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盗蓝月 01-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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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自信……”她娇笑。“我凭什么会答应你?”媚视而问。
“凭这个。”他抬起手臂让她看清楚。“我有月亮的印记,月亮女神理当是我的。”
“有趣。”她的指尖抚过他手上的蓝月亮,直觉一道强力电流通过她躯体,令她昏眩。
好奇怪的感觉,那道电流让她全身麻酥酥的。
算了!今天是出来忘却烦恼的,想那么多做什么!
唯心露出诱人的微笑。反正多少不合宜的事、不合淑女规范的举止都做了,跳支舞又有何不可?
“好啊!”她甜甜地答道。“难得见到如此绅士的海盗,一定得奖励一番才行。”
“来吧厂他将她拥人怀,亲呢地贴在一起,引起旁人的侧目。
一瞬间世界似乎消失了,所有的人都不存在,舞池中的男女就如同两个光灿的发光体,激发出的光芒巨大且刺目,像宇宙初生时所发出的爆炸,令人担忧是否会把一切焚尽。
月光透过窗棂悄悄洒在翮然起舞的这对璧人身上,好比一种神秘而古老的烙印,似今夜围绕于满月的烟雾般的不可知解。
* * *
2001年一月 台湾台北
落日余晖沿着天边的帘幕向地面洒下来,整个城市一片金光,像热闹庆祝黑夜到临似的喧嚣着。路旁的高楼大厦玻璃如镜,在偷取了神奇的阳光后,顽皮地朝行人照去,城市里亮晃着,如疯狂的嘉年华会般娱人自娱。
杨唯心的办公室就在这条高楼林立,几乎遮蔽整个天空的路上。从办公室往下望街头忙碌来往的人群小得好比蚂蚁,那川流不息生命力,常令她忍不住喟叹。
这就是上帝观看人类时所得的感想吧?她不只一次想道。
由于所处楼层较高的关系,她很幸运地比别人多分得一些天空。身处于都市最大的悲哀便是天空愈来愈小,时间愈来愈少,连想好好品尝生活的小小心愿都未必能达成。
现代人真可悲,在物质生活充实的同时,却对空乏的心灵束手无策。
阳光正慢慢隐没,如一厌烦的老人,懒得和世人说话,或眷顾地回视两眼,独自地悄悄离去。
办公室内一片静谧,终日奔忙的笔儿早累了,躺在桌边等着主人的垂怜,底下一叠厚厚的卷宗,半掀半掩的模样显然是还未完成的工作。
杨唯心倚进宽大的办公椅,一双美目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虽然她的身高超过一般女性,足足有170公分,但这张椅子却令她显得娇弱。也许是因为她难得有这样温柔而悠远的眼神、放松怡然的表情,和平日公事公办的模样截然不同;又抑或是这张椅子着实太大了些,即使是坚强一如唯心,在其中仍显得脆弱。
这是她少数能享有的空闲时间。一个星期七天有五天被公事占满,晚上则照顾好奇又精力旺盛的小凯文,放假还得打扫家里,她很少有时间能喘口气。
桧木桌上除了摆着未完成的工作之外,还放置一本有名的财经杂志。杨唯心是商界的女强人,对于收集资料这种事自然不会掉以轻心,这本杂志专写商界要人的新闻,十分有参考价值。
望向天边的眼光缓缓拉到桌面的杂志上,其中包含着许多复杂难辨的情绪,似乎连她自己也不知该拿这种情绪怎么才好。
杂志封面的男人笑得灿烂,自信的眼神并未因时间的推移而减少,嘴角的微笑仍是惑人,招降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
白雷恩……
六年了,即使经过六年,她对这男人的心境仍是如此复杂。
典型的花花公子,女伴一个个地换、而且没停。但他却同时也是六年前给了她生存希望的人,她儿子的父亲。
她没料到自己会怀孕。一夜激情后,她几乎是用火箭般的速度逃离,准备将一切抛诸脑后,谁知道竟怀孕了……
唯心忍不住笑了。在惊愕之后,盈满全身的竟是不可思议的重生感。那段日子她过得很颓丧,什么也不在乎,不知能相信什么,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但凯文的诞生恍如给她一个新的希望,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那绝对是她和凯文之间的亲情,以及她和秋彤之间的友情,这令她一下子摆脱了曾誓诚给她的打击,并积极地活下去。
只要每天看着凯文那张天真的小脸,她便有勇气面对所有的挑战和丑恶,再多的委屈、不满,也在望着儿子的睡脸时烟消云散;他是她生存的希望,一个让她不畏艰难、勇往直前的支柱。
可想见她对白雷恩是怎样的复杂情绪了吧。
她向来痛恨花花公子,但若非这名花花公子,她又怎会有孕?说来还得谢谢他哩!
唯心叹口气摇头。反了、反了,她可算是受害人耶,怎么是受害人感谢加害人?世界何有天理?
再次望向杂志。阳光反照下,封面的白雷恩发散着一种特出的光芒,令她很难不回想那激情的一夜。虽然喝醉了,但她并没有醉到毫无印象,那晚,白雷恩就像火种一般,在她身上处处点燃火焰……
激情的记忆令她脸红、心悸。
白雷恩,果然不是个让人说忘就忘的男人。
”唯心——”一双白皙的手轻巧地搭上她的肩。“在想什么想得这样出神?叫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她这才慌忙地抬起头来,接着放松地吁出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偷懒被人发现了呢。”
”什么——”李秋彤委屈地嘟着嘴,状似少女。“我是那种刻薄员工的老板娘吗?”
唯心笑望挚友。这些年的时光过去,她的天真依旧没变;尽管已是—个孩子的妈了,但岁月似乎对她特别仁慈,不肯在她那张绝美的脸上留下痕迹。
“都叫你别那么认真了,贾风也不缺你这个部属,怎么老见你忙得团团转。”秋彤对她道。
“没办法啊!”唯心夸张地耸肩。“我又不像你有老公可以靠。”
“你还有我这个朋友啊。”秋彤认真地说。“我知道我有些靠不住,但是……我可是会对你忠心一辈子呢。”
“是——”唯心拍拍她的脸,像安抚一只可爱的小狗。“你永远是我最忠心的朋友。我知道,我无论何时都能依靠你是吧?”她问:“那么请问我最忠心的朋友,今晚的晚会准备好了吗?我可是等着看你一展长材喔。”
“说到今晚的晚会……”秋彤不安地望她一眼。“你会来吧?”
唯心坏坏斜睇她。“既然你可以一人搞定,那么我不去也没关系吧?你知道,我最讨厌人多的场合了,而且我还想留在家里陪儿子呢。”
“别这样!”秋彤不依地嘟嘴。“你知道……人家只要人一多就会紧张,孕妇神经紧张对胎儿可是不大好……”
唯心跳起来抓住她。“你说什——”突然放声大笑。“到底谁说生一个就好,结果现在……”
秋彤又羞又急地解释:“是,本来是这么打算的……”
唯心不肯罢休地挖苦她。“我好像听谁的老公说过生产太辛苦,不想要老婆经历第二次啊——”
“其实贾风也不是故意的……”
“只是太努力是吗?”唯心的调笑令她羞红了脸。
“我也以为应该不会,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看挚友脸上的笑容益发扩大,她撒娇地打她一下。“讨厌!你笑我。”
“这件好消息告诉准爸爸了吗?”
“还没,我打算等他明个儿回来再说。”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若现在告诉他,他一定会发神经地马上回国。”看来知夫莫若妻啊!
“哟!没想到我竟是第一个知道这样好消息的人,真是太荣幸了。”
“你是孩子未来的干妈,别以为自己跑得掉。”秋彤瞅着她说。
唯心轻松地倚在椅上。“有什么问题,来十个八个都没关系。我亲爱的干儿子怎么说?”
“小醇高兴极了,直问我弟弟什么时候出生,我说有可能是妹妹时他还不高兴呢,直嚷着要个像凯凯一样的弟弟,这事又不是用嘴说就算数;不过也可得知他俩的感情有多好啦。”她接着不大放心地叮咛。”今晚一定要来喔,你知道我这个孕妇是不能承受太大的压力。而且凯凯还可以陪小醇,免得他抱怨我忽略他,他们贾家的男人都一个样,不能容许人忽略。”
唯心闻言一哂。“真奇怪!我那一天到晚同儿子吃醋的老板,怎么忍心丢下爱妻,独自一人到韩国出差,不怕有人觊觎自己老婆吗?”
秋彤又捶她一下。“你不是不知道,上回冬天到韩国结果得了重感冒,所以这次即使我怎么保证都不带我去,真气人!还故意假我之名办慈善晚会,美其名是对我能力的肯定,实际上,他早就将所有事交给罗秘书打点,我根本什么也没做。”她不悦道。
唯心大摇其头。“小彤,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只要站在原地微笑,便能招降全部的人,这就是贾风把你当秘密武器的原因。”
“贫嘴!看来你受贾风影响,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唯心闪着顽皮的笑容正待往下说,电话却不识相地大叫起来。
“喂——”
唯心才开口,就听见菲佣莎梅慌慌张张、呼吸紊乱地叫嚷:“杨小姐……糟了……凯凯……不见了……”肇于焦急不安,令她用英语、参杂着不甚纯正的中文,说得支离破碎。不过,唯心已能从中拼凑出儿子失踪的消息。
“你不要急。”她深吸一口气。此刻她不能慌,必须镇定。“我马上赶过去。”
她挂掉电话,苍白且忧虑地抓着外套,立刻往外走。
秋彤亦步亦趋地跟着。“怎么?发生什么事?”
“凯凯不见了。”
“什么?”秋彤顿时失去血色。“早知道我就亲自帮你接凯凯,也不会……”
唯心握住她的手。“不是你的错,别责怪自己。”
“凯……会不会被绑架?”她颤抖地问。
秋彤道出她内心最深层的恐惧。“绑架”是每个父母亲内心最大的梦魇。
不,绝不能在此刻崩溃。她告诫自己。
“不会的。”她转身面对秋彤坚定地说,也如同向自己保证。“小孩子,不免贪玩到处乱跑。”
上帝!希望如此。她此刻可真心乱如麻。
“我和你一起去找。”秋彤认真地说。
唯心摇头。“不了。你在家等消息,说不定凯凯会到你那儿去。”她给秋彤一个安抚的笑容。“别忘了,我儿子精得很。”
希望一切如她对秋彤所言,凯凯只是贪玩迷路。她在心中祈祷。
* * *
车窗外景物不断向后飞逝。白雷恩,这名多少淑女想捕捉的钻石单身汉,一手叼着雪茄,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
“台北看来更繁华了。”他对司机老何说道。
白金实业欧洲总公司的总经理——白雷恩,今年三十五岁,有着典型北欧海盗的金发蓝眼、小麦色皮肤,分明的五官,加上不时露出诱人微笑的薄唇,颀长的身材,搭以雅痞式的穿着打扮,将其魅力发挥至极点。
自从母亲嫁给来自台湾的合伙人,也是白家多年的好友金汉之后,白家便把事业发展的重心摆在亚洲,台北自然成为亚洲总公司所在地。几年前母亲婚礼,他曾来过台北,但为时不长,尤其他接下欧洲及美洲的业务,更是忙得分身乏术,无暇抽空来一探母亲和兄长口中的宝岛。
说到这次来台湾的原因,他忍不住露出苦笑。被人逼婚的滋味可不好受,所以,假探视母亲之名,实际是为了能喘一口气。
怎么说呢?他从没料到自己会到这把年纪还未结婚。记得以前念中学的时候,总以为这个年纪的自己大概已儿女成群,并成为一个无趣的老古板;谁知道竟是孑然一身,对婚姻的门槛始终犹豫着不肯踏进。
不是他不爱女人。他爱女人,但爱是一回事,和她过一辈子又是另一回事。就拿这回来说吧,才订婚他便后悔;不知怎地,他有股做错事的直觉。哥哥亚力巳不止一次挖苦他,说他“公私分明”,公事果决利落,但只要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却如此反反复复。再这样下去,只怕地球上所有的女人都和他订过婚——但没人能进门。
大概是他标准太高,阅历无数美女,已找不到哪个女人能牵动他心神,占据他心头全部的空间,除了安娜!是了,再没人能像安娜一般令他魂牵梦萦。
他轻叹口气。也许正因为经历太多,早已忘记真爱的滋味,那种不顾一切、非卿无他的爱恋,大概不会发生了吧,他太老、老得没力气谈这种刻骨铭心的恋爱。
车子行至红灯而停下,他轻缓地对路旁一位漂亮妹妹微笑。这位打扮入时的辣妹,立刻敲他车窗。
他摇下窗,此妹将头探了进来。
“嗨!帅哥。”脸上画着浓妆的辣妹甜甜地笑着,将纸条塞进他手中。“记得call我。”对他诱惑地眨眨眼,走了。
车子持续前进,司机老何从后视镜看到白雷恩在苦笑摇头。
他开玩笑地说道:“总经理,看来您的魅力,并未因来到台湾而递减哪!”
“没想到台湾女性的开放程度,也跟着国际化了,我还以为……”他再度摇头。
“您显然不清楚台北东区的女孩有多时髦。”
“想来是我太久没来台湾。”
“是啊,时间久到足以物换星移。”
老何同雷恩说着说着,没想到一个转弯,一名小男孩突然跑出来,老何急忙煞车,车子以分毫之差停在小男孩面前,吓得他全身冒汗,几乎虚脱。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下车看看那名冒失的小孩。
“小朋友,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老何紧张地替孩子做检查。
杨凯文皱眉地望着眼前紧张兮兮的老人家。他不过是来捡个球罢了,干嘛把他翻来转去地,又不是烤花枝或章鱼丸子;而且他分明好好的,为什么问他哪里痛,真奇怪!
他不解地四处张望,奇怪莎梅怎么不见了,而且好久也不出现,这样玩躲猫猫不累吗?
车门的开关声吸引他的注意,一抬头,便见到身着灰色大衣,海军蓝西服的白雷恩缓步到他面前。
阳光下,他的金发闪着耀眼的光辉。只少了一顶桂冠,就俨然是希腊罗马神话里的天神了。
他望着眼前有如太阳神化身雄伟的白雷恩,蓝色的眼眸纯真的张大。这不是妈妈给他的故事书中的太阳神吗?怎么蹦出来了?
雷恩见到凯文先是一愕,心中兀然涌现一股陌名的激动,令他想拥抱眼前的孩子,就像是见到许久不见的亲人一般。
怎么搞的?不禁自问。他根本没见过眼前的小男孩,何来此种特殊感觉,难道是想“婚”头了?看到小孩就想到自己的孩子。
不可能啊!他从没想要小孩。但如何解释他对小男孩的心生爱怜呢?
“小朋友,老师没教你过马路前小心有没有来车吗?”他蹲下来对凯文说。
只是望进凯文那双湛蓝的眼眸,他便讶异地讲不出话来。这样清澄地映着自己翦影而似曾相识的眼,难不成他与眼前的孩子有什么关连?
他试探地伸出手,轻抚他细软如丝的头发,便觉暖流从心里流过,足以驱走寒冬的暖意,似如阳光洒进心田,暖烘烘的。
凯文痴望着眼前的雷恩。不知怎地,他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