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红颜-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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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了嘛,算起来我们也没吃太多亏。”
听了他这通儿话,江洛儿只觉哭笑不得,但心中却是隐隐蒙生了对那男孩的愧疚之意,想了想,找人来包了大一包的食物,又向江平远要了些银两,一并包在一起,递到那仍在妄自哭泣的男孩面前。
谁知那男孩却是猛一甩手,愤然打落了江洛儿递来的大包袱,还用一双红肿的眼睛使劲瞪了江洛儿几眼。江洛儿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想不出该如何来安慰一个心爱之物被师傅强行输掉的小孩。
倒是他身旁那壮汉敏捷地弯腰一把拾起了包袱,笑容可掬地赞道:“你这小女娃倒是有些良心,不错,不错,这下我们师徒又可逍遥几天啦!”
壮汉拉着哭哭涕涕的男孩快步离去后,梁家见时辰也差不多了,便吩咐家人准备开宴。
趁众人不注意,怪医一脸异色地拉住闷闷不乐地江洛儿,寻到一个稍微僻静的所在,急声询问道:“妹子,你刚刚是怎样使出那汉子的身法的?”
江洛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戏弄道:“你刚刚不是说了嘛,那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套身法,谁人都会!”
怪医急道:“好妹子,我那自然是胡弄那汉子的,话说回来,他那身法还真是不寻常,我老齐活了八十来岁,今天也还是头一次见着,可你倒底是如何使出来的呢?”
江洛儿终是架不住怪医的一味纠缠,心想这事他早晚也会知道,索性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好了。于是当下毫不隐瞒地将自己身具异能之事讲给了怪医听。
怪医听完,却是好半天没说话,江洛儿奇怪地仔细一打量,才发现他的一双眼睛已快要乐得眯成一条缝了,只见他突然伸出手来摸向江洛儿的小脑袋,还一边兴奋异常地念道:“好妹子,你可真是个宝儿啊!”
吓得江洛儿忙不跌地闪开,斥责道:“怪医,你若再用这般贪婪的神情看我,我就不再理你啦!”
一声叹息传来,江洛儿寻声望去,发现江平远正心事重重地走向两人,来到江洛儿与怪医面前,先是忧心地看了眼江洛儿,才沉声对怪医说道:“前辈,你必是已经知道洛儿的异能了吧!”
怪医只顾一味地咧嘴默笑,闻言便不住地点头。江平远表情凝重地继续说道:“这事本来是想找时间仔细告知前辈的,现在既然前辈已经知道了,平远也就不多言了,只是前辈必也明白这其中的厉害,若让居心不良之人晓得了,恐怕对洛儿会极为地不利,所有还望前辈能保守此秘密。”
听完江平远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话,怪医马上将胸脯拍得直响,连声保证,只是一转回头来对着江洛儿,马上又两眼放出摄人的光芒,露出一副乐得快要找不到北的神情来,江洛儿知道他心中必定在打着自己的注意,说不定那天就会求自己去为他偷学人家的武功,自然是对他没有好脸色,除此外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心中叹气,不再理睬他。
待到众人在梁家热热闹闹地用过晚宴后,由梁鹤年殷勤地送回到客栈,江平远等人才得以详细询问怪医为何一定要得到那张弓,只见怪医笑呵呵地拿着弓摆弄了几下,递到江洛儿手中,才不急不缓地开口讲起这张弓的来历。
第一部 家事篇
第二十八章 感慨万千
“相传几百年前,有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他的夫人也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两人时常并肩作战,共同杀敌,只是在一次战役中,这位夫人不幸受了重伤,从此后身体便异常虚弱,再也不能使刀弄枪、张弓射箭了,她也因此开始郁郁寡欢,终日不见欢颜。将军心疼爱妻,立誓要为她打造一件轻便又具威力的武器,于是便访天下铸造名家,又千辛万苦地寻到几种奇特的材质,最终打造出了一张神奇的弓,据说这张弓虽然小巧轻薄,却无需太大的力气就可射出从长到短、自铁到金各种式样的箭支,而且射程更是较普通弓箭要远上许多。”
怪医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狠盯了几眼江洛儿手中正在把玩的那张弓,其他人听他将一张怪模怪样的弓说得这般神奇,也都颇为好奇地仔细打量起来。
辛三娘十分感触地说道:“前辈,怪不得这张弓得名情弓,那位将军费尽心思,真是将对夫人的一片深情寄托在了此弓中。”
怪医闻听却是不屑地撇了撇嘴,讥笑道:“你们女人家真是容易被感动,如若这张弓这么简单就得名情弓,哪里还需我老人家花上这么多的心思夺来送给我妹子?”
听他这样说,大家的兴趣又被提了起来,性急的穆长老干脆叫道:“你这怪老头,怎么这般婆婆妈妈,可是这弓还有其他神奇之处?”
怪医对他不敬的称呼并未动气,只是慢条思理地端起面前的一杯清茶,喝了两口,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你急什么,要说这故事精彩之处这才刚刚开始呢!”
扫视众人,见大家的胃口都已被自己吊了起来,怪医才心满意足地继续说道:“说起来,这张弓奇是奇了些,不过怎么说也不过是个极为称手的武器,要说被唤作情弓,还得从它后来的主人说起。这弓不知怎地后来传到一位百年前十分有名的女侠手中,这女子不但武功超绝,更是生得貌美如花,引来无数青年才俊的倾慕,只是她性情极为高傲,一直不曾有人能够打动她的芳心,直到一次机缘巧合,她因误会抽箭射向一年轻人,岂料那年轻人身手也不含糊,竟徒手接下了那一箭,因为这种事从未发生过,女子惊愕同时不由伤心哭泣起来,那年轻人忙上前还箭,连声地赔不是,直哄得女子破涕为笑,两人不打不相识,不但解除了误会,也自此相互生出爱意来,终是结成了眷侣,成就了一段美谈。这张弓也因此得名情弓,相传持有此弓的女子,如有哪一天遇到了一个能够徒手接下此弓射出之箭的年轻人,那人也就是她命中注定的如意郎君啦!”
怪医这次一气讲完,洋洋得意地巡视了一圈众人的表情,接着问道:“怎么样,你们说我将这弓送与洛儿妹子是不是用心良苦呀!”
江平远轻笑道:“不错,前辈这样做看来确是极有深意。”
倪恒更是紧接着逗弄江洛儿道:“洛儿,你看你这义兄想得有多周到,你才仅有六岁,他就已经操心起你的终身大事来,你可千万要记住啊,今后这弓还是不要随随便便拿出来用的好,否则一不小心就可能给你射回个夫婿来啦!”
众人闻听都呵呵大笑起来。怪医不忿地叫道:“你们别不信,我老人家可是听闻这传说极为灵验的,你们可别小瞧了这张弓,等洛儿妹子习精了射箭之道,要真想徒手接下此弓射出的箭绝不会轻而易举的!”
怪医还在与众人争辩,这边江洛儿盯着手中的情弓,只觉好笑,照怪医的说法,这张弓岂不就如同西方传说中的丘比特所用的那张专门射向有情人的爱之弓了吗?江洛儿对此自然是不信的,只摇头轻笑。
大家妄自打趣取乐,却是无人留意到一旁默不出声的杨萧一直在盯着那情弓出神。
此间事情已了,第二日一早,众人辞别梁鹤年,起程返家。只是分别之时,梁鹤年拉着江洛儿,私下交给了她一张画卷和一支玉钗。
江洛儿将画展开,见是一副白描的女子肖像,画上女子眉目含情、栩栩如生。
江洛儿抬眼扫视了梁鹤年一眼,发现他的双眼已是布满了血丝,不由感叹道:“梁大哥,这画是你连夜敢制出来的?”
梁鹤年点点头,略带伤感地说道:“只是我无论再如何努力,却也勾画不出蓉蓉的十分美貌来。”
江洛儿心中感动,安慰这忧心的年轻人道:“你别太着急,我一回到家,马上将人派出去,一有了消息就会立即通知你的。”
梁鹤年感激地看着江洛儿道:“洛儿,你不但聪明能干,还心地善良,先是救我性命,现在又如此热心地帮我寻找蓉蓉,鹤年此生真不知该何以为报,今后只要你一句话,鹤年纵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江洛儿见他如此说,心中忽地一动,想这年轻人未来将可继承梁家诺大的家业,不但有雄厚的财力,还有成熟的商业网络,兴许自己有一天还真有可能借助于他。想到此处,冲他点点头,但笑不语。
梁鹤年最后又交待说那支玉钗是蓉蓉亲手送他的定情物,可凭此与蓉蓉相认。江洛儿闻听更加感慨,看来这梁鹤年确是真心要找回心上人,想得竟如此周到。
辞别了梁鹤年,离开朝奉镇,一行人继续向南行去。怪医借口舍不得离开刚刚结拜的妹子,决定与众人一道回魔教总坛,待到来年初,再带上江洛儿去四川。
江平远等人对此自然是十分乐意,何况有了这样一位医术圣手在身边,众人也倍觉安心。只是江洛儿暗暗头痛,心知这老头是将自己视作了有待开发的宝藏,意欲看牢,只怕自己从此后就不得不被他缠得死死的啦!
嘉定十七年八月,众人尚在归途中,临安已发生了巨变,宁宗病重,赵贵诚被矫诏立为皇子,赐名昀,授武泰军节度使、成国公,与原皇子赵竑处在了平等地位。待到一行人回到总坛不久,就传来了宁宗去世,理宗赵昀登基,改国号为宝庆的举国震惊的消息。
江洛儿独自一人立在树下,手中握着赵贵诚送她的玉观音,心绪起伏难平,她知道历史正照着自己所知的轨迹向前运行,一场内忧外患的局面已逐渐展开,只是不知自己在这其中倒底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清风吹过,拂起了江洛儿的几缕发丝,连带着阵阵沁人心脾的花儿幽香钻进她的鼻孔,但此时的江洛儿却是无心欣赏,她忧郁地注视着身旁的小龙,这男孩几月未见,似乎长高了不少,只是他眼神中那种伤感混合着渴望的神情仍是一如既往,令江洛儿几次到嘴边的话也被生生咽了下去。
两人沉默了良久,还是小龙最终耐不住心中的煎熬,抢先开口道:“洛儿,你就实话告诉我吧,我有心理准备。”
江洛儿抬眼望了望他,正迎上他灼人的目光,心中暗想:罢了,他早晚也会知道,我又何必隐瞒!想到此,江洛儿转头避开小龙的双眸,咬了咬牙,轻声将自己在他父母家人被埋葬之处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江洛儿的叙述还未完,已能闻得身侧传来阵阵的呜咽之声,待她话音一落,小龙终是忍耐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江洛儿同情地默默望着他,任由他尽情地发泄心中的悲愤,小龙哭到后来,已是泣不成声,口中不断地念着妈妈。
江洛儿喉咙一酸,竟也在不知不觉间淌下了泪水。抹抹脸颊,江洛儿轻轻拍着小龙的肩膀,柔声劝道:“小龙,不管怎样,你还活着,若你家人地下有知,也不会希望看到你这副模样,还是振作起来吧。”
一番话说得小龙顷刻间止住了哭声,他缓缓抬起布满泪痕的脸孔,望向前方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眼中厉芒闪闪,呀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不错,我还活着,史老贼,我与你之仇不共戴天,你要等着我,终有一日我会亲手杀了你,为我薛家满门报仇雪恨!”
清风又起,江洛儿仍静静地陪在小龙身旁,见他眼中痛苦的神情仍未见些许的消散,不由叹了口气,语气寥然地说道:“小龙,你父母虽然都已不在了,但不管怎样却也算得上生死相伴,终是在一起的,而我的亲生父母呢,他们虽然都好端端地活在这世上,却……”
小龙被她所言吸引,见她欲言又止,禁不住奇怪地追问道:“怎样呢?”
江洛儿见他一时间转移了注意力,心中多少有些安慰,才接着说道:“小龙,不瞒你说,我此次在临安遇到了我的生母!”
小龙大惊道:“你是说你的亲生母亲吗?那教主知道了吗?”
江洛儿摇头道:“我正为此事烦恼呢!”看了看小龙关切的目光,江洛儿心中一动,想想这事藏在她的心中已久,确是令自己颇为郁闷,小龙怎么说也是自己所救,算来早晚也会成为自己的心腹,讲给他听应该无妨。
主意打定,江洛儿正色叮嘱小龙道:“小龙,我下面要告诉你的事,你千万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否则会坏了大事!”
小龙闻言更是替江洛儿担心,忙郑重点头。江洛儿于是便从自己无意中偷听到水月夫人与姚长老的对话开始,到在临安如何与生母会面一一讲给了小龙听。
小龙听后,惊奇地睁大了一双眼睛,盯着江洛儿半响未语。好半天,才突然沮丧道:“洛儿,他们大人间的事情怎么这样复杂啊!”
江洛儿苦笑道:“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本就极为复杂,这男女间的爱情又是最难说得清楚,执着地爱,执着地恨,这本就是爱到深处所不可避免的,我确实也不知他们二人的恩怨该如何了解,也许归根结底还是要靠他们自己吧。只是我那生母现在过分地偏激,我一时间还不敢将此事告诉我爹爹,总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呀!”
“洛儿,你为什么懂得这么多?而且什么又是爱情呢?”一旁的小龙不解地追问道。
江洛儿微微一笑,道:“等你长大自然就知道啦,现在只要记住为我保守住秘密就行啦!”
小龙崇敬地盯着江洛儿小巧精致的侧面脸孔,心中羡慕不已的同时也是分外地纳闷,怎么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儿却总是这般地聪明伶俐,所知甚广呢?
江洛儿欣喜地望着正向她行礼的中年男子,心中暗暗感谢老天爷让他乖乖地呆在总坛,以至这么快就被找到。
那王姓人贩趁机偷眼打量了一下自己面前的大小姐,堪称阅人无数、过目不忘的他马上就认出了江洛儿,那个在他眼皮底下大摇大摆地带走“货物”的小女娃。他的心中更加忐忑不安,头上也不断地冒出冷汗来,不断地猜测是否上次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教主的爱女?等了一会儿,见江洛儿仍是沉思未语,只好小心翼翼地先开口道:“大小姐,上一次……”
不待他讲完,江洛儿已是不耐地打断道:“我找你来,不是为了以前的事。”
王姓人贩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偷偷地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讨好地说道:“那么,不知大小姐召小人来有何事吩咐呢?”
江洛儿笑道:“你还真是聪明,不错,我召你来确是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王姓人贩听江洛儿如此说,不由得楞住了,半响才恢复常态,立即用一种感激涕泠的语气说道:“大小姐,您能如此看中我王兴,小人自当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洛儿摇头笑道:“你这番已是讲得老套的话就不用搬出来对我说啦!”
王兴心中一惊,怎么感觉面前这位不过六七岁的大小姐讲起话来极是老道呢?不是自己听错了吧!
江洛儿看他神情,已然猜中他的心思,心中暗笑,知道从此后他定不敢随意轻视自己这个小孩子。当下便直奔主题,将要他帮忙寻找蓉蓉一事讲了出来。
王兴听完,突然正色道:“大小姐,您真的信得过小人吗?”
江洛儿轻轻笑道:“我为什么信不过你呢?”
王兴黯然道:“小人不过是个下三滥的人贩子,在教中从来没人赏识。”
江洛儿道:“你不用妄自菲薄,俗话说行行出状元,我看你在这一行就混得很是不错,不然怎会直接找上你?”
王兴听了,突地向江洛儿深施了一礼,恭恭敬敬地说道:“大小姐,您是教中唯一真正将小人当回事儿的人,小人在此向您保证,一定将您要的人尽快找到,不负您所望!”
第一部 家事篇
第二十九章 暗中争斗
水月宫内,镜花宫主正在凝神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