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水依荷起微澜 作者:夏慕言(起点vip2014-02-15正文完结)-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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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刚才还当即打断了当家的说话,此刻她自己却将余下之言哑在喉咙里,顿时屋子里是一片死寂。
早就看死了对门院中的秦老三无他路可走,却哪能料到,他们家居然还有这奇遇,赶上这般的好事。不但学着许记是全家齐上阵,就连工钱也是分文不少。
“听说那姓卢的人家是当日结算,如今就算不是当日给钱,也是不会想旁人家隔了好些日子,都不给算清工钱的。”又是一句转述之言由当家的口中而出,愈发让这旁的妇人变得坐立不安起来:“要是真想那人说的一般,这新来的人家岂不是有财有势!”
有财一说,秦家老二断不会觉着诧异,只是这有势一句又是从何而起,不禁转头问道了起来:“娘子这话好不奇怪,他家有钱投在这荒凉无边的地界倒是没错,可真是那般地权势人家,又怎么能往咱们这片住下,断断是不能够的!”
却听这头的妇人冷哼了一句,低声提醒道:“你说那家先是买下了河边那两进的大宅子,可曾在衙门里听到风声有人上门另收过额外的银子?说句不好听的,咱们如今这位太爷可不比前头那个心善,哪能放着这般的财主,不动心思?”反问连连,倒是把一旁之人问得是哑口无言!
见他愣在当场,忙又补了一句道:“单看他们家这么没头没脑的大笔往地里投银子,还不得多问上一句才是?能干那光占名声,又费银子的蠢事,咱们这位太爷能不一早就得了消息?”
☆、第二百六十章 是笑谈
也是,这等大事旁人不曾得知,可这县衙里的主事之人又怎会丝毫不见动静?漫说这卢家是真是读书人出身,即便有功名在身也是避不开,得孝敬一二。
片刻思量后,也已颔首接道:“原先咱们镇上的秦举人家,不就因为交不出……。”起了头却是不敢再往下,虽说秦家那事与前一任县太爷脱不开关系,可这官官相护一说,还是百姓们颇为忌讳,即便是秦家老二这般有些资产的小生意人,也是同样能避则避。
再说,当年那桩也是人人皆知,只提了个开头,那旁之人已是重重点头:“那位可是正经八百的举人老爷,可在县太爷面前还是认了个服字,最后银子没少掏,又不敢另寻了地界搬,反倒落得个进退两难的境地,好不凄惨哦!”
提及往昔那桩,不免又与卢家的一路无阻联系了起来:“当家的你说,这卢家该不是真有啥了不得的仪仗在,要不怎么连县衙里的那位都没打上他们家的主意,可是奇怪的很?”
“要不,我明个再寻了衙门的班头问问。”
就在这对门暗自揣测不定的夫妻俩,还欲往深处打听之际,另一头听说了那几家甘愿放下手中差事,替旁人家栽种树木的消息也已是不胫而走。
有质疑为主的,冷眼旁观;也有哭笑不得的,摇头喃喃;更是那直言不讳的,讥笑讽刺。却是始终难见对此看好之人,只怕不曾真正在沙地里忙活过一日的,恐是无法想象,这卢家早就制成了便与快速栽种的利器在手。而他家规划的栽种也并非人们寻常所见那般,是密密满布在地,反倒是更为有效地分割沙地之法。
此刻,镇上皆是暗中偷笑之声。反倒让这几户人家格外安心起来。
原因自是不必说,本就担心东家多添了人手,这般被众人讥笑沙地栽树,无疑是半点不信此事能成。如此一来,还有哪个愿意前来问讯人手一事,只怕错过了这个时节,往后卢家也不会外头另寻了这些墙头草来帮村,岂不是后顾无忧!
想到期间种种,自然是人人乐得其所,干起活来也愈发卖力了三分。正如吴管事之前的那句。索性关起门来不作理会也就是了,自家之事也惟有自己个儿最是心知肚明,管旁人怎么嚼舌都是徒劳。
虽是由东家那儿搬来一用。却能实实在在说到了佃户们的心坎里头,分明是不知其中的门道,只是一味的信口风传,好不可笑。
“也不用多时,正如卢东家言语那般。只等来年春日里便能叫他们惊得目瞪口呆,再无话可说!”一旁用力跳下车来的秦家老大,忙不迭接过自家娘子递来的包袱,也不忘最后提醒了众人一句。
如今事情已然暴露在世人面前,大家伙也再不似以往那般,每每都要在镇外小道上陆续下车。分了先前走回各家。自此事传扬开来那日起,秦家兄弟俩便是各自赶着大车一辆,来回在这条进出的道上。
镇上另一个能借了此桩受益之人。也唯有与他秦家老三同在一院住着的秦老头了。不但每回的车钱是分文不少,却是再不用自己早起赶着往外头跑了,单是免了一早、一晚两趟的辛苦,就已是欢喜在心。
再看秦老三家的大车更是每日忙碌非常,每隔三日自是忙着接送众人往返两地。余下的时日也都再不用发愁镇上客商稀少了。如今在沙地里帮忙的人手多了,自然这树苗的所需也是日益增加。这般一来单靠张把式一人出门,早已是杯水车薪了,与其外头寻了车马帮忙送回甘露,倒不如用了知道根底的秦家老三。
此刻坐在车辕上,听了自己大哥一声提醒,更是附和着点了点头笑道:“怎么不是,单看咱们这几回送来的树苗就知道了,东家本就是早有准备,再别提后日就要赶来咱们那片,帮着修正石桥的工匠只怕也已在路上咯!”
见大哥一家亦是连连点头,应了一声后,转入一旁的巷子内,这才转了方向往自家去。进了镇中,自然就由秦家才十二岁的小子接受了大伯的活计,放缓了速度跟着前头同样也是慢步溜达的大马车,看着一队人马回到了镇里,又引得本就爱瞧热闹的抬头来望。
不用问,那一赶紧背过身去的,自然是在偷笑不已,只是碍于大家一场街坊邻里,委实不能太多,皆是偷看的偷看,暗讽的暗讽。只是他们都不曾想到,两日后另一队不下十人的外乡客,却先在镇上的小食铺中用起了午饭。
“听说是到郊外卢家帮着修桥的。”才收拾了一桌回转灶头旁的伙计,已忍不住是脱口而出,听得这旁正忙着捞起锅中面片的掌柜都不禁为之一震。
直到盛装完了,忙不迭将那头才给客人送上了吃食的伙计招呼了回来:“你刚才都听着了啥,快说来听听。”
这伙计也是老道的很,不曾抬手便指,而是支着自己胳膊肘朝一个方向比划了两下,示意自己的东家才压低声音告诉了起来:“那头分了两桌坐的客人,就是要去伺弄沙地的卢家帮着修桥的。”
“修桥……可是那座早就破得不成样子的?”
“想来也就是那座了,听说要不是原先那家祖上肯花银子,又特意拿石头筑的,只怕早就不能用了。”忙是应了一声,返身又给另一旁的客人添补茶水了。
这一消息由茶寮、食铺这般的地界传出,更是快上数倍,不消半个时辰已能在巷子深处的人家门口,听见妇人们又起议论之声。此番特意安排了远道而来的工匠们,先在镇上歇息片刻再转道往郊外,正是有此打算。
可见卢家是早有消息四散之意,听得此刻正在内堂闭目养神的知县大人也不免是吃惊连连。
“这位卢贤弟还真是没打算息事宁人,待平复了些时日,再行这大手笔。”早在那日定下置业意向之时起,卢临渊已是先一步投了名帖与这位当任的县官。
两人坐定下来略作寒暄后,旁的皆是不提,只是含笑询问其祖上哪里,又是哪一科得中,一见这般情形就知是有备而来。更在问完了这些后,忙是转了话锋直言不讳道,自家本是毅州卢姓,与此时当朝户部侍郎本是血亲。
此刻方知师爷口中提醒一句,老爷莫要把话说实了却是何意!分明就是暗示自己需得小心应对。若说在别的衙门当差倒还罢了,可户部那位卢大人何等了得,自己未曾有幸在京中当过差,却也是有所耳闻的,毕竟能连升两级之人并不多见。
而这位能有那般的依傍,一来自己吃罪不起,二来必是目的明确的很,能在这等偏僻之境投下重金的,必不是无的放矢。想来早有了详实的计划,也是理所应当。
此刻虽不明,这位为何放着京城的依仗不多加利用,反倒愿意忍着风沙之苦,来到这近乎不毛之地,栽种树木更是让知县大人是迷惑不解,就算来年开春之际栽培成活,也需等上好几年光景,这又是何苦来哉?倒不如在京中繁华之地,多开几间铺面才是财源滚滚,亦或是寻到他家那位血亲侍郎大人,入些股份在那客栈之中,也是不错!
想到那位大人与人合股的产业,心中就已忍不住一阵艳羡,却不知规划那片所在之人,此刻正在甘霖镇外开垦沙地。
摆手招呼了此刻领命而来的师爷一旁安座,才开口问讯起今日坊间的听闻:“依你之见,那卢家还真打算重新石桥不成?”
忙是起身一拱:“老爷英明,当日与他互称世兄弟此刻看来却是再好不过的。一来能用心开垦荒芜之地的本已十不存一,何况这甘霖小镇更是难得一见。”
师爷口中之意,这位也是了然于胸,由前朝设立府、县之时以来这一片所在皆在县衙的管辖之内,却因连年被外围黄沙侵袭,才使得今日甘霖县内,依然还能走通之境少了整整三分之一。
要不是郊外那片林子依然如故,只怕这县衙所在的甘霖镇也已是不复存在了。更莫提那些早已断了联系长达数十年的沙中村寨,要不是每年都能在镇上瞧见为贩卖牛羊外出的牧民,想必也再无人敢深入沙漠之中,找寻他们的踪迹了。
朝廷对此也早已没了应对之策,何况是他这个初来乍到的新县官更是如此,此刻听得卢临渊还有意修复石桥,也愈发纳闷起来,难不成那沙地里真能刨出金子来?
才想继续思量,却被一旁师爷的低声之言,打断了思路。然而听完之后,却是不怒反喜。只因师爷那句:“二来嘛,自然是老爷您今年的功绩有望了!”
一听功绩二字,自是不再枯坐思量那桩无关之事,不觉开口催促道:“莫要在本县面前再卖关子,直言相告便是。”
☆、第二百六十一章 巧上书
虽是年前才经人介绍,跟随这位官场新人来到这荒凉地界,好在自家儿女们也已是各自有了着落,倒是无妨。只是想到昔日同窗之中另有一人运势极佳,居然慢于自己两月后,在京畿那等繁华之境寻到一位官运颇顺的新东家,哪能全无一丝艳羡之心。
所以年前才到地方,便已是使出了十二分气力,心中惦念的几乎都是如何早日助眼前这位,多积功绩方能脱颖而出,得以略向京城方向迁升,才是自己之幸。
却不曾想这位打繁华之地迁移而来的卢东家,开口便是要寻个两进的大院落,又在看过了地界后立马就遣人来问,那片早已无人愿意接手的野树林,愈发使得这老于世故的经年师爷莫名欢喜!
还记得当日登门拜访之时的情形,一观便知是大户人家出身,又是刻意提及京中那位大人在何处供职,更是所图明显。言谈间虽是和气万分,但言语中时时透露出来的气势怎不令人印象深刻,莫说是自己这般的身份了,想来身为七品之职的知县大人亦是感受颇多。
倒是未曾预料,这位并非是那只懂仗势压人的大家公子爷,更是万事皆有准备的实干之材,不过短短数月内已然雇佣了佃户五家;居然在无声无息间开垦了黄沙满布之境,足有千亩之数;此刻更是有意再修深入沙漠的石桥与道途,虽是令人费解不已,但对于此时丝毫不见动静的政务而言,无疑是曙光之所在!
就在方才初闻消息的来路之上,这年逾半百的老经年,也已是反复酝酿再三。真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自己原先还是百般苦闷,这般的荒凉地界哪里还有妙法可寻。只怕当初介绍前来的老乡党也是并不知情,才使得……却不料,天无绝人之路,此刻卢东家的到来方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想到了如今这位东翁的曙光已露,自然当全力以赴才妥!本不愿委身亲自实地探访一二的知县大人,也在听过了师爷的详细分析后立马打定了主意,必要对那位卢大人的族亲多多照应才好!
有道是,礼多人不怪,更何况是一县的老爷亲自登门来访,愈发引得原本将郊外哪家视作笑谈的众人。经不住吓出一身冷汗来。
“可是了不得咯!你们都没瞧见今个咱们太爷上那沙地去了?”
被自家这小伙计一句没头没脑的高声叫嚷,吓了一跳的药铺掌柜才放下手中的笔墨,便长叹摇头道:“好歹也在铺子里小两年了。怎么还一副火烧眉毛的猴儿性子。去先把手里的物件往后堂放下,再来前头慢慢讲。”
被老掌柜这般一叹,饶是心急火燎也不得不手脚麻利的先将差事办来,再来细细讲了方才在城门口听到的那桩新鲜事。
这时才算真正听明白的老掌柜,不禁也是愣愣出神道:“知县大人出了衙门。却是亲自往郊外的卢家去瞧沙地栽树!”
“真真的,里头可是有守门的差人在,哪里是小子我随便信口胡诌的,可惜晚了一步没能亲眼瞧见,所以才特意赶着回来跟您老回禀一声,想来那卢家真是有大来历的!”
如此看来。可不就是这般一说,曾几何时咱们这衙门里的县太爷还能亲自让人备了车马,登门去瞧的?怕是自己活了五十多年。也从未有听说过,更别说亲眼瞧见过了,想到关键之处忙不迭搁下手头之事,又正色叮嘱了一旁的两个伙计,便急匆匆往东家所在的方向去。
“先前还道不过是有些依仗。这么看来实在是咱们打眼了。这哪里是一般读书人家出身,分明就是官宦子弟才对!”
“又或者是哪位名士之后。也是极有可能。”接了一句后,秦家老二已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身旁之人:“你说…咱们是不是……?”
却见一旁之人低叹,摇头道:“只怕晚了,早知道他三叔攀上了这么一根高枝,咱们哪里还会早早就断了这门亲戚。哎,这是命里注定没有福分!”
居然由自家娘子口中,提到当年那桩不免暗吃一惊。那会儿挑唆着他借着老爹病死一事,要兄弟几个将田产让出一份来的,不正是他们父女俩?如今瞧见老三寻到了好东家,这婆娘竟然后悔了起来,还真真是商人重利的性子。
言语上不敢过多埋怨,可这一道无意间明悟的警惕之心,却已是深深烙印在此。亦是学着身旁之人一般,连连摇头哀叹不止,偏是再不多言语一句,有关感触。
正在这头夫妻俩默默无语之际,另一端早已将卢家开垦所在巡视了一番的廖知县,也已踏上了回程。半带留恋的再望了一眼,窗外一路后移的景象,不觉更是感慨:“能弃了城中繁华,甘于这般平淡又是谈何容易,想来这卢临渊也是委实难得。”
“老爷只说对了一半,看来这位与京中那位户部的侍郎大人虽有血亲,只怕也出自旁支才对。倘若真是仕途有望,又何苦辗转来此偏僻地界开垦沙地。”应了这句,忙又低声再补一句道:“想必也是有心在这艰苦之境磨砺,方能一鸣惊人!”
待师爷后一句出口,这旁靠坐车马之内的知县大人,不禁也是微微颔首:“的确,当今世上敢入得这不毛之地的本就不多,何况还是费尽心机想要谋求生计的,只怕更是绝无仅有!”
刚才他们一行可是分明听得清楚,那卢临渊口中待等来年便可略有进项,哪里还会有假。这廖姓知县虽非本地之人,在任这些日子来却多少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