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锦十八 作者:城南柿子(晋江2014.3.23完结)-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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莠不齐。
　　颜陌桑一一看遍，再细细地选出一幅字画，画上是几个嬉戏玩耍的小孩，蹲在地上抓蟋蟀。其实颜陌桑并不确定这幅画是否是店中最好之作，只是觉得其中一个扑到在地四肢朝天的小孩甚是好玩，而跳到一旁的蟋蟀活灵活现还挺神气。就觉得很有一番意思，遂订下来，付了现金，等着伙计将其打包好。
　　就在等待期间。店中走进一个人，双手环抱着大叠纸卷，“请掌柜看一下小生的作品。”
　　声音很熟悉，特别是“小生”两字让颜陌桑脑里浮现出一个人。一怔，莫不是遇上了……焦急地看了眼自己买下的字画，还在伙计手里仔细地打包，实在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默默地靠角落而站，期望不被注意。
　　店里的掌柜拿起顾不凡带来的一幅字画，打开来看。此时，顾不凡专注地跟掌柜讲解说话，似乎是想将手里的字画都卖出去。确实也没空注意角落里的颜陌桑，颜陌桑暗自庆幸。掌柜看毕，报出自己愿出的价格。而顾不凡似乎不满意，继续跟掌柜说着。此时，伙计将包好的字画给了颜陌桑，颜陌桑接过，就准备离开这随时可能演变成事非之地的地方。
　　可惜，颜陌桑迟了一步。
　　店门口赫然出现一粉色衣装的少女。颇有气势地站在门口。正是陆姗姗！
　　陆姗姗更是气势十足地吼了一句，“凡哥哥，我不准你卖！”
　　店里一下子安静。掌柜和顾不凡的说话声也停了下来。陆姗姗冲过去，就要夺字画。顾不凡不理　，试图继续跟掌柜交谈。而陆姗姗又是对掌柜吼一声，“我不许你买！”
　　颜陌桑估计着自己这时候往外走，那就是往麻烦上撞。柜台的位置正对大门，怎么可能不被发现？颜陌桑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自己不被那二人看见，于是两害取其轻地选择还是站在角落。
　　而掌柜对二人的拉扯渐渐显露出不耐烦起来，直接干脆地一摆手，“走走走。这里不收画了。快走。”
　　掌柜的话让顾不凡脸色很是难堪，停下与陆姗姗的争执，想劝掌柜回心转意，却被掌柜更不耐烦地挥手打断。这让顾不凡这次真的动怒了，“你满意了？”
　　陆姗姗手里拿着字画，没有反驳，双眼在店的四周一扫。颜陌桑心下一紧，暗叫不好。果然，陆姗姗看见了角落里的颜陌桑，脱口而出，“是你……”
　　颜陌桑此时此刻深刻体会了什么叫你不找麻烦，麻烦缠上你。而顾不凡听到此话后也注意到了颜陌桑。颜陌桑心中叫苦连天，第一反应还是想避开这两个麻烦，不说话，大跨步地往门外走。
　　还没来得及踏出门槛，顾不凡就冲了过来，“小生不才，唯有几幅画，斗胆请小姐……”，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完，一听还要卖画的陆姗姗就仿佛打鸡血般神经质地尖叫。声音很尖很利，听得人很不舒服。颜陌桑很是不满，愈发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顾不凡却在此时伸手拉住了拔腿就走的颜陌桑。又一声更锐利的尖叫响起，颜陌桑猛地一甩手，不满地瞪一眼顾不凡。顾不凡傻愣愣地还是那句，“小生唐突了……”
　　颜陌桑火气直冒，不理任何人，跨过门槛就往外走。可惜颜陌桑气势汹汹地还没走几步，就被追出来的陆姗姗挡了道：“颜陌桑你不说清楚休想走！”
　　“陆小姐。请你弄清楚对象！该说清楚的是你的凡哥哥！”屡次忍让的颜陌桑也彻底火了。
　　“小姐。恕小生愚昧，还是斗胆请小姐看一下小生的画。”紧跟着出来的顾不凡；该说他是傻地看不清形势还是故意跟陆姗姗赌气，反正他的坚持不懈成功起了火上浇油地功效。
　　“还有你！最好闭嘴！”颜陌桑凶狠狠的模样终于让顾不凡消停下来。但陆姗姗却是彻底神经质了，不要命地冲上来。颜陌桑见此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突”的震，完了，一世英名全被这两个麻烦毁完了……泼妇骂街也就算了……这是还要当街打架……？！颜陌桑仿佛看到了自己捱不完的祠堂罚跪和被逼刺绣的黑暗日子……
　　但输人不输阵！这个时候自己是不可能退缩。
　　颜陌桑大义凛然慷慨就义地原地站得笔挺。但陆姗姗却没有如预期地扑上来。颜陌桑看到自己面前挡了个青色背影，磁性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小姐请自重！”
　　“你是谁？”陆姗姗不满地尖声问。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东方栎的声音又恢复以往，“想请三位喝杯热茶……”
　　陆姗姗不满地哼哼。而顾不凡回过神，却是礼数周全地告辞，“公子费心了。小生还有要事，先行告辞。”陆姗姗恨恨地瞪一眼东方栎身后的位置，追顾不凡而去。
　　周围围观的群众见好戏已散，纷纷相继离去。
　　颜陌桑火气未消，丢下东方栎就自顾自地走。当东方栎回过身时，颜陌桑已经走出好一截了。东方栎小跑追上颜陌桑，“你这丫头怎么自己就走了？”
　　“……”
　　“怎么不理人？又不是我惹的你”
　　“……”
　　“好歹我也帮了你。”
　　“……”
　　颜陌桑看了眼东方栎，轻哼一声，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用惹麻烦！
　　东方栎不解地一怔，说，“究竟是怎么？不说我就走了。”
　　颜陌桑将手中所提之物仍给东方栎，“礼物。你在这儿了我就提前给你。别回头说我小气。”
　　东方栎接过，倒像明了了，朗然一笑；温润如春风。
　　颜陌桑用力一推东方栎，甩下一句，“你别给我在大街上笑得那么招摇！我可不想一路被人盯得毛骨悚然心头发麻！”
　　“……”
　　“听到没？！”
　　“……”
　　“你究竟听没听到我说的话？！”
　　“……行了。行了。听到了的。”
　　“听到还这样？！再笑我翻脸！”
　　“……不笑了。成了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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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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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的云儿在奔跑，地上的人儿谁在笑。锦城的街道很宽很长，两人的声音，随着风，奔跑得好远好远……
　　作者有话要说：　　


☆、我对你的凡哥哥没兴趣！

　　世上没有早知道；世上没有后悔药。
　　当颜陌桑深吸一口气；做足心理准备再听珥儿汇报外面新的一轮八卦谣传时；还是被震了；只觉得心如鹅蛋小球而不停有人用黑暗沉重的千斤巨石往下碾压。
　　“悲惨千金成旧爱大骂情郎，
　　新欢小姐落井下石秀恩爱。”
　　“欲断还断痴缠三角难说清，
　　纠纠缠缠旁观群众很揪心。”
　　“知府千金颜家小姐争郎大战再次升级，
　　当街宣战誓与彼此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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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静地接受完爹娘的再次的惩罚后，颜陌桑已经彻底心如止水了。她终于明白，谣传之所以为谣传就是因为它是为满足人们茶余饭后那点极度无聊得变态的想象力，所以，根本不需要事实根据，要的就是劲爆，要的就是随意发挥尽情想象，要的就是天马行空黑白混淆……
　　与此同时，颜陌桑意识到一件棘手却不得马虎的事。自己不可能变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大家同在锦城，不可避免地可能还会倒霉地碰上。为了老爹少动怒，为了自己少被罚，当务之急，先下手，解决掉这两个麻烦！
　　酒楼，颜陌桑趴在桌上，咬牙切齿地说出自己所想。可那陆姗姗是知府千金，知府啊，哪是随便哪个人都能折腾的？至于顾不凡，除了知道那是个把“小生”挂嘴边，文质彬彬，喜欢咬文嚼字的，小生外，一无所知。
　　东方栎见颜陌桑有些气馁，不以为意地朗声说，“顾不凡。原名顾刚，人称顾秀才。家住锦城东郊清訾巷一百二十号，家中唯一老母，与其相伴……”
　　颜陌桑闻言直起腰，双眼钦佩状地看着朗声凯凯而说的东方栎。厉害啊，看不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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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城东郊清訾巷。
　　这一带并不热闹。青色的石板路；两三棵歪斜的柳树；树上吐出的嫩叶报着春来到。两排可以算是低矮的泥石房；隐隐散发昏黄的气息。两人行的窄道；时而不时会有行人面色冷淡地走过。
　　东方栎和颜陌桑并排着往巷子里走。从巷头开始，颜陌桑边走边数着一路的牌号，当是娱乐好玩。周围算很是安静，东方栎可以听到颜陌桑低低的数数声。
　　“咦。怎么没有了？”数到第一百一十九时，颜陌桑吃惊地问。整个巷子已经走完，紧挨着的一排房的最后一户门牌并不是一百二十。东方栎眼角余光扫了眼房上的门牌，然后跨步往前继续走，“再往前看看。”
　　颜陌桑跟上，两人又往前走了百米，直至拐弯处，眼前才又出现了一户矮房。
　　“这是一百二十号？”两人走进，颜陌桑抠抠墙上的泥土，墙上没有门牌，她有些不确定。
　　“周围已经没有人家了。”东方栎推门，门没有锁，一推就开，“先看看。”
　　两人进门，就见一小院，院子不大，也算整齐。飘散的空气很复杂，有微腐而不发臭的菜叶味，也有淡淡的药材清香。依然是很安静，没有人声。两人继续穿过小院，踏进房。
　　“这里是顾不凡的家么？”颜陌桑出声，试探地问。没有声音回答，颜陌桑拔高音量又问了两遍。这才听到里屋有了些许动静。于是；拉起门上隔绝外屋里屋的深蓝色碎花布，只见着床上躺了一老妇。她的整个身子全包在被子里，仅露出一个用布严实包裹住的头。她暗黄的脸散发出明显的病态，上面有许多深深的褶皱，勉强半睁的混浊的眼看见挑起门帘进来的两个少年男女，嘶哑着嗓子，“你们是……”
　　东方栎快步走到老妇床前，“我们是顾不凡的朋友。”
　　“喔。刚儿啊~”，顾夫人像是松下一口气，又疲惫地闭上眼，“他出去了。你们可能要等会儿。随便坐吧，老妇我疾病缠身起不了床，实在招呼不周，请见谅……”
　　“没事。没事。您休息。”颜陌桑忙说。
　　病床上的顾夫人似乎身体真的极度不好，气息微弱地说了两句话后就疲惫地又睡去。东方栎和颜陌桑轻声退了出来。两人没说话，站在院中，若有所思。
　　风吹过院中晒草药的篮架，带出淡淡药草香，引得人思量思量……
　　门再一次“咔滋”推开，进来了顾不凡和毫不意外的陆姗姗。一前一后的两人走近后才注意到院中多了两个生人。陆姗姗惶眼一看清，张嘴就要尖叫。颜陌桑连忙冲上去捂住她的嘴，制止她惊动屋里的人。
　　“不知二位光临小生寒舍，有何指教？”，顾不凡显得镇静地多，依旧是恭谦有礼。
　　“不敢当。”东方栎也是礼貌一笑，然后一指忙着制止陆姗姗尖叫的颜陌桑说，“是她有事。我只是凑个热闹。”
　　颜陌桑狠狠一瞪笑得无害，推得一身轻的东方栎。而已被制住的陆姗姗不停挣扎摆动，以此发泄她的不满。颜陌桑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别叫。不叫了，我就放了你。”陆姗姗睁大眼睛点点头，颜陌桑满意地松开，可就在她松手的同时，那高昂锐利的尖叫声就又奔放地响起，再捂住时已是来不及。
　　屋里的顾夫人显然已经被惊动，沙哑的询问声低低地传来，“是刚儿回来了？”
　　顾不凡来不及再问什么，听到母亲的声音，应答着就要进屋。顾夫人的声音还再不紧不慢地隐隐传来，“……刚儿，你朋友来了……娘下不了床……你要好好款待……不能失了礼……”
　　“陆小姐。既然你改不了，那我们就这样说吧。”颜陌桑用力捂住陆姗姗的嘴，防止她又叫，“听好了。我不是来跟你争你的凡哥哥的。我对你的凡哥哥一点兴趣也没有。”
　　陆姗姗睁大的眼流露出的分明就是不相信：那你还找上家来了？
　　“你以为我想来这里？我来这儿就是要把话说清楚！在雀湖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和顾不凡，那家书画店是第二次！”
　　“我跟你们根本就不熟！我不管在你眼里，你的凡哥哥，有多好多好。但在我眼里就是个带给我麻烦的陌生人！”
　　“就遇见你们两次，两次都给我惹一堆事儿。外面风言风语传些什么，陆小姐别跟我说你没听到！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我不知道陆小姐你是怎么看，但是对于我是大麻烦。”
　　“好了。好了。那些事是过去，我也不计较。我今天来只想跟你们说明白。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你追你的凡哥哥，我过我的逍遥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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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陌桑洋洋洒洒地说了一串，直到感到陆姗姗不再挣扎了，才又松了手。陆姗姗终于没有再尖叫，狐疑地盯着颜陌桑。颜陌桑以为她会纠缠自己再三问是否真的没有关系，都做好准备真挚地回答一声“一定确定以及肯定”了。但陆姗姗盯了一阵后，却是笑了，“我跟凡哥哥早有婚约，你就是想抢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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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陌桑和东方栎彻底愕然；不知往下接什么好了。倒是听顾夫人交待完后刚好出来的顾不凡呵斥一声，“胡说什么！”
　　“本来就是！”
　　“陆小姐，你休要再胡说！小生受不起。”
　　“凡哥哥，你知道的，我说的是事实！”
　　“根本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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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事情完全朝着另一条轨迹发展着。原本是来说清楚，解决掉这两个麻烦换回太平日子的。但现在……却是眼睁睁地看着顾不凡和陆姗姗争执这么一个重大而诡异的问题，各执一词，谁也不让谁。最后，陆姗姗更是伤心地哭起来。无论是吵架还是打架，甚至上次掉水里这么害怕也没见她哭。于是，颜陌桑不忍心了，强行拖着已哭成泪人却还在跟顾不凡争执的陆姗姗到门外。
　　门外，听不到人声了，陆姗姗蹲在地上，嚎呶大哭，情绪激动。颜陌桑不知说什么，略有些尴尬，蹲在陆姗姗旁边，用手拍抚她的后背，给她安慰。陆姗姗边哭边哽咽地说啊说。从陆姗姗断断续续的指控中，颜陌桑大概听清了事情始末。
　　顾不凡和陆姗姗确实是有婚约的，是他们的父辈订下。听陆姗姗说自己有回出门遇上了点事，幸被顾不凡所救。颜陌桑听到这儿时觉得一阵恶寒，又是英雄救美惹得美人芳心暗许的恶俗情节。额，话说，文质彬彬的弱秀才是怎样救了胡搅蛮缠的母老虎的？颜陌桑想到这儿，顿觉好玩有趣，也没注意一旁哭得昏天黑地的陆姗姗，自顾自地笑起来。
　　幸而，哭得不能自拔的陆姗姗没有注意，仍然自顾自地说着。
　　被救的陆姗姗心怀感激，想要报恩。后来在与顾不凡的多次接触中，更是被顾不凡的谦恭有礼和文质彬彬所折服而心生爱慕。颜陌桑瞬间同情起陆姗姗来，顾不凡那“小生”长“小生”短，文绉绉那样，也就陆姗姗忍受得住，居然还欢喜得不得了。难得了，可惜了，这么一个活泼好动的猛女孩啊……
　　后来得知顾不凡是与自己订下婚约的那个人，陆姗姗更是觉得老天优待自己，愈发粘黏顾不凡。好吧，这是人之常情……颜陌桑理解地拍拍陆姗姗。
　　可是，顾不凡却是不待见自己，三番两次拒绝自己心意。陆姗姗抽泣着。颜陌桑安慰地说，是不是方法问题？
　　“怎么会？”听到让自己不满意的，陆姗姗抬起头狠狠地瞪颜陌桑。而陆姗姗那泪眼朦胧哭得小脸涨红却还是丝毫不让的样子实在是要多搞笑有多搞笑，颜陌桑摸摸自己的鼻子，使劲忍住不要笑出声来。
　　原来，顾不凡素来是在雀湖边上为人即兴作画为生，那里人多也多爱风流。但陆姗姗却认为这有辱顾不凡秀才身份，三番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