”君彦鎏眉尖微拢,“你现在去小厨房将补汤热好端来。”
宁南王妃知道临池怀有身孕后晓得孕妇的口味刁钻忌食较多,专门给临池弄了个小厨房,派几个有经验的妇人专门为临池做食。“王姑姑她们一直用文火温着的呢,奴婢这就去端来。”楚词说道,然后像火快烧着屁股似的飞快地跑掉。
君彦鎏看着楚词迅猛的动作,虽有些不解今日这丫鬟怎么与往常的文静缓慢有些不一样,但也没多想,推门进去了。
楚词跑出院子,倚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气,怜悯的眼神隔着门移向院子里,因为君夫人吩咐过自己不准告诉君大人她已经知道迎婚仪队半月前就出发的事,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君大人一步步向火山走进,身陷危险地带而不自知。
气喘匀了,楚词直起身子迈着莲步慢慢向小厨房走去,端庄从容,仪态大方,又恢复了一等大丫鬟该有的仪态与气势。她一边脸上挂着矜持的微笑,一边暗自嘀咕:唉,可怜一代青年才俊呐!
君彦鎏站在临池够不着的东西也扔不到的安全地带,恍然想起了楚词跑开之前瞥向他的眼神的含义是,君大人,您自求多福吧!“砰”的一声,一个软枕在离他不远的前方落下,君彦鎏叹气,他们只告诉了他女人怀孕期间情绪变化大脾性不定,叫他多忍耐包容些,可是忘了说不是一般的不好,是相当的不好呀!要知道,临池以前可没有扔东西砸人的爱好习惯。
“临池,别扔了,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成不成?”他柔着嗓音劝道,“你要打我要骂我我都无所谓,可你得小心腹中的孩子,别气得损了身子啊!”
他看着气冲冲的临池,心里是喜忧半参。
喜的是自从她晕倒他知道她怀有孩子后这一个月以来她对他一直是不冷不热的,客气有礼端庄疏离,俩人明明近在咫尺,之间却像有一道墙隔着,总是靠不拢,现在她肯对他发脾气,总算是将那冷漠给打破了。
忧,他心里担心本来临池就对他意见很多想要离开他了,现在在她心中他是不是更加的讨厌了?唉,他揉了揉眉间,这段日子他叹气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再这么下去,白头发都会长出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这都是因为谁呀?”临池冷眼相视。
君彦鎏抛弃了那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哭丧着脸,两眼泪汪汪的看着临池,讨好的凑近:“别气了别气了,都是我的错,好不好?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临池横眉怒指:“什么叫‘都是你的错好不好?’本来就是你的错好不好!”
“是是是,对对对,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君彦鎏立马说道,虽然他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他到底错在哪里了,但一并应下总是没错的。
临池本就不是什么刁蛮骄横不讲理的大小姐,心里也只是一时的不痛快,再加上孕期的情绪失控,才耍了一次泼,见君彦鎏不顾形象低声下气的服软求和认错,气也慢慢消了,顿时没了脾气,不过脸上还是要继续装的,“哼,这次不想再跟你说了,下不为例。”
君彦鎏听临池的声音已没有方才那么横,知她如他,知道她气多半是消了,半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安抚临池安抚好了,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又冒出来了…他到底是犯了什么天理不容天怒人怨天打雷劈的错啊?
君彦鎏纠结着,看着面色稍缓的临池,他实在没那个胆量敢再次挑起她的怒火,并能保证在再次挑起她的怒火后能像这次这样顺利安抚下来,于是,他选择沉默。
踩着小步的楚词端着缠枝莲纹瓷盅在屋外往里探探头,确认屋内没有什么事在正在发生,小心翼翼抬步进去,“君大人,君夫人,鸡汤端来了。”
“嗯,过来吧!”临池道,直起上身半躺在床上。
楚词放在桌上,将盅里的鸡汤用玉勺盛到小玉碗里,然后端着小碗避过一地的狼籍顺利走到床前递给临池,“夫人。”
君彦鎏盯着楚词略思片刻,道:“楚词,你随我出来。”
“是。”楚词跟在君彦鎏身后,走之前转头看了临池一眼,临池冲她嫣然一笑,然后低头自顾自的小口小口地喝着鸡汤,不再理会楚词向她投来求救询问的眼神。
“大人。”楚词屏住呼吸等待君彦鎏的询问,“您有什么事要问我吗?”
君彦鎏看着楚词紧张的摸样心中了然,临池肯定授意了楚词什么,她们俩瞒了他事,“楚词,我有什么事不知道要问你呢?”他反问道。
楚词摸摸鼻尖,刚才君夫人那一笑到底是什么意思呀?不是她太愚笨,而是她太高深了,楚词掂量半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夫人知道世子已上京迎长公主的事了。”
27
结发夫妻两不疑 。。。
“什么时候?”君彦鎏慢慢回忆着…楚词听见他叫她去小厨房惹鸡汤端来,她跑得很快…他眼眸眯了眯,恶狠狠的蹬着楚词,“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夫人吩咐过的,不准告诉大人她已经知道世子已上京迎接长公主的事。”楚词缩了缩身子,万分委屈的说道,当下人的就是可怜啊!整个一炮灰的命。
“好了,你进去照顾夫人吧!”他挥手,楚词忙不迭的退下,君彦鎏想起什么突然又喊住她,“你进去后若夫人问你我叫你出来说了什么,你可知道如何答话?”
“奴婢知晓。”楚词机灵乖巧的回道,“大人关心夫人,找奴婢出来问夫人最近的身子可有什么不适,饭菜可合口等事。”
君彦鎏满意的点头,赞许的看了她一眼,让她退下。
这下君彦鎏知道原因了,轻叹,也不能怪临池知道宁南世子半个月前就上京迎接安易长公主的事后如此生气。自己那段日子将她闷在屋里,连床都不准下,更别提出去玩了,临池虽不是什么好动贪玩的人,但整天躺在床上一连躺了十几天,是个人都受不了啊!他答应临池,说宁南世子离开宁南上京的那日,就带她出来到街上去看迎亲仪仗的架势。
皇家已有整整三十年未曾举办过什么举天同庆的隆重盛事了。
那时她还未出生,听长辈们说,三十年前的英姿勃发的少年明主迎娶了出身将门世家秦家的巾帼红颜。那年天下安泰,百姓合乐;那月百花齐放,姹紫嫣红;那日十里红妆,鼓声阵阵;那刻举案齐眉,执手相望。
临池心中默默算着日子,阖上眼,轻轻一笑,迎亲队仪回来后,安易长公主与宁南世子正式拜堂成亲的那日,正是三十年前的先帝与先后执手结发的那日。安澜用心良苦。
罢了罢了,未曾亲睹出迎的仪式,回来后的仪式她总不会再错过了吧!临池思衬着,安澜嫁入了宁南王府,以后便不会回京了,而她答应自己的那件事。。。黛眉轻起波澜,临池握紧双手,舍不得吗?舍不得吗?当初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犹记当日,她一字一句的坚定,心绪淡然执着的肯定:“臣女馥月临池,与夫君君彦鎏,夫妻情断,破镜难圆,恳请长公主赐予,离缘书。”
情景交错,然后是君彦鎏对她关怀备至细心呵护的;最后,是香翎轩的软语温声,巧笑倩兮。
她轻呼,再幽幽吐气,疲惫的闭眼,颓然倒下。
三年年华逝水,岁月流过,光阴碎碎点点从指缝间漏下,变换了人心。天际明朗万里长空,昔日御花园,那千红万紫深处,两名妙龄少女俏盈盈的站在其中,本来天真烂漫的年龄,谁知玲珑心九转八绕,天下操控在手,谈笑间已是地覆天翻。
临池静静的伫立着,看着三年前的自己与三年前的君彦鎏,细细嚼咬着这句话。忽一声轻笑,“轻寒细雨情何限,不道春难管,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
然后,她毫不留念的转身。
往事既已称往事,便是事如过往烟云,烟消云散了。曾经如何,她有何必如此执着呢?他们的爱情始于阴谋,他们的缘分来自利用,可再如何也是相爱过的。她知道,他是爱她的,她也知道,她也爱过他的。如今,傅安裴已做了个闲散王爷四处游玩不问政事,皇上长大有能力亲政,安澜也即将嫁人,一切与他们该是无关了吧!
君彦鎏,我这次,想顺着自己的心意,为自己做一次选择。
似画像渐渐被黑白,一滴浓墨自紫毫笔尖滴下浸了素白的纸张,黑木案旁八鼎镂花小香炉燃着苏合香,香溢怡神,桌下四处都是被乱扔的纸团,一幅幅展开,才子佳人如珠似玉天作之合,风流少年郎俊眸含笑垂首轻言,少女眉眼如画羞怯低头,薄唇接衔着白玉色的耳垂,冰肌瓷肤的修长颈脖透着嫩嫩的粉红。
临池重重落墨,最后在画的右上角题词: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比较少啊
28
十里红妆遍地锦 。。。
迎亲队仪进城的那天,宁南城自中轴大街往外,两条迎亲必经之路皆有红绸铺覆,一眼望去细浪潜力一般遥遥张展开来,晴空耀目下映了金光淡淡,华美而飘逸。
吾仗,立瓜,卧瓜,骨朵,红罗秀五龙曲柄盖在前导引,后随着二顶四季花伞,二顶销金瑞草伞,二扇四季花扇,二扇轻罗孔雀。旗枪,信幡,节绒,华盖,左右盘旋,齐齐整整。百姓带着崇畏的心理纷纷跪倒在地,这可是亲王的仪仗呢!
然后是禁中六卫军,皇帝亲自下令将宫中两千名六卫军作为陪嫁予安易长公主,那两千名武士统统一色的黑马银甲,横枪背弩,手控缰绳,臂挽宝剑,全身的风霜肃杀之气一点也不像宫中养尊处优的侍卫,众人不禁想到了幼帝初登基时大正殿的那场杀伐,冷冷地打了寒颤。
先是长公主用以亲王的仪仗,再是将该是太后皇后掌控的两千名六卫予以安易长公主,这皇恩未免太浩荡了。
皇帝赐予的荣誉…亲王仪仗过去了,一顶金黄罗曲绣着青鸾的华盖徐徐而出,众人便知安易长公主的的车价到了。远远望去,先看到的是在最前面是甄尤鋈,红鞍白马,彩辔朱缨,跟着是宝相花伞孔雀扇,红罗云朵金香盒,销金拂尘玉如意,珍珠流苏垂下车。
宁南王府朱门悬彩,金玉生辉,宁南王夫妇早已率王府众人于门前等候。
华朝皇室唯一嫡脉、当今圣上亲姐的安易长公主的的婚仪自是与众不同的。跨火盆、射轿门、踢轿门这些迎娶寻常女子的的仪式宁南王妃统统都是免了的。
可仪仗銮驾停在门口便不再动了,銮驾被安安稳稳坐着的安易长公主丝毫没有下来的意思,甄尤鋈也骑在马上一动不动,只定定的看着宁南王夫妇。
宁南王看着甄尤鋈的眼神,略一琢磨,立即在宁南王妃耳边吩咐几句,宁南王妃指使着大丫鬟华研,华研匆匆离去,而宁南王夫妇也转身进了大厅在高堂之位坐着。
正在人们疑惑不解的时候,一行仆役出现,放火盆,备弓箭,不慌不乱,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也丝毫没有突兀感。炮竹“噼里啪啦”的响着,以甄尤鋈傅安澜和宁南王夫妇为中心,周围围观的百姓热热闹闹的,喝彩声热火朝天。
甄尤鋈看着文文瘦瘦弱不禁风,当庭而立手挽金功,力道十足,依制朝銮驾虚射了三支红箭,取破煞驱邪之意。然后行踢轿门的门,虽然这不是花轿是銮驾,也差不多了。甄尤鋈接傅安澜下车稳稳踩过洒在地上的豆谷下了銮驾,傅安澜下车时众人皆是一惊。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一身大红喜装,梳着朝凤髻带着七珠凤冠,流苏半遮着她的容颜,仍可想象那玉面淡拂,修眉联娟,弯弯唇角盈着笑意,多年独揽朝政的长公主威严气势尽褪去,余那依旧高贵端庄的气质仍令人仰望。
甄尤鋈扶着傅安澜跨过火盆,然后俩人向门内走去,一大群人跟在后面,踏上门槛,越过那道披彩的马鞍,立即有人将马鞍抽掉,烈女不嫁二夫,好马不配双鞍,喻义不二的美好,许下合家的平安。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一切仪式皆是正常的仪式。
甄尤鋈和傅安澜听着喊礼声,认真的拜着。每一拜,都是真正的举手齐眉叩拜行礼,带着虔诚和执着,都许以白头相伴的盟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傅安澜是真的爱甄尤鋈的吧!不然她所作的这一切又是为了谁呢?她不是皇室嫡脉,不是圣上亲姐,不是长公主,这一刻起,她只是甄尤鋈的妻,只是宁南王夫妇的儿媳,只是宁南王府的世子妃。临池微笑着,娘曾对她说过一句话:宜言饮酒,执子之手;琴瑟在御,莫不静好。这,也是蕴含了美好的意义吧!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她低声喃喃。
“临池。”
临池好像听见有人叫她,声音不大,几乎快被这热闹闹的哄闹声淹灭,可有灵犀感应似的,她感觉到了,四周环视,她终于在六卫之中看见了他,仍是那一袭不变风流的紫衣,黛眉如烟唇畔噙笑,眼角桃花一点粉红,明明是一个妖孽邪佞般的人,此时却如春风多情温柔。
“…哥哥!”她瞪着他愣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哥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对了,圣上已将六卫派给安澜了,那。。。哥哥呢?哥哥是六卫统领呀!
“皇上让我来送长公主的。”洛景行刮刮她玲珑小鼻,“放心,我没被一起派给长公主,我已另有职位了,九门提督,傻丫头。”洛景行看着临池凸出来的小腹,笑容顿时大大的绽放,“这就是我的小侄儿,都这么大了呀!”
临池哭笑不得,他这口气就好像孩子已经出生了似的,“什么这么大了!它才四个多月呢,快满五个月了。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就知道是男孩儿啦?”临池抚摸着小腹,脸上是慈爱的笑容。
曾经那个跟着他后面撒娇的小女孩也长大做母亲了。洛景行看着临池慈爱的样子,竟有些想哭,他恍然看见了当年母亲怀着临池时母亲的笑容,也是充满了慈爱温柔。
他还记得他当时说的是:“我以后会好好保护妹妹的!”
然后母亲笑着问:“你怎么就知道是妹妹呢?万一是弟弟呢?”
他嘟着嘴不乐意,“弟弟讨厌,妹妹可爱。我只喜欢妹妹只保护妹妹。”
那时,他不过五岁;如今,临池已十八。
“君彦鎏呢?”洛景行问道,脸上笑容依旧,不过口气已冷了许多,他只有一想到君彦鎏竟然瞒着众人偷偷带走了临池,就火大不已,愤怒地想宰了那小子,这是自母亲带走临池阔别数年后再见后的第二次临池被人带走,以至于他超过五日没有见到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