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客 作者:赏饭罚饿(晋江非v高分2013.04.04完结,脱女主vs忠犬男)-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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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几人又再商量了些七零八落的细节,听得那滴漏声越发变小,
想来是入了三更天。
“时候不早了。”桑鬼理了理衣衫站起身,淡淡道,“你们早些休息,可
别忘了我所说的话。”
“是,师父慢些走。”
恭恭敬敬地目送桑鬼和干长九走远,常歌这才松了口气,直直往非墨床榻
上一倒,叹道:
“总算是送走这两
,你怕什么?”
非墨不以为然:“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同当初不笑大师的行
为有何分别?”
“你傻呢?”常歌好玩似的在他脸颊上捏了捏,扯了扯,“那不是说要千
人血么?割个口子留几滴血,或是割一下手臂流一碗血也能凑上啊,你那么死
脑筋作甚么,非得杀人才好玩?师父可不是杀人如麻的人。”
“可他不是说……”
“那是逗你玩的。”常歌抿着嘴唇,得瑟地继续捏,“五师父就是喜欢这
样,说的话做的事都不能以常理推断,你尽管放心便好。”
“唔……小伍,别闹。”他总算觉得疼起来,伸把她手拿下来,捂着脸揉
了揉。
“我困死了。”常歌没再弄他的脸,倦倦的打了个呵欠,倒头就往他床上
睡,“房间太远了,我不回去了,今天在你这里睡好不好?”
“……”非墨无可奈何地摇头,“这怎么可以?”
“怎么又不可以了?”常歌索性几下子除了鞋袜和外衫,往他被子里缩,
只露了个头出来,“不如你去我房里睡吧?”
非墨皱了皱眉,“你房间好远……”
“那随便你,反正我不想走了。”她坚持耍赖到底,翻身背过去,“不然
你要一块儿睡也成啊。”
“……”他听罢,脸上没由来的一红,忙又是连连摇头,“胡说八道……
”
常歌没再理他,没过多久四周就安静下来,非墨唤了她几声,见她并无反
应,心道:也许是睡着了。
对于死人复活一事,他到底觉得蹊跷,可又不得不说自己是很想亲眼见一
见父亲的。许久之前便就有这样的想法,倘若真能实现,即便要他减寿几十年
也心甘情愿。
但凡有得便必有失去之物,他们所举如书上写,乃是“逆天”行事,这样
……当真是能行么?为什么总感觉何处不对劲,总感觉哪里奇怪。
已死之人,且又这么多年了,桑鬼为何要在这几日想将其复活?其余的师
叔师伯又为什么对爹爹死因的话题那般避讳。
记起酒席间,炎阳真人所说的那句话——
“当初之事,是我几人太过坚持才令你父亲落得那般下场,说来也是我们
愧对于他。”
爹爹的死难道也与他们几人有关?
是因为内疚故而桑鬼才想着倾尽所能来弥补?
那又为什么不能告诉其他几人呢?
诸多烦扰的事令他头疼不已,想了半天没有头绪,最后还是决定不再过于
纠结了,俗语有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该来的总是会
来,现在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如此一想,他方觉心境开阔,抬眸看见常歌还将胳膊露在外,不觉摇头苦
笑,上前替她拉好被子,回身又把烛火吹熄,推门出去。
今夜无月,寒风习习。
*
三日后,汴梁郊外,小山坡上。
阳光虽和煦温暖,但这山坡处反而阴气森森,处处透着一股邪佞之意,地
面的小草才露出嫩芽,放眼一看尽是翠绿可走近才发现是杂草丛生,并无生气
。晴空里几只黑鸦飞过,落在地上,时不时啄了啄地面零碎的兽骨。
这乱葬岗不常有人出没,白骨处处,隐约还能听见野狗的叫声,即便是白
天,也足够毛骨悚然的。
“过了前面那棵枯树后,坟堆就相对多一些了。”常歌走得有些累,她擦
了擦脖颈间的汗水,停下来歇脚。
“会不会害怕?”非墨忽而这般问来。
“怕,肯定会怕……”常歌抱着胳膊搓了搓,仍觉得周遭好像飘着许多鬼
一般,话音里略有颤抖,“可你一个人来,我也不放心。再说,你没学过医,
怎知道那白骨是不是完好无缺的?”
“……嗯。”闻言,他莞尔含笑,心中温暖,上前将她手牵着,“不要怕
,有我在。”
常歌展开眉来,手指悄悄自他指间穿过,合拢在一起,却是提醒道:“不
过乱坟岗里一般好的骨架并不多,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我知道……可是如若去翻别人的坟墓,多有不妥。即便是乱葬岗里的尸
身,咱们这样乱来,其实也是极不尊敬的……”非墨歉疚地低头,“……情非
得已。”
“我也担心人家夜里会不会找过来。”常歌向他扬了扬手里的篮子,“所
以我才买了不少纸钱,多烧一些给他们,算是赔罪,你觉得这法子怎样?”
他点头:“很好。”
“嗯,那便走吧。”
越往前走,周遭的坟堆相对多了些许,地上凌乱的骨头也愈渐增多,空气
里味道怪怪的。没过多久,常歌忽然止住步子,皱着眉四处嗅了嗅。
“怎么了?”非墨不禁问。
“……你有没有闻到烟味?”
“烟味?”他闻之也仔细深吸了口气,浓郁的泥土和腐尸的气味里夹杂着
另一种气息。
“好像是。”
话刚道完,头顶就飘过不少纸灰,常歌扯着他指了指前面,“在那边,好
像有人在烧纸钱。”
那矮松树刚刚抽出绿芽,树下的浓烟随气流缓缓升上来,坟是新立的,周
围全是白色的纸钱,火光甚是谣言。
火堆前跪有一人,一身玄色劲装,背脊笔直如松,瞧那侧面,好像是在哪
里见过。这墓碑左侧斜插了一把玄铁长剑,远远看去似乎反光。
常歌二人走近,方才看清那墓碑上正写有“爱妻柳若君之墓”。
她迟疑了一瞬,终是唤道:“白剑师兄。”
地上的人偏头看了他们一眼,脸上无悲无喜。
“原来是你们。”
他说着自往火中又仍下一叠
纸钱,火舌飞快就将其吞灭,黑烟缭绕。
一别数月,想当初在黑鹰城外相遇时,他曾说会去找红药师父寻求救治她
的方法,怎料如今见面竟会看见他们阴阳相隔。虽然那时常歌心中并不怎么对
他们有好感,可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多少能理解他的心情。
常歌垂头也俯□跪着拜了一拜,有意无意问道:
“白剑师兄没有去封雪岭找红药师父么?”
他冷笑出声,沉默良久才摇头。
“是我命里有此一劫,躲也躲不过,反倒连累了她。”
不知这几月里他遇上何事,常歌也没有要追根究底的意思,只安慰他道:
“师兄请节哀。”
非墨看了一会儿,觉得不妥,“这里是乱葬荒野之处,你将她安置于此会
不会有些……”
“这是她的意思。”白剑淡淡回答。
“生时世人背弃她,死后她也不愿同那些人长眠于一块土地之下。‘乱葬
之处,白骨凄零,或是归处’,她是如此说的。”
常歌和非墨对视了一眼,未经历过这样刻骨铭心的生离死别,或许说什么
都显得不疼不痒的,索性还是别多言的好。
“师兄保重,我们就先告辞了。”
白剑连头也没回,只扬手示意了一下。
平地里一阵微风乍起,吹了地上那堆黑灰狠狠地摔在他侧脸,墓碑上的字
模糊不清。
50、成也萧何【四】
正如常歌所说,乱葬岗虽遍地尸骨,但完好又没受损的着实难寻,两人一
路从南找到北,却是一无所获。
时近傍晚,天边一点微蓝,远处的汴梁城里已星星落落有灯光亮起。
常歌在地上生了两堆火,一堆烤着馒头,另一堆则是用来烧纸钱的。到底
这地方阴气森森,死人太多,他们两个如此堂而皇之随意翻看人家的尸体已经
是大不敬了。
“各位故去的先辈们,小女子是为救人而来,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海涵
。这里烧些钱给你们地下花一花,若有不够的托梦给我,我一定再准备一些来
。”说完她仔细琢磨了一回,又觉不妥,忙改口道:“还是算了,不要托梦了
……大不了,我每年清明都来给你们烧。多多包涵啊!”她双手合十,往四处
一望,对着空气拜了三拜。
转头看见身侧的非墨还在有恃无恐地啃馒头,她一把拽了他过来,皱眉道
:“你也来拜啊。”
“哦……”非墨三两口赶紧吃完,认真地跪下也学着她拜了几下。
“天都快黑了,我看我们还是走罢?”常歌瑟缩着搓了搓臂膀,仍怯怯地
注视着四周,颤声道:“这地方到处是死尸,白天已经够可怖的了,晚上……
说不准真有……”
非墨淡淡一笑,脱了自己外袍披在她身上,“我还想再找一找。你若害怕
的话,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又不急于这一时……”常歌摇了摇头,“明日再找也是一样啊,何况我
们夜里不归,石青师父他们肯定会起疑的。”
非墨垂下眼睑,犹豫地咬着下唇,“今日若是找不到的话,我……我恐不
能安心睡觉。”
常歌瞧他眼里抑郁,手不安的握成拳又放开,又握紧,她心知肚明,不禁
取笑道:“我看你是想你爹了吧?”
他闻言,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根,随即又点头。
常歌无可奈何地耸肩笑道:“罢了,我陪你就是,反正回去也没有事情可
做。”
听得她这话,非墨眸中神色瞬间亮起来,嘴角刚刚一弯,手就揽上她腰间
,双臂将她圈在怀中,下巴于她头顶轻轻蹭了几下。
常歌余光瞥见那些白森森的骷髅头,不由脸红道:“……好了好了,别抱
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岂料她话语才落,耳边却蓦地传来一声奇怪动响,非墨松开她,警惕地望
着旁边。
常歌手一哆嗦,紧张道:“方才那是什么声音?”
“不知道,我去看看。”非墨一面抽出佩剑,一面用手护着她,谨慎往前
迈了几步。
这般响声倒不像是寻常人发出来的,常歌顿时头皮发麻,当然不敢自己一
人留在原地等他,只胆战心惊地死揪着非墨背后衣裳,小心翼翼跟随。想周围
全是坟堆,这会子……该不是有鬼冒出来的吧?
随着月轮升起,眼前视线自是越发不清,冷月如刀,耳中尚能听见窸窸窣
窣的动静,是何种东西正迈着步子也在朝他们这处行来。
常歌轻吞了口唾沫,从非墨后面探出一个头来,山丘深处枯木渐多,不少
树上贴了些道士的鬼画符,残缺不全,与树干一同破烂不堪,此刻亦迎风飘起
。
对面的黑暗里,朦胧出现一团白色之物,仿若鬼火,常歌立即提起十二分
精神,抓着非墨的手心开始无端出汗。
渐渐逼近之后,那白色物体方慢慢显出轮廓来,定睛看去,竟是只大白虎
兽,它额上有一撮暗色花纹,眼睛向上翘起,嘴里还叼着一长木盒。
非墨见得它模样,先是一愣,而后就停下来。形态虽有较大变化,可依稀
认得出它便是之前在苍木居后山池边救过的那只幼虎。
“诶?它……难不成?”常歌打量了片刻,很快辨识出来,抚掌笑道:“
果真是了,那日你救它的时候,我记得它头顶的毛就是如此形状。没料才过一
个月不到,它都长得这么大了?!”
白虎慢条斯理地行至非墨跟前,放下口中的木盒,又用鼻尖拱了拱,凑到
他脚边。
“这是?……”非墨俯身下去,用手摸了摸盒子,却是不解。常歌笑着催
促他:“还不打开看看?”
“嗯。”他点点头,手指扣着盒底,将上面的盖子打开。在他做此动作时
,白虎已然转过身,一声不吭地往回走去。
四周已经是大黑了,为瞧得更真切些,常歌取来火把点上,将其拿到那木
盒上方。
火光猛地照过来,那里面赫然躺着一具干干净净的人类白骨,她仔细检查
了一番,沉声道:“这副骸骨是好的……而且……太完整了。”骨头上连半点
泥土都未沾,想是被什么人洗过。
“……这骸骨。”非墨讶然不已。
“嗯,兴许是它送你,以报答当日救命之恩?”常歌如是猜测,将那盒盖
又盖好,方笑道:“原来是只如此通灵的畜生,没准儿真如你所说,是只神兽
也不一定呢。”
“不过从这骨头色泽看来……”她顿了顿,略略沉吟,心有不安,“该不
会是它咬死了谁,然后生生将其骨头取出来的吧?”
非墨抬起眼来,神色微乱地盯着她,片刻后也顾不得看这尸体就飞快朝前
追了几
步。
“虎……虎兄!”
只是那只白虎早已在夜色中失了踪迹,风里也没有听得半点异样声响。非
墨喘着气,手扶一旁枯树,往那黑暗里看。
常歌在他身后几丈外停住,低头瞧了瞧怀里的木盒,迟疑又压低了嗓音,
问他:
“非墨……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我……”他别开脸,用手摁着眉心,难言出口,“我也……不晓得。”
想需寻来的这几样物件,似乎都将伤害到他人之利,要是当真用别人的性命才
能换爹爹的性命,这样……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自私。
师父自小教他做人要问心无愧,要慈悲为怀,切记不能因自己会武而轻易
伤及人生命。如今他却要为救爹爹而滥杀无辜,如此违反道义,天理不容之事
……
“非墨。”常歌看他眼底神伤太重,不由担心,“你别想太多了。人……
人也不是你杀的啊。”她勉强挤出笑容,胡诌道:“万一是我看错了呢?也有
可能不是刚死之人,我的医术又不如师父的那样好,依我看……”
“小伍!”他忽然提高声音,打断她。
常歌从没看见过他如此表情,愣愣不敢说话。
“……”非墨暗叹了口气。“对不起……我现在心里很……”
“你先回去找师叔复命罢,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常歌凝眸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点头应道:
“……那你自己小心。”
“嗯。”
*
上元节刚过不久,街上喜庆的气氛尚存。道路两旁的各色花灯璀璨明艳,
汴河水上映着粼粼光彩,如银河般绚烂绮丽。临河的楼阁之上彩灯高挂,灯火
通明,市井之中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饶得如此繁华,入眼却似是灰色,瞧得路人脸上自然的笑容,他反而觉得
心头添堵,毫无兴趣。非墨漫无目的行在街市之上,偶尔瞥几眼头顶上放飞的
孔明灯,终是趣意了了。
他正欲返回山上,不想从旁边的小摊上传来一阵嬉笑,他伫足看去,那面
摊前有一家三口人正坐着吃饭。此刻,不远处挑着货物的小贩一路吆喝着走来
,听到声音,那男娃娃顿时放下碗筷,跑过去看热闹,手便抓了个拨浪鼓,稀
奇地摇个不停。
“小公子可喜欢这玩意儿?”卖东西的小贩见得生意上门,连忙诱他道:
“这鼓是咱千里迢迢从江南运过来的,就只这么一个了,错过了就没有了。”
r》 孩童爱不释手,自是回去央求那妇人,“娘,给买一个罢——”
妇人却是不以为意,“家里不是有好些玩耍的东西了么?何需再费钱来买
这劳什子。”
孩童满腹委屈,又抱着她胳膊晃了晃,“买嘛买嘛……娘亲。”
“不买!”妇人厉声喝他,“老大不小了,还不学乖?!夫子教你的东西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