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落-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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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房间准备休息了。
灭了灯,刚欲睡去,窗外突然飞来一颗石子,我忙警觉起身飞手接住,喝到:“什么人?”披了外衣便推开门,却见竟是古刚背对着我站在栾树下面向池塘,绯色衣衫飘起,一派爽朗,神姿晃然。
“古大哥?”
他转过身淡笑着望向我,不置一词,只飞身向墙外翻去,我会意,理了衣衫跟上。古刚一路无话,一直将我带到城郊一山的坡顶。夜色迷人星空璀璨,他站定身轻道:“扰了栾妹清眠了……”声音低沉而温润。
“古大哥,这么晚了唤我来此是为何?”我亦笑问。
“我明日便得回北厥了。”他淡淡道,眉眼间却掩不尽惆怅与失落。
“哦?那何时再来芙蓉浦?”
他的眼神微暗,不无苍凉地叹道:“不知……”
“大哥不必伤怀,小妹的流年坊开着呢,大哥回了芙蓉浦,定能寻得小妹。”
古刚拉我一同坐在了坡顶的草地上,说:“我愿北厥与南翎从此再无战争,互通友好,不知能否实现。”
我赞赏地看向他:“定会有那一天的。”
“栾妹总是这般坚强而充满希望。”他转头亲切地看向我道。
“呵呵,谢大哥赞赏。”
“栾妹?”
“恩?”
“你是迄今我唯一心动的女子呢……”他轻声说,眼神温柔得像是在看一件心爱的易碎瓷器。
“啊?”我一时无措,两颊烧了起来,呆呆不说话。
“吓着你了……”古刚低下了头,复又抬头:“若这次去往北厥我还能活着等到再见到你,只要你未嫁人,我定当大胆追求你!”他忽而目光如炬的看向我,猛地抓起了我的手,我呆愣:“大哥你……”忙想抽回,他却抓得更紧了,套了个镯子在我手腕。我还未及说什么他便翩然飞走了……看那背影是那样的有王者气势和决然……
再低头看向腕际,竟是纯白的羊脂玉,上面还雕了一朵栾花;价值绝对不菲。
我冷静了下来,细细揣摩着他的话一路往回飞,我对古刚只有欣赏,当他如大哥哥一般,并无爱慕之情,这让我如何是好?他又到底是何身份?为何此回家乡竟如赴死一般,难道……我猛然一惊。
风迎面吹着,却吹不散我一脸愁绪……
回到家中,落在房间前,却见清宁一脸阴沉地站在我门口,一把拽过我的手:“这么晚你披头散发去了哪儿?!”
“我只去散了会儿步,吹了吹风,别发神经,小子。”
“我已经不小了!”
“你才11岁!”
清宁沉脸不答,抬起我的手臂问:“谁给你的?”
“买的。”
“买哪儿的?”
“街边夜市的摊上!”
“这是北厥皇族才能有的上等羊脂玉!”
清宁这一句话使我沉默,也使我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测,只好说:“古大哥给的,他明日便回北厥了……”
“以后不要再骗我了……”这么说他倒也没废话了。
“行,老姐我答应了还不行。回房吧,我要睡了。”
清宁却不回房,径直走进我房里,四仰八叉往我床上一躺:“今晚我陪你睡!”
“你这毛小子怎这么无赖!”
“姐……让我睡你旁边吧……”清宁转脸看向我,眼神似兔子般温柔而真纯。我的母爱情绪就这么被勾了出来:“那你以后只唤我姐,不准再喊大娘!”
“行!”这小子跟捡了金子似的乐呵呵地爽快应了,看得我直翻白眼儿。
那一夜我闻着清宁身上的青草香味入眠,他竟谁得婴孩般甜,梦中呓语还喊着:“娘……”
次日清晨醒来,织梦推门见清宁竟也在我床上,身形顿住,讶异与落寞在她眼里闪过,我尽收眼底。我怕她误会,道:“清宁这贼小子,晚上竟也会怕黑,常往我这里钻,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喜欢粘着我睡,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清宁瞪我欲驳,我拧了他一把,他闭了嘴。
织梦脸色果然又亮了起来。
出得门去,前院的小二大牛却急匆匆地跑来,织梦问何事,他答:“大小姐、二小姐、公子,月娘回来了!”
“哦?”我喃了一声,便往前厅去了。
再见月娘,她已多了一份从容淡定,清傲只增不减,装扮清新自然,只是眼神多了一丝落寞。她的第一句话便是:“你说过,欢迎我随时回来。”
我笑着拉过她的手道:“那是自然,你这么难得的女子,男人不懂,我却稀罕着呢!”
那一刻,她笑靥如花,云淡风轻……
有了月娘这个当惯老板的人相帮,坊内生意一日千里,更是红火。我已产生了开连锁店的想法。有些人眼红想学流年坊,却总是画虎不成反类犬,遗落笑柄,毕竟这现代经营方式不是谁都学得来的。我与月娘商定,私下已开始培训起十个聪明伶俐原在剪梅楼现在坊内的员工,等待时机遣至各地开分店,必是先从其余三辅城开始。
我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充实而快乐的时光,烦恼渐渐越抛越远。那永昼院的老鸦李霖得知月娘回来后,却是时不时往我们这儿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那李霖长的阴柔漂亮,竟似个女子,待月娘极好。大家伙儿都想尽办法帮着李霖,只是月娘总不表态。咱们后院经常会多出些成簇的花摆成个“月”字,要么就是天上突然飞好多风筝,大半夜的鞭炮烟火声把整个坊里的人吵醒,搞得我们哭笑不得。
月娘回来后一个星期,又一个人光顾了流年坊——白墨题,并且还带着一个人——东阳晋。
情理之中,却又意料之外。
那日上午我在从厨房回后院的路上,一个似鬼的人影就这么突地从房梁上倒挂了下来,若我不是武功在身早听到房顶上的脚步声,还真是会被吓一跳。这挂下来的不是别人,正式那东阳晋,他朝我吐吐舌头:“丫头!小侯爷我来这儿寻乐子了!”
我呆愣,随后便见老白飘然从房顶落下立在廊前,带出一阵墨香,雪白的衣衫衬着他的气质更是干净清爽,仍是那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样子。
“你们……早就认识是吧……”我恢复平静忍者笑挑眉问。
“定是织梦那小丫头告的密。”东阳晋翻身坐在廊上,翘起了二郎腿,打开了他那掉金粉的扇子边扇边说,一双桃花眼里满是委屈,嘴角却扬着笑意。
“该解释解释怎么回事了吧。”我皱眉道。
“栾妹也不请我们先喝口茶歇歇脚吗?”老白笑道。
我也不说话,只甩着袖子边走边往房里去,他俩人就这么摇摇晃晃跟在我后面,两副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样儿,那东阳晋在后头边晃边说:“本是让老白吓你的,可这厮说什么也不愿在你面前破坏形象,只好我上场了,可本侯爷看来确实是没什么魄力,吓不着你。”
我嘴角止不住扬了起来。
二人喝了茶,歇够了脚,也把我的屋子转了个遍儿,东阳晋方道:“我道这芙蓉浦第一富的流年坊老板房内该是怎么个富贵样儿呢,竟是这般清新雅致,丫头你果然与众不同。”说着还以扇掩唇,飘着桃花眼跟我放电,我回给他一堆白眼儿。
“你们将我这女子闺房看了个遍,可是要对我这小女子负责了哦。”我心底愉悦,忍不住打趣道。
东阳晋蓦地收了扇子,装出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抖道:“别介!我可不要娶个会拿杯子砸我的母老虎回去!就算不为我想,也得为我将来的八十一房美娇娘想!”
“什么?!你竟要娶八十一房的啦!你忙得过来吗?”我佯装正经道。
“扑……”老白愣是乐得喷出一口茶水来。
“丫头你小瞧我!”小晋说着便挺起了胸脯,腮帮一鼓,扇得金粉乱飞。
我大声笑了起来,丢了杯子又砸了他。
“栾妹又不是俗人,自是不会理这些俗人的规矩,你这么大个俗人自就不要瞎担心了!栾妹,你床上那两个鼓鼓的包是什么?”老白朝东阳晋翻了个白眼儿道。
“那是我自制的枕头,你们这儿的枕头就是一砖块,睡得我难过,我和织梦一起做的。”
那东阳晋闻言赶紧地跑到我床边,抓起一个抱在怀里说:“丫头,这个送我吧!求你啦!”
他瞪大桃花眼尽量让自己显得很可怜很无辜,看得我暴汗,只好点了头,谁知老白也不干了,也跑过去抢了那个大抱枕也要!我一想他送了那么多东西给我,虽然都是让我哭笑不得的玩意儿,
也只好很郁闷地答应了,简直是强盗……下次他们来,得把些好东西收好,我心里暗道。
笑闹完毕,总算静了下来,我并未开口问什么,老白却自己开始说了,修长的手指抚过桌上的青花瓷杯:“当日初遇栾妹与清宁弟,你白哥哥我虽很欣赏你二人,却心下防备。当时亦未决定向着瑞王爷,仍是处在风口浪尖的孑身一人。便只得唤来小晋与我演了出戏,欲求得你们身份来。更何况当时还有完颜古禝在场。”
“完颜古禝?是古大哥?”
“对,是完颜国三皇子。”东阳晋答。
“我明白了……我早该想到的,东阳晋你这厮既说认得瑞王爷,又怎会不认得堂堂白相。”
“有些人就是笨,没办法。”东阳晋摇头晃脑道。
我又白了他一眼:“那老白你为何如今又决定助我大哥呢?”
“不是说不加‘老’字了吗?”他沉了脸,凤目里满是不满。
“那是君子不加,如今我是小女子。”
老白哑然,半晌撇了撇嘴说:“前些日子,朝中出了点事,太子二番欲投我入狱,幸为瑞王爷所救。小晋又说我不应愚忠,我觉得……他说得很对……”
老白声音沉了下去,表情也透出些许不自然,我有些惊讶,东阳晋竟会说出后人评古人的“愚忠”二字来?我看出老白内心实还在挣扎,有着负罪感便肃颜问道:“白相为官是为何?”
“为国、为家。”他抬头坚定道。
“为何人的国?为何人的家?”
“为南翎百姓的国,为天下众生的家。”
“百姓每日最关心的是什么?”
他闭口不语,略带迟疑地看向我。
我抬起头望着窗外缓道:“百姓最关心的没过于吃得饱、穿得暖。百姓最希望的没过于天下安定、政治清明、安居乐业。白相若是真为了他们,便当极力满足他们的愿望。百姓不会关心谁当国君,只会介意他们的统治者是否为他们着想。”
再看向老白,他已目光如炬,眼中流光溢彩:“今生幸得识栾妹,足矣……”
“还是丫头你会说!”东阳晋摆着个大花痴笑脸凑近了过来。
“是有些人太笨,没办法!”我赶紧报了他先前的“仇”。
“还真计较!这话都会还给我!东阳晋嘟起了嘴。
老白看向我,墨色的凤眼散着温柔而延绵的光,俊逸的唇角微扬,我心口一滞,竟看得呆了……
“喂!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这么忽视我的存在!”
“啊?哦,什么?”我与老白同时傻愣愣道。
东阳晋径自翻了我们个白眼儿起身抱着那小枕头往门外走,边走边说:“我去厨房找吃食去,听说某人开的流年坊中菜肴竟比御膳还美味,怎能没本侯爷的份儿!”走至门口却又顿住,转过身来颇为滑稽地往怀里乱掏拿出个东西,还没看清就扔向了我:“喏,还给你!”
我一看,竟是那天扔了砸向他的那把扇子,一时失笑无语……
房中只剩我与老白二人,我的脸有些控制不住的烧,他竟也是,闷着头佯装喝茶。
“厄……老白,我领你去见见清宁、织梦、和月娘。”
“啊?哦,好。”
“厄……那个……那些东西我都收到了。不过……都好特别……”我把特别两字咬得很重,尽力
憋着笑道。
接着便是一阵杯子打翻的叮当声……
我实在控制不住,又笑出了声来,往外走去。
似乎很久,我都未像今日这般开怀大笑过了呢……
第六章风乍起(上)
我、清宁、大哥、老白、小晋此刻都坐在坊内三层一包间里,织梦立在一旁,忍冬与大哥的贴身侍卫高郁守在门口。昨天晚上大哥传信与众人在此见面,我眼皮跳了一天。
只听大哥那泉水般温润的声音缓缓响起:“昨日卯时末,皇上传我进了宫。北厥国君殡天,太子完颜古诺即位,二皇子完颜古循、三皇子完颜古稷各据一方、兵刃相对。完颜古诺与完颜古循各自为充实兵力、财力,已多番骚扰边境,烧杀抢掠民不聊生。只那完颜古稷的军队未曾如此。”
“古大哥果然是位贤主。”我赞道。
“你那古大哥现在可是挺不容易呢……”小晋略带些味道地轻声侃道。
“莫要说笑了,现在不仅是边境问题。皇上已经很防备我了,只因上次救白兄一事,太子阴谋未逞,似乎在皇上耳边吹了不少风。”大哥边想边道,剑眉微蹙。
“据我们所搜得的情报推测,太子的背后,很有可能是楚幽冥,皇上一年比一年昏庸,亦不能排除中巫术的可能。最奇的是,自从太子十四年前定下储君之位,皇上竟再未有子嗣,后宫无一所出。导致如今除太子外皇家只另有一阮月公主,乃与太子同母所出。太子成为储君之前,后宫凡有人怀孕,要么猝死,要么失踪。皇室子嗣问题,早已是天下人人避讳不敢相谈之事。”老白缓道。
这些事我平日从坊内收得的情报中已得知,太子与阮月公主的母妃乃静妃,是一庶出毫无地位的女子,生下阮月后便因病辞世了,之所以怀疑西邪楚幽冥是老白两番被陷害后方才推断的。
第一次是老白一原本忠实的管家中了蛊术,不知从哪里弄来整二十箱官银藏于老白家酒窖中,老白被搞了个“人赃俱获”。幸得小晋发现了猫腻,日夜兼程赶往西楚求得解蛊之法,才证得老白清白。
第二次却是老白半月前从芙蓉浦回京城,路上救了一小乞丐,待得到了京城,却被羽林卫团团围住相府,揪出那乞丐愣说是老白掳了太子义子,竟还在那孩子身上找着了胎记。大哥出面与太子私谈了一个时辰,将梁州兵权相换终是救了老白。待得老白出来,那小乞丐也已不知所踪。我们这边的人在寻找小乞丐的时候,却意外于一月黑风高夜在太子府邸外遇上了蒙面的西楚高手。再加上平时搜集的情报反应,那太子手下诸城与西楚上古往来极是密切,怀疑的矛头,便直指向了楚幽冥。并且如今大哥府上、老白府上、我这流年坊以及诸多属于我们的些地儿四周都埋下了防蛊的药材,人人身上也多少配着药。
那太子荒&的程度也是极为让人瞠目结舌,竟常常将宫内的宫女、妃子带回府过夜。极宠一个叫“留意”的青楼出身的小妾,竟在其生辰时为讨其欢喜让一些拍马屁的小官员学各种动物表演给她看,损尽朝廷威严,倒是让我挺好奇。
南翎如今内忧外患,若不是大哥大部分兵权在握,老白在庙堂极力争取笼络,恐早已是民不聊生、饿殍遍野了。芙蓉浦现今表面的繁华与暗里的腐糜,就是一个缩影。这平静的世态,就像一片脆弱的薄玻璃,一颗小石子的冲撞便可使其破碎。
“大哥,边关如此动荡,是出战还是固守?”清宁拧眉问。
“我昨夜便求了皇上派兵之事,却无任何圣旨求回,他只道再议。我……不想再等了!”大哥说完,眼神蓦地亮起,看得我心中一突:“大哥……我们……难道现在就……”
老白放下茶杯道:“我们是该开始正式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