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烟花之你在哪里-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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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我跑得太慢，都能嗅到那个影子的气息。黑雾笼罩住我，于是我握紧拳头，咬着嘴唇，继续狂奔着。身后的影子，不依不饶地追逐。 终于我跑累了。我的鞋掉了。我无力的瘫在地上，重重地喘着粗气。漫无边际的黑暗，我看不清一切。那个影子跟上来，一步一步地向我逼近。我害怕得浑身都在颤抖，一团黑雾在我身后，长时间地审视着我。空气中尽是我喘气的气息。我咬紧嘴唇，向后望去，只看见一个黑色的背影，什么都没有，就只是一团黑影。我〃啊〃的尖叫了一声。 我睁开双眼，醒了，汗水浸湿了全身。一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黑白相间的房间，巨大的白色床，这不是我的家。我警觉地坐起身来，一眼便看到了林。林抽着烟，正坐在床边的沙发上。 〃醒了？做梦了？〃林见我醒了，走到我的身边，关切地问。 我张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个黑影，他拼命地追我，我走到哪里都逃不掉。可是我不知道他是谁，我连他的脸都看不见，恐惧笼罩住我，我的身体仍然在颤抖着，汗水沁湿了全身。 〃小可怜儿。〃林揽过我的身子，让我靠在他的肩上，〃你怎么了？〃发觉到我在颤抖，他更加用力的搂住我，〃告诉我，你做了什么梦？〃 〃没没什么。〃我嗫嚅着说。舔着干燥的嘴唇，四处张望着，问，〃我在哪里？〃 〃在我家里。〃 〃我怎么到这来了？〃 〃你睡着了。我只好把你带回来了。〃林温柔地说。 〃噢。〃我拍拍头：我喝得太多了。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林听到了，笑了笑。我也笑了起来。我说：〃我饿了。〃 〃等我一下，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林极其自然地站起身来，走到门外，仿佛照顾我是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我不想拒绝，因为我发觉，被他照顾仿佛也是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林又回头，说：〃要不，你去洗个澡，好吗？你身上都湿了。〃〃好。〃我点了点头，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况且，我也并不想拒绝。我的衣服都湿了，紧紧地裹在身上。林拉过我的手，他的手柔软而温暖，带我走到洗手间。在卧室的最里面，同样是黑白两色。然后，他转身，关上门。就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我有点恍惚。
第二部分第19节：别把自己当成刺猬
我对着那个硕大的浴缸研究起来，寻找着热水的阀门。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热水器，我没法用它。于是我喊他的名字：〃林奕！林奕！〃他急急地跑过来：〃什么事？〃 〃我怎么洗？〃我问。 〃什么怎么洗？〃林反问我。 〃怎么开热水啊？〃我指指浴缸。 林先是愣愣地看着我，接着便不可自持地笑起来，好像我在讲一个最可笑的笑话。他捏了捏我的鼻子，骂声：〃小笨蛋。〃仿佛对我的愚蠢很满意，然后弯腰扭动阀门，水流出来了。他测试着水温。我站在他身后，默默地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我很想上前拥住他，再度渴求着他温暖的怀抱。但是，理智提醒着我，我必须沉默，我要明白自己的身份。是谁说的？梅姐说过的吧。她的话既冷酷又无情。但是，无可否认，她说的是事实。 林扔给我一条浴巾。走出去的时候，再度关上门。我将门反锁着。我不愿意让别人看到我洗澡时的样子，虽然在床上，他们同样可以看得到。我的身体，只是属于我自己的，永远属于我。哪怕他们暂时的得到了，那也一定不是真正属于我的身体。那个在床上翻滚的身体，只是我的躯壳。我的灵魂早已脱离了，飘在另一个城市的上空，寻找着那个永远无法忘怀的身影。 我将整个身体陷进浴缸里。适宜的水温，滋润着我的每寸肌肤。生活，真是个奇怪的音乐盒，它不停地旋转着，你永远无法预知下一圈将会在哪里，做什么。生活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它的不可预知。可是，我不能拒绝生活，就如同我无法拒绝林一样。我闭着眼睛，舒适的靠着。这是林的家，这是林的浴缸，我现在正在和他在一起。他就在外面，只要我叫一声他的名字，我就能看到他，他正在为我准备饭。浴室的热气很快弥漫开来。我抚摸着自己的身体，揉搓自己的长发。我是安安静静的，心平气和的，甚至，是幸福的。 噢，不管了，哪怕这种幸福是短暂的，暂且先让我拥有吧。这个冰冷的城市，冰冷的天气，冰冷的一切，都使我心灰意冷。我差点就要忘记属于幸福的味道了。在我的记忆里，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远得令我怀疑是否真正存在过。在我的生命里，真正出现过一个叫做幸福的东西吗？现实中，梦境中，都是一样无止尽地追逐和逃跑，我累得汗流浃背，我确实需要好好地洗个热水澡。 〃非儿，洗好了吗？〃林在敲门，一下子惊醒了我。 我睁开眼，属于幸福的时光就此停顿。一场短暂的梦，属于幸福的梦想。热水已在冷却，那种沁入肺腑的寒意，一点一点地归位，重新纳入我的体内，融入我的血液。我围上浴巾，走出去。 〃哈，你真迷人。〃林望望我。我的身上只披了一条浴巾。 〃出水芙蓉吗？〃我来到餐桌前。餐桌上，摆了一碗阳春面。洁白的面条，上面洒着几丝葱花，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我惊讶地问：〃你做的？〃 〃别那么容易感动。〃林得意地说。再钻到厨房里，一会儿捧出来一盘水果沙拉：〃吃完面，还有水果伺候。周到吧？〃 〃是的，很周到。〃我刻意地找着词汇，〃感谢你热情周到的服务！〃 〃牙尖嘴利的小妖精。〃林坐在我面前，温和地说，〃快吃吧。〃 我大口地吃起来。嘴里发出滋滋的响声。我的确是很饿了，一天一夜都没有进过食，又喝了那么多的酒，呕吐过，胃里早已是空空的。几分钟之内，我就吃光了满满的一碗面。林兴致盎然地看着，微笑着。我拉过水果盘，继续往肚子里塞东西。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不是你的手艺好，而是我太饿了，你明白吗？〃我向他翻白眼。 〃哈，你非要这样和我说话吗？友好点。〃林笑出声。 〃我没觉得这样说话有什么不好的。至少，你听得懂。〃 〃别把自己当成刺猬，你会刺伤我的。〃林装作心口痛的皱眉说。 我心想：刺猬，容易刺伤了别人，其实，伤得最重的，恰恰是自己。但是我没有说出来。我说：〃如果你被我刺伤，应该把它当作是一种荣幸。〃 〃唔，我很荣幸。〃林闷声说。 〃我对你的回答非常满意。〃我忍住笑，回道。现在我已吃得很饱，恢复了力气，便推开盘子，在他的房子里四处张望。 这是一套四室一厅的房子，色彩很单纯，尽是黑白色。这种经典的颜色，配合着互相映衬，显得格外的清雅与庄重。我不得不承认，林是个很有品味的人。平淡无奇的色彩，在他巧妙的运用下，焕发出不一样的生命力。我问道：〃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 〃难道你打算和我一起住？〃林跟在我身后，问。 〃我对你的房子没兴趣。〃我干脆地回答。 〃那么对我呢？〃林追问着。 我看着林的脸，他的脸上闪着狡黠的微笑，我有点捉摸不透他。我谨慎地，一字一字地说：〃我对你更没兴趣。〃 林坐在黑色的沙发上，定定地注视着我。我甚至以为他已经放弃和我的谈话了。于是我也住了嘴，拿过白色茶几上的烟，点上，袅袅的烟雾升起来，汇集在半空中，如同隔着一层青色的城墙，就像我和他的距离，他在这头，我在那头，我们只不过是两条不同的平行线，偶尔的相遇，但是，注定会擦肩而过。
第二部分第20节：你表现得像个烈女
林叹口气，终于开口：〃如果我对你有兴趣呢？〃 我咬着烟嘴，思量着他的话。他对我有兴趣？我摸不清他话中的意思，我无法回答。要记住自己的身份，梅姐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我，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如果，换做另一种身份，我会相信，我会深陷下去。可是，我不是那样的女人，从我走入〃夜色弥漫〃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我小心地说：〃我是明码标价的。〃 〃我只要求你专属于我。〃 〃哈。〃我冷笑几声，〃零售改批发了？〃 〃什么意思？〃林不解地问。在我还没开口解释之前，他又点头，领悟似地点头。我的冷笑激怒了他，他一把扯下我的浴巾，我的裸体尽在他的眼前。我惊慌地问：〃你干什么？〃 林从口袋里掏出钞票，重重地扔到我的脸上，恶狠狠地说：〃好。给你！给你！〃花花绿绿的钞票在我眼前晃动，轻缓缓地坠下，堆在我的脚下。我恼怒地瞪着他，他却抱起我，走向卧室。我奋力的挣扎着，手脚乱舞，我尖叫道：〃我不卖！我不卖！〃 〃我付过钱了。〃林冷冷地说。用力把我扔到硕大的白色床上。 我奋力地撕扯着林的头发，用指甲抓他的后背，狠狠地推开他。他像一只发疯的野兽，把我按倒在床上，胳膊压制住我的上身，腿困住我的下身，我在他的身下无法动弹。我叫道：〃我不！我不！〃 〃为什么不呢？你又不是第一次。〃林的额上已经沁出汗来，他疯狂地吻我的脖子，吻我的脸，咬住我的耳朵，在我的耳边说：〃你忘了那天，你不是挺温柔的吗？〃 〃我现在不要！我不要！〃我倔强地喊，瞪着他。我的身体仍然在不停地挣扎。 〃噢，你今天表现得像个烈女。〃林嘲讽地说。他话里的含义让我冷彻心扉。我呆滞地看着他，停止了任何挣扎。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甚至于，任何反抗都是加剧的自轻自贱。我闭上眼睛，咬住嘴唇，身体虽然持续地颤抖着，但仍是平稳的被他压制着。 我想算了，我想就这样吧，我想我只是这样的身份，我想我的反抗只是场闹剧。我应该乖乖的承受，我应该再配合着他呻吟几声，那才是我该表现出来的作风，那才符合我的身份。我的泪水滚落下来，我说过，我不会哭，我只是流泪。 林喘着粗气，放开了我。他在我身边坐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依旧躺着不动，任由泪水一滴一滴滑过我的脸，落在床上。冰凉的泪水，滑过我冰凉的脸，落在冰凉的床上，浸湿冰凉的身体。 林的身体靠过来，搂住我，裹紧我，我的脸贴在他的胸上，我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胸膛。他温柔地拍着我的背，理着我的长发，他一声一声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这三个字是多么的无力。烈女，婊子，这几个字压在我的胸上，将我揉碎。林说：〃别哭了，别哭了，好吗？〃 哭？林的话惊醒了我。我在做什么？我居然会在他的怀里流泪？我挣脱开他的怀抱，找到自己的衣服。这几天有点失常，可能是这个冬天太漫长了吧，我快要忘记阳光的味道了。总是这样的阴天，总是这样的北风，总是这样的寒冷，再大的披肩都无法安全地罩住我。我将披肩从头包到脚，只露出一张脸。林靠在床上望着我。 〃不要再去那地方了。〃林说。 〃哪个地方？〃我抹去泪，问。 林一字一字的说：〃夜色弥漫。我不喜欢你在那个地方。〃 〃哈。〃我笑，〃你养我？〃 〃我是这样打算的。〃 〃给我租个房子，每个月给零用钱，等着你的宠幸吗？〃 〃我给的钱不会少。〃林转过脸，说。 〃我现在赚的也不少。〃 〃不都是一样的钱吗？你赚的，和我给的，有什么分别？〃〃我赚的钱，是我自己的。你给的，还是你的。这当然不一样。〃 〃我给的，也是你的钱。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吗？我给的不会少，甚至比你赚的还要多。你不用再去上那种班，不用面对不同的男人。〃 〃是个好建议。〃我点头。 〃你同意了？〃 〃当然不同意。〃 林有点恼怒：〃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我找到自己的包，准备离开。林坐着不动。我看他一眼，他的胸前还留有我的泪水。现在，也已经风干了吧。我说：〃我不想把自己卖给一个人，我只属于我自己。〃 〃哼，你把自己拆成一份一份的卖吗？〃 〃是的，卖给别人，也不卖给你。〃我倔强的说。 〃你的性格不适合在夜色弥漫。〃林脸上的表情令我捉摸不透，〃我奇怪的是，你是以什么手段生存下去的。难道只是你的脸蛋和身材？〃 〃可是我活下来了。〃 〃是的。昨天差点砸了一个老客户，今天当然要殷勤的伺候。〃 我一愣，突然想到，昨天晚上，林一定看到了我和老管的纠缠。极度的羞辱使我全身都在颤抖，我叫道：〃我没那么下贱。〃 〃你是在跟我谈尊严吗？〃林冷冷地说。他的脸，他的话，就像一把刀，狠狠地割着我的肉体。我的身上尽是他割出来的伤口，可是我不能喊疼，我不能流泪。有十几秒的时间内，我无法反击他的话。他在尽情地用语言蹂躏我，可是我，毫无应对之力。
第二部分第21节：你在向一个婊子道嫌吗？
〃就算我没有了尊严，可是我还有我自己。〃我无力地说，〃你以为你有什么？有几个臭钱，就可以尽情地玩弄一切吗？〃 〃你需要的不就是臭钱吗？再说，我玩弄过你吗？我付过钱的。〃 〃是的。〃我点头，我只能点头，〃你付了钱，我付了身体。很公平。〃 这样的谈话只能到此为止，如果再继续下去，我都怀疑自己有没有力气再和他辩论。其实，辩论什么呢？在我低头往外走的时候，我就发现，任何辩解之词都是苍白空洞的。就像他对我的温柔，无关其他，只是玩弄罢了。他付了钱的。钱。钱。钱。左右逃不过这一个字。 〃你去哪里？〃林在我身后问。 〃回家。〃我看看时间，已经是深夜了。今晚的事，像一场梦。我只想回家，好好地睡上一觉，睡醒了之后，什么事都没有了。只要睡一觉，什么都可以解决了，我只是太累了。 〃不许走！〃林叫起来。 〃哈。〃我冷笑道，〃我不明白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样的话。不许？你用的是哪种身份？〃 〃你留下来，好吗？〃林的口气突然缓和下来。他的变化来得太快，我甚至分不清，到底哪一张面孔才是真实的他。 〃留下来做什么？陪你睡？像个婊子似的？〃我拍拍自己的额头，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是的，我不是什么烈女，我用不着给自己立什么贞节牌坊。〃 我走到他面前，除去披肩，一件一件的开始脱衣服，边脱边问：〃是不是要这样？是不是这样的？〃 〃我刚刚是无心的，我道过歉了。〃林默然不动地看着我。 〃哈哈。〃我又笑，〃向一个婊子道歉？〃 〃你非要用你的刺来扎人吗？〃 〃一个婊子面对客人的时候，如果带着刺，那一定是个不称职的婊子。〃 林不再理我，他走到窗边，默默的看着窗外的夜景。我等着他的回答，平静的脸已经掩不住心里的愤怒。我相信，只要他再说一句，我就会不可自持的彻底癫狂。他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割着我的心；又像一盆冷凉的水，将我从头浇到脚。我徒劳地抵抗着，却抵不过一个最清醒的现实。 终于他开了口：〃你回家吧。〃 我重新穿上衣服，裹紧自己。他没有再转过身来。经过客厅的时候，那些钞票依旧散落在沙发下，我踩过那些钞票，再也没有回头。 狭窄的小路，路边种满了纤细的琼花树。绿的叶，柔小的白色花瓣，空气中弥漫着琼花清新淡雅的香味。一不留神，香味便飘走。再努力地嗅嗅鼻子，香味原来正在彼此的身上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