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卷珠帘-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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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上传章节 第八折(第三场) 准备
更新时间:2008…12…12 18:07:52 本章字数:2969
好不容易才让秀儿不再烦躁,十一刚松了一口气,秀儿又吞吞吐吐地问:“你说我现在算不算名声臭了?”
“什么名声臭了?”十一的表情很惊讶,这丫头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秀儿不好意思地说:“就是坊间关于我和卢大人的传闻啊。还有西湖诗会,据说已经传得很难听了,最离谱的,甚至还说我就住在卢大人的官衙和他同居呢。一个女孩子被传成这样,还不够臭啊。我是担心,擂台赛的时候,根本就没人看我的戏了。”
“流言归流言,真相信的人有多少?就算他们相信,也决不会影响你的上座率,甚至,看戏的人只会更多。”跟秀儿的忧虑想比,十一显得很沉着,很镇定。
秀儿仍是满腹狐疑与忿懑:“都被那些人说成拖青天大老爷下水的妖精了,他们还会看我的戏吗?”
十一笑着说:“你这就不懂了吧,如果一个普通女孩子传出这样的名声,那的确不妙。因为很多人相信无风不起浪,认为就算没有传说中那样放荡,起码这人的行为也有不检点之处,不然为什么不说别人只说她?有婆家的搞不好会因此被退亲呢。可如果一位女伶被传跟高官有私情,那就不同了,不仅不会臭,反而会更红。”
“不是吧,你说得也太邪乎了。”秀儿苦笑。听十一的口气,好像她会因祸得福一样。
十一给她举例:“你大师姐曹娥秀跟阿塔海,还有谢吟月跟陈大人,不就是这种情况?她们俩被传了多少年,也就红了多少年,什么时候臭过?这次你在南方成名,消息传回大都去,你大师姐本来被你抢了不少风头的。大都的人都说芙蓉班真正的头牌已经不是她,而是被秦玉楼带着闯天下的你,你知道她是靠什么挽回名声的吗?”
秀儿摇了摇头,自从出来后,大都那边的事,还有师姐曹娥秀地名声怎样,她并没有去关心。也知道得很少。
十一告诉她:“就是靠阿力麻里的那件案子啊。你大师姐估计自己也没想到,是阿力麻里的死帮了她。”
秀儿听明白了:“你是说,因为这事,她重新成了大都最热门的话题人物?”
“就是啊”,十一朝她做了一个“孺子可教”的手势:“阿力麻里不是传言被阿塔海杀的吗?理由是他跟曹娥秀有一腿。被阿塔海发现了,于是一怒之下动了杀机。你想啊,两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为她争风吃醋,最后还闹出了命案,人们对她地好奇心会强到什么程度?都认为那肯定是天仙美貌了。就算以前不看戏的人,就为了看她长什么样子也要买张票进戏院了。所以,这件事后。她重拾旧日盛名,简直红得发紫,你可要努力哦,不然就被她比下去了。”
秀儿有点哭笑不得了:“你的意思是,我的事跟她的性质一样,正因为有那么多流言蜚语,所以我地人气会更旺。即使是没看过杂剧也不想看杂剧的人,也会因此特意买票进场。就为了看我究竟长了一张啥狐狸精模样?“
十一乐得直点头:“就是,就是,就为了看狐狸精也要买票。“
“去!”秀儿又好气又好笑:“我怎么看你都有幸灾乐祸之嫌,我都沦落成这样了,你还拿我取笑。”
“你沦落成怎样了?你刚说的那些都是你瞎猜的。我不过为安慰你才扯了这么多。也许,外面的传言并没有你想地那么难听。毕竟卢廉访使大人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一直都很正直的,很清廉地。”
“正因为这样我才内疚,才害怕啊。”
“怕什么?怕人多啊,你是吃这碗饭的,要是还怕看戏的、围观的人多,那可就是笑话了。”
秀儿轻叹:“我是怕又被草鞋砸呀,卢挚可不比阿塔海和阿力麻里,他是百姓心目中的青天大人。我害他罢官,我怕等我上台的时候扔到戏台上的不是草鞋,而是其他的,甚至是飞这样一说,十一也沉吟道:“你说地虽然夸张了点,但也不是没可能,这样吧,我跟秦班主好好商量一下,到时候采取一些防范措施。必要的时候,去找找程金城。”
秀儿也认为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这不失为一个办法。不管外界对她的评议若何,只要程金城肯出面把她纳入他的保护伞下,基本上就没问题了。
不过他们还没找程金城,程金城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让秀儿惊讶不已地是,他居然是受了帖木儿地嘱托来的。
秀儿都有点结巴了:“他……他什么时候嘱托你地呀?他跟你怎么说的?”这样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居然私下里有交情,这才是最叫她最意外的地方。
程金城轻描淡写地说:“他走之前特意去我家拜访过,希望他不在杭州的这段时间里,我能保护你的安全。”
虽然程金城说的不多,秀儿还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点画外之音。帖木儿走之前会特意嘱托,可不可以理解成,他对她今天遭遇的一切是有预感的?也就是说,他对卢挚进京后会遭遇什么是有预感的?他自己的父亲是怎样护短跋扈的人,他自然心里有数。”
当然这些她没法跟程金城讨论,她只是试探着问:“外面关于我的谣言,是不是很多?”
“是”,程金城对这点毫不隐讳,看她一脸黯然,他轻声问:“你很介意吗?”
“当然,哪个女人会不介意呢。”女人的名声有多重要,不用她强调吧。
程金城道:“如果你真的很介意,我去想办法。你放心,舆论很快就会往你这边倒的。”
秀儿很想问他:既然你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事情发生之初,你不想办法制止,非要等到水都浑了再去搅呢?
当然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质问这个人一个字,他又不欠她的,反而是她欠了他。他肯帮是他义气,不帮也情有可原。
“那,你会怎么做呢?”事关自己的前途和名誉,秀儿想问得更清楚些。
程金城却只是高深莫测地一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见秀儿似乎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他催着她说:“好了,你快去排练吧,晚上就要上擂台了。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抓紧排练,其他的事,其他的想法,先统统放下,比完了再说。”
“是,多谢二哥。”这声“二哥”,秀儿倒是叫出了一些真情。关键时刻肯出面帮她的人,不管他是受谁所托,同样值得感激。
“对了,今晚是不是上新戏?”程金城突然想起来问。正要去排练的秀儿回头答:“原来是这样打算的,不过后来师傅说,新戏还是吊吊胃口,今晚先预热。”
程金城一脸兴味地说:“还来这一手!那请问珠老板,怎么个预热法呢?”
“就是演完今天的戏后,加演一个新戏的片段给观众看一下。”
“我明白了,就是甩下一个鱼饵,把他们的心挠得痒痒的,让他们欲罢不能,然后明天就非来不可了是吧?”
“我可没这样说哦。”秀儿捂住嘴走掉了。
程金城在她身后大笑。戏班的这些小花招,光听着他就觉得挺有意思的。
网友上传章节 第八折(第四场) 打擂(一)
更新时间:2008…12…12 18:07:55 本章字数:3686
“秀儿,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我只听好的,不听坏的。”某人回答。
临登场之前,她不想再被任何事扰乱心绪。
十一看她耳朵竖得跟兔子似的,故意吊她的胃口,先慢腾腾地找一把椅子坐下,然后像骑马一样“骑”到她面前说:“好消息就是……场子爆满,里里外外人山人海。”
秀儿的嘴角弯了起来,有这个好消息垫底,她的胆子也大了一点:“那坏消息呢?”
“戏场的门被挤破了。”
“少来,怎么会呢?你又拿我穷开心。”秀儿咯咯笑了起来。
十一的眼睛眨呀眨呀:“我要是真拿你开心,就不是这样对你了。”
秀儿本来还没想到别的,可瞧他那眼神儿,还有那邪邪的笑容和暧昧的语气,忍不住脸儿一红,低低啐道:“你就趁机欺负我吧,等我唱完了,回头再跟你算帐!”
站在一旁的菊香先笑开了:“这就是天理循环啊,整天喊着要我记住,等回去了再跟我算帐,今天,也有人替我出气了吧。”
十一对小跟班的“挑衅”置若罔闻,只顾看着秀儿说:“要跟我算帐啊,千万别忘了哦,我可是期待得很。”
秀儿的脸更红了,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瞟,一朵蝴蝶簪花老也别不好。
其实她早就招架不住了,十一跟她一向以礼相待,两个人很少开这种玩笑的。也许正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那么单纯,所以反而需要格外小心地维护,怕稍一越雷池,就会不可收拾,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只有相互之间毫无那种可能的男女。才能真正放开心扉,毫无芥蒂地交往吧。
这时秦玉楼从前台走进来说:“秀儿,就快开始了,你都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
口里这样说,心里还是有点虚的。虽说登台也很多次了,这回,因为卢挚那件事。她一直很不安,就怕待会儿出去观众不买账,会喝倒彩,或者做出别的什么过激的举动。
秦玉楼察言观色,安慰道:“你别担心。外面秩序很好,有程金城的人出面维持,没人敢放肆地。”
“嗯,知道了。师傅你放心,我不怕。”
不怕!秀儿对师傅说的同时。也在对自己说:就算被破草鞋扔,又如何?她第一次上台就见识了的。到时候眼睛放亮点,动作麻利点就是了。
翠荷秀和另外几个戏班姐妹也走过来。笑嘻嘻地调侃道:“师傅,你忘了秀儿是什么人了,她是我们芙蓉班有名的戏疯子啊。每次重大演出前都吵着说她害怕,她紧张,她吃不下饭,她睡不着觉,把我们急得跟什么似的。可等她上了台你再看,人家比猴子还灵活。房顶都跳得上去。”
“你才是猴子呢。”秀儿不依地嚷着。
秦玉楼却深以为然地点着头说:“名伶大牌理当如此!台下紧张是人之常情,谁都会紧张的。可如果上了台还紧张,畏畏缩缩,胆小如鼠,就跟上不得砧板的螺蛳肉一样见不得世面。那能成什么气候!”
一番话说得几个弟子同时低下头,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在这方面都不能令师傅满意。台下倒没怎么,看起来还没秀儿紧张,可是上了台总有些放不开,也就是师傅说地“畏畏缩缩”了。
黄花见状,忙过来给他们解围,同时也给秀儿打气:“小师妹,我们都很看好你。你是我们芙蓉班的希望,也是整个杂剧界的希望。这场擂台赛后,杂剧与南戏孰优孰劣,就有定论了。”
秀儿忍不住笑出了声:“黄花师兄,你猛不丁给我戴上这么大一顶帽子,就不怕把我压垮了,吓得不敢上台了?”
见黄花笑着抓头,她又说:“在我看来,杂剧和南戏本根本不存在孰优孰劣之说。我看过南戏,戏文写得精致,唱腔也很有感染力,我当时哭得一塌糊涂,不信你问十一就知道了。如果不是时间紧,我还真想好好跟个南戏师傅学学。”
黄花有点急了:“即使没有优劣,也有输赢吧,你可不要看南戏好,就不跟人家争了。人家打擂的架势可是摆得足得很。”
十一忙打断他:“打不打擂现在就不要提了,秀儿,你只管演好你的戏,就像平时那样认真就够了,别地都不要想。等戏开场我就下去,我坐在第一排,要是有草鞋扔过来我就伸手接住。”
一阵哄笑,一声锣响,秀儿收敛起笑容。擂台赛正式开始了。
她并没有问起这边的观众多还是那边的多,十一说得对,现在别的什么都不要想,只管演好自己的戏。落实到当前,就是做好每一个动作,唱好每一个字眼。
所谓擂台赛,就是观众可以在两边戏场走动。也就是说,两边地票在擂台赛期间是通用的,可以来这边看也可以去那边看。每一折结束后的休息时间,观众都可以任意换地方。
这就给戏台上地伶人带来了很大的压力,每一折,具体到每一句都很重要。你哪怕一句唱得不好,倒了观众的胃口,他就会跑到对面去。
想要留住观众,必须说唱做样样好,让你的一招一式都无懈可击,每一句唱词,每一个眼神都牢牢地牵引着他,让他根本挪不动脚步,这才是制胜之道。
真正上台后,秀儿很快就意识到,十一那时候说的话是不对的,也许他本来就是安慰她的吧。在这样的比赛中,每时每刻都是考验,光靠一张脸是没用地。即使那些人开始可能真的会为了看她“到底长着一张怎样的狐狸精面孔”而来,戏演得不好,他们也会很快离去。
正如戏班的人公认的那样,秀儿是“戏疯子”,她也认为这是她作为一个女伶最好地品质:不管台下如何,上了台,她很快就能进入了状态。每当这个时候,她会特别兴奋,同时也觉得自己非常幸福。
十一曾总结秀儿迅速走红的原因,那就是两个字:忘我。她在台上地时候是“忘我”的,因为忘我,所以她才能演活角色,甚至,她就是角色本身。
第一折完,有人离场,有人进场。
第二折完,更少的人离场,进场的也不多。
最后两折,几乎没人离场,也几乎没人进场。
这说明,谢吟月今天也表现得特别好。她的观众照样被她牢牢地吸引住,根本就挪不动脚步,即使是几步之外另一个戏场的热闹也没空去看。
其实也很好理解,南戏皇后难道是浪得虚名?
想到这一点,秀儿更兴奋了。就像下棋的人最希望棋逢对手一样,她也希望遇到的是真正的高手,这样打擂才有意义。
第一个回合下来,双方等于打了一个平手。当然观众私底下是怎么评论的,秀儿就不得而知了,暂时她也不想去了解这个。
戏演完,秀儿回后台卸妆,还没收拾完,谢吟月就来了。
秀儿忙站起来笑道:“姐姐下妆好快,我还没弄好呢。”
谢吟月虽然也满脸是笑,话里却带着刺:“那是因为妹妹演完今天的戏,又把明天的戏预演了一折,所以肯定就慢了。”
秀儿不言语了,她哪有预演一折?一个小片段而已。真要演一折,这会儿还在台上唱着呢,哪可能这么快就下来。
见秀儿不吭声,谢吟月索性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妹妹,我们当初的约定里,可没说要上新戏。”
“也没说不能上啊。”秀儿并不觉得自己理亏。既然是打擂,就该拿出最新、最好的东西,以吸引更多的观众进场,这本来就是正当的竞争手段。就像比武的人,难道有更好的武器不拿出来,非要跟人比钝的才算君子?
谢吟月语塞了,过了一会儿才悻悻地说:“如果你要上新戏,应该事先说明,这样我好准备。”
准备什么?她也立即排一部新戏?打擂的时候想什么招出奇制胜应该是自己的事吧,只要不是歪门邪道就行。
当然话不能讲得这么直白,秀儿起身给她倒上一杯水,笑了笑说:“其实新戏旧戏对我们戏班来说没多大差别的,这里的人以前根本不看杂剧,现在我演什么对他们来说都是新的。”
“可是你们已经来了一个月了,想看杂剧的人都看过你们的戏了,新旧当然有区别。”谢吟月还是忿忿不平,好像吃了多大的亏似的。
秀儿叹了一口气,有人硬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只好点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