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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蕾蒙娜 [美]海伦.亨特.杰克逊-第1章

小说: 蕾蒙娜 [美]海伦.亨特.杰克逊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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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译文版

  内容及作者简介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六章 

  内容及作者简介

  蕾蒙娜是个美丽的混血姑娘,从小由莫雷诺夫人收养,与夫人的儿子费利佩少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夫人并不爱她。一个剪养毛的季节,英俊的印第安剪毛手亚历山德罗来夫人的牧场干活,蕾蒙娜的天生丽质深深打动了他。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蕾蒙娜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原来她的生母也是个印第安人。她毅然投入了亚历山德罗的怀抱。正当他们沉浸在爱河里时,夫人发现了,恼羞成怒,扬言要把蕾蒙娜送进修女院。蕾蒙娜踉着亚历山德罗出逃,过起了流浪生活。
  当时正值美国白人大肆驱赶印第安人之际,他俩也未能幸免。美丽的小女儿重病得不到白人医生的医治,夭折在流浪途中,亚历山德罗被诬为盗马贼,屈死在白人的枪下。蕾蒙娜倍受打击,昏死在病床上。
  等她醒来时,发现费利佩先生正站在她身边。这对幼年时的伙伴,终于结合了。但是蕾蒙娜有一个秘密,始终没有告诉费利佩:她曾经有过一个动听的印第安名宇──麦吉拉。
  本书作者海伦。亨特。杰克逊(Helen Hunt Jackson,1830─1885)是位多产的女作家,主要以同情印第安人、维护印第安人利益的作品为人们喜爱。1881年她发表《世纪的耻辱》一文,揭露美国政府虐待印第安人,引起较大反响,后被委任为美国政府特派员,专门调查加利福尼亚印第安人的生活状况,为她创作《蕾蒙娜》一书积累了丰富的素材。这是第一部正面描写印第安人的作品,作者怀着对印第安人的极大同情,塑造了具有印第安人血统的混血儿蕾蒙娜和勤劳勇敢、英俊豪放的印第安剪毛手亚历山德罗的形象。由于故事真实可信,情节生动曲折,引人入胜,催人泪下,所以一出版即引起轰动,作者也因此成名。本书自1884年问世以来,已重印一百多次,三次搬上银幕,舞台上也久演不衰,成为美国文学中的“经典作品”,“最具魅力的现代小说”。
  杰克逊才思敏捷,文笔流畅,作品还有长篇小说《黔西。菲尔伯利克的选择》,《海蒂的奇怪历史》,诗歌《十四行诗和抒情诗》,以及一些游记和儿童读物。

  第一章
  南加利福尼亚正是剪羊毛的季节,但莫雷诺夫人的牧场上迟迟不见动静。命运诸神好像联合起来,故意要把这事儿往后拖似的。首先,费利佩。莫雷诺一直在生病。他是莫雷诺夫人的才子,自从父亲去世后,他就成了一家之主。夫人认为,没有他,牧场上一切事情都做不成。自从费利佩那张英俊的脸上长出胡子起,夫人就总说:“问费利佩先生去,”“找费利佩先生去,”“这件事费利佩先生会料理的。”
  其实,决定一切大小事宜,安排从牧羊场到洋蓟地里一切事务的,并不是费利佩,而是夫人;但这点除了夫人自己外,谁也不知道。
  贡萨加。莫雷诺夫人是她那个时代、她那一代人中一个聪明异常的女人──对于上面这种事情来说,在任何时代、任何一代人中都堪称一绝;而在她所属的这个时代、这一代人中尤其显得精明过人。她的一生,仅就其表面而言,如果能见诸文字的话,定能写成一部传奇,使人忽而热血沸腾,忽而遍体战栗。六十年来,她享受过旧西班牙黄金时代的生活,也在新西班牙最荒僻的地方遭受过磨难;比斯开湾、墨西哥湾、太平洋──所有这些大江大河的风浪使这位夫人历经颠沛,命途多舛。幸有神圣的天主教教会始终保护着她;如果她愿意吐露一星半点关于她自己的事情的话──其实她从没说过,这正是她的一个精明之处──她会说,正是天主教教会的保护,才使她平安度过了这些风浪。谁也想不到在这样宁静、这样含蓄、这样温和的外表后面,竟然掩盖着一个如此专横、易怒的本性,蓄满了风暴,总是靠着强行抑制才不使这些风暴发作起来;她从不反对别人,除非当有人胆敢反对她的时候。她时而受人崇拜,时而遭人憎恨,崇拜者五体投地,憎恨者恨之入骨。不管她在哪儿出现,她莫雷诺夫人都有一种巨大的力量。但是,看着她身穿嫌小的黑色晨衣,念珠挂在腰间,低垂着柔和的眼睛,脸上现出忧郁与虔诚相杂的表情,悄悄地四处走动,任何陌生人都想不到她会有那样的力量。她看上去依然是一个悲哀的、笃信神灵的老妇人,可爱、懒散,像她种族里的其他人一样,但比他们要温和、爱思考。她的声音更加深了别人的这种错误印象。人们从来没听她高声地或者急促地说过话。有时候她说起话来甚至有点奇怪的迟疑不决的样子,简直有点儿结巴,或者给人一种非常谨慎的印象,就像口吃病刚被治好的人说话时一样。这经常让人觉得她好像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似的,人们有时候觉得她那样子挺可怜的;其实,只要人们知道了真相,他们就会懂得,她之所以说话迟疑不决,恰恰是因为她太清楚自己的想法,以致觉得很难用语言把它照心里打算的那样表达出来,或者说,用一个能充分达到目的的办法把它表达出来。
  关于这次的剪羊毛,她与牧羊人的头目安。卡尼托──简称胡安。卡,以与牧牛人的领班胡安。何塞区别开来──之间存在着一些争议,如果不是在夫人手里,而是换了其他任何人的话,准会闹得不可收拾。
  胡安。卡尼托想先动手剪起来,尽管费利佩先生还病在床上,尽管那个懒牧羊人卢易戈赶着一群羊去海边放牧还没回来。“留在这儿的羊够剪一阵子的了。”一天早上他说──“至少有一千头呢;”等把这些羊剪完了,卢易戈也一定会赶着其余的羊回来了;至于费利佩先生病在床上么,当费利佩先生还是个孩子时,不就是他,胡安。卡尼托,站在羊毛口袋旁,照料剪毛的事吗?为什么他现在不能再干了呢?夫人不知道时间流失得多快,再拖下去,马上就雇不到剪毛手了,因为夫人决定只用印第安人,其他人一律不用。当然,如果她愿意雇用墨西哥人,就像这个山谷里的其他牧场一样,那又另当别论了;但她坚持只要印第安人──“天知道为什么,”他郁郁地低声插上这么一句。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胡安,”胡安的牢骚话音刚落,夫人就插上来说,“说响一点。看来我年纪大了,耳朵开始聋了。”
  多么温柔、和蔼、谦恭的口气啊!那双平静的黑眼睛盯着胡安。
  卡尼托,那眼神的含意对他来说,就像对他自己的一头羊儿一样,是深不可测的。他也不知为什么,立刻就下意识地说道:“请原谅,夫人。”
  “哦,你用不着请我原谅,胡安,”夫人格外温和地说;“如果我耳背的话,该责怪的不是你。有一年时间了,我总感到我耳朵不像从前那么管事。但是关于印第安人嘛,胡安,费利佩先生没有告诉你吗?剪毛手他已雇定,还是去年秋天的那批人,坦墨库拉来的亚历山德罗剪毛队。他们要等我们把一切都准备好后才来。费利佩先生会送信给他们的。他认为他们是地区内最好的剪毛手。他认为自己一两个星期内就会完全康复,那些可怜的羊儿还得把它们的负担再背上几天。你觉得它们看来还好吧,胡安?这次收成不会差吧?莫雷诺将军总说,羊毛还在羊身上的时候,你就能估量山羊毛的收成,误差不超过一磅。”
  “是的,夫人,”平静下来的胡安回答说;“这一整个冬天它们吃的草料那么少,考虑到这一点,能有目前这个样子,这些可怜的畜生算是够争气的了。我们的收成即使比去年少的话,也差不了多少磅。不过,当然罗,至于卢易戈将带回来的那群羊,那就难说了。”
  胡安在提到卢易戈的名字前,停顿了一下,他想在那前面加上一个轻蔑的形容词,对这停顿,夫人不由自主地笑了。
  这又是一个例子:明明是夫人自己的意愿跟胡安。卡尼托的意愿相悖,而胡安却做梦也想不到这一点,因为夫人照例把一切都推到了费利佩身上。
  夫人这一笑更给胡安壮了胆,他又说:“费利佩先生不会看到卢易戈的差错,因为他们从小就在一起;但我可以告诉他,就在最近的某天早晨,他会发现他手里的一群羊比死了还要糟糕,而且除了卢易戈外,谁也怪不了,到那时,他会后悔的。在这山谷里,在我还能看管着他的时候,一切都没问题;但是由他负责照料羊群,还不如由一头羊羔本身来照料它们更好。总有一天他会赶得它们爬不起来,然后将它们饿死;我知道他曾忘记给它们喝水。当他在做梦时,只有圣母知道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在胡安这简短的、几乎是空前的发作中,夫人慢慢地板起了脸。
  胡安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已从她脸上移开,俯视着他所宠爱的大牧羊犬那仰起来的迫切的脸,它正在他脚边跳跃、嬉戏、吠叫。
  “蹲下,上尉,蹲下!”他用慈爱的声音说,轻轻地拍打着它;“你这么闹,夫人只听见你的声音,别的什么也听不见了。”﹏“我反而听得更清楚了,胡安。卡尼托,”夫人和蔼但又冷冰冰地说,“一个仆人反咬另一个仆人,这样不好。听到这样的话,我很难过;我希望下个月等萨尔别德拉神父亲时,你别忘记向他忏悔你这样中伤一个同伙的罪过。要是费利佩先生听了你的,那卢易戈这可怜的孩子有朝一日就会被赶出去,无家可归了;一个天主教徒对另一个天主教徒做出这种事来算是什么行为听?恐怕神父听了你说的那些话后,会罚你苦行的。”
  “夫人,这对那孩子没有坏处,”胡安说,她那不公正的训斥使他忠诚的骨架里的每根神经都颤抖起来。
  但夫人转过了身去。显然她不愿再听他说什么了。他站在那里,看着她走开,她迈着一如往常的步子,脑袋稍稍朝前耷拉着,右手机械地拨弄着握在左手里的念珠。
  “祷告,老是祷告!”胡安一边看着她走去,一边暗自想道。“要是这能把人送上天堂的话,夫人肯定会上去!我真遗憾,惹恼了她。但我倒想知道,如果一个人打心眼里喜欢一个地方,他该怎么办呢?他是不是得站在一边,看着许多无所事事、四处闲逛的蠢人把一切都卷跑呢!啊,但对这个牧场来说,将军死的那天真是个不幸的日子──不幸的日子!不幸的日子!他们高兴怎么责怪我就怎么责怪我吧,让我向神父忏悔我的罪过也行;他们很好,一直让我照管事务。等费利佩先生长大了,他也许能把一切料理得很好;但像他这样的孩子!呸!”这位老人跺了一下脚,他这火发得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他觉得自己被安置在一个徒有虚名的位子上。
  “向萨尔别德拉神父仟悔,真是的!”他出声地嘀咕道。“呵,我就这么办吧。既然他是个修士,他就是个有理智的人,”──话一出口,虔诚的胡安连忙划十字。──“我要请他给我出些好的主意,我该怎样在这个掌管一切事务的孩子和那个以为他比十几个成年人还聪明的偏爱的母亲之间周旋。这位神父过去就熟悉这里。他知道尽管这里的家产比过去少多了,但要照管好可不是小孩子家的游戏!老将军之死是个不幸的日子,真是个不幸的日子,但愿圣徒让他灵魂安息。”胡安这么说着,耸了耸肩膀,朝上尉吹吹口哨,往住宅厨房南边洒满阳光的走廊走去。这是他二十多年的习惯了:坐在那儿的长凳上,抽上一个早晨的烟斗。然而,他刚走过院子的一半,一个想法油然而生。他突然停下脚步,以致上尉以其特有的敏感,认为这么突然的改变目的,只能是与羊群有关,这条忠于职守的牧羊犬竖起了耳朵,作出一个全力奔跑的姿势,抬头望着它主人的脸,等他的解释和信号。但是胡安没有注意到它。
  “嗨!”他说,“萨尔别德拉下个月来,是不是?让我想想看,今天是二十五号。对,剪羊毛的活儿一定得等神父来了才会开始。这样每天早上就能在小教堂举行弥撒,每个晚上作晚祷;这样就至少得为这些人多提供两天的饭食,因为望弥撒、作晚待以及作忏悔总要损失点时间。这一定是费利佩先生的主意。他是个虔诚的孩子。现在我明白了,两年前就是这么做的。得,得,让那些可怜的印第安家伙们不时地接受一点宗教,对他们也是好事;这就跟从前一样,只见小教堂里挤满跪着的人,更多的人只能跪在门口;毫无疑问,夫人要是看着他们像家里人似的跪在那里,就像从前一样,心里一定热乎乎的。
  现在我知道什么时候剪羊毛了,我只要相应安排就行。一般总是在神父到达的当月第一个星期内开始。是的,她说,‘费利佩先生认为他一两个星期内就会完全康复的。’哈!哈!看来要两个星期,或十天左右。下个星期我就开始搭窝棚。卢易戈还没把羊群赶回来,真该死。他是我割柳树枝盖屋顶的最得力的一把手。他知道一年生植物与其他植物的区别;尽管他肩上扛着个愚蠢的爱梦想的脑袋,但这点我还得承认他。”
  胡安弄清了费利佩先生拖延剪羊毛时间的目的,心里挺高兴,整整一天情绪很好──对任何人情绪都很好,尤其是对自己。他坐在矮长凳上,头朝后顶着刷得雪白的墙,长长的脚伸出来,几乎伸过了整个走廊,烟斗紧紧衔在顶左边的嘴角里,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副温和的、心满意足的样子。那群还在莫雷诺夫人家厨房周围转来转去的小家伙们──几乎跟从前将军在世时的兴盛的日子里一样多、一样难以捉摸──奔来奔去,跨过胡安的双腿,绊倒在双腿之间,抓着他的皮裤子爬起来,这一切都没有受到胡安的训斥,却受到厨房里他们尊敬的母亲们的大声责骂和警告。
  “胡安。卡今天怎么回事,情绪这么好?”最年轻、最漂亮的女佣人玛加丽塔愉快地问道,她把头伸出窗外,猛地抓了一下胡安的头发。他已是满头白发,满脸皱纹,因此,女佣们都觉得跟他在一起挺随便。在她们看来,他老得就像麦修彻拉□一样;其实他并不像她们想的那么老,她们跟他耍鬼把戏也并不是那么万无一失的。这老人血管里还有沸腾的热血,他手下那些牧羊人可以证明。
  coc1□麦修彻拉,《圣经》中的长寿者。coc2“因为看见了你这张漂亮的脸蛋,玛加丽塔小姐,”胡安迅速回答道,睁大眼睛望着她,站了起来,朝窗子滑稽地鞠了一躬。
  “嘿!嘿!小姐,真是的!”玛加丽塔的母亲、厨子老玛达轻轻笑道,“胡安。卡尼托先生就爱在他长辈门前显得快活,”她说着把满满一锅不太干净的水从胡安的头上浇过去,动作那么利落,水居然一滴也没滴到他身上,而他却作出一副被淋成落汤鸡的样子。这一套小小的把戏使得整个院子、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公鸡母鸡,全部大叫大嚷起来,朝院子的四个角落逃避,好像受了一排鸟枪手弹的惊吓似的。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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