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汉-第1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丁复苦笑一声说道:“小公子尚且不知道吗?匈奴人卖给我们的马,都是阉过的,根本就不能用来育种。一匹中等种马,价格也在普通马匹的三十倍,下等种马的价格是普通马匹的十倍,而且还都是偷运进来的。至于上等种马,那是出多少钱也买不来的。”
刘常满惊出一头汗来。幸亏用不着拿繁育马匹作为建马场的理由,不然吕泽肯定不会同意。难怪吕泽贩卖这么久,竟然一直没有起过要自己办个养马场的念头,原来根由竟在这里。
抬头看去,只见吕泽和冒顿还在互相僵持,谁也不肯先让步,但又都舍不得对方的东西。“这个冒顿还挺精明的嘛,你有千变万化,我有一定之规,这可是做大生意的人才用的法子呀。”刘常满不禁笑了。
“冒顿太子远来是客,这样好了,我素来爱好游玩,久闻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乃是天下雄景,不如太子携带我去草原上游玩上一年半载的,这辆车子就当是我送给太子了。”刘常满说道。
“有朋友前来,我们草原人都是欢迎不尽的。小公子这么说,冒顿本来自无不答应之理。不过我来此之前,父汗已经下令,要我前往东胡国、沧海国一行,倘若带小公子前往,恐怕有慢客之嫌,还请小公子见谅。”看起来冒顿说的也是实情,让刘常满借机到草原上发展一番的愿望也落了空。
“原来是这样。”刘常满下意识的想了想,又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只能按照我大舅的意思,拿马来换了。”
冒顿看着刘常满乘坐的那辆大车,心里也是矛盾翻腾。这辆大车装饰的华丽在冒顿眼里不值一提,但却有两个特异之处让冒顿不由得不动心。
第一就是它的双辕,第二就是它的载重量。双辕决定了它的驾驶非常简单,而只用一匹马却拉动了这么巨大的车厢,说明了它的载重量很大,草原上有的是马,如何用四匹拖曳的话,估计一个家庭的所有家什都能用一辆大车装下。
大秦的马车技术已经遥遥领先于草原了,不过大秦官方使用的,依然还是需要高超驾车技术的单辕车,草原上自然也使用的是这种车子。
然而普通的草原百姓,一家也就只有五六口人,驾单辕车是个技术要求极高的事情,这么一来,迁徙时大部分成年牧民都得驾车,一路上看管牲口的责任就全交给了妇女小孩,因此丢失极多。如果能有这种双辕车,驾驶就会方便得多,只要有个人坐在车辕间的挡板上哟喝就行了,妇女小孩都能做得了。
仔细想了一想,刘常满随即也明白了这种马车对于草原的意义。虽然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草原上才能造出轴承来,但单是双辕一项,就解决了草原上不少问题,毕竟草原上马不是问题,一匹拉不动再加两匹也就是。眼看冒顿和吕泽都不愿让步,刘常满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转,登时想起一个办法来。
“太子,大舅,既然你们都不肯让步,不如我说个办法可好?”刘常满笑嘻嘻的说道。
“什么办法?”冒顿和吕泽一齐问道。
“既然没法交换,不如由我和太子赌一把怎么样?如果太子胜了,我们就把大车送给太子,如果我们胜了,就由太子把种马送给我们。”刘常满说道。
“不行,上等种马不能入关,这是祖宗留下来的死规矩,你便是赢了我也给不了你们。”冒顿却也豪爽,直接说道。
“那就太子从者骑的中等种马怎么样?要两匹铁蹄马,两匹草原马,两匹宽蹄马!”吕泽一看上等种马没希望了,只好退而求其次。
“好!草原上的狼王,从来不拒绝别人的挑战!”冒顿吼道。“我们怎么赌?!”
“不如就让我和太子赌一把射箭吧。”刘常满笑着说道。
“啊?!”吕泽和冒顿同时张大了嘴。
“须教小公子得知,我十三岁那年就得了射雕者金箭头,还是请公子换个项目的好。”冒顿说道。虽然出于好心,但言外之意也是明显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和你比这个,胜之不武,还是换个项目的好。
买大车这件事,说起来是为民着想,其实对冒顿来说,不过是收买民心的权谋罢了。在激烈的汗位竞争中,冒顿早已锻炼得心如铁石,做事丝毫不择手段了,但今天冒顿却对自己的表现有些意外。
今天我怎么不愿意沾这小孩子的光了?莫非是我心软了?但总不成真让我一个射雕者和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赌射箭吧?在心里替自己开释着,冒顿扭头看了一眼属下们,见众人也都是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匈奴人最重英雄,若是冒顿真的答应了比赛箭术,这些手下也得看不起他。
不过刘常满说道:“冒顿太子善射天下闻名,小子岂有不知之理。不过今天赌赛的,却不是比赛谁射得准,谁射得远,小子也不敢和太子相比。咱比赛的,是谁射得响!”
“喔?怎么说?”冒顿顿时来了兴趣,比赛谁射得响,这还是头一次听说。
“太子不知,小子虽然年幼,不过在家里曾经替母亲看过麦子。那麦子脱出粒后,得放在院子里晒干,每当此时,总有许多雀鸟前来啄食,不胜其烦。我拿箭射击,不过箭术粗疏,却从来没有射中过一只。不过有一次射出箭去,不知怎么的箭头竟发出些声音,那些雀鸟全都被吓跑了。”
“自那之后,小子就专门练习了射响之术,好赶跑那些雀鸟。所以太子箭术虽精,但这射响之术,恐怕还不如小子呢。”刘常满说完,笑着正在沉思的冒顿,看他答不答应。
“呵呵小公子说得有趣,既然如此,我就奉陪小公子一局。”冒顿考虑已定,笑着说道。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二十六章 … 种马(下)—
“好的,太子远来是客,就请太子先射。我们每人各射三次,以最响那次为准如何?”刘常满说道。
“好!把你们六个的坐骑都解下来拴到一起!”冒顿命令过后,抽出了自己的箭支。
前两射的声响并不算大,看起来冒顿是在实验如何射出才能令响声达到最大。待第三箭时,只见冒顿伸手拔出四支箭来,拿把把箭头轻轻劈裂,然后伸手将四支箭同时搭到弦上,只听飕的一声,四支箭在空中同时发出了“呜呜”的风声,听起来如同一头苍狼在低声嚎叫。
“好功夫!好心思!”傅宽和吕泽不由同时在心里夸奖道。刘常满鬼扯的看麦子、练响箭他俩不知道真假,但这冒顿的功夫可不是盖的。同时射出四去箭头开裂的箭支,竟然在空中并行十余丈远才分开,四支箭头互相激荡之下,那箭头上的风声更是加强了数倍。刘常满纵使原样照搬,也不可能有冒顿的膂力手劲,这场赌局怕是输多赢少了。
只有阳成延心里暗笑,刘常满一提出这样赌赛,他就知道冒顿是输定了。
果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刘常满伸手拿出一支箭来,轻轻摘下自己背着的那张只能称为玩具的小弓,轻轻一拉,果然也是双臂用劲如抱满月,一张小脸努得通红。待终于拉满弓弦,一声弦响,只见那箭如流星赶月一般对空射去,却只往前飞了不到三十丈,便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除了落地之音之外,箭上竟然没发出半点声音。
“呵呵太子见笑了,看我这支!”刘常满一边笑着,又从箭壶里挑出一只箭来,拉满了小弓朝前射去。
只见这第二支箭也是歪歪斜斜的毫无力道,和冒顿射出的箭支不可同日而语,但众人却全都听到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响声从那箭头上传来。
直到那箭飞行力尽,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时,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冒顿输了!
是的,冒顿的确是输了!
要论起刘常满射的这只箭,无论是准头力道都比冒顿差得太远,但众人却都在箭射出后,听到“日”的一声尖啸,直到它一头栽进泥土里。
丁义心里也好奇,急忙纵马过去,将刘常满射出的响箭拾起,这才发现,原来,这箭的箭头是特制的,看起来应该是用什么动物的腿骨磨成的,但令它发出响声的,却是在那骨制箭头的尾部,还有一个孔洞,看起来这箭头应该是阳成延的手笔。
匈奴人也齐齐呆住了。谁也没想到,在他们眼里骑射无敌的冒顿太子,竟然败在一个六岁小孩子的手里。虽然看起来那小孩子的箭头上肯定有问题,但提前既然没有说不准用,看起来冒顿确实是输了。
“哈哈小公子天赋奇才,冒顿认输了!把那六匹马给小公子送过去!”冒顿命令手下道,然后便纵身上马,愿赌服输,冒顿是准备离开了。
“太子且慢!”刘常满见冒顿要走,急忙说道。这个家伙以后可是极厉害的人物,此时大好机会放在眼前,不结交一下实在是太可惜了。
“赌射之事,不过是游戏罢了,小子也是凭外道取胜,太子不用放在心上。既然收了太子的马匹,这辆马车,我就送与太子好了!”刘常满说道。反正拿回去以后草原的工人也不可能学会做轴承,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的好。
“既然如此,那冒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冒顿大喜。本来以为这次的行动又落了空,没想到突然出现了转机。
“不过我不能白得小公子的东西。这样吧,”冒顿解下自己的金箭头说道:“这是我成为射雕者的凭证,上面有我的名字。既然小公子爱好游玩,日后等我从东胡回来,只要小公子愿意,只管前来游玩便是。”
刘常满笑着收下了金箭头,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但先拿着就是了。想了想,刘常满伸手把自己赢了冒顿的那支箭从箭壶里抽了出来。
“冒顿太子,这就是我取巧赢你的那支箭,我给它取名叫‘鸣镝’,就送你给做个留念吧。对了,我叫刘常满,日后到草原上找你之时,别忘了就行!”刘常满说道。
“哈哈,忘不了,刘常满,刘常满,嗯好名字,好名字!匈奴的帐篷永远为你敞开,我的朋友!我们草原上见!”
“草原上见!”刘常满急忙拱手还礼,吕泽等也都与冒顿道别后,冒顿这才令手下赶上大车,缓缓而归了。
“公子,这趟收获可大了。”傅宽兴奋的说道。“有了这六匹中等种马,再找些草马配配种,用不了几年,我们的马场就兴旺起来了!”
“是呀,还有两匹铁蹄马呢!铁蹄马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而且蹄子从不磨损,可是中原从来没有引进过的上品马!”丁复兄弟也高兴的不得了。这铁蹄马匈奴管理极严,中原历来不得引进,没想到这次竟然弄了两匹种马回来,虽说种马配本地母马会退化,但总比一般的马要好得多。
“好了,你们也该走了。”吕泽看看刘常满,想了想将那两匹宽蹄沙马牵了一匹过来,说道“没了大车,你想回去的话,就骑这宽蹄马吧。这个马种蹄子宽大,走起来最为平稳。再给少公子配一套最好的马鞍!”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二十七章 … 马场(上)—
虽然宽蹄马走起路来平稳无比,但到东垣休整时,为了更加舒服,刘常满又到市上订做了一个新马鞍。
按照刘常满的意思做出的马鞍放到马背上以后,吕释之和傅宽都笑了起来——这哪里是什么马鞍,根本就是一个篮子。不过刘常满可不在意这些,这个四面都有围栏的马鞍虽然确实看上去象个篮子,不过坐在里面极其舒服,坐上后再套上一个厚厚的围子,刘常满发现自己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标:坐在马鞍上也可以极安全的睡觉了。
为了路上安全,由傅宽骑了一匹铁蹄马和他们一起回沛县,快马加鞭之下,一天能走上快两百里地,因此不到十天,一行三人便回到了沛县。
刚回庄里,吕释之甚至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吕老太就立逼他前往沛右里,去把吕氏接了回来。
被抱在母亲怀里,刘常满的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是的,这次出去时候,只想到了要为将来努力谋划,却忘了母亲在家里替自己担心。真不知道,母亲得知自己不见了时,会有多么的担惊受怕。
“阿妈,以后不管要去哪儿,我都提前告诉你。”替母亲抹了抹眼泪,刘常满看着母亲的眼睛说道。
“好儿子,你能这么说,阿妈高兴得很。不过男儿志在四方,日后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只是记得叫人给阿妈捎个信,阿妈心里就高兴得很了。”吕氏已经听吕释之说过刘常满这次的表现,心里对有这么个能干的儿子还是很欣慰的。
“对了,你阿爹捎信说已经快回来了,估计两天就能见面了。”吕氏又笑道。
“真的吗?”刘常满也高兴了起来。自从到了这里,和阿爹刘邦在一起的时间仅有三天,说的话总共也不到十句,这次他回来,也得想办法加深对自己父亲的认识才行。
然而寻找马场的事情进行得很不顺利。原来刘常满有意在大野泽附近找一个,可后来打听之后,才发现那里属于四郡交界的地方,盗贼极多,而且大野泽水面广阔,湖畔却并不是适合放马的草场,生的尽是蒿杆。
沛泗一带,自古就是地狭人稠的地方,想寻到一块合适的马场还不引起官府注意那是难上加难。只有沛砀之间的芒砀山上人比较少,可那是石头山,这些在草原上长大的马如何能去那里放牧?
正在吕释之和傅宽为难的时候,刘邦终于从咸阳赶了回来,刘常满自然也被吕氏接了回去。离家这么长时间,自然免不了请兄弟们来撮上一顿,也好诉诉这风尘劳顿,吕释之和樊哙两个本来就好这一口,那是一请就到。
据刘邦在席间说起来,这次去咸阳送徭,服役时限原本说的是三个月,但由于秦始皇大建阿房宫人夫不够,所以又加了三个月的时限,加上路上来回,竟让刘邦从三月中旬就出发,直到十月初才能赶回,整整离家了七个多月。
和送罪囚去咸阳服徒刑不同,这徭役送去的,都是自己的家乡人,所以送徭役去的吏员,都要留在咸阳照顾老乡们。但出远门去毕竟算不得什么好活儿,而且还担责任,所以临行之时,同事们都要送钱给他,以助行资。
“来来来,老萧咱俩得碰两碗!”刘邦一喝上酒,那就兴致高得不行,让站在吕释之身边的刘常满想起自己那世的老爸,也是这个德行。
“老萧你知道我为啥要和你多喝这两碗不?”刘邦问道。
“阿季做事总是神出鬼没的,我怎么能知道得了呢。”萧何说道。
“老萧就是这样,一点都放不开,装什么糊涂呢,怕臊着老曹了?哈哈哈”刘邦大笑道。“你走时候多送我两个当百的大钱嘛,我记得清着呢。日后等我老刘发达了,你这两个大钱的人情,我必定十倍、百倍的还你!”
“刘季你这家伙,又喝高了。在说什么胡话呢,两个钱还说什么人情,倒是这次去咸阳我没能拦下,让你一去就是七八个月,这两杯我自己全喝了!来来来,我跟吕兄弟碰一个,别骂我这个当头的就行!”萧何也喝了不少酒,说话舌头有点大,和平时拘谨守礼的样子大不相同。
“好好,大家一起喝一个,给三哥接风!”吕释之连忙举起碗来,让所有人一起干上一碗。
“对了三哥,这次去咸阳有什么新鲜事儿没有?说两个咱下酒!”曹参大笑道。在刘常满看来,这屋里属曹参的酒量最大,叫得也最欢,把樊哙的声音都给压没了。
“鸟的新鲜事儿,在咸阳成天堆陶土烧陶俑,身上总是粘乎乎的,人都快变陶坯了。咸阳那块儿天也不好,光下雨,差点没长出毛来,没发霉就不错了,还新鲜呢,我呸呸呸,说起来就想到那陵里的霉气。”刘邦边喝边骂道。
“听说烧陶俑是为了给皇帝建陵用的?”坐在下首一直没出声的任敖突然问道。
“就是。皇帝也不知道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