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郡主误终生 作者:悠雨(晋江2013.7.01完结)-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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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痕被风吹干后拉扯着皮肤干裂发痛。路上她与无数宫人擦肩,为了不被看见红肿的眼眶,她只能埋低颈项,贴着墙壁默默地行走。
回到长乐宫的时候已是晚膳时间。没有胃口的华年径直回到房间,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想起乌兰静的字字句句,她的心仍然痛得滴血,她很想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发呆,但她同时明白冬梅和其他宫女很快就会回来,绝对不能让她们看到自己这幅狼狈的模样。
最终华年说服自己站起来,汲了一盆井水把脸洗干净。就在她端着空木盆再次回到房间时,冬梅已经回来了。
华年下意识用手背在脸上擦了一下,低着头从冬梅身旁擦过,坐到自己的床上,假装低头整理衣服。
这时冬梅尖声尖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说你今天你去了御书院?」
华年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但她很快恢复镇定,深吸一口气努力用平静的口气答道:「偶尔路过,想起还有一些东西没有收拾,所以回去看看。」就算冬梅知道自己去过御书院,肯定也不知道自己见过皇帝和乌兰静,所以华年才撒了这个小谎来掩饰。
果然正如华年所料,冬梅只听说她从御书院走出来而已,并不知道她在御书院遇到的人和事。听到华年的回答后,冬梅又端出前辈的架子,扬高音□训道:「既然已经进了长乐宫,就是长乐宫的人,不要三天两头往御书院跑。这往小了说就是偷闲躲懒,往大了说就是对太后不忠。」
如果是平常,华年只会乖乖听着受教,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唇边竟然不小心滑出一句:「你放心吧,我再也不会去御书院了。」再也不会去那个会见到乌兰静的伤心处。话已出口华年立刻感到后悔,不安地瞥了冬梅一眼,只见冬梅正绷着脸恨恨地瞪着自己。
「呵,你还知道顶嘴了?」冬梅阴阳怪气地说,「是不是仗着有人撑腰就得意了?我告诉你,娉婷姑娘就快入宫了,到时候肯定有你的好看。」
听见冬梅口中迸出「有人撑腰」两字后,华年还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但是听完后半句话才明白她指的是皇上,心中还未愈合的伤口顿时又被扯开了几分。
「我先出去了。」华年害怕忍不住泪水,用哽咽的声音艰难地挤出这五个字后,头也不回地逃走了。身后隐约传来冬梅的低声咒骂,但是已经无所谓了。直到这时华年才发现,原来这个世上除了乌兰静之外已经没有人可以再伤害到自己。痛得麻痹的心脏,不会再因为冬梅的几句抱怨而产生反应了。
快步拐进一个无人的角落,华年躲在墙壁落下的阴影中。她紧紧地扼住手腕,抑制身体的微微颤抖。不断地深呼吸,努力保持平静。忽然感到脸颊有两行液体滑过,急忙用手背擦掉。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心中仿佛锁着另一个自己正在凄楚地呐喊着:好想见他,不能见他,好想见他,不能见他……
自己以后应该怎么?这个偌大而又寂寞的后宫,哪里才是容身之处?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像浪涛般向华年扑来,甚至比十年前她刚刚来到北燕的时候更加可怕。正是因为她得到过、期盼过,所以才如此害怕失去,因为看到过光明才知道黑暗的可怕,因为体会过幸福才知道失去的痛苦。
乌兰静曾经带给她的快乐现在变成了一剂毒药,侵蚀她的五脏六腑。这种毒到底应该怎么解?华年茫然地望着昏暗的庭院,孤立地伫立在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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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繁忙的工作很快就把彻骨的悲伤从华年的脑海中挤了出去,只有夜深人静独自躺在床上时,才会想起当初乌兰静那些无情的话语。仅仅三天时间,华年就已经恢复平静——至少表面上恢复了。心底深处,她依旧需要不停地提醒自己不去惦记乌兰静,用繁重的劳动逼迫自己不要回忆。
这样的日子苦不堪言,但是华年相信总有一天可以习惯。她需要的只是时间,而不是无谓的后悔。
这天,华年照例把大家的脏衣服送去浣衣局。回来的路上经过御书院时,她故意硬着脖子没有瞥一眼。即便如此,从门口经过时依旧有一种仿佛会听见乌兰静呼唤自己的错觉。她闭紧双眼,摇头把那不切实际的幻听甩出去。在这个偌大的皇宫之中,如果不主动寻找,他们根本不可能巧遇。
就在华年不自觉地小跑起来,想要快点把御书院甩到身后的时候,她真的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华年。」
心脏猛地紧缩,但是这种紧张只在刹那之间,因为她很快就意识到那是一名女子的声音,而不是乌兰静。
华年缓缓停下脚步,诧异地回头望去,只见一名比她略微年长的宫女正对她微笑。
微微蹙眉的华年在记忆中搜寻这名宫女的身影,只觉得她三分眼熟、七分陌生。
这时那宫女也已来到华年身旁,温婉地说:「兰妃娘娘想见你。」
直到这时,华年的记忆才突然闪过三年前的一副画面。挤满人的尚宁轩中,一名宫女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水从人群中走进来。没错,她就是当初乌兰静与李敏德滴血验亲时端水的宫女,名字好像叫「彩儿」。能被兰妃吩咐做这种事的宫女,必定是兰妃的第一心腹。
想到这里,华年不由有些警觉,生硬地问:「兰妃娘娘找我有什么事?」
彩儿依旧笑得温婉动人,低声道:「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了。」有点故弄玄虚的感觉。
华年立即想起三天前自己去了一趟御书院都被冬梅教训对太后不忠的事情,于是带着拒绝的口吻说:「请容我向太后请示一下。」
听到这句话后,彩儿的笑容忽然变得更加深不可测。她神秘兮兮地说:「当然不能告诉太后娘娘。」但是言尽于此,依旧不肯多透露半个字。
一头雾水的华年本能地感觉到绝对不是好事。为了避免日后惹祸上身,华年横下心来拒绝道:「请饶恕华年失礼。」说完对彩儿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但是彩儿却上前两步,拦住了她的去路说:「你一定会感兴趣的。」说话的同时还拿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片递给华年。
一脸狐疑的华年下意识接过来,只见那金属片比出入宫门的腰牌稍小,而且有些陈旧。就在华年把金属片翻过来的瞬间,她的瞳孔蓦然缩小,记忆卷着几乎可以把她淹没的漩涡倒退,最后停留在十年前的一幅画面上。
血腥的屠杀之中,躲在米缸里面她被一个男人拎了起来。「这个小孩是靖安王唯一的血脉,留下她可以当成日后与昭明谈判的筹码!」男人的声音威武沉厚,仿佛在华年耳边敲响了一口大钟。华年吓得说不出话来,睁大眼睛惊恐地盯着眼前可怕的男人。男人头戴铁盔,表情笼罩在金属的阴影下,只能看到下巴上一圈浓密的络腮胡,粗犷得可怕——但是他头盔上一只凶猛的苍鹰却深深地烙进了华年的眼中。
没错,彩儿递给华年的金属片上,正刻着那只害她家破人亡的老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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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兰轩。华年被带到兰妃。兰妃依旧还像当初一样,高傲华贵,颖指气使。三年前华年想帮宁妃证明乌兰静血统时就曾经被兰妃惩罚过一次,早就知道她的厉害。今天再次来到她的面前,当初的回忆历历在目,华年不由有些紧张。
「华年。」兰妃幽幽地唤了一声,瞄着金线的眼角从华年的脸上瞥过。心跳加速的华年急忙低下头,连应声都忘了。
兰妃今天似乎心情不错,一点也不责怪华年,悠然呷了一口茶后轻启红唇说:「你可知道当初杀死靖安王、攻占青州、血洗靖安王府、把你带回北燕的那个男人是谁么?」
华年心想果不其然,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金属片。
「他叫若月德沁。」兰妃盯着华年的表情,仿佛期待看到一场精彩的演出。
华年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脸上立刻流露出混合和差异和惊恐的复杂表情。她下意识按住了自己的心口,双耳传来嗡嗡的响声。记忆中那个络腮胡的男人渐渐清晰起来,甚至就连溅在他脸上的血迹也滴滴可辨。“若月”这个高贵的姓氏已经令华年猜出兰妃接下来会说的话。
「他正是太后的亲生父亲。」兰妃的笑意带着几分嘲笑和同情,「然而不凑巧的是,他多年前就已去世。但所谓父债子还,如果你想要报仇的话……」
这时兰妃使了一个眼色,侍立在旁的彩儿走上前来,交给华年一个小小的纸包。
兰妃这才接着说:「……就把这个加进太后的食物之中。你现在是太后的贴身侍婢,这点小事应该不难。」
作者有话要说:嗯,昨天预告的转折就是这个转折啦~
☆、032 剑拔弩张
「你的杀父仇人就是太后的父亲。」回到长乐宫后,兰妃的话依然在华年脑海中盘旋不去。
华年紧紧捏着那个装有毒药的小纸包冲回自己的房间,幸好这个时间与她同住的三名宫女都在工作在身,房间里面空无一人。
做贼心虚的华年进屋立即关上门窗,忐忑不安地坐在床上。扰乱她心绪的不仅是兰妃刚才的话,更是此时此刻手上捏的那包毒药。彩儿把毒药交给她的时候,她几乎已经被意外的真相震撼得失去意识,手脚和神经都迟钝得不受自己的控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接下了毒药,而且还一路带回了长乐宫。
半路上她不止一次产生把纸包扔掉的念头,但是捏紧纸包的五指却始终无法张开,控制手指的肌肉仿佛凝固了似的无法伸缩。最后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终于意识到自己把最不该带进长乐宫的东西带了回来。就算不投毒,光是携毒的罪名就已经足够把她打入天牢永世不见光明。
这时门口走廊上突然传来脚步声,华年反射性地急忙把纸包藏在枕头下。刚刚藏好,还来不及把手抽回来,房门就已经被人推开。
「大白天关什么门?」冬梅走了进来,「怎么连窗户也关了?你在房间里干什么?」
冬梅话音响起的同时华年才把手从枕头下抽出来,她低着头不敢直视冬梅的眼睛,不知道冬梅到底看见了没有。
「我、我正想换衣服……」华年竭力想要维持镇定,但是话刚出口就连她自己都能听出语气中透出浓重的惊恐。
敏感的冬梅狐疑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纳闷地说:「行事鬼鬼祟祟,说话结结巴巴,你是不是想做什么坏事?」
不等华年辩解,冬梅突然走到她的面前,尖利地质问:「你刚才把手放在枕头下面干什么?」
这句话令华年的心脏猛地缩紧,她只来得及在脑海中闪过「果然被冬梅看见了」这个念头,冬梅就已经抓住枕头。
华年吓得「啊」地低叫一声,根本没有时间阻止,冬梅就已经把枕头掀了起来。
刹那间空气仿佛冻结了,冬梅和华年的目光全都落在放枕头的地方。
片刻的凝固后,冬梅瞥了华年一眼,莫名其妙地说:「一惊一乍的,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
枕头下面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原来刚才华年并没有直接把纸包放在枕头下面,而是从一道裂缝中□了枕芯里。
看到冬梅没有发现,华年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冬梅把枕头揭开的瞬间,她吓得几乎快要昏迷过去。
「大家都在忙着做事,你别躲在房间偷懒,快点跟我出来。」冬梅气呼呼地把枕头扔到床上。
也许是因为冬梅扔得太用力了,枕头落在床上的瞬间,纸包竟从裂缝中滑落出来。突如其来的意外令华年本能地伸出手一把抓住纸包,但是她抓住纸包的同时手腕就传来一股剧痛,紧接着整个人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了起来,直接从床沿滑到地上。
「这是什么?」冬梅蹲在华年面前,紧紧扼住她的手腕。
华年痛得几乎快要流下眼泪,「这、这是……」惊恐的目光盯着自己手中的纸包,铁证如山之下,她根本挤不出半个字来解释。
冬梅狠狠地瞪着她,严厉地教训道:「你一回到长乐宫我就发现你样子怪怪的,所以一路跟踪你回来房间,没想到你竟然身藏毒药!你刚才回来的方向根本就不是浣衣局的方向,老实交代,你到底去哪里见过什么人?这包毒药是哪来的?用来干什么?」
「我、我……」本就紧张不堪的华年被冬梅一连串的诘问逼得思绪紊乱。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编不出谎言也挤不出实话,舌头已经不听她的使唤了。
冬梅从华年手中把纸包抢了过去,凶狠地警告道:「我会照实禀明太后,到时候就让太后亲自来审讯你,看你招不招。」
全身冻着冰块的华年听到冬梅的话后力气一点一点地从体内流走,仿佛变成了一滩融化的冰水。她呆呆地盯着冬梅,只本能地感到对方的目光和表情分外可怕,但是凝滞的大脑却迟迟转动不起来。就在这时,冬梅的唇边浮现出一丝狠毒的笑意。
华年迷茫地盯着她,已经不仅仅是害怕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侵袭心间,但是不知道到底什么地方奇怪。
她俩就这样一直对视,谁也没有再说话,仿佛全世界都静止下来,只剩下她俩永远地对视下去。
但是就在华年快被冬梅的目光抽走最后一丝力气时,门口突然传来另一名宫女的声音:「华年,太后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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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年被带到太后面前。太后端坐榻上,双手雍容地交叠放在膝盖上,平静的神情中蕴含着一股可怕的怒意。
「华年拜见太后。」几乎是被扔在地上的华年跪在地上给太后行礼,她根本就不用抬头看太后的目光就可以感受到两道冰冷的视线正注视着自己。
「把头抬起来,哀家要看着你的眼睛。」太后用低缓的语调发出强硬的命令。
无法违抗她的华年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呆愕的双眼中充满惊愕和疑惑。今天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就像天降大灾一样,明明不久之前她还像从前一样拿着脏衣服去浣衣局,但是自从见到彩儿以后,她的世界就像突然遭遇地震似的崩溃塌陷,将她彻底埋葬。
知道了杀父仇人的身份,得到了可以报仇的毒药,被仇人提到面前拷问……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短时间内遭遇太多意外的华年已经濒临崩溃。不要说什么冷静思考、摆脱困局,她就连应该说什么、做什么都彻底迷惑了。
华年的目光刚一触及太后冰冷的双目马上就向下移开,正好落在太后身旁的小方桌上。她发现一件有点奇怪的事情:房间中只有太后与自己两个人,但是长榻上的小方桌上却放着两杯刚刚沏好的茶,仿佛正在等待什么客人。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中闪过,就听见有宫女走进来向太后禀告:「娘娘,兰妃来了。」
华年猛地一惊,这才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请她进来吧。」太后悠然从容地说。宫女离开后,太后的目光又回到华年身上,用审讯犯人的口气问道:「哀家听说你刚才去了幽兰轩。兰妃与你没有任何纠葛,幽兰轩与长乐宫素来也没什么来往——你去她的地方干什么?」
华年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感到心跳骤然加快。不知道太后究竟在幽兰轩中布置了多少眼线,她才刚回到长乐宫,消息马上就传到太后耳中了。
不等太后回来,门口就传来兰妃的声音:「不知道太后这么急把找我来有什么事?」
华年下意识扭头一看,只见兰妃与彩儿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房间。华年本以为兰妃看到自己跪在地上会露出一丝惊愕的表情,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兰妃根本连瞥都没有瞥她一眼,径直走到太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