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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闻冬-第31章

小说: 闻冬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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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冬一晃,果然不响了。她冲王玉咧嘴一笑,两人偷偷摸摸的伏到了暗室外面,屏气凝神的听着里面两人的对话。
  “少爷,我看是时候了。您只要借着成亲的名义,让卫夜翎来到这山庄便是了。如果能不让碧劫和渊彻来最好,若是他们来了,这毕竟是我们的地盘,我们也不怕。”王伯的声音轻飘飘的传了过来。
  一阵沉默之后,是冥鸿的话音,“我自有主张。”
  “少爷!”王伯的口气强硬了起来,“少爷,我们陪着这个卫妖女在这里玩了一个多月,也是时候了。难道少爷你对这妖女动心了不成?!这世上有那么多的姑娘,哪一个拎出来都比这丫头好上百倍。少爷这样也不用和这妖女发生什么关系,就算是发生了什么,也不是少爷吃亏!何况人死了,一切就一了百了了,到时候少爷的大仇也报了,随便找哪家的闺秀,凭着少爷的人,谁不肯依?”
  冥鸿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面前的王伯,心里苦涩,只是你不懂,如果她死了,如果她恨我,那其它所有的人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草芥。
  王伯见他不说话,指着不远处的灵位说道,“少爷!你记得夫人的苦吗?你还记得是卫夜翎杀了老爷,逼死了夫人和你的师父吗?!大仇在身,你怎么能贪图儿女私情?!”
  冥鸿在一瞬间,甚至想扑到灵台上去把那高高在上的灵位撞下来,然后问问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报仇,为什么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为什么她的父亲是卫夜翎?为什么自己身上有毒?为什么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到头来,还是难逃心上的苦?这仇,如果报了,自己也就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他胸腔剧烈的呼吸,手指冰凉,在短短的时间里甚至没有办法把它们合拢握住,就好像自己的感情,想伸手抓住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是被细细的丝线操控着,无论怎么奋不顾身,无论怎么拼命上前,最后只能弄的一身鲜血淋漓,丑陋不堪。
  闻冬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去,她只觉得浑身像是被一桶冰冷的水从头至脚的泼下。冰水朦胧了双眼,让眼睛睁不开;冰水灌进了鼻腔,让呼吸不顺畅;冰水填进了嘴巴,苦涩不堪言;冰水浇进了身体力的每一个小小的毛孔,让自己浑身战栗,不停地打抖。
  “你去哪儿?”王玉追了上来,问道。
  闻冬就像失了魂魄,听不见他说的话,继续往前走。
  王玉见她这副样子,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你去哪儿?”
  闻冬回头看了看他,突然淡淡笑了一下,“没事,我有点头晕,我去卧房里睡一下就好了。”
  王玉被她的表情骇在了原地,平时水亮亮的眼睛里,像是再也看不见任何人,朦朦胧胧的看不见聚焦点。在听了这番话之后,她竟然还在笑,那不是平常的微笑,而是习惯性的,安抚别人的笑。他摇了摇头,自己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就只等着她的决定了。
  闻冬躺在床上,她听见了什么,报仇,那是什么意思?卫夜翎,那是自己爹爹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王伯和冥大哥的口中。成婚,是自己期盼的事情,可是她从未想过,那样美好的希冀背后,竟然是那样的阴谋。他的微笑,不是因为自己变的柔软了吗?还是只是心里的仇恨,引领着他,做出表里不一的样子,又或者,他全身的肌肉,包括脸颊,都是在他的操控之下的。他说什么?这条路,他想多走些时间,不管前面是否漫长曲折,但他都走的到头。是什么路?真的是自己以为的那一条吗?恍惚,挣扎,在她的心里翻滚。她说不想知道他心中的秘密,可是从未猜到那是和爹爹有关的。杀父弑母之仇,如何能解?冥大哥和爹爹,自己只能选一个吗?
  闻冬握了握拳头,无动于衷让她的肢体有些发麻,直到感觉到血液渐渐涌回掌心,她才觉得有些力气。但是心里的无力感,谁能为她填补?
  “闻冬?”门口传来了冥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闻冬现在已经不敢确认,他这样的语气,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借助的工具听的。
  “冥大哥。”她的声音微弱不堪,甚至这一声,她都不敢确定是自己唤出来的。
  冥鸿走进屋子,坐在她的床头,“我听王玉说,你有些头晕。”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接着眉心就蹙了起来,“怎么会这么热?”
  闻冬无力的摇了摇头,“冥大哥,你抱着我好不好,我觉得难受。”
  冥鸿看了看她,“你都发病了,还不好好休息?”
  闻冬伸手拉住他的衣袖,略带乞求的说道,“就一会儿,你抱着我,我会觉得好受些。”
  冥鸿以为她又在耍小孩子脾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把她拢在了怀里。
  他的体温仍然是那么冰凉,像是亘古如此的千年冰霜,从未为任何人融化过,从来都是这么冰凉,足以化作一柄冰刃,刺入别人的心脏。闻冬往他怀里钻了钻,突然说道,“冥大哥,你说我们以后是生一个好呢,还是多生几个?”
  冥鸿淡淡笑道,“你当自己是猪吗?”他想了想,说道,“两个,男孩儿女孩儿都像你,但是千万不能和你一样笨。”
  闻冬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男孩儿还是像你好,聪明又冷静,女孩儿和我一样傻乎乎的最好。”
  冥鸿之前被王伯搅的心意烦乱,未曾察觉闻冬的异样,以为她只是有些发热,所以说的胡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冥大哥,十年之后,我们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冥鸿一愣,但他接着说道,“会的,会比现在更好。”他说的是自己的真心话,十年,那个时候两个人在一起,之间没有任何芥蒂,没有报仇的烦扰,一定比现在更好。
  “冥大哥,你说过,这条路很远很曲折很难走,但是慢慢走,你总能走到。”
  “是。总能走到。”
  闻冬的眼泪缓缓淌下,你说的那条路,是报仇还是和我在一起?“冥大哥,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会不会去找我?”
  “会。天涯海角的找你。”
  “你骗人。”
  “恩?”冥鸿一怔。
  “你身上有毒,你不能走到天涯海角去。”
  冥鸿淡淡笑道,“那你就不要走,不然我就算是毒发身亡,也要把你找回来。”
  “冥大哥,我困了,我想自己一个人睡一觉。”
  “恩。”冥鸿慢慢的放开怀里的闻冬,搬了把椅子坐在一边看着她。
  “冥大哥,你这样看着我,我睡不着。”
  冥鸿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点着凉了,我让王伯去给你找点药。”说完,他就走了出去,慢慢的把房门掩上,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和一个空荡荡的人。冥鸿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愣了半晌,终于抬起脚步,缓缓离去。
  同样的一夜未眠。
  晴天的时候,天渐渐亮起来像是躺在油锅里的鸡蛋,从清透开始,周围薄弱的地方渐渐泛了白,卷了边,有的地方糊了,紧紧缩成一团天边的山峰。最后太阳也从橙黄变成了淡黄,悬在白色当中,引人夺目的散发着阵阵热气。
  闻冬轻轻地推开门,冲坐在门口的王玉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王玉的师父

  走到门口的时候闻冬愣了一下,之前还没来得及和冥鸿学着如何走出这七行八阵的山庄外围,她苦恼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王玉。只见他毫不在意的领着她从密林当中层层穿过,不消一会儿,就走出了那阵法。他的轻功很好,脚尖轻轻点地就能腾空出去一大段,下山的路上一点也不费力,甚至靴上都没有沾染丝毫的灰尘。他见闻冬在身后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耸了耸肩膀无奈的说道,“我那师父有点洁癖,不喜欢东西沾在身上,所以练出一身好轻功。他别的功夫基本上都不太会,所以就只能教我这个。”
  “你师父是?”闻冬问道。
  王玉冲着不远处的山脚努了努嘴,“喏,就在那里了,正等着我们呢。”
  闻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山下正停着一驾青绸马车,车身是用棕褐色的酸枝木做成,树木的纹路和突结还好好的保留着,简简单单的,却能很好的隐蔽在这山的附近。两人快步上前,王玉冲着车里递了个眼色,闻冬掀开门帘一看,不由得惊呼道,“公孙哥哥?!”
  马车里,阳光透过青绸微微渗入,座上的人有些疲惫不堪,他一手成拳撑着俊俏的下巴,一手轻放在膝上,眼睛半阖,眼下的皮肤因为劳累而淡淡的渗着青色。一身蟹壳青色的袍子,只在腰间简单的系了一条玄黑锦带,一改平日里的香衣云锦。听到有人来的声音,他连忙睁开眼睛,见到自己面前是闻冬之后,才堪堪的舒了一口气,递出手去,“快进来,秋风易凉。”依旧是那个好听的声音。
  闻冬顿了一顿,又回头看了一眼这郁郁葱葱的山,终于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把手递给了马车里的公孙朔渝。
  王玉见两人坐定,一跃到了马车前的板子上,把门帘掩好,轻轻呼喝一声,驾起马来,带着闻冬离开了碧水山庄。
  “公孙哥哥,怎么会是你?”闻冬惊奇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她也曾猜测过王玉是谁的徒弟,她甚至想到过是不是爹爹又收了个新徒弟,但却万万没想到,这个行乐天下的公孙少主,竟然会做收徒弟这种拖个油瓶的事情。
  公孙朔渝淡淡笑道,“为什么不会是我?”
  闻冬想了想道,“王玉知道如何破七行八阵,该不会也是你教的吧?”
  王玉在马车外面听到闻冬的问话,立刻回道,“嘿,那老头以为蒙上我的眼睛我就不认路了吗?咱们又不是没长耳朵,也不是没长鼻子。”
  闻冬哑然,靠耳朵和鼻子来定位置?这小子的本事也太大了些吧。
  公孙朔渝轻咳一声,他见闻冬面色有些苍白,却透着不寻常的绯红,便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额头,只觉得一阵滚烫。他蹙起俊秀的剑眉,“闻冬,你生病了?”
  只听王玉在外面又是一阵低语,“恩,卫姑娘昨天着凉了,王老头还给她抓了些药来服。”
  公孙朔渝轻轻敲了敲马车边,对着外面说道,“该打听的时候你不打听,学了一身的功夫来对付师父是不是?”
  王玉吐了吐舌头,“嘿嘿,我可不敢。”说完,他就缄默不语,再也不发出一点声音了。
  闻冬闻到车里散发出来的清香,是自己熟悉的,公孙朔渝身上特有的植物清香,她渐渐放松脑中绷紧的神经,只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不一会儿,她就靠在马车的一旁,呼出的都是热气。
  “闻冬,闻冬?”马车硌到路上的小石子时,总是会一颠一颠的,闻冬的脑袋也随着颠簸摇摆,一下一下的轻轻地磕在马车边缘上。公孙伸手把她揽到了自己的身边,让她的头能恰好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公孙朔渝看着怀里脸色微红呼吸轻促的闻冬,轻声问道,“你都知道了,关于冥鸿的事情。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选择留下来,试着改变他?”
  闻冬张了张嘴,有些无力的说,“我想,冥大哥一定心里也很苦,杀父弑母之仇,怎么能是那么轻松就能化解开的?我在他身边,他就多一份负担,不管他是真的喜欢我也好,假的也罢。就算是假的,他也要装作喜欢我的样子,一个人演戏的时候,其实会很累。”她说话的时候,双手慢慢的绞着,眼睛盯着不知道是哪里的虚空,就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如果是假的,他利用我报了仇,我会讨厌我自己,我不想让爹爹他们出事。如果是真的,他就算是为了我放下了仇恨,他心里也一定会觉得愧对父母,我也不想让他那么难过。”
  公孙朔渝摸了摸她的头,对着马车外面吩咐道,“王玉,我们去近一点的城镇停下吧。闻冬她病的不轻,要去抓些药。”
  “是。”王玉应道。
  “公孙哥哥。”闻冬突然唤道。
  “恩?”
  “公孙哥哥你知道玉面瑾君吗?”
  公孙朔渝微微蹙了下眉头,“有谁不知道玉面瑾君呢?”
  “那……公孙哥哥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他吗?”
  “玉面瑾君,江湖上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颜,此人就像一个谜。江湖上恐怕没有人能找得到他。当然,除了手上持有百晓门玉牌的人。不过据说江湖上只有三块,有没有被收回就不知道了。”公孙朔渝说道。“你找玉面瑾君做什么?”
  “我想问问他,有没有办法能解冥大哥身上的毒。据说他什么都知道,那这个估计也难不倒他吧。”
  “你想给他解毒?”公孙朔渝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闻冬,“你就不怕他毒好了,反来害你?”
  闻冬摇了摇头,“记得有一次是我娘的忌日,爹爹趴在娘的坟头,说是自己害了她,几日不肯离去。当时碧劫就把爹爹打了一顿,说你还不如直接跟着死去算了,干嘛还在这里活着得瑟?爹爹说,疼的活着,比死了更难受。我想,冥大哥也是一样,他身上有毒,活着很疼,他想找我爹爹报仇,是他活下去的动力,是他克制毒素的忍耐力,如果有一天,他没了这个目标,也许就会自寻短见了。虽然我不知道冥大哥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但是我确实是喜欢他的。不管是真是假,这段日子我都过的很开心。如果能解了他身上的毒,我就能站在他的面前,很大声的说一句,‘冥大哥,谢谢你前段时间的照顾,如今我给你找来了解毒的方法,从此之后,我们两不相欠。你报你的仇,我护我的爹爹’,然后不管发生什么,我还是希望他能好好的活下去,不希望他的全部意义就是报仇。”
  公孙朔渝扶了扶她的头,让她能舒服的躺在自己的腿上。他细长的手指轻轻的伏在闻冬的眼睛上,轻声的说道,“好好睡一觉吧,醒来之后,一切就都会如你所愿。”那声音如同施下的巫蛊,缓缓地,像是在马车里幻化成了一个一个的符号,弥漫在青色的空气当中。
  闻冬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不知何处的床上了,她摸了摸额头,之前的发热已经荡然无存了,现在只剩下一阵一阵的头疼。她看了看外面的天,因为之前有过经验,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所以不敢断定这个白天还是不是自己睡过去的那一天。
  这时,她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外面两个人的说话声音。先是王玉那有些赖皮的语调,“师父不好意思啊,让你多等了几天。我这不是想着人月两团圆吗?跟着你肯定是没有月饼吃,还不如我撺掇着王老头下山买点呢。本来还想着趁机去泡泡那个什么花的温泉来,但是王老头看得紧,我就没逮着机会。唉,真是可惜了。”
  公孙朔渝一声长叹,“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个不知道疼师父的徒弟呢?你应该拿着王老头买的月饼下山孝敬为师,这才是当徒弟的正道啊。”
  王玉嘿嘿一笑,“师父你平时都不喜欢吃那些甜腻的东西,徒儿记得清楚呢,怎么能拿那些东西来孝敬师父呢。”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淡褐色卵状物体,外面还有些针刺突起,顶端已经开裂,往里看去,里面尽是些肾脏状的小种子。
  公孙朔渝自然知道这就是白色曼陀罗的果实,里面藏着的定然是花种,他用一方手帕接了过来,好好的抱起,说道,“这才是我的好徒弟。也不枉师父在山下多等了你两天。”
  王玉点了点头,又嬉笑道,“师父,我第一次见你这么疲惫不堪的样子,我回去一定要好好的记下来。”
  “要不是你晚了两天,我能那样吗?”
  王玉啧啧道,“唉,师父,你这样就不对了。追姑娘呢,是要多花点时间的,你看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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