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乱完结+番外-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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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历
如何是好
第五天了……已经是第五天了吗?
手指在酒壶上轻轻敲打,有节拍的,缓缓的,指间传来冰质的凉感,归晚感到舒心的适意,鼻间萦绕一股清淡的香味,渐渐模糊了她清醒的意志,神情略显恍惚地看着酒壶,她倩笑轻叹,难道自己醉了?
那个离开时口口声声会速去速回的人,此刻仍然没有出现……说不出心中是失望还是惆怅,她笑得依然畅怀,只是觉得心里隐隐窒闷,在不经意间纠缠……
手指敲打着壶盖,突然间发出一声轻鸣,归晚刹那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用大了力度,笑笑,放下手中的壶盖,把酒壶盖上,也关住那清淡诱人的香味,收起愁然的暇思,望向帘子外,书生都走了,只有如晴如明还端站在花厅等候。
归晚掀开帘子走出花厅,抬头一望,天色竟然已暗,累了一天,该是休息的时候了,她淡笑着挥手示意回房。
如晴如明并排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八个侍卫,一众人向二楼房间走去。
正上楼梯之际,二楼上一个姑娘迎面走来,面色蜡黄,动作缓慢,竟是一副有病在身的样子,手里端着两盆菜肴,往楼下走来,楼梯甚窄,如晴如明只能侧身让她,正偏身之际,那姑娘看到众人,似乎受到惊吓,脚下倾滑,失去平衡,往楼梯下栽下来,如晴如明同时伸出手,一左一右从旁扶住她,两盆菜肴顷刻打翻在两人身上,两个丫鬟怕伤到身后的归晚,眉轻皱,不躲不让,让菜酱汤水飞溅一身。
那姑娘发现闯下大祸,连忙倾身赔罪,不住地点头哈腰,如晴如明见她可怜,也不忍多加责备,好在只是弄脏了衣服,并没有受伤。
一众人回到二楼,八侍卫各自散开回房,归晚忙吩咐如晴如明去换衣服,看着两个丫鬟拿出衣服飞快地往洗浴房而去,归晚不禁莞尔。走进房间,倒了一杯茶,一低头,发现自己的外衣上也飞溅到几滴菜酱汁,轻蹙眉,放下手中杯子,她走进内间,解开腰间玉扣,一根锦带从腰上滑下,她缓缓脱下外衣。
突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袭上心,归晚明显的感受到房中还有第二个人的气息,停下手,正疑惑着,突然听到身后喝茶的声音,心突然一惊,急跳几下,她一阵心慌,慢慢回头望去。
是他!
耶历坐在桌边,拿着她刚才倒的那杯茶好整以暇地慢慢品尝,看到这一幕,归晚只觉得荒诞不已,脑中片刻空白一片,随即感到了危险的气息,轻抿一下唇,她犹豫要不要叫喊出声,把侍卫召来,随即又放弃了这个想法,耶历的态度太悠闲了,让她有种摸不透的感觉。
“你的侍卫现在都来不了了,不用费心思了,”耶历悠闲地喝了一口茶,视线紧紧盯锁住归晚,半含欣赏半含复杂,“许久不见了,余晚小兄弟。”
这声称呼拖长了音调,从他略带生硬的口音中说出来,似乎有些咬牙切齿,归晚微怔之下,心下百回千转,平稳一下情绪,她平静地浅笑嫣然,状似久违好友:“原来是耶历大哥。”
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自如,耶历脸色骤然一沉,冷然道:“想不到我还有命再次看到你。”
“耶历大哥不是寻常人,又怎么会有不测呢?”莺声婉然,归晚笑意不改,不退反进,她走前两步,缓步到外间,视而不见耶历的冷竣表情,拿起桌上的茶壶和杯子,自顾自倒了一杯茶,递到耶历眼前,笑语,“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耶历大哥海涵。”
凝视着眼前的茶,耶历说不出话来,本来脑海中的预想与现在情形相差太大,眼前的人儿开门见山地倒茶赔礼,让他有些不能适从,看着茶叶在水上漂动,心情更加复杂。
情不自禁想起上次重伤,也是这个俊美“少年”端着一杯参汤站在床前的情形,心里某处被触动了一下,他伸手接过茶,一饮而尽。
看他茶水下肚,归晚心稍稍一定,在桌子另一头坐下,和耶历同桌而坐,闲话家常似的:“耶历大哥半年不见,风采更胜,相必当初的伤全好了吧。”
听她声声动人,句句真心,耶历片刻怔楞,冷然的表情少许松动,轻轻回了一声“恩”。
两人静坐着,归晚自如地谈天说地,耶历的脸色也平复下来,两人犹如回到了在阁楼养伤的日子。
看到耶历似乎不再计较,归晚暗暗松口气,一边聊着天,一边飞快地转动心思,想着脱身之法。
耶历内心也并不如表面平静,看着眼前的归晚,混乱的感觉搅得他难以思考。他被眼前人出卖过一次,逃也似的回到弩都,这半年以来,他一刻无法忘怀这个女子,心里时刻惦念,只要见到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他叫人画下她的画像,由于是口述容貌,这副画整整画了两个月,换了十几位画师,才画出让他满意的作品。当时还被兄长戏谑道,不像画仇人,倒像是画心上人。
心上人吗?偏头看着她春花如笑,心头阵阵悸动,原来以为自己见她只为了报复,今天一见,才知道错的厉害,原来,只是再想见她一次……
“想不到你竟然是楼澈之妻……”正想着,话已经脱口而出。
一震,归晚脸显错愕,自己并没有说过身份,为何他会知道?心下暗暗叫糟,口中答道:“耶历大哥真是神通广大。”似有赞美,似有感叹。
深深凝视她,耶历的眼光灼灼:“想必……你丈夫极宠爱你。”
被他眼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归晚轻笑淡问:“耶历大哥到底什么意思?”
“他没有告诉过你,我千里送画的事吗?”话音刚落,手骤然一伸,隔着半张桌子,抓住了归晚的皓腕。
眨眼之间,手腕被人紧紧抓住,归晚暗惊,手腕一挣,竟然纹丝不动。恼意上来,考虑到此刻情况,她不动声色,说道:“说得我糊涂了,到底是什么事?”隐约觉得有人把自己的行踪泄露给耶历,不安感袭上心头。
耶历从位子上站起身来,凑到归晚面前,归晚受惊之下,腾然站起身往后退,可惜手腕被抓住,耶历一个用力,把她带入怀中,在归晚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恼意更浓,归晚笑容中隐含冰意:“即使你是弩族王子,也太放肆了吧。”
感到怀中人的怒意,耶历笑笑,揶揄道:“我还以为你不会生气呢……”看着她,忽又道,“生气的样子也很美。”
深吸一口气,她冷静下来,浅笑又扬起:“耶历大哥到底想怎么样?”
“我们弩族人可不像天朝人这么深沉奸诈,”暗暗冷讽一声,耶历说道,“我们想要的,都直接抢过来,而我现在……”半句话含在嘴里,无限旖旎,语带暧昧……
一偏首,对上的竟然是耶历情意流露的眼眸,心急跳一拍,归晚怔住,半启口,发不出声音来。
“归晚……归晚……你叫归晚是吗?”耶历靠在归晚脸颊一寸距离处,轻唤她的名字,柔情无限,忽视怀中人有些僵硬的身躯,他叹道,“居然连名字都骗我。”
听到他嘴中轻喃自己的名字,归晚身子一僵,也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有人泄露了信息,否则千山万水,耶历怎么会知道得清清楚楚。
“以后就叫索格塔吧,跟我回弩都后,你就是索格塔了。”肯定的语气显示了他坚定的信心。
好个霸道的蛮人,居然连名字都帮她改了。归晚眉轻扬,定然说道:“耶历大哥说笑了,我是楼夫人,怎么可能去弩都呢。”暗含警告,这里还是天朝的中心城镇,她的身份不是任何人都能随意亵渎的。
轻轻笑出声,耶历忍不住掬起她几丝头发,看到黑缎青丝在手中,莫名的多出一种满足感:“我要是没有万全的准备,怎么会贸然而来……索格塔,跟我回弩都吧,我会一辈子爱护你的。”
心一颤,归晚楞住,百感交集中,她想起曾经也有人似乎也这么承诺过。暗叹一声,她出声提醒,声音冰彻不含感情:“只要我失踪三天,所有官道都会严防,你不可能安然回到弩都的。”
“不试试如何知道?”耶历的脸上显出戏谑,把归晚楼紧,在她耳边语道:“跟我回去吧。”
恼意上扬,她还来不及说什么,一阵头晕,身体控制不住向后倾倒,完全地沉入耶历的怀中,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心慌起来,知道事情失去先机,她落于下风了。
知道她的不甘心,耶历楼着她,轻言劝:“他能给的,我一样会给你,不要挣扎,痛苦的只会是自己。”手抚过她柔嫩的脸颊,眼里满是柔情和坚定。
微张口,发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归晚的心往下一沉,只能任他把自己放在床边,看着他走到门口,朝门外一招呼,走进来一道人影,竟然就是那楼梯上面色不好,还摔了一交的女子,不禁也叹息一声,原来从一开始,她就被设计在圈里了。
那蜡黄面色的女子走进屋,对着归晚左看右看,从上打量到下,露出笑容,开口道:“王子好眼光。”
耶历浮现淡淡的笑:“时间不多了,莫娜,快点给她换装吧。”
面色蜡黄的女子点点头,开口道:“等我准备一下。”又走出房门,不一会儿,端着脸盆走进来,又往床边走来。
一看到她的脸,归晚怔然,衣服没换,那张蜡黄的脸居然变的明媚动人,哪里还是刚才那病态的样子,马上知道这才是她的真面容,也意识到她是一个易容的高手。
想到耶历身边带着能人,分明是有备而来,放弃挣扎,任那叫莫娜的女子在她身上动手脚,心里暗暗思考,看来只有见机行事,另想对策了。
无可奈何
“娘娘,这里风大,您身子弱,请您回宫吧。”宫女妙叶的声音巍颤颤,焦虑地看着眼前的丽人,婉声地规劝。
声音在耳边轻轻飘过,一点都没有传达到脑里,姚萤无意识地点点头,却一步不动,失神地望着宫墙之下。
无声地哀叹一声,妙叶不再出声,站在萤妃身后,静然地看着这位深宫宠妃,眉宇深锁,内心感慨起伏。从萤妃初进宫时,她就伺候在旁,很过事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只可惜不能宣之于口,不然她一定会规劝这个绝色女子,世事不能勉强,放了别人才能放了自己。
……
时间地流逝像是锉刀一般磨去姚萤的耐心和信心,渐渐的产生了慌乱的情绪,难道他真的不来了?轻轻摇头,她甩去心中荒谬的念头,暗自告诉自己,今天早晨已经传来他回京的消息,他不可能不来……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安慰自己,怀着如此复杂的心情,她静默等候着。
妙叶看着萤妃越现苍白虚弱的脸,想起她已是怀有身孕的人了,咬咬牙,打算走上前,无论如何把萤妃拉下来,正想着,突然看到萤妃眼眸睁大,原本就形状优美的唇更是勾起好看的弧度,脸上骤然间光彩四射,灿烂动人,妙叶竟是一楞,无法反应。
“妙叶,他来了,我们快回宫等他。”笑着嫣然回头,眩花了身后一干侍女和太监,姚萤喜滋滋地说道,脸上的笑显得纯真动人。不等别人反应,姚萤从宫阁的台阶走下,领先向景怡宫方向跑去。
妙叶忙跟上,嘴里还来不及唤萤妃慢点,小跑在最前方的萤妃突然停下,转过头来,竟是有些愁容,妙叶不解,耳边已传来萤妃的疑惑声:“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看萤妃问得如此认真,妙叶老实回答:“不丑,奴婢还没见过比娘娘更美的人呢。”而且因为风而吹得稍有凌乱的头发,显得萤妃别有风流韵态。
可惜宫女的回答没有给她带来半点自信,伸手轻抚一下头发,萤妃吩咐道:“快回宫,我要整理一下仪容。”转头立刻加快速度向宫内走去。
女为悦己者容,这话一点都没错。这么想着,妙叶紧跟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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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炉的淡香飘在空中,沉沉郁郁,引人沉醉似的,整个宫殿因为宫女侍卫等人的回避而越发空畅,静谧,沉暗。楼澈走进景怡宫的内宫,眉心暗锁,脸上如常挂着淡笑,朝着内宫处不急不缓,不高不低的喊道:“臣楼澈见过娘娘,娘娘万安。”
声音沉稳地传入,长长的帘闱突然被人撩起,一个宫装丽人慢步走了出来,衣服本是天下最好的锦缎,最巧的针绣,如果其他人穿了,衣服必会夺其人的光彩,而萤妃穿在身上,却更显得丽质无双,倾国倾城。
“你终于回来了。”语带埋怨,似责似喜。
淡淡扫过眼前人,楼澈语调平静无波:“臣才离京三天而已。”
“三天?”似乎对楼澈的冷淡感到悲伤,姚萤轻摇头,柔美的声音竟有些颤动,“这三天比一年还长啊。”
不置可否,楼澈沉默不语,肃然站在内宫靠门处。
脸上飞快闪过不安和愁郁,转而又倩兮一笑,姚萤娇声呼唤:“澈,你进来坐。”
“臣不敢造次,娘娘身怀六甲,还请保重身体,现在看到娘娘安然无恙,臣心宽慰,望请告辞。”楼澈恭了恭手,就打算转身离去。
“慢着。”一声娇喝猛然出口,连姚萤自己也给惊了一下,她楚楚然道,“你以为我以病痛之由把你骗回来吗?你气恼我吗……我真的没有骗你。”声声如泣,无限悲凉,想要挽回一些她逐渐失去的东西。
仔细地盯着她那堪称我见犹怜的容颜看,楼澈松动了点表情,柔声劝慰:“我并没有责备你,也不是气恼你……”只是后悔而已,为什么在曲州城外冒然赶回。
听到他的回答,看到他如同陌生人一般的表情,她没有释怀,反而更见悲伤,低声道:“你已经不在乎了吗?对我的一切都不在乎了吗?”
被她那幽柔的声音触动情怀,楼澈苦笑:“你现在已经有了身孕,不要多想了,保重身体吧。”
“我为什么要保重,为什么?我为什么要为不爱的男人生孩子……”情绪几乎有些崩溃,被长时间的猜忌,思念折磨的心疲惫不已,在这一瞬间失去了伪装的理由,不顾及任何仪态,不在乎刚才整理的仪容,姚萤放声哭泣。
被眼前的情况,所震,楼澈眉紧锁,走上前,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姚萤说道:“萤儿……你冷静下来,我要和你谈谈。”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和窘迫,姚萤也有些羞愧,深吸口气,哭声渐歇,楚楚之态立现,平复下激动的心,柔情地看着楼澈,等待他说话。
示意对方在椅上坐,他就近坐下,温泽雅彦的脸上不辩情绪,低沉说道:“将来你的孩子出世,如果是男孩,极有可能是下代君主……”忽视姚萤复杂的神色,他继续分析,“我想你应该感觉的到,皇上是多多么爱你,不顾别人的眼光,三千宠爱于你一身……”
“可是我不爱他。”急忙打断楼澈的话,姚萤莫名的慌乱。
“皇上对你的包容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了,你不要再执着过去了。”似劝似责,楼澈抛下这句话,暗含冷意。
泪水无可抑制地再次划落脸颊,姚萤笑了笑,竟比哭更伤怀:“如果他真的对我无限包容,何不放了我?”
“你以为皇上对你的所作所为不清楚吗?我到你宫中,他难道会不知道吗?他却不曾阻拦,知道为什么吗?他在等,等你想明白,等你把执念放下,这样的包容,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做到的。”
泪水挂在脸上,她细想了一下他的话,回过神来,含着丝怨,幽幽道:“你今天这样劝我是为了什么?为了我吗?还是为了你自己?”
叹口起,楼澈雅俊的脸上浮出薄笑:“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
“为了我?”姚萤轻哼出声,“你是为了你自己……你心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