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竹心-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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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龙墨羽挥着他的扇子风度翩翩的立在一旁,嘴角含笑眉宇英气,他一向都是个俊雅的人,只是不同以往的是,他今天穿了一身官服,竟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威严。
凤竹心这才想起前几日龙墨羽还曾对她说过的事。
“官职已经确定了?”她问。
龙墨羽笑了笑,有点无奈,“什么官职,不过是暂时被安排在兵部做事,只为了有个挂名的差事,参朝议政才好名正言顺罢了。”
“堂堂一个王爷还得挂上个名才能参朝议政?”凤竹心有些不信。
“情势所迫,我和皇兄谁都不想跟那些大臣闹开,安插个差事给我就能堵上那些大臣的嘴,何乐而不为。”龙墨羽说完,看了看凤竹心,又说:“算了,朝中的事我和皇兄对付就够了,你无需知道的。我听说,你拿回凤印了?”
“你是刚从皇上那里来的?”
“是啊,你怎么知道?”
凤竹心掩嘴笑道:“拿回凤印,这才是两个时辰前的事,也只有他那儿能让你那么快就得到消息。”
“那……怎样?”她莫明的看着他,他走近了些,叹了口气,揉揉她的头,说:“刚才进来,就又见你是一脸的愁容,看起来比昨天还惨淡,怎么了?凤印拿到了,你一点都不高行吗?”
“凤印是拿到了,可是这代价……”代价,是一朵鲜花的凋零。
绿袖,看得出她也是一个被保护得很好的普通女子,她与过去的凤嫣然一般,都是习惯了被人庇护的日子。
绿袖是可怜的,她依附着她口中的姐妹,不敢得罪,小心翼翼,就算是假意的讨好,被姐妹当作攻击他人的武器,她似乎都能够接受。
只因为这里后宫,所以这样的绿袖,注定了只能够凋零。
凤竹心并不全然是内疚,只是这种心情很复杂,复杂到只能憋在心口,说也说不出,理也理不顺,怎能让她不满脸的愁容。
龙墨羽是想要帮她,但他不理解症结所在,也只能安慰说:“无论如何,拿到凤印就好,其他的,你也别多想了。后宫是非多,这样的日子,你自己不也说要习惯么。”
“皇宫,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凤竹心叹道。
“你啊,总是去想些有的没的,既然都已经决心要去习惯了,这不是在自讨苦吃自寻烦恼?”
“我知道,可是……”凤竹心看着窗外,轻轻的说:“可是,我不想失去自己的良心。”
龙墨羽被这个答案惊呆了,继而他放声大笑,拍拍凤竹心乌黑的脑袋,说:“竹心,你当你在做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么?”
“……不是。”她想了想,道:“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变,我很满意自己目前为止的是非观念。”
“可你无论怎么想,你还是要做的。”龙墨羽第一次发现她的个性太拗,他觉得她简直就是在钻牛角尖。
但凤竹心不觉得,她说:“我需要明白,自己所做的是对是错。”
她不想有一天,当自己毁了无数个人的一生,却被扭曲了曾经的是非观,反倒觉得自己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那才是最丑恶、最令人不齿的脸。
***
龙靖裳对绿袖的专宠,仿佛只是一闪而逝的兴趣。
绿袖被罚在福寿宫内闭门思过,后宫众人瞪大了眼睛等着皇帝向皇后兴师问罪时,龙靖裳却在当夜找了丽充媛侍寝。
往后的日子,龙靖裳夜夜笙歌,侍寝的嫔妃很多,能够说自己得宠的却没有。
凤竹心这边则过得很平顺。
自从她接了太后的凤印后,赵尚宫与白内官再次在她的眼前出现。
白内官虽对外是朝廷官员,实际却隶属后宫,平日的事宜都是向皇后请示。
而除了赵尚宫之外,还有三位尚宫是凤竹心没有见过的。
她们每隔几日便会各自来她面前禀报,一般事务她们都能够自行处理,若皇后没有什么交代,基本也只是听完便罢。
凤竹心常常都会觉得,皇后的存在或许只是为了管那群妃嫔,至于其他,专人专制,似乎根本用不着她这个皇后操心。
少了曾受专宠的绿袖,妃嫔们现如今的注意力都在如何得到龙靖裳的瞩目上。太后那只需隔三岔五的去请安,少了凤印这个目的说话轻松不少。
于是慢慢习惯了锦绣宫的凤竹心这段日子生活得很惬意,读书笔墨自是一项乐趣,龙墨羽来时他弹琴她念词似乎也很是乐趣,偶尔去锦绣宫的花园走走,一时性起了便去御花园瞧瞧百花争艳,凤竹心已经很善于打发在宫里的时日了。
只是,乐极便生悲。
凤竹心正想着这秋高气爽的日子,明日放个风筝一定会是个不错的乐子。
一声‘皇上驾到’,仿佛是响彻天际的丧钟。
——当!当!当!
身旁伺候着的月满,就眼看着凤竹心由笑意盎然到面无表情,越来越觉得这主子近来是越发的有恃无恐了。
龙靖裳进来的时候挥手便让月满退下,只剩下两人在寝宫中大眼瞪小眼。
还是凤竹心先沉不住去,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很久没见你了,来看看你这状况如何。”龙靖裳悠然自得的在旁坐下,径自倒了杯茶,徐徐的喝了一口,又抬头问她:“最近,你这都还好吧?”
凤竹心挑眉,不以为然道:“我这好不好你会不清楚么?”
“朕想听你亲口说。”他含笑望她,专注不已。
她深吸一口气,控制自己的脾气,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一碰上他就忍不住想发火。
“我很好,谢皇上关、心!”最后两个字还是忍不住说得咬牙切齿。
龙靖裳勾唇笑得更是妖娆,仿佛是暗色的冥火,点滴跳跃的诡秘,却幽幽得勾人魂魄。
凤竹心是一个女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她不得不说,原来这人虽讨厌,却的确有着一张不差的皮相,与极度勾引人的味道,尤其是在如此笑起来的时候。
“竹心。”他轻轻的唤她。
她低头不语,状似羞涩。
于是他起身拉着她的手,温柔之至。
一时之间,绮丽的暧昧着,窗外的狂风也像是被迷惑了一般,柔柔的、眷恋的缓了下来。
茶的香气弥漫,漫漫得飘然。
龙靖裳凝视着凤竹心那小小的下巴,白皙的肌肤仿佛吹弹可破,如此娇小,眼中也不由得有些迷惑了起来。
此时凤竹心却忽然抬起头。
她笑得羞涩而温婉,柔声道:“龙靖裳,你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连最后扬起的语调都如此柔软,吴侬软玉一般。
龙靖裳起先是真的没有恍过神来,只是听着耳旁那软软的声音,觉得很舒适。
待他在片刻后反应过来,他便继续自己那令人捉摸不透的浅笑,道:“这个么,竹心不妨猜想一下如何?”
“猜想?”凤竹心低头看了看,两只交缠的手都很漂亮,一个白嫩得如豆腐,一个优雅得极至,虽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只手都能用优雅来形容,她说:“在猜想之前,我们能不能先把手放开?”
龙靖裳耸肩放开,满是平和的回去喝茶。
凤竹心也坐下,喝茶的动作也是不紧不慢。
“不猜了?”他问。
她别了他一眼,不想与他罗嗦,直接问他:“你想封谁?”
龙靖裳倒不惊讶,他从没小看过她,“几个才人以下的,朕会封做婕妤。而原先的几个婕妤、美人,朕会封她们到九嫔的地位。”
见她不为所动,他嘴角一动,兴味的又补上一句:“其中,也有你的熟人。”
“傅兰、钟艳、戚红绫,你想说的是这三人?”她不动声色,不露出一份情绪。
“原本是。”
“原本?”她不解。
“戚红绫,朕见过她,是个极聪明的女子。朕暂时不会动她,而依你目前而言,她也不是你能够应付的。”他直直的瞅着她,道:“至于傅兰与钟艳,虽说你们有过节,但朕相信,你自己心中会有分寸。”
凤竹心沉默片刻,道:“你是在警告我么?”
“是忠告,亦是警告。”
“我知道了。”
封做了九嫔,就必须按时来向皇后请安。
这段日子,丽充媛在内的几个嫔向她请安时总是相互明争暗斗,她乐得在一旁看戏,等她们互相斗完了,她一句退下就能打发了。
只是,龙靖裳似乎是不太看得惯她近日的悠闲,非得要给她找些麻烦。
“另外,朕新登基的三年,秀女的甄选每年都会举行一次。”龙靖裳悠悠的又说了一句。
凤竹心瞪他一眼,“你还想将多少人拖下水才甘心?”
“你跟朕说话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朕说过,朕不喜欢。”
“我也说过,我不需要你喜欢。”她硬梆梆的回他一句。
龙靖裳看了看她,嗤笑了一声,慢慢道:“如今后宫妃嫔尚少,这一次秀女筛选得太过严苛了些。不过,我提了出身较高的几人做九嫔,相信慢慢的,无论是出身高的还是出身低的,她们都会有意识的斗起来,到时候……”
“你好坐收渔翁之利是么。”凤竹心替他说下去,说完便横了他一眼,可恨的男人。
龙靖裳毫不在意的看着她,道:“竹心,怎么会是朕呢。这后宫之中,只有你,有坐收渔翁之利的资格。”
夜渐渐的深了。
月满曾进来过一次,为他们添了蜡烛,又为他们铺好了被褥,临走前看了看凤竹心,似乎是在窃笑。
凤竹心知道她误会了什么,心想龙靖裳原来并没有把他们根本就没有夫妻之实的事告诉她,就只能由着她去了。
其实,凤竹心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在龙靖裳来时从没想过,洞房那晚她们说了一晚上的话,却没想到,该说的上次都说得差不多了,然后……
现在房中的状况是,龙靖裳在床上躺着,凤竹心在床边的梳妆台边坐着。
她叹了口气,这人是皮厚还是天性随意,竟脱去了外衫便躺在别人的床上。
“很晚了,不睡么?”龙靖裳的声音传来。
“嗯,不睡。”
床头与梳妆台是同一个方向,距离也不过五六步远,凤竹心往床看,能看到的只有他被褥中的身子,她很庆幸,看不见他的脸,至少她可以稍许平静一些。
若是他不开口说话那就更好了,她暗暗想。
可惜天不遂人愿,与她相反,龙靖裳却好似很想与她说话。
“你莫不是打算要一夜不睡吧?”他似乎有些失笑。
“我是这么想的不错。”
“朕不介意与你一起睡,你熬上这一夜,朕可是会心疼的。”
龙靖裳说得似真似假,凤竹心看不见他的神情怎样,心中竟险些当真。
往日的龙靖裳,说话总是高低起伏的调子,好的坏的,从语气中能听出个真假的很少。对此,凤竹心总是将他的话记下,但真假上就干脆全当假的。
她曾怀疑过,这人是否有他的真心。
可她见过龙靖裳与太后的见面后,她知道他有,只是在很多时候,环境不允许他感情用事。
凤竹心是讨厌这人的,但此时她在想,讨厌归讨厌,至少,他们能试着和平共处,龙靖裳与她也算是合作伙伴,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她用平常的语气回道:“晚膳前从书房拿了本书,本就想着今晚在房里看完的。你就睡吧,我就坐这儿将书看完。”
床上龙靖裳的声音沉寂了一会儿。
而在此期间,凤竹心已经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
“熬夜伤身。”
“你大可以不对我说这样的贴己话。”凤竹心试着用最平和的态度,去看待龙靖裳至今以来数次的有意勾引,“龙靖裳,我们是合作关系,只要你记得你承诺我的事,我会配合你到最后。”
“就算我让你作的,是违背你良心的事?”他问。
“不错。”她皱眉,心里有些不适。
良心,这话她只对龙墨羽说过,而说这话时,月满并不在场。
是他套了龙墨羽的话,还是龙墨羽在套她的话?
凤竹心信任龙墨羽,但无法确定,他是否在不知不觉间,被龙靖裳当作了套她话的引子,多次的接触下来,她明白龙墨羽对他的皇兄是有着如何的信任。
姑且不想这些,她听龙靖裳对她道:“你信朕给你的承诺?”
“信,为何不信?对你而言有利无害不是么。”她最厌恶他的这一点,却恰恰是这一点,令她十足的信任。
“这世上,没有绝对无害的事。”他淡淡道。
“那至少,是利大于弊。”她不在意的纠正。
龙靖裳低低的笑了笑,声音有些低。
凤竹心觉得今晚的龙靖裳有些奇怪,或者,少了她的剑拔弩张,少了他的步步算计,在沉寂的夜中,这个万人之上的皇帝,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她模模糊糊的想起,这人还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
她喃喃的说:“龙靖裳,你说,皇宫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住人的地方。”龙靖裳的声音颇不以为然,他慢慢道:“很小的时候,朕的奶妈就曾说过,无论再大的地方,也就是一张床睡觉罢了。”
凤竹心一愣,噗哧一笑,“很有意思的说法。”
“有意思么,我也这么认为。”他在床上动了动,似乎是翻了个身,“她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只可惜,她将朕带到三岁,朕就再没见到过她。”
“她……”凤竹心起了个头,没说下去,单纯觉得不祥。
他只说了两个字:“死了。”
凤竹心沉默了。
“朕听奶娘说过,朕出生时还没在母后手中抱上一个时辰,便被抱给了她。”龙靖裳顿了顿,又说:“不过,老实说朕对她的记忆很少。”
“为什么要说这个?”她皱眉,阻止他继续回忆,“就不能说些别的么。”
“别的……竹心,还记得你还在永和宫时,朕曾在深夜去见过你,你可还记得?”
凤竹心想了想,“你是说事成之后让我死的那次?”
“听月满说,朕走后,你就命她换了你的被褥,可有此事?”他轻笑,说。
“……被褥,被茶水污了。”她记得这事,面色细微的变化着,若是平常她自是理直气壮。只是在眼下这和谐的气氛下,说到此事她却莫明有些心虚。
“不是因为朕碰过那床被褥的缘故么。”他像是已经确定了,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她低头不语。
当时的心情如何,真要去回忆,恐怕也是回想不起来的了。
她还记得,上辈子时母亲将她的衣服借给别人穿后,若没有好好的洗过,她是不会再去穿那件衣服。
她觉得自己这样的心情并不奇怪,就好像不会去吃别人吃过一口的东西,不会去喝别人喝过的杯子,是一个道理。
想来,与现在不愿与龙靖裳同睡一张床的感觉差不多。
凤竹心心知,就算今晚他们相处的再和谐,明早她还是会命月满将这一床被褥换了的。
她心不在焉的将书又翻过一页。
“竹心,听闻,凤大人府上的老夫人病了。”
凤竹心先是愣着,待明白这‘凤大人府上的老夫人’是谁时,立即便着急了起来,问道:“外祖母么?什么时候病了的?”
这些日子以来,借着龙墨羽,她与宁雅二人的通信极为密切,她记得两日前才收到了宁雅的信,信中说凤府一切安好,让她安心。
外祖母这是忽然急病,还是父母示意宁雅对她瞒了下来?
“别着急,听朕把话说完。母后听说这事,便让太医去诊视了。太医说了,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服几帖药便会好了。”
凤竹心这才安下心来。
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