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乱-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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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别挡着本宫主的路。”少女鄙夷地扫了他一眼,又扫了眼一旁那些个盗匪,从鼻腔里头发出一声冷冽的“哼”声,带着随从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就在她离开的瞬间,身后再次响起休宁哀嚎似的哭喊。
这伙盗匪总算没有良心泯灭,最终没有取了休宁性命,只将他一人丢在了荒野之中。衣衫褴褛,遍地狼藉。
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以及下身的斑驳,都只在说明——他被数十人强/暴了。
躺在地上,他的眼泪早已流干,脑袋里空空如也,像是行尸走肉,不再有一丝一毫的情感。
所幸当时有一玄衣少年经过此地,站在他身侧,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休宁与他对视,金银双色的瞳眸里充斥着绝望。连他自己也不曾留意,自己竟就这样悄然蜕化成多年后将在江湖中掀起波澜的金银妖瞳。
少年二话不说,褪下自己的罩衫,披在他不着寸缕的身上,转身正要离去,忽而衣摆被扯住,回过头去,只见休宁身上披着他的衣服,半起了身,伸手拽着他的衣角,双目定定凝视着他。
“跟我走吧。”四目相对了许久,少年终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在那之后第二日,少年亲自带着休宁上山,将□他的的盗匪一一斩杀于他跟前,为他报了仇。
从此之后,休宁知道了这个少年的名字,凌烟山庄庄主——轻寒。休宁自此死心塌地跟随于他,成了影卫。
然,对于那个见死不救的少女,他的心里,始终留存着根深蒂固的仇恨,直到有一日,他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凤瑶。
他发誓,迟早有一日,他会亲手为自己报仇。
从回忆中跳脱出来,休宁拖着手中长剑,漠然回过身,缓缓离去。
身后,残阳似血。
凤瑶躺在一地鲜红之中,脖子上的伤痕干净利落,一剑毙命。就连在场的若干马匹亦不留下一个活口,统统被杀。
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凤瑶怎么都没能料想到,自己竟会是因为这个理由被人憎恨了多年,且亦是因为如此,让她从此失了性命。
一时,满目鲜红,已然分不清地上的是残阳光晕,还是斑斑鲜血。
回到明月城时,不待凤珝开口,休宁已率先将自己把凤瑶杀害一事告知于他。他面色平静,哪怕是杀人之后,也不能够从他冰冷的脸上看到一丝丝波澜。
“主子,凤瑶已经死了,我亲手杀的。”休宁如实回报。
听闻此话,凤珝先是一愣,他并未给休宁下达过半路伏击杀害凤瑶的指令,他怎么竟会私自行动?而凤瑶……竟然就这样……死了。
很快他又恢复了清醒,淡漠地摇了摇头,拍拍休宁的肩膀说道:“你做的没有错。”有一因必有一果,尘世爱恨终须报,凤瑶这么些年来的所作所为早已不得人心,如今,不过是善恶报应,终究到了头了。
虽说他本意不愿加害于她,但他却不能勉强别人与他一样。
凤珝握紧了手里的鸣凤佩,玉佩温润的凹凸在他手心摩擦,却也由于用力过大,产生了一抹痛觉,弥漫上心头,挥之不去。
像是想起了什么,凤珝忽然开口问道:“凤瑶的尸体如今何在?”
休宁不知其用意,如实回道:“弃于荒路,并未处理。”
“原来如此。”凤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盖下眼眸,略感疲惫地挥了挥手,“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说罢,休宁再不发一言,迅速退了出去。
大殿空空荡荡,只剩下了凤珝一人,撩了衣袍兀自席地而坐,冷冰冰的地面,却不及他内心的森冷。
独自一人思索了许久,他低头看着手中玉佩,一抹难以言喻的异动在心头漾起,说不清是何滋味。
他和她,终究是走上了他们父母的那条道路,无法共生共融,唯有互相厮杀,唯有离愁恨断肠。
不一会儿,他霍然起身,径直往大殿外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从南京回来了,那边气温舒适,只是大暴雨很猖狂,淋了我一身,幸亏没感冒。
于是今天奋力码字一整天,终于更新了~(^o^)/~姑娘们~想死你们啦~=3=
繁华尽尘埃落定时(大结局)
缦舞懒懒地靠在轻寒的怀里,一面垂着脑袋,手指勾弄着轻寒胸前垂落的几缕青丝,一面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诶,你说,那老皇帝怎的这么轻易就将皇位拱手相让了?朝中大臣竟然还没人反对的。”
虽说悟心大师有着非常人般的能耐,却也不至于如此翻云即可覆雨吧。他登基为帝的消息一经传到凌烟山庄,就连与之稍有交情的缦舞也有狠狠讶异了一把。
将手里剥好的橘子掰开一瓣儿,顺势送进缦舞嘴里。轻寒清清冷冷的声音自她头顶上方响起:“你知道老皇帝最爱的是什么么?”见缦舞摇了摇头,轻寒又继续说了下去,“不是所谓江山社稷,亦不是权倾朝野,他不过是想要日日留恋温柔乡,花不完的银子,饮不完的美酒,还有享用不尽的女子罢了。”
缦舞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悟心大师正是抓住了他弟弟这样的心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拿安逸舒适的日子做诱饵,轻轻松松便能将他拿下。
试想一下,不用再顾及自己的身份地位,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这对老皇帝来说,正巧合了他的心意。
不过话说回来,这老皇帝还真够丢人的,为了自己日子过得安生,便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将黎民百姓弃之不顾。幸亏如今没打起仗来,倘若战争四起,八成是个投敌卖国的胚子。
反观悟心大师,沉稳干练,洞察人心,这么些年来青灯古佛的相伴,并未使他心智钝化,反倒让他琢磨出了各种人生真谛,看待问题更是比寻常人等深远许多。民生大计之类,于他而言也是绰绰有余。
朝中老臣们早就受不住老皇帝的昏庸荒淫,如今出来个救星,同时亦是皇室血脉,可不得抓住这个机会,让悟心上台,重新定国安邦不可么。
“那……”缦舞将将启唇,话还没说,又被一瓣儿橘子堵了回去。
抬起头时,对上轻寒满目笑盈盈的眸子。
“你是想问我为何要让婉儿去寒国一事,是不是?”师父就是师父,什么事儿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缦舞点点头。
轻寒呵呵一笑,不紧不慢地给她解释起来:“你是知道的,你师姐负责的工作是什么。”
缦舞朝他眨了眨眼,不用说破,两人心知肚明。凌烟山庄嬿婉,轻寒二弟子,另一重身份,则是曜堂堂主,专主外联之事。自小在风月场上摸爬滚打的嬿婉,对付各种男人,那可是一把手。
轻寒继续解释道:“寒国皇帝已入暮年,能够制得住韩仲的人只余下一个,那便是寒国太子韩伯。我将韩仲谋反意图篡位之事都写进信里,而后着婉儿前去,由她接近并说服韩伯。”
缦舞不禁蹩了蹩眉头,忍不住问:“那万一师姐失败了可如何是好?”
失败?轻寒露出一丝笑意,屈起手指往缦舞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在你看来,婉儿可会失败?”
自然是不会的。缦舞清楚地知道自己师姐的手段,对付几个男子还不是易如反掌罢了。果真是她自己担心得多了些。她如此想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嘴边又递来一片橘子,缦舞却忽然别过头去,干呕了几声。
“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被缦舞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到,轻寒将她的身子扶正,紧张兮兮地瞧着她。
又干呕了几下,缦舞一面抚着自己的胸口,一面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总算胃里不再翻腾,她也算平静了下来。
轻寒却丝毫不敢大意,关切地询问道:“我让找个大夫来给你瞧瞧吧。”若真是病了可不能拖着,小病拖成大病可就得不偿失了。
“哪里需得这么麻烦。”缦舞仍是摇头,“要找大夫,你眼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么。”她笑着指了指自己,轻寒这才如梦初醒,可不是么,这天底下的大夫,没几个医术能够及得过缦舞自个儿的。
在腕子上搭了好一会儿,缦舞的表情千变万化,时而颦眉,时而疑惑,只叫一旁的轻寒急得干瞪眼。
轻寒见缦舞迟迟不语,还以为是不是果真得了什么要紧的病,揽在她腰间的手不觉又箍紧了几分,急切问道:“舞儿,究竟怎样了?”
一声不轻不重的叹息,从缦舞嘴里划出,却成了一把利刃,划过轻寒颤抖不已的心尖尖儿。
又郑重地仔细号了会儿脉,直到有十足把握确定了结果,缦舞才慢悠悠地扬起脸来,朝着轻寒缓缓吐露一句:“我有两个月没来葵水了。”【注解:葵水意为大姨妈】
“什么?”轻寒猛地背脊一僵,怔怔地看着怀中缦舞,唇瓣颤抖了几下,好容易才回复过来,一把将其抱进怀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你是说,我要当爹了?我真的要当爹了么?舞儿,我们……我们就要有孩子了?!”
随后,两人再次惊奇地反应过来,如今缦舞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那岂不是说——早在那次缦舞替轻寒解毒的时候,就已经……
事实的真相直叫两人哭笑不得,缦舞更是不由地摸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调笑道:“孩儿啊孩儿,没想到你还是个未婚先孕的种儿,要是你爹没有娶我,你可就成了没爹的苦孩子了。”
轻寒一下冷下脸来,佯装气恼地说道:“说什么傻话呢。”说着,又将缦舞抱紧了些。
“轻寒。”
“嗯?”
“你说以后孩子生下来叫什么名儿好?”
“才两个月你就想着名字了。”
缦舞翻过身往他胸口捶了一下,顺带睇了他一眼,“想想都不成么。”
轻寒眼角眉梢都漫溢着笑意,“成,当然成。那,如果是男孩子,就叫陌凉,是女孩子就叫君竹。你说可好?”
“陌凉……君竹……”缦舞将这两个名字细细默念了两声,眼前仿佛已经能够看见胖嘟嘟的小娃娃向她伸出两只肥嫩的胳膊喊着“抱抱”的情景。
若能如此共享天伦,此生便再无别他要求了。缦舞如是,轻寒亦如是。
只是,如此安谧和谐的日子,不多时便被打破。
山庄门外有人送来书信,指名道姓是交给轻寒的。信上并无太多言语,只有一句:明日午时三刻,云落崖上见。落款署名——韩仲。
缦舞难以想得明白,这韩仲怎么就可以这样自信,他送来书信,轻寒就一定会去么?转眼再看轻寒,亦是一脸不以为意,像是从未将此人放在眼里过一般。
“果真要去?”缦舞问道。另一件让她没能想明白的,就是轻寒怎会真的应允了下来,果真打算明日前去赴约。
轻寒但笑不语。
许多事情并不是逃避就能够解决,他必须去为眼下这件事儿,亲手画上句号。为了天元,为了凌烟山庄,也为了缦舞和他自己。
这一夜,夜半里忽然下起了大雨,滴滴答答吵得人睡不着。缦舞素来浅眠,亦是被这雨水落下的声音给吵醒。她起身时发现身边的轻寒仍是在熟睡,想着明日他就要前去云落崖与韩仲对峙,也不知前路如何,心底不由担心起来。
她蹑手蹑脚地从轻寒身上爬过去,下了床后推开窗子望出去,满目淅沥雨丝,这雨下得倒是不小。
整座山庄,因为下雨而显得有几分清冷,草坪被雨水浸润,愈发翠嫩欲滴,廊檐水滴泠泠,像是在诉说古老缠绵的爱恋。
月色被晶莹剔透的水滴映照得格外亮眼,缦舞在窗台前独自站了一会儿,雨渐渐转小了下来,愈发缠绵。
她应该相信轻寒的吧。缦舞如此劝慰着自己。一同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早已能够信任彼此的能力,在她眼中,轻寒不仅是自己相伴一生的恋人,更是那个无往而不利的师父,凌烟山庄的庄主。
他从来无需他人操心。相信这一次,也是一样。
肩上霍然一沉,缦舞呼吸一紧,回过头去,只见轻寒面上的倦意尚未褪去,一双惺忪睡颜,透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正凝视着她。
缦舞垂下眸子,见到披在自己肩上的单衣,唇角不自觉上扬。
“吵醒你了吗?”她淡淡地问。
轻寒摇了摇头,视线下移,落在缦舞一双赤足上,眉心微蹩,略带责怨似的开口说道:“怎么了光着脚,连鞋都不穿?”
“我这不是怕吵醒你么……”话音未落,缦舞顿感身子一轻,回过神来时才发觉自己已被轻寒打横抱了起来,而后走到床榻边上将她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
“你现在有了身孕,凡事都不可太过任性了,知道么。”轻寒给她掖上被子,一股融融暖意登时环绕周身。
外头的雨此时已然完全停了下来,偶尔檐上几滴雨水滴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反倒是衬得屋子里头静得出奇。
轻寒亦翻身上/床,挤进被子里头,将缦舞拥在怀里,“大半夜的不睡觉,起来捉老鼠呢。”
“胡说什么呢你。”缦舞忍俊不禁,伸手捶了他一下子,“还不是担心你担心得夜不能寐,这会子你倒说起风凉话来。”说着,她忍不住“咯咯”笑了几声。
这丫头的心思轻寒哪里看不出来。他又刮了下她的鼻梁,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一个小小的韩仲兴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他从来未把那个人放在眼里,跳梁小丑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么?哼,他就看看他最后这出戏打算怎么唱。
应着缦舞的强烈要求,轻寒不得已带上了她一同前往云落崖,同时安排了不少影堂弟子暗中随行保护。他终究是拗不过缦舞,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样做些打算还是必须的。
午时三刻。云落崖。
轻寒与缦舞到达时,韩仲似乎还未出现,崖边倒是有另一道身影早早伫立在那儿。缦舞一眼便能认出,那人不正是凤珝。
对于轻寒和缦舞的出现,凤珝显然也是始料未及,顿愣了半晌,才缓过神来,走上前来与两人打了个照面。
不咸不淡地寒暄了两句之后,周遭忽然响起一些个异动。轻寒警觉地将缦舞护在怀中,眸光森冷地四下环视。与之相同的是,凤珝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太对劲,扫视周围的一草一木。
“咻——”
“咻——”
“咻——”
数箭齐发,径直朝着三人呼啸而来。
只听得“锵锵”几声,所有射向他们的箭,均被凤珝和轻寒二人,齐力拦截,没有一支能够伤到他们。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作何玩这些花样。”凤珝不屑地勾起唇角,一抹冷笑在眼底漾开。
果不其然,他话音未落时,就见韩仲从树丛后头缓缓走了出来,面上带着一丝奸诈诡异的神色。
随着他缓缓走近,终是在十步开外停下脚步,手臂一扬,又从树丛后头一下窜出数十名弓箭手,半月形排开,将三人困在中间,手里的弓箭全然满弓,正对着这三人。
韩仲不怀好意地笑道:“二位果然是英雄好汉,如期来赴约了。”适时,他的目光掠过轻寒,有意无意地落在了缦舞身上,“哦,缦舞姑娘,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缦舞横他一眼,并不同他浪费口舌,只是心里忍不住泛起嘀咕,谁愿意见到你这么个卑鄙小人,要不是为了同轻寒荣辱与共,她是决然不会想在这个时候见到这张恶心的面孔。
“韩仲,你今天约我们来,到底为的什么事。”轻寒面色冰冷,看不出一丝情感涟漪。把他和凤珝都叫上,必然不会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