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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当家主母-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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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蓝看她们满是冤屈的怒火表情,只好相信自己是误解了,真是失望……
  “好啦,不是就不是嘛!可你们真的不考虑女龙阳-”
  “住嘴!”忍不住尖叫的严茉苏恨不得缝住她的嘴。
  叩叩-
  有人轻敲窗框。
  屋里的三人看过去,门还是紧关著的,但窗户还是大开,而现在窗外站著两个男人--龙九与邵离。
  “大哥!”湛蓝甜甜叫著,蹦蹦跳跳地跑到窗边。
  那个名叫邵离的俊雅男子端详了义妹一会,确定她玩得很开心,才道:
  “在这边玩儿吗?”
  “对呀!我们在谈天。”湛蓝点头,然後望向面孔总是冷著的龙九。“龙帮主,你方才又打架了吗?衣袖上有血耶。”
  龙九只淡淡扫她一眼,便望向里头。
  “你要不要上药?我这边有很好的药哦。”
  “蓝,别忙了。要吃晚饭了,我们先过去吧。”邵离伸手向湛蓝。向来独善其身的他,当然不会好奇於与他无关的事件。
  湛蓝眼珠子转了转,虽然好奇心很旺盛,但也没再多说些什么,一只小手握住邵离的,然後轻身一跳,便越过窗口,淘气地扑向他胸怀。可惜她的小诡计没成功,因为邵离早已先一步扶住她纤腰,让她落地站稳,没给她降落他胸怀的机会。
  “大哥!”湛蓝不悦地嘟嘴。
  “走吧。”邵离对她温柔一笑,牵著她的小手走人。
  少了两个人之後,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无言地任气氛演化成一个“闷”字。
  严茉苏偷觑了下他的表情,阴阴的,像在跟谁生气一般。她猜他们只是刚到,没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於是她随便找了话打破这沉闷的气氛-“你--你受伤了?”啊!怎会脱口出这个?还是充满关心的语气!一说完之後便懊恼不已,恨不得自己没长嘴巴。
  可龙九一点也不领情,声音死板板地冷淡:
  “如果你们体己话终於谈完,可否移驾前厅了,别让其他人空腹等二位大驾。”
  干嘛呀!这种差劲的口气。严茉苏当下忘了所有不自在的情绪,只知道自己刚才的关怀被当成了驴肝肺,心里那把火立即熊熊升起-“哟!我们是寄人篱下的,岂敢让诸位大爷等。大夥等的怕是九爷您吧?可别把这大帽子往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扣。”
  “茉、茉苏,你别……”刘洛华一直知道茉苏有著过人的勇敢,但没想到她的勇敢已经大到可以无视所有的恐怖了。这叫龙九的人,他的表情寒到足以结冰呀,为何茉苏还敢对他叫嚣?
  “洛华,你先过去,我想与这位九爷好好聊一聊!”知道洛华胆子小,从小又饱读诗书,性情温文知礼,绝对受不了任何唇枪舌剑的惊吓,决定先把她打发走。
  “可是,可是……”不不!她与茉苏一向是有难同当的,不可以-“走开。”龙九丢出清淡一句。
  刘洛华立刻被吓得落荒而逃。
  “哼。”
  “哼?你哼什么哼?!这样吓一个文人,你就得意了?”严茉苏三两大步跑到窗边,与他隔著窗户对瞪。
  “是没什么好得意的。毕竟太过不济事。”
  “什么不济……”她语句一顿。
  龙九双手环抱於胸前,整个人懒懒地斜靠在窗框边,让两人的距离拉到最近。严茉苏的眼光就是被他白衣上的点点血迹吸引过去,才蓦地戛止了声音。
  他靠著窗的右边臂膀上沾著血……而且似乎是还在溢流著……
  “你的伤……很重吗?”
  龙九微撇唇角。
  “不严重,比较严重的是有补丁的衣服又多了一件。”
  “敢情阁下的皮肉是铁的打,受了伤也不会疼?”她没看错,那血还在流,红色的血迹在白色的布料上晕染渐开,版图愈扩愈大……
  她盯著他的伤移不开眼,而龙九则盯著她的眼。
  “没有人受伤不会疼。”
  “那为何不擦药?是想趁机把衣服染成红色省下染料钱-”她抬头瞪他,不意却被他惊猛到显得失礼的眸光震慑住。
  他他他……在看些什么?她想开口怒斥他的无礼的,但喉咙却像噎著一颗果子般挤不出任何声音,甚至连身体也动不了……
  龙九在看严茉苏,但并不是很清楚自己一直盯著她看的理由。他只是,别不开眼。
  浓浓的疑惑在心中蔓延,给她的评价依然刻薄,例如--俗不可耐、装饰过度、凶悍尖酸那一类的,但他为什么会胶著住目光,连跟她斗嘴都忘了?
  而,这女人甚至是个已婚的!
  思绪不期然转到这件令人不悦的事实上後,他才回过神,开口道:
  “你该知道,不是把全天下的珠花往头上插,就会显得美丽。”
  什么?严茉苏还没回神,有些迷糊的。
  “你应当明白,不是把整盒的脂粉往睑上涂,就会成为美人。”
  他说什么?她脸皮开始抽搐。
  “还有其它指教吗?”声音打牙缝里森寒窜出。
  “你遗想继续听下去?”龙九哼声问,不以为她有太好的度量听下去。
  “你能说,我就能听。你说呀!”她双眼冒火,不明白这家伙为何就是一再惹她生气!不明白惹她生气对他有何乐趣可言?
  龙九眉眼高扬,不说话,却伸出一只手探到她脸蛋下方,手掌向上-“你做什么!”她惊得一跳,以为将被轻薄。
  “接粉。”他说得好正经。
  “什么?”她听不懂。
  龙九手又探来,目的地依然是她的下巴。而她因为太好奇了,所以没再退。
  “你说你在接什么?”她问。想弄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
  龙九指示道:
  “你脸皮一直抖,粉就一直落,别停,继续抖。”
  什--么!
  原本稍止的面皮如他所愿又剧烈抖动起来,这人!这混帐!居然在讽刺她脸上的妆太浓!太过份了,实在太过份了!
  “你这-”
  “很好,就这样抖,等粉抖完了,也许我会有幸成为第一个看过你真面目的人。”
  他很期待地笑著。
  严茉苏终於明白为什么全江湖的人一看到他笑就要拔刀相向,因为她现在也很想这么做!
  “你!”她气得呼吸急促。
  “怎样?”他的白牙好碍眼。
  “这样-”她抓狂出拳,目标是那一片白衣上的腥红--正中“红”心!
  她不是没有优点,他知道。
  只不过缺点实在太多,以至於看起来-点也不可爱。
  而她最不可爱的那-个缺点是-
  他妈的她居然已婚!(天杀的!她怎么可能有人要?!)



 第六章

 
  
  “咳咳咳……咳咳咳……”在一连串习惯性地打喷嚏完后,接着是摧心肝也似的猛咳。这是龙家客房里每天必有的景象。
  龙九好奇颇久了,只知道严老爹长期为宿疾所苦,一直没法根治。他今日如常在早晨练武一个时辰,完毕后便往客房这边走来。趁还没有其它事找来,他是该拜访一下严茉甦的双亲,以便厘清他对她愈来愈多的疑惑。
  这个女人,身上有怎样的故事呢?
  几位女眷正坐在厅堂里,见他进门,连忙起身相迎。
  “龙九爷,怎么过来了?有何吩咐吗?若有事,叫人过来唤一声也就是了,怎好劳您亲自走来……”严母惶恐地招呼着,一边还忙着倒茶。
  “别忙,我只是过来看看。你请坐。”他清淡的口气里有不容违逆的威严,教严母立刻乖乖在椅子上安坐。
  而两名小姑娘早已退到内室里去,谨守闺女的礼教。
  龙九看了下屋里的摆设,问:
  “住下这些天,可有什么缺乏与不周延的地方?”
  严母恭谨道:
  “没的,没什么缺乏,一切都周到得紧。多谢九爷的关照。”
  “严老爷身子骨似乎颇虚弱,是怎样的情况呢?”
  提及这个,严母叨叨地说着:
  “是一些鼻窦方面的毛病。原本不算严重的,但因为一直没能根治,逐渐变成现下这样,连心肺也给痨病了。尤其江南一带多潮湿,让茉甦她爹已经没法躺着入眠了,连好好睡一觉都是奢想。”
  “没找过大夫寻求根治药方吗?”他又问。
  “一直有在找,但都没太大的成效。只能靠着一些昂贵的药剂方来抑制病症加重,其它也就听天由命了。”
  昂贵的药?龙九心里颇有思量,以闲聊的口气道:
  “老夫人好福气,有能干的女婿与女儿经营起这么一间远近知名的学堂,龙九好生佩服。”
  严母苦笑地摇头,叹了一口气。
  “这两个孩子也是命苦,这几年的波折下来,好看的只是门面,哪有什么其它可说的?”
  “哦?这是怎么说呢?”他看得出来严母是平凡老实的妇人,没有她女儿那般的机警与利舌。是一个方便打探的对象。
  “唉!这怎么说好……”严母叹了又叹,不好意思说出那些令人难受的往事,都已经过去啦,不去想,日子会舒心许多。
  龙九露出少有的关怀神情,声音更轻柔地道:
  “请别见怪,龙九无意探老夫人隐私,只是因为钦服洛华兄夫妇的办学精神,又觉得他们似乎为一些事情所苦,忍不住想来了解一下,或许有龙九帮上忙的地方。当然也许是龙九多虑了,也请老夫人见谅。”他拱手说着。
  严母连忙摆手低呼,受宠若惊的,立即将所有事情都滔滔不绝倒了出来:
  “不敢当!不敢当!龙九爷千万别折煞老身啦!事实上那些事也没有什么的,就拿我家来说吧,也不过是茉甦她爹给骗了钱,那人发达了却不认帐。那人是茉甦当初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叫彭风的,说是要先立业再成家。茉甦她爹不疑有它,拿出家里几十年的积蓄,连房地契都去抵押,凑了一百两银子给那彭风上京城做生意。几年后那人是成功了,还回乡偷偷接了家人去享福,却翻脸不认我们这亲家。唉!茉甦她爹当然是吞不下这口气,我们举家劳顿去京城,就是要讨回一个公道。却给他们轰了出来,并且奚落了一顿,说什么我们这穷酸破落户,也妄想高攀他们富贵的……唉!反正就是嫌弃我们,说我们配不上锦衣玉食啦!气得茉甦她爹都给呕血了。”边说还边拭泪,好久没说这样的辛酸了,忍不住又一阵悲从中来。
  “是这样吗?真是不幸的遭遇。”随口安慰。
  原来这就是她坚持要浓妆艳抹的原因。她被击溃的自尊以这样的方式来修补,虽然是不忍卒睹的,但那意义总是到了。
  “可不是,当时我们身上的盘缠用尽,茉甦她爹又重病,还以为会病死在京城呢!
  幸而我们遇到了洛华,她可好心了,安顿我们一家子,还……”
  龙九技巧地打断严母偏题的赘述。
  “可不是吗,才子佳人通常是这么邂逅的。于是他们因此成亲是吗?”
  “嗯嗯……嗳。”
  严母突然一阵难以启齿,含糊地应着。正巧房里头又传出剧咳声,让两人没再对此谈论下去。
  “真不好意思,我家老爷……”
  “方便让龙九探望老爷子吗?”他问。
  严母连忙应是。“当然可以,请跟我进来!”
  龙九缓步跟在后头,习惯所有人对他这般唯唯诺诺、战战兢兢。所以说那个从没给他好脸色看的严茉甦,实在是一个异类──非常不知死活的那一种。垂眸看了眼自己带伤的手臂,那里还记忆着昨日她的一掌之仇。
  这仇,可得慢慢来算哪!他微撇唇角,笑得不怀好意。
  ※ ※ ※
  自从接下龙九的委托之后,严茉甦只容许自己用三天时间来哀悼误上贼船的不幸,然后便要开始解决龙家严重的财务问题。
  虽然与龙九总是水火不容地斗嘴,但倒也达成了一些共识。至少在财务方面,他是同意全权由她处置,不过问的。他这人缺点比海水还多,但任用人之后便愿意完全放灌这点,算是微乎其微的可取。
  理财这东西,没有太大的学问,也不过就是开源与节流罢了!于是她开始整顿了──
  厨房。
  “什么!每天的鱼、肉等主菜减半?这怎么成!”厨娘惊声尖叫。
  “怎么不成?每日上桌的全鸭,改为片鸭,一只鸭子便可摆两桌。再多烤一些薄烧饼、搁些甜酱在桌上,也就十分饱足了。还有,鸡鸭鱼肉等,无须每日齐备四样,改为两样就成了。”严茉甦让小厮撤走厨房里一半的食材。让原本每天必定塞满五大箩筐食材的一角,顿时空荡荡起来。
  望着那群扛着食材远去的背影,厨房里的人全部傻眼,不知道该怎么以这些稀少的东西煮出足以喂饱一屋子人的食物。
  帐房。
  “嗄?!每月给少爷小姐的月例钱要暂时停止?这怎么成?出门在外,身边怎么可以没钱傍身?刘夫人,要不,就减半好了,把原本的三十两改为十五两,你看如何?”
  龙总管,同时也是以前身兼帐房的老好人,立即替自家主子求情。他来龙家三、四十年,眼睁睁看着龙家一日不如一日,少爷们的月钱从以前的三五百两,缩节为如今的三十两,已是百般不堪,岂容沦落到完全没有的地步……
  严茉甦左手捧帐册,右手执笔,专心低头纪录着,只道:
  “不可,必须全部取消。以后有急用可向帐房支领,而所谓的“急”,则必须经过我认可。我可不想再看到宅子里出现什么五十两一颗的惊世奇石、八十两一对的贵妃门环。”
  “那那那……那是风雅呀!赫──”总管猛被射过来的目光震慑住。好……好凌厉的一双眼,吓人哪!
  “风雅?龙总管,风雅,是有钱人的闲趣、穷人的笑话。你说,你这龙家现在是有钱人还是穷人呢?”微笑,阴森森的微笑。
  事实摆在眼前,龙总管只能无言地认了个“穷”字。
  ※        ※         ※
  龙宅里。
  “怎么不点灯呀?整条长廊黑抹抹的,怪吓人呢!”有人在夜里娇呼。
  “小姐,奴婢在前头给你掌灯引路,小心脚下呵。”
  “这算什么?怎么看得清路呀!会跌跤的……哎哟!”跌跤了。
  然后,不仅生活用度大量缩节,连要张纸、裁块布,都得登记用途,也不许灶房的火老生着等人用,平常随处可见的点心也不再每个房间都放,供人取食,全放在一个大食柜里,想吃再来取……诸如此类的不便,终于使得龙家上下,从主子到佣仆,一块叫苦连天,觉得天崩地裂,饱受荼毒呀!
  而这甚至还不是最过份的呢!
  真正的过份是──
  “你要做什么!”这是龙家老二的疑问。
  龙老二是个斯文人,一辈子没大声说话过,所以当他生气质问人时,也是一阵春风也似的拂过来。
  “是呀,你做什么呢?”龙二少奶奶也是一样的柔声质问。夫妻俩就窝在书房角落,手握着手彼此壮胆,一同面对这个把龙家搞得鸡飞狗跳的恶煞女。
  严茉甦啧啧有声地看着这问小书斋里的字画。
  墙上挂的、架上搁着的、桌上摊着的、墙边堆着的……很多很多很多呀!而且那字那画都美得紧,连她这种肚子里没几滴墨水的人都会深深欣赏,觉得很美观,想必拿出去贩售可以获得极高利润呀!真是发现了一条上佳财路呀!
  “二公子,听说你们兄弟都有份差事做,想必您的差事便是给人作画写字了?”严茉甦肚子里的算盘当下打得劈哩啪啦响。他们一定是不懂得帮自己打出声名呀!不然这画,随便卖出去一幅,也可以卖个数十两吧!满屋子的作品卖出去,还怕这龙家有什么财务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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