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桥颜落+番外 作者:雨辞(晋江2012.8.27完结)-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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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已经跑远,不知去了何处。我出来也有一会儿,得回去看看。推开轻掩的柴扉,粗糙的竹片划到了手,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于是赶紧加快了脚步。
拉开布帘,房间空空的,人呢?
我站在那里看着里面,顿时傻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手扶着门框无力的倚在上面,思索着该如何做,可大脑却是一片空白。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可现在我却不知所措。或许我并不如我想像中那样独立,我的主见不过是建立在别人的思维上。一旦只有我一人,才发现原来该怎么做我一点也不知道。
“对,她一定是去找季舒白了。”我一手抓紧了门框,另一手重重的击打在另一旁的门框,默默念着:不行,我要去找她。
没有多想我就踉跄着跑出屋门,到了院口时却停了下来。外面的小路纤陌纵横,随便一条都蔓延远方,使我根本分不清该走那里。下游,我知道的只有这一个信息,于是便随便找个条小路小跑着前行。未走出几步便被横在崎岖路上的树枝绊了个跟头,急忙爬起来擦了一把脸又继续追下去。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没有意识到我犯了和浣汐一样的错误。原来每个人都差不多,只是我们总爱在自己清醒的时候指责别人的无知。
吴醇说河东村在下游五里地,我不知自己走了多远,但肯定不止五里。炊烟渐稀,人家渐远,河水的声音仍然能听见只是少了在欣薇家里时常能闻见的号子声。在逐渐似火的烈日熏烤下,头渐渐有些晕,整个人的走起路来前脚跟不上后脚。终于又跌倒了下去,这次不是被绊倒而是身体力量的透支再也不能支撑自己。
我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却不能。变的口干舌燥,快要虚脱的感觉,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我想我大概是中暑了。好不容易睁开眼皮,前面不远处有棵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杏树,巨大的树冠遮下了很大一块阴凉的地方。还没有完全丧失的意识这样告诉我:我要到树下面去。于是我开始艰难的向那方挪动,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挪动。可我最终还是失败了,爬到一半的时候我彻彻底底的晕了过去。
……
我感觉到有丝凉意顺着脸颊在划动,渐渐地凉意穿透全身,于是把我唤了起来。下雨了,夏季的天气就像是一个三岁孩子的脾气让人难以琢磨,先前还是烈日当空须臾就可能是倾盆大雨。而此刻睁开眼看见天空已是乌云密布,风放肆的吹着,身旁的香樟弯开一个巨大的弧度,随时都有折断的可能。而这点雨滴似乎只是前兆,预示着一场大雨会不期而至。没容我思考,一道耀眼的闪电划过阴霾的天空,随后一声石破天惊的霹雳响起。随后豆大的雨倾泻而下,我喜欢雨,但只限于江南那种似有若无的无边丝雨。现在虽然不会在像小时候一遇见打雷大雨天就做恶梦,非要抱着娘亲才敢入睡。可遇见这么大的雨还是畏惧的,我还是没能站起来,可雨已经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
我咬紧了牙,抓住一切能抓住的在先前缓慢而艰难的挪动,终于还是到了树下,雨滴打在叶上响个不停,不远处不时有落地雷炸开。很远,可却感觉像是在身边,每一个狰狞的闪电划过就会心一阵紧。孤零零的这株杏树再也招架不住,雨开始穿过枝叶打了下来,而先前积在叶上的雨水也被一并带下。一时水流如柱,有些从颈边落下,从后背一直凉到脚跟。我靠着树干不停打着寒颤,身体倦缩成一团,期盼能留住一点点温暖,却还是被无情的雨剥夺。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告别手机党。手机党好苦闷有木有?有木有?
☆、第十四章好事近
我不是一株寒梅能傲立雪霜;不是一株苦竹能笑看霜华;不是一株睡莲能饱经风雨,我终究不能独挡一面。我只是个弱女子,一个需要人疼爱或者说怜惜的女子。
一个人在这个风雨交加且步入黑夜的荒郊野岭里是如此无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雨还在噼里啪啦的下着,我把头埋的很低,不知不觉又哭了起来。如果因为害怕而哭,那么哭不失为驱散害怕的一个好办法。尤其是现在,无依无靠,我除了哭还能做什么?
雨停了?我抬起头忘了一下,分明没有。转过头看见有个黑色的身影在我身后,给我撑着一柄伞。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看清了是他,苏墨黎。我停下了哭声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没有人说话,都只是默默注视着彼此。雷电还在交加,而他的面目随着闪电的出现而看清,马上又随着闪电的消失而湮没在暗夜。
他动了,把伞仍在了地上。两步走到我面前屈腰半蹲,用一手拉住我用力一甩,另一手稳稳的接住,我便到了他的背上。这一连串的动作丝毫没有考虑到我只是个女子,粗鲁而生硬。
拾起伞他递给了我,我一手接住另一手下意识的搂住他的颈部。然后他健步如飞的在我几乎看不清的路上跑了起来,这样的路泥泞不堪,白日走在上面都要小心翼翼,不然一不心就会滑倒,何况晚上?我几次感觉到身体向下一沉,然后又升起。
这柄纸伞很单薄,以至于不能抵住雨的侵袭,然而却撑起了一份依靠与眷恋。
回到欣薇家里时已经是子夜了,他们一家都等在屋口,不过天佑和我小时候一样是害怕打雷而睡不着才来的。
欣薇很热心的拿来干的衣服让我换上,又怕我生病染上风寒,连忙跑去生火给我煮姜烫。裹着厚厚的被子,又一口喝完欣薇端来的烫,老姜的辛辣味从喉咙一直暖到了胃。也算是一种享受,这种感觉远远超出平时过惯养尊处优的生活,生病时别人极尽所能献的殷勤要好的多。
“浣汐……”这么久了,我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知道了。”苏墨黎打断了我的话:“就让她去吧!”
“可我……”我吞吞吐吐的。
“没事。”苏墨黎又一次没等我把话说完便接了过去,“她很聪明,不会有事。”
“我的意思是……”我想说我先前没说完的那句话意思是我很愧疚。
“她这样做有她的道理。”他还是没有给我把话说完的机会:“她要走,总是留不住的。”
“但……”我还是担心她。
“没必要担心。”他坐在我旁边,我一开口就把话接过去。
接二连三的被打断,我觉得好像我的心思他都能猜透。他今天说的话完全颠覆了我心中那个沉默寡言有些呆的苏墨黎。
“早点休息,被子盖实,小心风寒。”他开始告别:“我走了。”
“嗯”我点了点头,然后他就出去了。
雨还在下着,夜深了。吹灭蜡烛,准备睡去。欣薇他们早该入梦了,可浣汐她好吗?季舒白呢?
……
“汪、汪”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我听见有狗吠的声音。若在平时我毫不在意,因为稍有风吹草动狗吠两声很正常,可这次我还听见有踏碎积水的声音。
“咳、咳”我控制不住的咳嗽了两下,那声音随即停了。我没有再出声,安静的听着不安静的外面。那个声音又响起,狗还在叫着,腐朽的柴扉打开又合上。随后这些都静了下来,除了雨的“啪啦”声什么也没有。
第二天起来已不算早,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我知道我还是没能逃出生病的结局,也对,淋了那么久的雨不生病才是怪事。
雨停了,屋檐上的雨水滴在水洼里“嘀嗒嘀嗒”的声音清脆悦耳。
“起来了!”苏墨黎出现在院口。
“嗯。”我说的很小声:“早!”
“早!”他已经进了院子,大步的走着。
“回来了?”这句话明知故问,我不想这样,没留心就说出了口。
“啊?”他停了一下:“哦,是。屋里闷就出去走了走。”
“是吗?”我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那就好。”
简短的对话,钩不起丝毫聊下去的意愿,一问一答,如同陌路之人。
他从我身边走过,虽然蓝色的衣服颜色变化并不明显,可那么近却还是能看得清楚是湿的。头发上还有点点细微的雨珠,眼圈也有些发黑,裤脚上沾满了泥,分明是才回来。我把头扭到一边假装眺望远方,不再看他。他就这样从我身边走过,留下一阵风,刺骨的温暖。
在这里又呆在了两天,每天苏墨黎都会去打听他们的消息,可什么有用的都没有。我愈发焦燥不安,坐在窗前听见蝉叫就想找个东西砸过去。可是没有,终有却也不能,这不再是可以任我胡来的叶府。
又是一个炎热的下午,午时刚过,阳光斜射投下斑驳的影子在眼底晃动。慵懒的雕刻时光,树上的知了没完没了的叫个不停,让我睡意又萌生。
“有人吗?”外面有陌生的声音飘来,打破了褥暑的单调。
苏墨黎和吴醇都出去了,家里只有我、欣薇和在午休的天佑。我站了起来,院子外面有个光着胳膊带着一顶破败的草帽的的老农在向里张望。
“来了。”欣薇从柴房走了出来,边走边用袖口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手也在围腰上搓了几下。
“你找谁呀?”欣薇的声音有些大,带有乡野女子特有的粗犷。
“欣薇住在这里吗?有人托我带封信。”那人有些不耐烦了。
“我就是欣薇,找我有事吗?”
欣薇先说得很懒散,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信,快给我。我就是欣薇。”
欣薇急切的想打开柴扉,可越是焦急手越是不听使唤,老久才把它打开。我想可能是他那在并州的梦中人儿来信了吧!
“应该也错不了,就是这里。”那人把一份信递给了欣薇:“拿去吧!”
欣薇接过信,仔细端详着,然后又把它贴在的胸口,美美的表情。
“快进来喝口水吧!”欣薇恍惚间意识到自己还在和别人交谈,缓过痴梦一般的神情。
“不了,没其它我就先走了。”那人说完正了一下草帽,转过身就走了。
“等一下。”欣薇有低下头看了一遍信,全然不顾在烈日的焦烤下,突然记起了还有事又冲那送信人的背影喊:“那人还有说什么吗?”
“没有!”送信人已经走远,听见欣薇的询问头也不回只是挥了挥手。
直到送信的淡出视线,欣薇才把柴扉关好。拿着信边走边看,还不时看看背面,可就是舍不得拆开。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封让欣薇魂迁梦萦信,有点远看不清上面的字,但我知道她拿反了。她没有注意到我,依旧低着头慢慢地往她的房间走,视线一刻也不离开那薄薄的信封。我又坐了下来,心情也好了一些,我是真心祝福他们的。
“苏姑娘。”欣薇蹑手蹑脚的拉开布帘却没有走进来,只是伸进一个头。
“欣薇啊!”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来来来!快进来。”
“苏姑娘。”欣薇进来了,拿着信现在我面前。
“有什么事吗?”我见她有些拮据便拉出一条凳子,“快坐下说!”
“苏姑娘。”她还是不好意思开口,犹犹豫豫的已经叫了我三次了。
“别客气,说嘛!”我回答的很热心,一直在等她说出来。
“给!”欣薇坐在凳子上拉扯着衣角,隔了很久似乎鼓起了勇气,猛地抬起头双手把信递给我,“天佑他爹来信了,我不识字。”
欣薇脸上泛着女孩特有的红晕,尴尬的对我笑着。我刚伸手要去接过来替她读,就在要碰到信的时候,她却迅速的收回。
“不了,等爹回来了。叫上天佑再给我们读好吗?”她站了起来我还没来得及回复就开始往外跑,嫣然一个闺中的女子见到生人。
我笑了笑,竟有些失落。那封信会是什么样子,为不能马上知道而遗憾,叹口气,“青灯明灭时,夜深人静雨喧。晚放寂寞兰舟,不渡杨柳岸。关外羌笛寄家书,清角黯吹寒。半笔相思千里,怎解征人怨。(《好事近》)”
……
苏墨黎垂头丧气的和吴醇一同回来了。看他那样子我知道还是没有消息,都过去那么久了,一点音讯也没有。我很不愿意去乱想,可就是没法控制自己不去乱想,想着想着真的就真的乱了。
“爹,回来了。”欣薇很高兴的说:“河生他来信了。”
河生应该就是欣薇丈夫的名字吧!很朴素很常见甚至有些俚俗的名字,却被她叫得很亲切。
“来信了?”吴醇疲劳的表情一扫而光:“快,快给我看看。”
“好咧!”欣薇说完就回屋取信了。
“太好了,这小子终于来信了。”吴醇在院子里打着圈,望着天喃喃自语。
“阿爹给。”欣薇手里拿着一块叠成方形的映染花布。
吴醇颤抖的双手接过,然后把手使劲的在衣服搓了又搓,大概感觉差不多干净了吧!食指放在嘴里沾了一点口水,极其小心的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布一层层揭开,取出那份薄得可怜的信凝视着。
“他都说什么了?”吴醇没有把他拆开而是问欣薇。
“我还不知道,下午的时候送来的。”欣薇接过那块花布,“就等你回来。”
“那快打开看看。”吴醇长满褶皱的额头下浑浊的眼睛闪烁出无法形容的光亮。
“嗯,我这就去叫天佑来。”欣薇转过头去寻出去玩还没回来的天佑。她站在院口大声的呼喊了几声,随后天佑也蹦蹦跳跳的回来了,他们一家人欢喜的聚在了一起。
“苏姑娘麻烦你了。”欣薇又一次把信给了我,我微笑着接过信,瞟了一眼封面,除了个地址在无其它,字迹倒还是挺隽秀的,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我轻轻的撕开信封,这次是我的手抖了。抬起头,三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我。顿了一下,整好声音念了起来:“爹、薇、天佑你们这些年还好吗?爹的身体还像原来那般硬朗吗?欣薇你呢?是否歌声还依旧?天佑快六岁了吧!得让孩子去学堂。另外不用担心我,边境太平,我很好。或许在过几年就能归来。薇到时候我一定给风风光光的在办一个热热闹闹的婚礼,算是我这辈子歉你的。好了,就这些了,愿你们一切安好!河生言。”
“没了?”看见我停下,吴醇意犹未尽。
“没了。”我很不情愿说出这两个字。看了一眼欣薇,她偌有所失的落寞。
“那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天佑娇怜的声音在询问。
“快了。”欣薇把天佑拥在怀里,抚摸这他的头,天佑也很听话不乱动。
“他怎么知道天佑六岁了,他还从来没见过孩子呢!”欣薇拿手帕擦拭了一下眼角,又自言自语:“或许是前年陶家从军的儿子带去的,可他不是去丰州的吗?或许从并州过的时候他们遇见了吧!”
我不知道一封信对他们来说意味着多大的什么?可至少说明人还活着,说什么“苟富贵,莫相忘”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