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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后汉纪(晋)袁宏-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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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府所有,无为使从谏之臣得自●黩也〔一〕。 

旧选举委任三府,尚书受奏御而已,各受试用,责以成功。功无可察,以事付尚书,尚书乃覆案虚实,行其罪罚。于是三公每有所选,参议掾属,咨其行状,度其器能。然犹有溺职废官,荒秽不治。今但任尚书,或有诏用,三公得免选举之负,尚书又无考课之勤,陛下虚自劳苦,有废乱之负,无所责也。”书奏,上以示中常侍夏恽、赵忠。忠、恽曰:“此言是也。然强自负清洁,常怏怏有外心。” 

〔一〕 ●,媟也。汉书枚乘传曰“ 以故得媟黩贵辛”。注曰:“媟,狎也;黩,垢浊也。 ”此言狎习相慢,同流合污也。 

  及赦党人,中官疾之,于是诸常侍人人求退。忠、恽共构会强云:“与党人谋,数读霍光传〔一〕。强兄弟所在,亦皆贪秽。”上闻强读霍光传,意不悦,使中黄门持兵召强。强闻上召,怒曰:“吾死,乱兵起矣。大丈夫欲书忠国史,无为复对狱吏也。”遂自杀。 

〔一〕 汉书霍光传也。李贤曰:“ 言其欲谋废立也。” 

  诏公卿百官出马弩各有差。 

  中郎将卢植、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隽各持节征黄巾。 

  护军〔司马〕(将军)傅燮讨贼形势〔一〕,燮上书谏曰:“臣闻天下之祸,所由于外,皆兴于内。是故虞舜升朝,先诛四凶,然后用十六相〔二〕。明恶人不去,则善人无由进。张角起于赵、魏,黄巾乱于六州,此皆衅发萧墙〔三〕,而祸延四海。臣受戎任,奉辞伐罪,始到颍川,战无不克,黄巾虽遏,其衅由内作耳。陛下仁德宽容,多所不忍,中官弄权,忠臣之忧逾深耳。何者?夫邪正之在国,犹冰炭不可同器而并存也。彼知正人之功显,而危亡之兆见,皆将巧词饰说,共长虚伪。孝子疑于屡至,市虎惑于三人,陛下不详察之,臣恐白起复赐死于杜邮〔四〕,而尽节效命之臣,无所陈其忠矣。唯陛下察虞舜四罪之举,使谗佞受放殛之罚,万国知邪臣之为诛。首忠正时,得竭其诚,则善人思进,奸凶不讨而自灭矣。臣闻忠臣之事君,犹孝子之事父,〔子之事父〕,焉得不尽情以言〔五〕!使臣伏鈇钺之戮,陛下少用其言,国之福也。”书奏,中常侍赵忠见而怨焉。 

〔一〕 据黄本改,范书亦作“司马 ”。胡三省曰:“护军司马,官为司马,而使监护一军。”又“讨贼形势”,语殊不类。 

〔二〕 四凶,见前注。十六相者,指高阳氏之八才子:苍舒、隤敳、梼戭、大临、尨降、庭坚、仲容、叔达,亦称八恺。又指高辛氏之八才子:伯奋、仲堪、叔献、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狸,亦称八元。见文公十八年左传史克之语。 

〔三〕 指张角遣人入京师,约中官为内应之事。 

〔四〕 事见史记白起列传。 

〔五〕 据黄本补。 

  夏四月,太尉杨赐以寇贼罢,太仆邓盛为太尉。司空张济久病免,大司农张温为司空。 

  初卖官,自关内侯以下至虎贲、羽林入钱各有差。 

  皇甫嵩、朱隽连战失利。遣骑都尉曹操将兵助嵩等。 

  五月乙卯,黄巾马元义等于京都谋反,皆伏诛〔一〕。 

〔一〕 范书皇甫嵩传言马元义死于唐周告密后不久,时尚未起义。又御览卷六四五引续汉书曰:“张角别党马元义为山阳所捕得,馈送京师,车裂于市。”诸载各有异,俟考。 

  皇甫嵩、朱隽击黄巾波才于颍川,大破之,斩首数万级。诏嵩行车骑将军,封都乡侯;隽,西乡侯。于是傅燮功多应封,为赵忠所谮。上识燮,不罪之,然不得封。 

  左中郎将卢植征张角,不克,征诣廷尉,减死罪一等。中郎将董卓代。 

  植既受命,累破黄巾,角等保广宗,植围堑修梯。垂当拔之,上遣小黄门左丰观贼形势。或劝植以赂送丰,植不从,丰言于上曰:“ 
广宗贼易破耳,卢中郎固垒息军,以待天诛。”上怒,植遂抵罪。 

  六月,中郎将张均上书曰:“张角所以能兴兵作乱,万民乐附之者,原皆由十常侍多放父子兄弟、昏亲宾客,典据州郡,辜榷财利,侵冤百姓。百姓之冤无告诉,因起从角学道,谋议不轨,相聚为贼。今悉斩十常侍,悬其头于南郊,以谢天下,即兵自消,可一战而克也。”上以章示十常侍,皆免冠顿首,乞自致雒阳狱,家财助军粮,子弟为前锋。上曰:“此则直狂子也,十常侍内有一人不善者耳!”天子使御史考诸为角道者,御史奏均学黄巾道,收均死狱中。 

  秋八月,皇甫嵩击黄巾卜已于东郡,大破之,斩首万余级。 

  中郎将董卓征张角,不克,征诣廷尉,减死罪一等。以皇甫嵩代之。 

  朱隽攻黄巾赵弘于南阳,自六月至八月不拔。有司奏征隽,司空张温议曰:“昔秦用白起,燕信乐毅,亦旷历年载,乃能克敌。隽讨颍川有效,引师南指,方略已设,临军易将,兵家所忌,可以少假日月,责其功效。”上从之,诏切责隽,隽惧诛,乃急击弘,大破斩之。封隽上虞侯。 

  贼复以韩忠为帅,众号十万,据宛拒隽。隽兵力不敌,然欲急攻,乃先结垒,起土山以临之。因伪修攻具,耀兵于西南,隽身自披甲,将精卒乘其东北,遂得入城。忠乞降,议郎蔡邕、司马张超皆欲听之〔一〕。隽曰:“兵有形同而势异者。昔秦项之际,民无定主,故有赏以劝来者。今海内一统,惟黄巾造寇,降之无可劝,罚之足以惩恶。今若受之,更开逆意,利则进战,钝则降服,纵敌长寇,非良计也。”因勒兵攻之,连战不克。隽登土山望之,顾谓邕曰〔二〕:“ 
吾知之矣,今外围周固,内营逼急,忠故乞降。降又不受,所以死战也。万人同心犹不可当,况十万人乎?其害多矣。不如彻围解弛,势当自出,出则意散,必易破之。”即解围入城,忠果自出。隽因自击之,大破斩忠,乘胜逐北,斩首万余级。即拜隽为车骑将军〔三〕,封钱唐侯,征入为光禄大夫。 

〔一〕 范书朱隽传作“司马张超及徐璆、秦颉皆欲听之”,不及蔡邕。且邕传亦不载此事,疑其有误。 

〔二〕 范书作“顾谓超曰”。 

〔三〕 范书本传作“右车骑将军” 。 

  冬十月,皇甫嵩攻张角弟良于广宗,大破之,斩首数万级。角先病死,破棺戮尸。拜嵩为车骑将军〔一〕,封槐里侯。 

〔一〕 范书本传作“左车骑将军” 。 

  嵩既破黄巾,威振天下,故信都令汉阳阎忠说嵩曰:“夫难得而易失者,时也;时至而不旋踵者,机也。故圣人常顺时而动,智者必见机而发。今将军遭难得之时,蹈之而不发,将何以权大名乎?”嵩曰:“何谓也?”忠曰:“天道无亲〔一〕,百姓与能〔二〕,故有高人之功者,不受庸主之赏。今将军受鈇钺于暮春,收成功于末秋,〔三〕兵动若神,谋不再计,攻坚易于折枯,摧敌甚于汤雪,旬月之间,神兵电埽,封〔尸〕(户)刻石〔四〕,南面以报,威振本朝,声驰海外,是以群雄回首,百姓企踵,虽有汤、武之举,未有高将军者也。身立高人之功,乃北面以事庸主,何以图安也?”嵩曰:“夙夜在公,心不忘忠,何以不安?”忠曰:“不然!昔韩信不忍一餐之遇,弃三分之利,拒蒯通之说,忽鼎峙之势。利剑揣其喉,乃叹息而悔何以见烹于女子也〔五〕。今主势弱于刘项,将军权重于淮阴,指麾足以震风雨,叱吒足以兴雷电。赫然奋发,因危抵颓,崇恩以绥前附,振武以临后伏,征冀方之士,勒七州之众,羽檄先驰于前,大军向振于后,蹈流漳河,钦马盟津,诛中官之罪,除群怨之积。如此则攻无交兵,守无坚城,不招必影从,虽童儿可使奋空拳以致力,女子可使褰裳以用命,况厉熊罴之卒,因迅风之势哉!功业巳就,天下已顺,乃请呼上帝,喻以大命,混齐六合,南面称制,移神器于将兴,推亡汉于已坠,实神机之至会,风发之良时。夫既朽不雕,衰世难佐。将军既欲委忠于难佐之朝,雕朽败之木,犹逆阪走丸,必不可得也。乃今权宦群居,同恶如市〔六〕上不自由,政出左右。庸主之下,难以久居,不赏之功,谗人侧目,如不早图,后悔无及!”嵩惧曰:“黄巾小孽,非秦、项之敌也;新结易散,非我功策之能。民未忘主,而子欲逆求之,是虚造不冀之功,以速朝夕之祸。非移祚之时也,孰与委忠本朝?虽有多谗,不过放废,犹有令名,死且不朽。逆节之论,吾所不敢也。”忠知计不用,乃佯狂为巫。 

〔一〕 老子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二〕 易系辞下曰:“人谋鬼谋,百姓与能。”言所谓圣人与众谋以定得失,与神谋以定吉凶,则百姓亲附,推戴其为王。 

〔三〕 冬十月破张梁,故曰“末秋 ”。 

〔四〕 据范书皇甫嵩传改。 

〔五〕 蒯通劝韩信据齐地,“参分天下,鼎足而居”,以观刘项成败。韩信曰:“汉王遇我甚厚,载我以其车,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吾闻之乘人之车者载人之忠,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吾岂可以乡利倍义乎!”后吕后以诈谋縳信,特斩之,信曰:“吾悔不用蒯通之计,乃为儿女子所诈,岂非天哉!”事见史记淮阴侯列传。 

〔六〕 昭公十三年左传曰:“韩宣子曰:‘同恶相求,如市贾焉。’” 

  十一月,嵩又进兵击张宽于下曲阳,斩之。于是黄巾悉破,其余州所诛,一郡数千人。 

  十二月,金城人边章、韩约反〔一〕。 

〔一〕 三国志马超传、范书皇甫嵩传“韩约”皆作“韩遂”。按范书董卓传注引献帝春秋曰:“叙州义从宋建、王国等反,诈金城郡降,求见叙州大人故新安令边允、后事韩约。约不见,太守陈懿劝之使往,国等便劫质约等数十人。”又曰:“州购约、允各千户侯。约、允被购,‘约’改为‘遂’,‘允’ 改为‘章’。”则“韩约”乃“ 
韩遂”本名,边章原名边允,而边允既已从新名,则袁纪之韩约亦当作韩遂为是。 
  
  
  

后汉孝灵皇帝纪下卷第二十五  袁宏
中〔平〕(和)二年〔一〕(乙丑、一八五)
〔一〕 据上卷改。 
  春二月丁卯,故太尉刘宽薨。赠车骑将军,谥曰昭烈侯。 

  宽字文饶,弘农华阴人也。少好学,博通群书。稍迁东海〔一〕、南阳太守,遇民如子,口无恶言,吏民有罪,以蒲鞭鞭之〔二〕,示耻辱而已。其善政归之于下,有不善辄自克责,庶民爱敬之。好与诸生论议,行县使三老、学生自随,到亭传辄复讲论,教化流行,不严而治。尝有客遣奴酤酒,久而不还,及其还也,客不堪之,骂詈曰:“畜产!”宽须臾遣人视之曰:“此人也,骂言畜产,恐其自杀。”夫人欲试宽一恚,伺当朝会,装严已讫,使婢奉肉羹一盂,宽手未得持,放羹衣上。婢急收羹,宽言:“徐,徐!羹烂汝手!”其宽裕如此,内外称为长者,上深悼之。 

〔一〕 隶释刘宽碑、范书均作“东海相”。 

〔二〕 古者,鞭用生皮为之,宽代之以蒲草。 

    袁宏曰:在溢则激,处平则恬,水之性也。急之则扰,缓之则静,民之情也。故善治水者,引之使平,故无冲激之患。善治人者,虽不为盗,终归刻薄矣。以民心为治者,下虽不时整,终归敦厚矣。老子曰‘ 古之为道者,不以明民,将以愚之。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也’〔一〕。 

〔一〕 疑“古之”下脱“善”字。语见德经。 

  羌胡寇三辅,车骑将军皇甫嵩征之。 

  己酉,南宫云台灾。庚戌,乐城门灾〔一〕,延及北阙、嘉德殿、和欢殿。本志曰:“云台者,乃周家之所造也,图书珍宝之所藏。京房易传曰:‘君不思道,厥妖火燃宫。’天戒若曰:‘刑滥赏淫,何以旧典为!’故焚其秘府也。” 

〔一〕 胡三省曰:“据续汉志,盖乐成殿门也。‘城’当作‘成’。五行志作‘乐成门’ 。刘昭曰:‘南宫中门也。’”又按己酉、庚戌二日均在丁卯之前。或袁宏倒叙耳。 

  收天下田亩十〔钱〕(岁)〔一〕,以治宫室。州县送材及石,贵戚〔因〕缘贱买入己〔二〕,官皆先经贵戚然后得中。宫室连年不成,天下骚扰,起为盗贼。 

〔一〕 据续汉书、范书灵帝纪改。 

〔二〕 御览卷九二引续汉书:“黄门常侍断截州郡送林、文石,掌主史谴呼不中,退卖之,贵戚因缘贱买,十倍入官,其贵戚所入召者,然后得中。”范书改“送林文”作“送材木”,“石”作“召 ”。按袁纪之文,“林”作“材”是,“石”作“召” 非,而“文”乃“ 
及”之误。按续汉书,袁纪脱“因 ”字,故补之。 

  司徒袁隗久病罢。 

  三月,廷尉崔烈为司徒。 

  边章、韩约寇三辅,中郎将董卓副皇甫嵩讨之〔一〕。 

〔一〕 范书皇甫嵩传与袁纪同,而灵帝纪与通鉴均作“北宫伯玉等寇三辅”。按董卓传,中元元年冬,“北地先零羌及枹罕河关群盗反叛,遂共立湟中义从胡北宫伯玉、李文侯为将军,杀护羌校尉冷征。伯玉等乃劫致金城人边章、韩遂,使专任军政。明年春,将数万骑入寇三辅”。故诸记均不误。 

  于是关陇扰攘,发役不供。司徒崔烈欲弃叙州,议郎傅燮进曰:“斩司徒,天下乃安!”有司奏燮廷辱大臣〔一〕。有诏问本意,对曰:“昔冒顿至逆也,樊哙为上将,云:‘愿得十万众,横行匈奴中。”愤激奋励,未失臣节也,不顾计之当与不当耳。季布犹廷斥曰:“哙可斩!”前朝是之〔二〕。今叙州天下之冲要,国家之蕃卫也。尧舜时禹贡载之〔三〕,殷周之世列为侯伯〔四〕。高祖平海内,使郦商别定陇右;世宗拓境,列置四郡,议者以为断匈奴之右臂。今牧御者失理,使一州叛逆,天下骚动,陛下不安寝食。烈为宰相,不念思所以缉之之策,乃欲弃一方万里之〔土〕(士)〔五〕,臣窃惑之。左衽之虏得此地,为患数世。今以劲士坚甲利兵,奸雄因之为乱,此社稷之深忧也。且无叙州则三辅危,三辅危则京都薄矣。若烈不知忧之,是极弊也;知而欲弃,是不忠也。二者择而处之,烈必有之。”遂从燮议,亦不罪烈。由是朝廷益重燮,每公卿缺议,辄归燮。 

〔一〕 “有司”,乃尚书郎杨赞。 

〔二〕 冒顿为书嫚吕后,廷议,哙作是言。时季布曰:“夫高帝将兵四十余万众,困于平城,今哙柰何以十万众横行匈奴中,面欺!且秦以事于胡,陈胜等起。于今创痍未瘳,哙又面腴,欲摇动天下。”事见史记季布传。 

〔三〕 尚书禹贡所言古雍州之地,即包括汉叙州也。 

〔四〕 嬴姓于殷多贵显,中潏即在西戎。周时非子居犬丘,邑之秦。秦襄公以兵送平王东迁,赐岐以西之地,封为诸侯。事并见史记秦本纪。 

〔五〕 据范书及通鉴改。 

  夏五月,太尉邓盛久病罢。太仆张延为太尉。 

  六月,以讨张角功封中常侍张让等十二人为列侯。 

  秋七月,车骑将军皇甫嵩征边章、韩约无功免〔一〕。 

〔一〕 嵩前讨张角,见中常侍赵忠舍宅逾制,奏没入之。又中常侍张让私求钱五千万,嵩不与。故二人诬奏之,遂征还,收左将军印绶,削户六千。 

  八月,司空张温为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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