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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后汉纪(晋)袁宏-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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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跱,三国志作“偫”,古通用。李贤曰:“跱,具也。”按说文曰:“偫,待也。 ”段注:“谓储物以待用也。”或作崎、庤。 

  初,樊稠击马腾等,李利战不甚用力,稠叱之曰:“人欲截汝父头,何敢如此!我不能斩卿邪?”利等怒,共谮之于傕。傕见稠勇而得众心,亦忌之。 

  二月,李傕杀右将军樊稠、抚军中郎将李〔蒙〕(象)〔一〕。由是诸将皆有疑心。 

〔一〕 据范书董卓传注引袁纪改。范书亦作“蒙”。 

  傕数设酒请汜,或留汜止宿。汜妻惧傕与汜婢妾而夺己爱〔一〕,思有以离间之。会傕送馈,汜妻乃以豉为药〔二〕。汜将食,妻曰:“食从外来,傥或有故。”遂摘药示之曰:“一栖无两雄〔三〕,我固疑将军〔之〕信李公也〔四〕。”他日傕复请汜,大醉,汜疑傕药之,绞粪汁饮之乃解。于是遂相〔猜〕疑〔五〕,治兵相攻矣。上使侍中、尚书和傕、汜,不从。乃谋迎天子幸其营,夜有亡者,告傕。 

〔一〕 袁纪此句与三国志董卓传注引典略同。然范书董卓传注引袁纪作“汜妻惧傕婢妾私而夺己爱”,御览卷八五六引袁纪“傕”上有“与”字,余同范书注。疑今本“傕与汜”当是“汜与傕”之误,又“妾”下脱“私”字。又范书注亦脱“与”字。 

〔二〕 据御览卷八五六引袁纪补。 

〔三〕 胡三省曰:“以鸡为喻也。一栖而两雄,必斗。” 

〔四〕 据御览卷八五六引袁纪补。三国志、范书均有“之”字。 

〔五〕 亦据御览引文补。 

  三月丙寅〔一〕,傕使兄子李暹将数千兵围宫,以车三乘迎天子。太尉杨彪曰:“自古帝王无在人〔臣〕家者〔二〕,举事当合天心,诸君作此非是也。”暹曰:“将军计定矣。”于是天子一乘,贵人伏氏一乘,黄门侍郎贾诩、左灵一乘,其余诸臣皆步〔从〕〔三〕。司徒赵温、司空张喜闻有急,自其府出随。乘舆既出,兵入殿中掠宫人、御物。 

〔一〕 三月壬寅朔,无丙寅。疑有讹。 

〔二〕 据三国志董卓传注引献帝起居注补。 

〔三〕 据献帝起居注补。 

  是日天子幸傕营。又徙御府金帛、乘舆、器服置其营,遂放火烧宫殿、官府、民居悉尽〔一〕。 

〔一〕 “官府”原误作“宫府”, “民居”误作“居民”。前者据范书、后者据通鉴迳正。 

  天子复使公卿和傕、汜。汜又留太尉杨彪、司空张喜、尚书王隆、光禄勋刘渊、卫尉士孙瑞、太仆韩融、廷尉宣А⒋蠛桦腿汆A、大司农朱隽、将作大匠梁〔邵〕(邰)〔一〕、屯骑校尉姜宣等。 

〔一〕 据黄本及通鉴改。 

  夏四月,郭汜飨公卿,议攻李傕。杨彪曰:“群臣共斗,一人劫天子,一人质公卿,此可行乎!”汜怒,欲刃之。中郎〔将〕杨密说汜〔一〕,乃止。朱隽素刚直,遂发病死。 

〔一〕 据黄本补。 

  隽字公伟,会稽上虞人。少好学,为郡功曹。太守徐珪为州所诬奏,郡吏谋赂宦官,隽曰:“明府为州所枉,不思奋命,而欲行赂,以秽清政,是有君无臣也。今州自有赃污,而求郡纤介,抱罪诬人。隽具知之,请诣京都,无以赂为也。”珪曰:“卿之智情,我所知也,今州奏已去,恐无及也。”隽曰:“操所作章,疾马兼追,足以先州。且寻邮推之,州书可得矣。”珪曰:“善!”隽即夜发轻骑数十人,分伺州书,果得而钞绝之。隽得独至京师,上书告刺史罪,章即下,乃征刺史,珪事得解。刺史家闻,使刺客分遮道,欲杀隽。隽知,乃从洛阳尉司马珍,自匿变服而去。珪大悦,隽由是显名〔一〕。举孝廉,为尚书郎,迁兰陵令。 

〔一〕 范书朱隽传曰:“熹平二年,端坐讨贼许昭失利,为州所奏,罪应弃市。隽乃羸服间行,轻齎数百金到京师,赂主章吏,遂得刊定州奏,故端得输作左校。端喜于降免,而不知所由,隽亦终无所言。后太守徐珪举隽孝廉。”与此异。 

  光和初,交址贼梁龙等攻郡县,以隽治兰陵有名,即拜交址刺史。隽上书求过本郡募兵,天子许之,得以便宜从事。将家兵二千人,并郡所调合五千人,分两道至州界。斩苍梧太守陈绍,遣使喻以利害,降者数万人〔一〕。乃勒兵击斩龙,旬月尽定。封都亭侯,赐黄金五十斤。 

〔一〕 范书朱隽传此五字在“斩龙 ”句之后。 

  甲午,立皇后伏氏。后,琅邪东武人也。父完,深沉有大度。举孝廉,稍迁五官中郎将、侍中,以选尚阳安长公主。主,桓帝女也,生五男一女:长男德,次雅,次后,次均,次尊,次朗。后以选入掖庭,为贵人。完迁执金吾。 

  于是李傕召羌、胡数千人,先以御物、缯彩与之,许以宫人妇女,欲令攻郭汜。羌、胡知非正,不为尽力。郭汜与傕中郎将张苞、张宠等谋攻傕〔一〕。丙申,兵交及帝殿前,又贯傕左耳。杨奉于外距汜,汜兵退,张苞、张宠因以所领兵诣汜。 

〔一〕 范书董卓传注引献帝纪“张宠”作“张龙”。 

  是日,傕复移乘舆幸北坞,门内外隔绝〔一〕,诸侍臣皆有饿色。帝求米五斛,牛骨五具,以赐左右。傕曰:“御脯上饭,何用米为!”乃与腐牛骨,皆臭不可食。帝大怒,欲责诘之。侍中杨琦上封事曰:“傕,边鄙之人,习于夷风,今又自知所犯悖逆,常有怏怏之色,欲转车驾幸黄白城〔二〕,以舒其愤。臣愿陛下宜恕忍之,未可显其罪也。”上纳之。 

〔一〕 三国志董卓传注引献帝起居注“门”上有“使校尉监坞”五字,疑袁纪脱。 

〔二〕 三国志董卓传注引献帝起居注“转”作“辅”,下文张温与傕书之“转”亦同。通鉴从袁纪,是。 

  初,傕屯黄白城,故谋欲徙。傕以司徒赵温不与己同,乃内温坞中。温闻傕欲移乘舆黄白城,与傕书曰:“公前讬为董公报仇,然实屠陷王城,杀戮大臣,天下不可,家见而户喻也。今争睚眦之隙,以成千〔钧〕(金)之雠〔一〕,民在涂炭,各不聊生,曾不改悟,遂成祸乱。朝廷仍下明诏,欲令和解,诏令不行,恩泽日损,而复欲转乘舆黄白城,此老夫所不解也。于易, ‘一过,再为涉,三而弗改,灭其顶,凶’〔二〕。不如早共和解,引军还屯,上安万乘,下全生民,岂不幸甚。”傕大怒,欲遣人害之。其弟应〔三〕,温故吏也,谏之数日乃止。帝闻温与傕书,问侍中当洽曰〔四〕:“傕不知臧否,温言大切,可为寒心。”洽曰:“李应以解之矣。”上乃悦。 

〔一〕 据裴注改。 

〔二〕 此语出于易大过,其文曰: “过,涉,灭顶,凶。”温推而衍之。裴注引献帝起居注“一过”下尚有“为过”二字。 

〔三〕 应,傕之从弟,见献帝起居注。 

〔四〕 献帝起居作“常洽”。 

  傕信鬼神,昼夜祭祀。为董卓设坐,三牲祠之。祠毕,过问帝起居,因求入见。傕带三刀,执一刀。侍中见傕〔一〕,亦带刀入侍。值傕数汜之罪,上面答之,傕出,喜曰:“陛下,贤主也。”傕曰:“侍中皆持刀,欲图我乎?”侍中曰:“军中自尔,国家之故事也。”傕乃安。 

〔一〕 三国志董卓传注引献帝起居注“见傕”下有“带杖”二字,袁纪恐脱。 

  闰月己卯,遣谒者仆射皇甫丽和傕、汜〔一〕。丽先诣汜,汜从命。又诣傕,傕不听,曰:“我有诛吕布之功,辅助四年,三辅清净,国家所知也。郭多,盗马虏耳,何敢欲与吾等邪?必诛之。君观吾方略士众,足辨郭多不〔二〕?多又劫质公卿,所为如是,而君欲左右之邪〔三〕?”汜一名多。丽曰:“昔有穷后羿恃其善射,不思患难,以至于毙〔四〕。近者董公强,将军所知也。内有三公以为主,外有纵横以为党〔五〕,吕布受恩而反图之,斯须之间,身首异处,此有勇而无谋也。今将军身为上将,抱钺持节,子孙亲族,荷国宠荣。今汜质公卿,而将军胁〔主〕(之),〔六〕,谁轻重乎?张济与郭多、杨定有谋,又为冠带所附。杨奉,白波帅耳,犹知将军所为非是,将军虽宠之,犹不输力也。”傕不从,诃遣丽。丽曰:“傕不从诏,乱语不顺。”侍中胡邈,傕所荐也,谓丽曰:“李将军于卿非常也,又皇甫公为太尉,将军力也。是言何谓乎?”丽曰:“吾累世受恩,又常在帷幄,君辱臣死,就为李傕所杀,志无顾也。”上惧傕闻丽言,敕丽令去。傕遣虎贲王昌呼丽,欲杀之。昌讽丽令去,还曰:“臣追之不及。” 

〔一〕 袁纪“丽”前作“逦”。范书及通鉴作均“郦”。 

〔二〕 不,否也。 

〔三〕 胡三省曰:“左右,助也。 ” 

〔四〕 襄公四年左传载魏绛语晋侯曰:“有穷氏之后羿,因夏民以代夏政,恃其射也,不脩民事,而淫于原兽。弃武罗、伯因、熊髡、尨圉,而用寒浞。浞行媚于内,而施赂于外,愚弄其民,而虞羿于田,树之诈慝,以取其国家,外内咸服。羿犹不悛,将归自田,家众杀而亨之。” 

〔五〕 三国志董卓传注引献帝起居注作“外有董旻、承、璜以为鲠毒”。 

〔六〕 据范书董卓传改。 

  辛巳,车骑将军李傕为大司马。 

  是夏,陶谦病死。 

  刘备在徐州。曹操欲袭之,荀彧曰:“昔高祖保关中,光武据河内,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进可以胜敌,退足以坚守,虽有困败,而终济大业。将军本以兖州首事,平山东之难,百姓归心悦服。且河、济,天下之要地也,〔今〕(人)虽残坏〔一〕,犹易以自保,是亦将军之关中、河内。若不先定之,根本将何寄乎?今破李封、薛简〔二〕,若分兵东击陈宫,宫必不敢西顾,乘其间而收熟麦,约食畜谷,一举而布可破也。布破,然后南结扬州〔三〕,共讨袁术,以临淮泗。若舍布而东,多留兵则不足用,少留兵则民皆保城,不得樵采。布乘虚寇暴,民心益危,虽甄城、范、卫可全〔四〕,其余非公之有,是无兖州也。若徐州不定,将军安所归乎?且陶谦虽死,徐州未易亡。彼惩往年之败,将惧而结亲,相为表里。今东方皆已收麦,必坚壁清野,以待将军。将军攻之不拔,掠之无所获,不出十日,则十万之众未战而自困也。前讨徐州,威罚实行,其子弟念父兄,必人人自守,而无降心。就能破之,尚不可有也。事故有弃此取彼者,以大易小可也,以安易危可也,权一时之势,不患本之不固可也。今三者莫利,愿将军孰虑之。”操乃止,复定兖州。 

〔一〕 据三国志荀彧传改。 

〔二〕 三国志荀彧传“薛简”作“ 薛兰”。 

〔三〕 “扬州”,指扬州刺史刘繇也。 

〔四〕 胡三省曰:“卫,谓濮阳。杜预曰:濮阳古卫地。” 

  六月,侍中杨琦、黄门侍郎丁冲、钟繇、尚书左丞鲁充、尚书郎韩斌与傕将杨奉、军吏杨帛谋共杀傕〔一〕。会傕以他事诛帛,奉将所领归汜。 

〔一〕 三国志董卓传“杨帛”作“ 宋果等”。 

  庚午,镇东将军张济自陕至,欲和傕、汜,迁乘舆幸他县。使太官令〔孙〕(孤)笃〔一〕、绥民校尉张裁宣谕十反〔二〕。汜、傕许和,质其爱子。 

〔一〕 据范书董卓传注引袁纪改。 

〔二〕 范书董卓传注引袁纪“张裁 ”作“张式”。按“式”恐系涉下文傕之子式而误。 

  傕妻爱式,和计未定,而羌、胡数来阙省问曰: “天子在此中邪?李将军许我宫人美女,今皆何所在? ”帝患之,使侍中刘艾谓宣义将军贾诩曰:“卿前奉职公忠,故仍升荣宠。今羌、胡满路,宜思方略。”诩乃召大帅饮食之,许以封赏,羌、胡乃引去。傕由此单弱。于是尚书王复言和解之意,计以士众转少,从之,不以男,各女为质,封为君,食邑。复以汜从弟、济从子绣、傕从弟桓为质〔一〕。 

〔一〕 汜从弟脱名。 

  秋七月甲子〔一〕,车驾出宣平门。汜兵数百人前曰:“此天子非也?”左右皆将戟欲交,侍中刘艾前曰:“是天子也。”使参乘高举帷,〔帝言〕诸兵:“ 何敢逼至尊邪?”〔二〕汜兵乃却,士众皆称万岁。夜到霸陵,从者皆饥,张济赋给各有差。傕出屯河阳〔三〕。 

〔一〕 七月庚午朔,无甲子。疑有讹。 

〔二〕 据陈、范两书注引献帝起居注补。 

〔三〕 范书董卓传作“出屯曹阳” ,通鉴作“出屯池阳”。按续汉郡国志,河阳属河南尹,曹阳乃弘农所属之曹阳亭,皆在华阴之东,均误。当以通鉴为是。 

  丙寅,以张济为骠骑将军,封平阳侯,假节,开府如三公。郭汜为骑车将军,假节〔一〕。杨定为后将军,封列侯。董承为安集将军。追号乳母吕贵为平氏君。 

〔一〕 范书献帝纪言汜“自为车骑将军”。 

  郭汜欲令车驾幸高陵,公卿及济以为宜幸弘农,大会议之,不决。诏尚书郭浦喻汜〔一〕,曰:“朕遭艰难,越在西都,感惟宗庙灵爽,何日不叹!天下未定,厥心不革。武夫宣威,儒德合谋,今得东移,望远若近,视险如夷。弘农近郊庙,勿有疑也。”汜不从。上曰:“祖宗皆在洛阳,灵怀皇后宅兆立,未遑谒也,梦想东辕,日夜以冀,临河谁谓其广,望宋不谓其远〔二〕,而汜复欲西乎?”遂终日不食。浦曰:“可且幸近县。”〔三〕。 

〔一〕 范书董卓传注引帝王纪作“ 尚书郎郭溥”。 

〔二〕 诗河广曰:“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跂予望之。” 

〔三〕 通鉴“浦曰”作“汜闻之曰 ”,是。 

  八月甲辰,车驾幸新丰。张济讽尚书征河西太守刘玄,欲以所亲人代之。上曰:“玄在郡连年,若有治理,迨迁之;若无异效,当有召罚,何缘无故征乎?” 尚书皆谢罪。上既罪济所讽也,诏曰:“济有拔车驾之功,何故无有表而私请邪?一切勿问。”济闻之,免冠徒跣谢。后将军杨定请侍中尹忠为长史,诏曰:“侍中近侍,就非其宜,必为关东所笑。前在长安,李傕专政。今朕秉万机,岂可复乱官爵邪?”时上年十五,每事出于胸怀,皆此类也。 

  丙子〔一〕,郭汜等令车驾幸郿。侍中种辑、城门校尉众在汜营,密告后将军杨定、安集将军董承、兴义将军杨奉,令会新丰。定等欲将乘舆还洛阳,郭汜自知谋泄,乃弃军入南山。 

〔一〕 八月己亥朔,无丙子。疑上脱“九月”二字。 

  是月,曹操围张超于雍丘,超曰:“救我者唯臧洪乎?”众曰:“袁、曹方穆,而洪为绍所用,必不败好招祸,远来赴此。”超曰:“子源天下义士〔一〕,必不背本也。但恐见禁制,不相及耳。”逮洪闻之,果徒跣号泣,并勒所领,又从袁绍请兵,欲救超,而绍终不听。超遂族灭。 

〔一〕 子源,臧洪字也。顾炎武金石文字记引唐臧怀恪碑作“子原”,以为三点水乃后人所加。 

  洪由是怒绍,绝不与通,绍兴兵围之,不能下。绍使洪邑人陈琳以书喻洪,洪答曰:“隔阔想思,发于寤寐,幸相去步武之间耳〔一〕,而以趣舍异规,不得相见,其为怅恨,难为心哉。 

〔一〕 出国语周语单穆公之语。韦昭曰:“六尺为步,贾君以半步为武。” 

  仆小人也,本因行役,遂窃大州,恩深分厚,宁乐今日自还接刃!每登城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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