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红颜-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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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萧闻听不由一愣,下意识地追问道:“你不留下来?”
江洛儿将目光再次转向小铜子儿,淡淡地回应道:“我要带上铜子儿先行离开,去会一个人。”
杨萧的浓眉不经意地拧到了一起,嘴唇动了动,终是将涌在舌边的疑惑强压了下去,只是眼中的忧虑却是怎么也隐藏不了。怪医无声地盯了他一眼,又转瞬将目光投向江洛儿,眼中前所未有地现出一丝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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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大江南北都流传着这样一个消息:驻守汴京的蒙军都尉李伯渊、李琦、李贱奴三
人合谋杀掉了主将崔立,随即向宋军献城投降。
七月五日,宋军进驻汴京。南宋举国欢腾,人人沉浸在终雪“靖康之耻”的无限喜悦之
中。而此时在江洛却无法亲身感受到这种喜悦,她早携着小铜子儿潜入了北方蒙古人控制的区域。
深入到蒙古人的地界,小铜子儿的重要性立马显现了出来,无论走到哪里,小男孩一口流利的蒙语都为江洛儿省去了一切可能的麻烦。她索性再次摇身化为鸡皮鹤发的老妇人,整日地躲在车里或是客栈之中,既不言语也不观望,只在心中默默地想着心事。
终于,两人如愿寻到了一批到大营慰劳将士的蒙古百姓的车队,铜子儿指着车上垂头闭目的老奶奶,悲伤地告诉大家,老奶奶快要不行了,最后的心愿就是到军营去看一眼自己的儿子……
就这样,江洛儿与小铜子儿名正言顺地随众来到了蒙古大军的大本营。
临时搭建在军营处的简陋帐篷里,江洛儿缓缓除去面上的伪装,重新梳理着刚刚洗去染料的青丝,面上的神色却是少有的凝重。
帐外冷不丁传来两声轻咳,江洛儿骤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心底重重叹息一声,慢慢地转过身来,眼中那道抑制的痛苦之色,却是转瞬即逝。
帐帘挑开,铜子儿那仍旧有些单薄的小身影率先走了进来,其后竟跟着一个蒙着面纱、披着斗蓬的小个子。
江洛儿心中暗自吃了一惊,眼中却是波澜不惊,目光只在小个子的身上一扫即过,随即便定定注视着小铜子儿。
铜子儿皱着眉头轻声说道:“那个大个子只说亲自去通知他的主人,一溜就跑没影了,然后这个女人突然就冒了出来,口口声声说她早就与大小姐相识,一定要来见见您。”他说着竟是颇有些不满地瞟了那神秘来人一眼。
江洛儿将目光再次转回到那人身上,心中隐隐猜出一二来。果然,那人将面纱缓慢扯去,确是现出一张对江洛儿来说并不陌生的青春面孔来。
“江大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来人轻声笑道,语气中竟隐约透着几许敌意、几许得意……
江洛儿不动声色,淡淡地望向她,依旧保持着沉默。
来人等了一会儿,不见江洛儿有所反应,神色便不自主地起了变化,眼中渐渐显出几许怒意来,并忍不住向江洛儿走进一步,不甘心地叫道:“江大小姐莫不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小女子木梨啦?”
还不待江洛儿有所反应,一旁的小铜子儿已慢“唰”地从衣袖中利落地拽出一把青森森的匕首来,二话不说就抵上了来人的后腰。
江洛儿轻叹了一声,用眼神示意铜子儿撤去武器。
铜子儿恨声说道:“这女人好不狡猾,开始拼命地要我相信她与您是故交,等我带她来了,她却又对您敬,必不是好人!”这么说着,手中的匕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放下来。要知道这匕首还是杨萧见他大多不离江洛儿左右,便特意寻来送他的,以便他在危机之时可以助上江洛儿一臂之力。他还一次都没有用上过,这一回,江洛儿身边并无高手随行,而人又是由他引来的,他自然不敢马虎大意。
木梨回道恨瞪了铜子儿一眼,转过头来,面上却又换上了笑容,“江大小姐,我木梨虽说命贱人微,可我肚子里的孩子却是将军的骨肉呢,你手下这小兄弟若是不知轻重动了我的胎气,这罪名他可背得起?”说着,她夸张地掀开身前裹得异常严实的大斗蓬,目光含笑,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江洛儿。
江洛儿很想克制住自己,但目光仍是不由自主地缓缓移到她那已然微微隆起的肚皮上……
良久,木梨很失望,她没有见到江洛儿那张美丽绝伦的面庞上现出她预期的变化来,那双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中,令她嫉妒不已的凤目中更是仿佛看不出一丝波澜。
“你不嫉妒吗?”她双手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神色刻薄地叫嚷着,丝毫不理会腰上的那把匕首隐隐刺进了衣中,“别以为将军只喜欢你一人,他也喜欢别的女人呢!我不过是他的侍妾之一,他那几位尊贵的正妻、侧室们都留在老家替他照管着孩子们,对了,你还不知道他有几个孩子吧!要我数给你听吗?”
江洛儿的嘴角动了动,终于出声,却并不是对她说,“铜子儿,我的话你不听了吗?”
小铜子儿咬了咬牙,在江洛儿的目光逼视下,极不情愿地收回了匕首,只是紧盯住木梨的双眼仍旧保留着深深的警惕与威胁之意。
江洛儿这才回望向满脸得意的木梨,淡淡说道:“恭喜你了!不过,你怕是会错意了,我与你家将军不过是曾经相识而已,我今日前来实在是为了一桩江湖之事!”
木梨瞪圆了眼睛,试图从江洛儿的神情中找出哪怕是一丁点的珠丝马迹,最终,她难以置信地叫道:“你竟不喜欢我家将军?可他……”
不待她说完,江洛儿断然地挥了挥手,目光中透露出几许厌倦之色,“姑娘,我见你家将军有正经事要谈,你们的儿女私情实是与我无关!”
在木梨满怀失望与不甘地被铜子儿推出帐蓬后,良久,江洛儿才缓缓背转过身去,面向帐中阴暗的角落,轻轻地闭上双眼,不为人知地落下一滴泪水……
待到帐外再次响起两声轻咳,江洛儿早已恢复如初,镇静而平和地等候着她真正等候之人。
忽必烈是卷着一阵劲风踏入帐中的,长久不见,他已愈见成熟,刚毅的面庞上流淌着霸气与风霜,江洛儿尽管早有准备,四目相对那一刻,仍是不免心中一颤,紧接着却又是一酸,那个往日熟悉的少年已经长大了,不见了……
忽必烈的眼中闪动着难以置信的惊喜,随即又被毫不掩饰的思念与爱慕取代。
“洛儿!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萨勒儿在拿我寻开心!”他急切地说道。
“我还以为将军一直对洛儿的行踪掌握得清清楚楚!”江洛儿直视着他,尽量淡漠地应道。
忽必烈缓缓俯下身来,小心地盯住江洛儿的双眼,似乎在探视她的眼中是否露出怒意与不满。“洛儿,你生我的气了?”他试探着问道。
江洛儿没有回应,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避开了他探询的目光。
“洛儿,近来战事紧张,局势混乱,我只知道你前段时间离开了临安,此后竟再也得不到你的消息,正在为你担心,你就来寻我了!”忽必烈嘴巴不自觉地扬起,眼中满是笑意地解释道。
“对了,你怎么一定要我出营来见你呢?营中岂不是更安全!”他又问道。
江洛儿抬起眼来,冷笑一声,“安全?你不要忘了,我可是宋人,这营内营外对我来说都不安全!”
“洛儿?”忽必烈的脸上现出几分紧张之色。停了半晌,才放轻了声音再次开口问道:“可是因为刚刚木梨来过?”
江洛儿知道定是小铜子儿见到这位正主儿后,已将对木梨的不满发泄给他。她心底轻叹了一声,神色不变地摇头道:“你的私事与我无关!”
“洛儿!”忽必烈真正变色道,“你真是因此而生我的气?你听我解释,我们蒙古人最重视子嗣,……”
他的话儿终是被江洛儿清澈而坚决的目光给打断,“我已经说过了,你的私事与我无关!!!”江洛儿一字一断地重复道,“我来,只是向你索回一件东西!一件本不属于你的东西!”
“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对嘛?”江洛儿紧紧盯着忽必烈的双眼,不容他躲闪。
“洛儿,我不明白在说什么?”忽必烈直起身来。
“不,你明白!”江洛儿也缓缓地站了起来,继续盯视着他,“我已知晓你是如何利用镜花与莺莺,从我们人手中骗去那本剑谱!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独独要夺那本剑谱!”江洛儿斩钉截铁地问道。
忽必烈定定地回视她,两人的目光在沉默中久久交缠。
“我必须防范你娘。”良久,忽必烈简单地吐出几个字来。
江洛儿闻听,神色一震,半晌才道:“就为了这个?”
忽必烈移开目光,无声地点了点头。
江洛儿闭紧双眼,手握成拳。再次睁眼之时,神色中已不见一丝波澜,“我娘再不会对你构成威胁,你只管放心!”
“洛儿,你不明白的,大汗对她极为信任!我不得不……”忽必烈急道。
“不,”江洛儿断然摇头道:“我已说过,她今后再不会对你构成威胁!”说着,她缓缓伸出手来,手掌坚定地摊开在忽必烈面前。她知道,以他的为人,那剑谱必定时刻带在他的身边。
帐外,小铜子终于忍耐不住心底的好奇,不顾远处萨勒儿不满地怒视,轻轻将耳朵紧贴向门帘边,屏住呼吸,小心地倾听帐内的动静。只觉长久的静寂之后,那个蒙古将军声调异常温柔地说道L“……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你,……你留在我身边,……”
铜子儿的心头猛地一紧,心中骤然打起鼓来。想必此刻,帐内帐外这一大一小两名男子都在分外紧张地等候着江洛的回复。
“你不是想知道,我这段时间都在哪里吗?”江洛儿突然不着边际地出声道。
“我一直隐身在汴京城内,你没有想到吧!”
……
“我为什么滞留汴京,你何不猜一猜?”
第四十一章 刹那芳华(结局)
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郭。想当年,花遮柳护,凤楼龙阁。
万岁山前珠翠绕,蓬壶殿里笙歌作。到而今、铁骑满郊畿,风尘恶。
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
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路!却归来,再续汉阳游,骑黄鹤。
江洛儿很少写字,她总觉自己的字太过规整,缺乏韵味,但她此刻在等一个人,正好用岳飞的这首《满江红 登黄鹤楼有感》来排解心绪。
王兴俏无声息地走过来,轻咳一声道:“大小姐,前方战事有变,赵葵兵分两路进军洛阳,不幸遇到蒙军伏击,损失惨重,留守汴京的赵范,全子才也因粮饷不继而率军南归,其他地区的宋军也相继全线败退。”他一气说完,神情中却丝毫不见意外之色。
江洛儿全神审视着自己的字,隔了很长时间才嗯了一声。
王兴忍不住皱眉道:“大小姐,您当初的预见果然成真,皇上的这次北征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江洛儿缓缓放下手中之笔,头也不回道:“宋军粮草一直无法保证,以至全子才占领汴京后,无法继续进兵,贻误了战机。赵葵、赵范等又是鼠目寸光之徒,要靠他们收复失地实是枉然。”
“只可惜了大小姐的一片心力!”王兴憾然叹息道。
“明知无用,但求心安吧!”江洛儿苦笑道。
“说起来,皇上还真是糊涂,”王兴愤愤不平道,“前方捷报频传之际,他自大狂妄,竟然对大小姐动起了邪念,害得大小姐如今不得不隐身躲避朝廷的追踪,否则,大小姐随便指点那糊涂皇帝几句,说不定宋军还不至于这么快就兵败!”
江洛儿不由得暗自苦笑,想到凭借自己之力终是无法改变历史进程,不由得心情沉重,突然心念一动,转过头来拧眉问道:“你不说,我倒忘了问,寿福怎样了?”
王兴闻言笑到:“我就知道大小姐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要不是这小太监念在你对他有提携之恩,冒着天大的风险将皇上对您的图谋及时透露出来,我们可真要手足无措了!不过,您放心,小太监是个极机灵之人,至今仍是皇帝的心腹,并未引起过怀疑。”
江洛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微微点了下头,王兴又道:“他刚刚又传来消息,说是锦妃即将临盆,珍妃却是病危,偏偏正赶上战事失利,宫中气氛紧张异常。”
江洛儿听了,也只是轻叹了一声,良久无语。
收回思绪,江洛儿盯着满园的灿烂夏花问道:“我交代的事情进展如何?”
王兴急忙答道:“属下正要禀报,您吩咐建的那几处”难民营“估计今年秋天都能完工。”
“这就好!”江洛儿颇为安慰道。
“只是,”王兴神色好奇道:“属下仍是想不通,大小姐执意花大价钱在各地修建这什么、什么营,到底做何用呢?”
江洛儿轻叹道:“时机一到,你自然明白!”
王兴无奈,一边摇头一边嘀咕道:“大小姐总是想出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
两人正在交谈间,一身精致短衣打扮的铜子儿急急地从园外跑了进来,乌溜溜的黑眼珠一捕捉到江洛儿秀丽的身影就迫不及待地开口叫道:“大小姐,那个讨厌的男人又来了!”
不待江洛儿应答,王兴已是剁脚斥道:“铜子儿,还是这么没有规矩!不是告诉过你不准大呼小叫的吗?还有,吴公子是我们的盟友,不准你那样称呼他!”
铜子儿眼珠一转,不以为然道:“他明明讨厌之极,总是缠着大小姐,他偏这么叫他!”
王兴举起手来欲拍他的头,江洛儿适时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两人再不敢造次。
没有脚步声,吴常面带着微笑走进园子,风采依旧,温雅却是更胜从前。
王兴向铜子儿使了个眼色,铜子儿对他吐了叶舌头,无奈地跟在他身后离去,只是经过吴常身旁时仍是不甘心地狠狠瞪了他一眼。
云淡风轻,秀色满园。
吴常走近江洛儿,先是低头看了一眼她的笔墨,随即笑着摇头道:“还是没什么长进嘛!”
江洛儿淡然道,“你可是为了那件事而来?”
吴常神色若失,故意面露不甘之色道:“洛儿,除了正事,你就不能与我谈些别的?”
江洛儿微笑道:“我们只是盟友,除了正事,我实在不知还应该与你说些什么!”
吴常无奈地摊手苦笑道:“你就是这么铁石心肠,我怎么偏偏遇上了你!”
江洛儿不出声,吴常又叹了口气,这才正色道:“你想必也得到了消息,理宗已将包括李知孝在内的三名誎官贬斥出朝。”
江洛儿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吴常又道:“这三人连同家眷不日就被流放出京,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江洛儿看了他一眼,吴常笑道:‘你可不要又说我心狠手辣,落井下石,这姓李的毕竟是你那‘好’妹妹的生你,与镜花水月二女狼狈为奸,先是暗中雇我刺客盟行刺于你,秘密泄露后,又利用职权指使官差大肆缉拿我的手下进行报复,我可是听你的话一忍再忍,一让再让!“说到后来,他的面色已是阴沉了许多。
江洛儿轻笑道:“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你不可动手。”
吴常这才舒了一口气,眉头一挑,追问道:“这回你怎么不再拦我了?”
江洛儿摊开手道:“时机已到,我凭什么再阻拦你呢?我们任由这伙人兴风作浪,已将他们的虚实底细一一打探清楚,还有什么理由再等下去呢?”
吴常点头道:“不错,若不是我们故作弱势,他们也不会轻易将实力暴露出来。如今,那姓李的大势已去,除去他倒也容易,镜花那女人虽具心机,但靠山已倒,相信也绝难逃过我手下刺客的追杀,只有你那莺莺妹妹是个大麻烦,我已在她手下折了二人,断不敢再冒险了!”
江洛儿叹息道:“她练就的那一身邪功又岂是寻常人对付得了的!不过我自有办法克制她,你不必忧心。”
江洛儿沉思片刻,凝神注视他道:“我会请一位老朋友帮忙,他自有办法令莺莺不再作乱。”
“噢?”吴常疑惑地盯着江洛儿,“你有这样的朋友?可否介绍给我认识?”
江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