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破-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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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晓禾进来了，他们二人都盯着她看，她神色凝重，看了看萧瞳雨，又回到了那张银色面具上，“公子，琼玉亡，钥国占了雀国。”
她看着他眸子一闪，屋子里静悄悄的，她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终究还是他开口了，“都早点休息吧。”站了起来，便出了大厅，朝他的院子走去。
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玉玄依和她交情不深，而她看到的玉玄依也都是奸佞一面，她是对她没有好感，可是在怎么样都是他的妹妹。她想，即便她哥哥在怎么不成器，他若……“晓禾，”她这才想起来，她这哥哥一直随着玉玄依的，“可有我哥哥下落？”
晓禾看着她，摇了摇头。“如今雀国上下大乱。夜行空下旨，凡是反抗或者不降者，杀无赦。三天内，全国若依然不归降的，他会在城门下分了琼玉女皇的尸体。”
这倒是他的作风，她轻叹着。
“姑娘，你别太担心，你哥哥应该会没事的。”晓禾柔声安慰。
“晓禾，我没事。” 她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惹不住笑了。她真的没事，这么说无情了点，但是却是事实。身世突变，亲人离去，爱人反目，她早就尝过那个滋味了，如今这些人这些事她本不在乎，生生死死，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她也站了起来，“晓禾，你也早点休息吧，没几天，我想就该出发了。”
“啊？这么快？”晓禾皱着眉头，“如今这样的情况，公子能出门么？”
“就是这样，才要现在出门。”她笑着，“晓禾，你太小瞧你家公子了，你跟着他这么久了，该知道他要的是什么的。一晚上的缅怀已经足以。”她站起身体，回了房间。却没有睡觉，偷偷的换了一套黑色长衫，放下青丝，重新帮了一个发髻，铜镜中依然一个潇洒公子。把脸蒙上，拿了剑，朝沙阳奔去。他选了沙阳附近隐居，其实他还是放不下的。这些日子，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把她当棋子，可是她知道他做的比他要的远远要多的多，这次就当还他一个人情。而她也正想试试这几日练的武功到底怎么样。
进了城内，她不敢大意，每个城门都有“黑风骑”的把守，走一段，还能看见堆积起来还未来得及处理的尸体。她微微皱着眉头，朝赵雪熙以前住的地方而去。她猜想，进了城，夜行空肯定不会去皇宫，而会去看看他以前住的地方。
等她看到门口的守卫，还有孙铁易，她便知道她猜对了，这院子她到是很熟悉，不过这里重兵把守，一不小心被发现了，她可就完了。夜行空可不会如赵雪熙般对她，这点她很清楚。
她看着孙铁易往里走，悄悄的飞上屋檐，尾随着入了院子。脚下不敢大意，屏住呼吸，深怕泄漏了行踪。果然，他在他以前的书房里。她默默的飞跃在庭院内的参天大树，不敢再靠近了。一来夜行空武功极高，二来，他这个人，谨慎阴险。这次她不是来和他叙旧的，还是小心为好。
她看着他，心里隐隐悸动，只是分不清楚是牵心蛊还是心。他好像瘦了，显得整个脸更棱角分明，阴沉了不少。可惜太远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不过书房窗子大门尽敞，她一眼望去，实在没有地方可以藏尸的，难道他把琼玉的尸体放在皇宫了？其实仔细推想，他这个人不会那么谨慎的看守尸体的，一定在皇宫。她怎么就想到呢？还是她其实是想来看他的？
幽幽叹了口气，转身想要离开，却感觉身后劲风十足，忍不住拔出长剑，转过身，看见银光一闪，她下意识的举起剑，将那飞来的箭一削为二。
“好剑法。”
她皱着眉头看着他出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孙铁易和刘朔齐都在，唯有他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狂傲的站着，嘴角还隐隐的上扬着，终于他冷冷的问道，“你是来找琼玉尸体的？”
她没有立即回答，脑子里不断寻思该说什么，手里的剑被她握得紧紧的，“你把女皇还给我。”她压低声音，寻思再三，还是假装是雀国人比较好。
突然，孙铁易跳了上来，“让我领教阁下是否有这个本事来取琼玉的尸首。”二话不说，便使出一招“落日无悔”。如今她心里思绪混乱，暗暗责怪自己不该这么莽撞，这“落日无悔”煞是刚猛，刀锋凛冽，一下子她什么都不敢想，手里的剑不敢大意，使出“诀天心经”的“夕阳西下”悄悄的化解那股劲势，不敢硬接。
“原来是萧姑娘。”下面刘朔齐的声音清亮却又带着点嘲笑，她看见孙铁易动作已迟疑，立即乘势使出“落音随风”，快狠准的直击他胸口，白色长衫渗出血渍，从树上掉了下去。
她没敢看他的表情，拔腿就朝外逃跑。却感觉身后掌风十足，心里暗暗后悔今天的鲁莽，是“歼绝掌”！他果然不打算放过她。
她转过身，沉住气，调整吐纳，银光幻影似缓慢迷雾，直到白色点点袭到他膻中，他先发现她武功大进，只是心中却越发的生气。双掌转势，硬生生的用掌接剑，她微微皱着眉头，心中略一迟疑，只听见“叮”一声，那把剑被他折成两段。
他手中接过断剑，眼中露出愤怒，盯着她。她看着他依旧这样，到忍不住笑了，将手中短剑抛弃，“以后不许这样了。”
她二人都一惊。他看着她，发现好像回到了当年的她，骄纵随性。自从失去那段记忆后，她的人生就被影响，不再那么随性了，可能跟着阮家的萧瞳雨太过于安分使得即便恢复记忆的她，都被束手束脚的。她自己都吃了一惊，不过她是怎么都不会束手就擒的，唯有一死相博了，或许因为这些，她反而少了束缚。只是这些日子一直练习剑法，如今赤手空拳她倒是吃亏不少。
即便这样，她的双手依旧慢慢相叠，慢将手心朝天，拇指尖相抵、平缓的推出手掌，“来吧。”她是豁出去了。
突然她看见他眼中一直望着她身后，她也不敢转过头去，仔细留意，却也没有感觉到什么，直到她听到玉玄幽的声音，“我就知道你来了。”才知道，原来是他来了。
“还不是为了你。”她不满的看着身边的他，一身黑衣，真是难得。
“喏。”他塞给她一把剑，她接过一看心中一惊，忍不住低呼，“飞羽剑”。这剑她师父提过，拿在手里，果然如师父所说，薄如蝉翼，灵巧轻便，慢慢的反转，银光透着英气，的确是把锋利无比的好剑。
“我见它适合你用，就顺便取了回来。”他说着话，看得却是夜行空，此时的他竟然反而没了怒气。
“夜，把琼玉还给他吧。”萧瞳雨柔声求他。
他依然没有说话，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很快她就要飞出去了，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不自在，没有那种无奈，没有那份挣扎，也没有那股痴缠，是不是这就意味着，之后他再也抓不到了。她变了，一个月，她怎么会变这么多？是因为他亲手杀她么？那不是他想的，但是他没有选择。还是因为她和他重遇了？亦或者是因为玉玄幽？若她身上没了牵心蛊，是否她便再也不会看他一眼了？
“你走吧。”他终于开口了，她微微皱起眉头。
“夜，”她盯着他，她很惊讶他竟然会放她走，这是赵雪熙会做的事情，可是这不是他会做的。她不傻，她知道这意味这什么，他想给她自由是么？她看着他，坚定的告诉他，“若我能除去那牵心蛊，便回来找你。可好？”
他没有回答，他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之前他大婚前她还口口声声的说，除了牵心蛊，他们就结束吧。如今这样，是表示他们要重新开始么？要是没了牵心蛊，他可以么？“不用了。还是按照先前说的那样吧。”他看着她，终究还是拂了她的心意。她若真回来，他也不一定选择相信。两人间少了信任如何谈及感情，那么最后还是伤害。与其这样，他不如不要了，唉，其实按照他的脾气，他该毁了的。只是她不同，他的生命里，她占据很重要的部分。他还是舍不得的。既然要不得，毁不得，不如弃之。
“夜行空，你真不是个男人。”她鄙视的看着他，“我的身上有你的心血，你想点什么以为我不知道？总有天你会后悔的。”她负气的转头就走，泪却忍不住的掉了下来。这么多年的纠缠，死结还没有解开，他竟然已经用刀斩断了一切。他以为这就是他对她的仁慈？她不稀罕，真的不稀罕。
她一路飞掠，他一直默默跟着。
“你不想要回玉玄依的尸首么？”她问。
“你真傻。”他回答，“看似麻木了，却依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我跟他们是一样的，这些东西迟早就要放弃的，现在没了我何必多想。”
“一样的……”她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似乎想明白了点什么，抬起头，月光下闪着点点泪光，“不一样的，你们都不一样。”她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看着明月，挺直了身体，“等我出去牵心蛊，我定会让你们知道，这世界，还有很多东西比江山来的重要。”
他姑且当作她口中的“你们”指的是夜行空还有赵雪熙，“你确定你有这个本事？”
她笑了，他看着她的笑顔微微发愣，那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笑容，坚韧中的丝丝妩媚却依然带着那份纯真，然而那话确实充满着沧桑，“反正我一无所有，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为什么不试试？”
玉玄幽看着她，却再也没有说话，脑子里全是师父的交代，玄幽，鸠家的祖先交代过，什么时候阮家只有一女，那女身带入山之钥匙，立煌山门将重新打开，这乱世也会终结。
以前他不明，她这个肤浅如平常女子一般的人，岂会是师父口中重要人物？即便是阮家风姿绰约，她也没有沾到多少。
可如今，她经历了那么多，似娉婷妩媚却隐隐感觉人如淡菊，或许就是那样冲突的美感，连他都不禁失了魂，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张盈盈笑脸。
第 53 章
“他刚刚是拒绝了我么？”她真的不解，那不是夜会做的事情，心里隐隐有点失落。以前是她想逃，即便心中永远牵挂他，她也不想再继续在他身边，互相折磨着。可是如今她愿意回去，可是他还不愿接受。
“我想是的。”他看了下四周，已经俨然都是钥国的军队了，“萧姑娘，如此国破家亡的时候，你是不是应该把你的儿女私情暂时放一放？”他一脸正色的看着她。
她眼眸一直低垂着，见他这么回答，抬起头，环顾四周，微微挑着眉，“我一半是钥国人一半雀国人，所以我想这个国破我是谈不上。而家早已亡。如今也只有顾及自己了。到是你……”她随着他的眼神，最后还是停顿了，收敛了笑容，提起她手上的剑，“谢谢啦。我们还回去么？”
“不了。”他接到，这倒是她的意料之中的。夜行空这么轻松就放他们二人离去，实在有违常理。她姑且可以相信他，可是玉玄幽没有理由选择相信，回去可能更危险，不如他们二人上路朝立煌出发。
“只有我们二人么？”她微微皱眉，若是只是他们二人，那么之前的准备工作岂不是白做？
“地图我早心中有数了，地形也考察完了，回头找个地方，一支笔，一张纸，我便可以注明好。那个地方，去的人越少越好。晓禾要照顾家，我让她妹妹随我们去，也好伺候。”他停顿了下，微微摇摇头，似不再有留恋，咬咬牙，“走吧。”
“走之前是不是先处理下我们两个人的装扮？”她低头，又抬起头看着他，一只手伸了过去，趁他不注意揭下了他的银色面具，“你这样走在路上也太惹人注意了。”青丝被面具勾勒出，紧紧贴在他脸上，那张温润如白玉的脸，她忍不住盯着看，是那么的熟悉。直到对上那对微微不满的眼神，才惊觉他和赵雪熙还是不一样的。毕竟是一个是假装还有隐忍，而他是真实的，就会有真实的表情。她笑了，“这样是不是好多了？”
他伸出手，把头发拨开，似默默接受了，“走吧。”她笑了默默跟着，他突然停止，转过头看着她，“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多点。”
她一愣，不明的盯着他。
“我只是觉得以前的你比现在要正常很多，”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着，眼睛依然明亮若澈溪。
她微微眯着眼睛，“玉玄幽，总有一天本姑娘让你知道乱说话的代价。”他不在意，笑着转过头，在星空黑夜中飞掠而去。她瞪着他的背影，快速跟了上去。两个人最后停在了沙阳郊外的一间草屋外。她随着他进了屋子。晓禾竟然在里面。
“晓禾，你怎么在？”他不是说了让她在家呆着么？
“我不是晓禾，萧姑娘。在下晓风。”那姑娘杏目圆滚滚的打量着她，她看到那个眼神就知道她不是晓禾，那姑娘站了起来，转向玉玄幽，低声道，“公子。”
“东西都准备好了么？”玉玄幽看着她，眼中略带不满。
“嗯。”晓风眼眸低垂，萧瞳雨看着两人隐约感觉到点什么，这个晓风不喜欢她。她心中叹着气，什么也没说。看见晓风走到墙脚，把草堆慢慢扒开，露出一个暗门，慢慢的拉开，越来越明亮，露出长长的地道。
“走吧。”玉玄幽看了她一眼，她点点头，尾随他下了地道。
“这里是哪儿？”她轻轻的问，引起很大的回音。
“别院。”他冷冷的回答，引来她的浅笑，“真特别的别院。”他嘴唇微微一动，似乎反驳却什么也没有说，她心里忍不住暗想，偶尔的表情都跟以前的他很像。虽然自己知道除去人皮面具才是真实的他，可是如今总和真的玉玄幽在一起，她好像有点迷失和混乱。男人果然都是祸害，她心中暗想。
“这条地道好长啊。”他们走了很久，还不见出口。
“沙阳地带丘陵众多。群山包围，容守难攻。”他一边走一边解释，她明白他什么意思了，这条地道从丘陵中通过，到达后面群山深处，从外面来说，没有通道，根本走不进来，若是走通道，进来的人数也是有限的，她笑了，怪不得他要找这样的地方作为巢穴，狡兔三窟，说的果然没有错。
她突然想起来，“你知道他们两个手里有纯水经么？”
一片寂静，他没有回答，她当作他默认了。终于到了终点，一道石壁阻拦着通道。她想起来上次的那盘棋，那个声音，那段残缺的记忆。他快速移动着棋子，石门打开来，她听见他说，“知道。”
“那个地方我以前去过么？”她问。
“嗯。”他答，缓缓转过身，身后的太阳把他的五官模糊了，她有点睁不开眼睛，却听到他说，“你的记忆就在那里被尘封的。”她大惊，想要再问，他却接着我，“我知道的都是片面的，等进了立煌，一切便会清楚明白了。”
“真的能么？”她喃喃自语。
“会的。”他回答道，她慢慢适应了阳光，阴暗处，她看到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的迷惘。原来，他也会害怕。赵雪熙和夜行空就从来不，至少他们从来都不表现出害怕。
“公子，”晓风开口了，打断了这个谈话。两人又恢复了自若的表情，他转过身，继续在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