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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书商 作者:徐扬-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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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冰说:“别担心,再出点乱子也没关系,趟进泥里就不怕水了。”
  寒冰还说了一些话,却都钻不进艾婷婷的耳朵里了,杂乱的思想似乎理出一些头绪。手上托着的钱变得沉甸甸的。有生以来,艾婷婷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多的钱,但她并未因钱而欣喜,她只是清晰地感觉到寒冰对她的信赖,这份信赖的基础是什么,是朋友间的情义,还是爱的积淀。一想到爱,她的心隐隐作痛,她已经经不起爱的磨砺,她宁愿和寒冰之间的情感仅仅是兄妹之情、朋友之情。
  艾婷婷像拉磨的驴围着碾盘转,转得头晕晕沉沉,却始终挣不脱羁绊。直到寒冰起身要回他的房间,她才清醒过来。艾婷婷说:“服务员早已休息了,叫醒她开门,怕不大合适,反正天快亮了,在那张床上躺一躺吧。”寒冰犹豫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他扒在窗口往下看了看,下面是个车棚,棚顶贴在两层楼的窗户之间。他的房间就在隔壁,窗户好像也没关严。寒冰说:“我可以爬过去。”艾婷婷明白寒冰在为她着想,却又担心他有个什么闪失,想拦住他,稍一犹豫,寒冰已经从窗口爬了出去。她急忙赶过去,刚到窗口,只听哗啦一声巨响,寒冰同时惊叫了一声。
  情急之中,艾婷婷拽住了寒冰的手,使出全身的力气,却拽不动他。招待所外面的过道上,厂里的保安已闻讯赶来,手电光急速地晃动着,最后定格在寒冰的身上。保安大喊:“嗨,干什么的?”艾婷婷已顾不了许多,立刻回应道:“快来救人!”两个保安赶上来,把寒冰拽了起来,仔细盘问了一番。保安对两人的解释显然不相信,脸上不时流露出讥嘲的笑。寒冰觉得已没必要再做澄清,由着他们浮想联翩去吧,却惦记着艾婷婷的胳膊,刚才拽他的时候,胳膊搭在窗棱上,一定是受了伤的。寒冰撸起艾婷婷的袖子,小胳膊上青了一片。寒冰便急着要带艾婷婷去医院。艾婷婷这会儿才觉出疼,但心里却洒满温暖的阳光,除了小的时候父亲细心地呵护过她之外,她还从未感受过别人这样体贴入微的疼爱。艾婷婷眼里泛着泪花,摇摇头,哽咽着说:“没关系。”寒冰更加起急,拖着艾婷婷一定要去医院检查。艾婷婷不愿让保安看热闹,也想抚慰寒冰的心,更希望让寒冰多陪她一会儿,便像孩子一样由着寒冰牵着她的手,
  走出保安的视野。出了厂门,走了好远,艾婷婷蓦地惊叫了一声:“钱!”
  寒冰顿了一下,说:“人比钱要紧,快走吧,走不动我背你。”
  艾婷婷开心地笑了,拍拍胯上鼓起的包,显出孩子般的稚气,“钱和人都没问题,不过是想考验你一下而已。”玩儿这种恋爱中的少男少女的游戏,她觉得很开心,很刺激,自己仿佛青春了许多,也肯定靓丽了许多,若不是路灯的昏暗,寒冰一定会发现自己非常的光彩耀人。她蹦着,跳着,向前跑去。西安的夜晚真的很美丽。
  第六章
  吕海涛回到省城的第二天,市文联调来一位分管杂志社的副主席,她就是电视台的导演安谧。她是市文联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主席。她能调来的背景,只有黎明知晓。调她来之前,萧雨浓部长找黎明谈过话,名义上是征求他的意见,实际仅仅是走走过场而已。萧雨浓还特别叮嘱黎明,要全力支持安谧的工作,培养年轻人走上领导岗位,是省、市委非常关注的问题,决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有抵触情绪。黎明拍着厚厚的肩膀表示,自己是编辑出身,这上面不知留下多少年轻人的脚印,能多扶植一个年轻人是他的骄傲,更何况她是萧部长亲自选拔的。他有意加强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长长的尾音拖着一个心领神会、意味深长的暗示。萧雨浓安抚地说,你是我的老师,我也是你培养的嘛。等空闲的时候,咱们师生俩畅怀喝一顿,再聆听一次您慷慨激昂的诗朗诵。叙了师生之情,黎明眼里潮乎乎的,紧紧地握了握萧部长的手,告辞了。
  对安谧的安排,萧雨浓事前没有征求她的意见,也没有透露过任何信息。
  在安谧过生日的那一天,萧雨浓特意请了半天假,无怨无悔地陪着安谧逛华兴商厦。安谧对逛商店情有独钟,她能在小小的头饰柜台消磨半个小时,把几乎所有的发卡都试一遍,然后在售货员厌恶的目光中,一个都不买而坦然地离去。她更喜欢在名牌服装店,把她看上眼的服装不厌其烦地一件一件换上,模特似的从换衣间里旋出,在萧雨浓欣赏的目光中,炫耀她魔鬼般的身材和光彩夺目的靓丽,却坚决阻止萧雨浓把她特别青睐的服装买下来。她告诉萧雨浓,售货员的目光毒着呢,有你在身边陪着,他会以为我傍了个大款,会把誉美之词毫不吝啬地堆砌在我的身上,然后决不讨价还价指定服装上的标签说这是最低价格,他认定你会毫不犹豫地为自己心爱的小密掏腰包。萧雨浓疑惑地问,难道在国营商场也可以讨价还价。安谧点着他的鼻子说,对日常生活你可真是一窍不通,同志哥,现在是市场经济,国营、私营一样要在竞争中求发展。当然,讨价还价是我们女人的专利,里面的学问大得很,比如,你可以在完好无损的服装上挑出一根线头,说这是残次品,再比如……萧雨浓格外耐心地听着,一副谦恭的样子,偷空儿却警觉地注视着周围的人群,看有没有熟人,有没有特别关注他的人,他期盼着尽早结束这次异常奢华而又心惊胆战的商场半日游。安谧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却装着浑然无知的样子,开心地从一家店铺转移到另一家店铺。萧雨浓早已疲惫不堪,安谧却精神抖擞,乐此不疲。逛了整整半天,安谧最后选定了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和一瓶野山红葡萄酒,让萧雨浓付了款,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却又不让他掏钱掏得心疼。
三十二
  安谧把家布置得异常温馨,萧雨浓半个月没来,甚至感到有点陌生,窗帘、沙发套、床罩、桌布都换了颜色,清新、淡雅,和安谧热烈的性格形成强烈的反差。两人长长的热吻之后,萧雨浓强行让安谧躺着休息,自己一头扎进厨房。一小时后,萧雨浓小心翼翼地把安谧吻醒了,餐桌上已摆得满满当当,三个凉盘,五道热菜,中间摆着插好了蜡烛的生日蛋糕。萧雨浓说:“这是有讲的,三个凉盘,是三星高照,五道热菜,五福临门,凑成最吉祥的数,八,就是,发!发达的发,发展的发。”
  安谧说:“你的迷信色彩还挺浓。”
  萧雨浓说:“迷信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过生日吹蜡烛前的许愿是不是迷信?百分之九十的欧洲人都是基督徒,是不是迷信?”
  安谧打断萧雨浓的话头,说:“打住,打住,我知道你是宣传部长,别在我面前卖弄了,敬请主持我的生日庆典吧。”
  萧雨浓点燃蜡烛,用蹩脚的英语轻声唱起“Happybirthdaytoyou”。安谧闭上眼睛,许久没有睁开,眼角缓缓地爬出两行泪。
  萧雨浓轻轻吮掉安谧的泪珠,品味出泪中的苦涩,咬着她的耳朵说:“不必伤感岁月的流失,三十四岁,是一个女人最成熟的年龄,是中秋节的月亮,光彩夺目。”
  安谧依偎在萧雨浓的怀中,娇痴地说:“成熟是最乏味的,最可悲的。一个孩子可以讲出美丽的童话,在孩子的眼里,任何东西都是有生命的,他可以和动物和花草交流情感;成年人却不再相信童话,动物在他们的眼里除了充当消磨时光的宠物,就是把它们当作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孩子愿意结交许许多多的小朋友;成年人却只想结交有用的人,能给自己带来实惠的人。在孩子们的眼里,大自然是最美丽的;成年人却只看重金钱、权力。孩子们认为诚实是最宝贵的;成年人却把‘谁讲真话谁完蛋’当作座右铭。成熟意味着平庸,意味着所有纯真的东西统统变得腐朽。”
  萧雨浓说:“女人最可怕的是当哲学家。会让我把你和女巫联系在一起的。千万别这样,我胆儿小。还是让我把衷心的祝福送给你,祝你青春永驻,魅力长存。”
  安谧苦笑一声说:“眼看着我就是奔四十的人了,男人四十一朵花,女人四十豆腐渣,我连自己的归宿都看不到。还敢奢望什么青春、魅力。早晚会被你嫌弃的。”
  萧雨浓说:“今天是个好日子,不许胡言乱语。许个愿,吹蜡烛吧,上帝和我一起祝福你。”
  安谧翕动着嘴唇,虔诚地默念着,“我什么都可以失去,只企求上帝能把他完整地交给我。”她睁开眼,憋足气,认认真真地把十二支蜡烛一口气吹灭了。这时,萧雨浓才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郑重其事地放在她的面前,说:“这是你的生日礼物。”
  安谧怦然心动,她多么希望这是一份萧雨浓的离婚协议书。她没有想到,里面装着的是一份红头文件,是任命她担任文联副主席的通知书。萧雨浓没有在安谧的眼里看到一丝惊喜,他感到有些失望,却也理解她的心情,紧紧地拥抱着她,悄声说:“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安谧才说:“你把我安排在文联,我连专业都丢了。你知道我不是块当官的料,我怎么能斗得过像黎明那号人。”
  萧雨浓说:“帝王将相宁有种乎,谁也不是天生的官料,慢慢锤炼吧,有我在,老黎不敢怠慢你。何况你也喜爱文学,在文联会开辟出一片新天地的。”
  安谧笑了:“别人一定会说,我这顶乌纱帽是和你睡出来的。”
  萧雨浓却一脸的严肃,说:“你是靠自己的能力奋斗出来的,那许许多多各级政府的奖就是你获得任命的基础,任何人不能轻视你。”
  安谧对这项任命虽不感到格外兴奋,但毕竟获得一种满足。她明白,萧雨浓为这项任命是要冒一定风险的,她和萧雨浓的关系不可能包裹得天衣无缝,而任何流言蜚语都会对他的仕途产生影响。萧雨浓视仕途为生命,他是用生命作赌注为她赢得这顶乌纱帽的。冲这一点,就能说明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餐桌上,两人含情的目光不时地交织在一起,揪扯不开,送到嘴里的饭菜浑然不知滋味,更强烈的饥渴烧灼着他们,于是一顿丰盛的大餐便转移到床上,两个饕餮的美食家贪婪地咀嚼着欲望之果,这里是亚当和夏娃的伊甸园。
  组织部长亲自出面带着安谧参加了与文联全体员工的见面会。会上,黎明表现出的热忱像汹汹燃烧的一把火,却使安谧觉着背上冷嗖嗖的,任何虚情假义的背后都隐藏着污秽,这一点她十分清楚。见面会之后,马上召开了党组会,会上宣布,由安谧主持杂志社的工作,黎明协助她的工作。安谧就这样走马上任了。
  第二天,编辑部主任吕海涛单独汇报了杂志社的情况,特别说明了西安书商胡宝山赖掉书款的整个过程。他认为,追缴书款是迫在眉睫的头等大事。吕海涛还拿出追缴书款的具体方案。
三十三
  安谧见过胡宝山,对他没有留下特别的印象,但对吕海涛却有一定的认识,这个人喜欢玩小聪明,对上献媚,对下刻薄,有一定的社会活动能力,是属于那种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似的人物。所以,安谧没有立即表态,只是请吕海涛把今年的刊物给她凑成一套,方便的话把杂志社的帐目也看一看。杂志社有两本帐,一本是财政拨款的帐,一本是自收自支的帐。安谧对财务工作虽不十分了解,但作导演时也对剧组的钱参与过管理,财政的那本帐她看不出问题,自收自支的帐却有明显的漏洞。安谧把问题记了下来,但没有追问。《花苑》虽是本市的刊物,在本市却很少看到,安谧一本本翻阅了一遍,内容上没发现什么问题,仅仅和最初的办刊宗旨有一些出入,这也是处于无奈,并不像萧雨浓说得那么严重。《花苑》接下去怎么办,她心中没数,作较大的调整目前不大可能,只能延续前辙边走边看。安谧找黎明想探讨一下他的具体设想,黎明却醋不酸盐不咸地说,《花苑》倾注了我全部的心血,到如今仅能勉强保命而已。我已经老了,脑子转不动了。世界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交到你手中,我很放心,《花苑》会走出困境的。安谧知道他有抵触情绪,不但不会积极扶佐她,还有可能给她使绊子,她只能安抚他,暂时装傻充愣,免得他憋足了坏水往她身上泼。谈完这两次话,安谧的心像坠了铅块儿,上面的黎明靠不住,下面的吕海涛不可靠,孤家寡人的日子过起来可真不是滋味儿。
  安谧上任的第二个星期,财政局行财科的李科长一个电话把她叫了去,见面连句客套话都不说,就直奔主题,通知她,从明年起,财政将不再给杂志社拨款,连人员工资都由杂志社自理。安谧问,停止拨款的依据是什么。李科长傲慢地告诉她,这是国务院1989年的文件精神。那个文件安谧看过,是让各地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逐年减少对报刊的财政拨款,不符合条件的报刊一律停办。文件的精神比较活泛,怎么理解执行是各地政府的事。安谧听萧雨浓讲过,为此事由市委宣传部牵头,召开了文联、财政局三方联席会议,最后达成协议,要千方百计保住《花苑》这份市里唯一的文学刊物。
  几年来,财政对《花苑》的拨款虽然有所减少,但没有断奶的迹象,甚至在年终还会追加一些经费。想不到在她上任还不到十天的工夫,就发生如此大的变动,其中肯定有猫腻。安谧一时分辨不清,只能陪着笑脸据理力争。李科长翘着二郎腿,叼着烟,眯缝着眼,爱理不答地和安谧打官腔。安谧就有些火,话里就迸出了火星。说到最后,安谧拍案而起,“你不就是想让我给你上贡,实话告诉你,我还就不认这个邪,你敢停我的经费,我就敢砸你的饭碗!”
  李科长为官十几年,虽然官儿不大,但权不小,各市局的头头们都把他当财神爷一样地捧着、供着,每天请他吃饭的人排队都排不过来,只要他肯赏脸吃你的,你就得感恩戴德,心中窃喜了,谁敢跟他拍桌子瞪眼,吃了豹子胆的人到他跟前恐怕都腿软。李科长还是第一次经见敢和他叫板的人,立刻红头涨脸地跳了起来,喷着唾沫星子,大声喊道:“你不就是靠脱裤子上床睡出来的官儿,你陪爷睡一次,爷就把款拨给你,不然的话,爷连你文联的经费都停了!”说这话时,安谧刚把门拉开,迎面碰上分管财政的副市长的秘书小王正要进门,李科长的话自然一字不落地收进耳朵里。
  小王和安谧很熟,他俩是校友,小王对安谧的才华非常佩服,平常见面,一口一个安姐。今天遇到这个场面,小王真有些尴尬,看着被气得浑身哆嗦几乎要摔倒的安谧,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屋里的李科长看见小王也有些傻眼,亏得反应快,立刻赶上前去,热情洋溢地拥着小王,说局长正等着他呢,不容分说,拖着小王走开了。安谧是怎么离开财政局的,事后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安谧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尽管李科长三番五次地托人说情,连黎明都出面说话了,安谧还是不依不饶,甚至认为黎明和李科长是穿连裆裤的,不然李科长怎么能说出那种话来,扳倒李科长也是要给黎明点儿颜色看看。安谧有意避开萧雨浓,直接把官司打到分管财政的副市长那里。有秘书小王作证,李科长想赖也赖不掉,终于被调离了工作岗位,把一个肥得流油的位置让了出来。新上任的科长感恩戴德,《花苑》的经费自然保住了。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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