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香惜玉录 十四十四-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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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香哼了一声,“没什么好拖的,改明儿我让他们把地全翻了,种上荆棘。”
习玉又踹他一脚,“白痴!笨蛋!”
念香忽然笑了,“不过那天你真的很有意思,气呼呼地跑走,没一会又回来了。我以为你是故意的呢。看上去真是傻极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过小湖,来到一个院子门口。却见院门口种了三四株松树,白色的石头砌出一道门,上书“浣香楼”三字。从门口往里面看,十分空旷,一片干净磊落的石板地,周围种了一圈松树,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你住的地方……好简洁啊。”习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名字那么好听,结果却完全没有半点富贵奢靡之气,真是奇怪。
念香走进门内,往左看,就是他住的浣香楼,是一栋两层的标准古代建筑。他走过去不客气地踹开门,里面黑洞洞地,居然连个下人都没有。习玉跟着他走去桌边,看他点亮了案上的灯,周围是高高的书架,上面放了许多线装书,才确定这里是书房。
“你的下人呢?上次那个小男孩不来服侍你吗?”习玉左看右看,一面问着。
念香把帐簿放去案上,说道:“他住楼外,这里是我娘生前住的地方,她不喜欢有人来打扰,也不喜欢那些花草零碎之物。我爹常说她倘若生为男儿,必定是个有作为的汉子,可惜身体虚弱,生我不到三年就去世了。”
习玉轻道:“你娘……叫浣香?”念香点了点头,“叫程浣香,很美的名字吧?所以我叫念香,其实我本来不是这个名字,但娘去世之后,爹过度思念,才替我改了名。许多不知情的人听我的名字会以为是女人,爹后来也后悔了,说改回去,但我觉得这也是缅怀娘的一种方式。所以一直没改。”
习玉坐去椅子上,小声问道:“那后来你爹娶了炼红,你生气么?”
念香笑了笑,“那时我已经十二岁了,炼红只比我大了四岁,也只是个受过创伤的女孩子。关键是,我也不想每天看到爹伤心失落的样子,炼红来了之后,他快乐了许多。这样不是很好么?我娘在九泉之下也一定很欣慰。很多事情,如果不要那么固执,就能解决。”
他剔了剔灯芯,忽然说道:“后面是睡房,你去睡吧。很晚了。”他翻开帐簿,取出朱砂笔,开始清算。
习玉坐去他对面,顺手也拿了一本帐簿,笑道:“说好了要帮忙的,大家一起忙,一起睡。谁也不差谁。”她又点了一根蜡烛,放去面前,一面又道:“现在我都开始怀念我的台灯了,蜡烛还是用不习惯啊。”
她笑着抬头,却见念香静静地看着自己,不由一呆,“你看上么?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
念香看了她良久,渐渐露出一个恶劣的笑,“没什么,只是想起灯下看美人这句话,果然还是有点道理的。你那张脸,还是灯下看起来好看些。”
习玉狰狞地一笑,“抱歉,我觉得这句话一点都不对,因为你是越看越难看!”
反正知道这人绝对不会吐出什么好话,她决定不去理他,翻开帐簿,开始专心核对计算。不一会,屋子里只剩纸张翻动的声音,朱砂笔沙沙写动的声音,算盘清脆的打动声,还有……偶尔的低声交谈。
“念香,给我纸笔。”刷,纸笔丢了过去。
“习玉,把灯剔亮一些。”簇,油灯又亮了一些。
“……该死,这什么破账,记帐的人没脑子啊?!一千一百两能写成一千两,他真是豪爽!”啪,看完一本丢去一旁。
“嗯,我这里也是。满纸糊涂帐。爹应该换个人记帐了,那人的脑子明显不工作。”啪,也看完一本丢出去。
夜色透过窗户静静沉淀进来,两人埋首在案前工作,忘了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天边开始泛出淡淡的灰,然后变蓝,当第一缕阳光透进窗户的时候,两人终于看完了所有的帐簿。
习玉伸了个大懒腰,几乎瘫在桌子上,“终于看完了,好在最后几本账算得还挺清楚。不行了不行了,我好悃啊。”她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站起来,“念香,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哦。”
她摇摇晃晃地,还没走去门边,就被人拦腰抱了起来,她吓了一跳,瞌睡虫也少了大半。
“哇!做什么啊?”她抬头看那个抱自己的人,说实话,他两个晚上没睡,还有体力抱得动她,实在很厉害。
念香也是一脸迷蒙的瞌睡模样,他踢上门,转身往里屋走,“我没体力送你回去了,将就着在这里睡吧。安心,我对丑八怪没兴趣。”
习玉也实在没体力和他争了,被他抱去里屋丢床上,她甩去鞋子,抱住被子不放手,“你也放心……我对娘娘腔没兴趣。”她喃喃地说着,衣服都来不及脱,只觉得身边一热,一个人躺了下来,接着,两人都立即睡着,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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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英雄宴前夕(2)
习玉是被冻醒的,好像右肩膀那里总是寒风飕飕。她缩了缩身体,往前面的温暖源靠去,顺便用脚去勾被子。勾,她再勾……被子呢?
习玉懒得睁眼,又缩了缩,这下,旁边的温暖源终于有动静了。她只觉自己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搂住,滚烫的肌肤,然后被子自动盖去她身上,把她从头到脚裹了住。她舒服的直想叹气,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
忽然觉得不对。等等!被子怎么会自己动?怎么会有呼吸喷在她脸上?!她骇然睁眼,却见放大了一号的念香的睡脸矗在眼前,秀长的睫毛几乎戳去她鼻子上。习玉大惊失色,完全想不起自己怎么会和他睡一张床上。
“啊!”她叫了一声,猛然坐起来,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只剩一件肚兜了,难怪她老觉得冷。习玉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耳朵里嗡嗡直响。她缓缓低头,就见念香赤裸着上身,还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习玉觉得自己快疯了。等等!司马习玉,冷静冷静!想想之前的事情!她和念香花了一个晚上看完帐簿、两人都悃到不行、一起躺去床上睡觉。但她记得明明穿着衣服的啊!
她动了动身体,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偷偷揭开被子,也没看到任何痕迹。那就是说,他们没做什么?
她的动作惊动了念香,他唔了一声,迷茫地睁开眼,先看到她光着肩膀的模样,愣了一下,然后赫然瞪大眼,也跟着坐了起来!
“这是……”他喃喃地说着,低头看自己身上,只穿了一条中裤。而他们两人原本的衣服乱七八糟地落在地上,情况看起来暧昧极了。他抬头看习玉,她几乎是从头烧到脚,连肩膀都红了,吃惊又惊恐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他轻轻说着,急忙从地上拾起衣服盖住她纤细雪白的肩膀,然后赶紧转头,习玉发现他的耳朵都红了。她张开嘴,想说点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谁知嘴刚张开,却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顿时全身鸡皮疙瘩狂起。
念香从床上跳了起来,反手把被子一丢,将她紧紧裹住,他头也不回,轻道:“快穿衣服,别受凉了。”他披了一件外套,飞快走出里屋。习玉听到他开门的声音,他打算做什么?她赶紧以光速度穿好所有的衣服,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追了出去。
等等,怎么好像角色反过来了?男女二人一夜风流,早上起来女人受不了事实,奔出房门,男人光脚追出……习玉强烈鄙视自己现在的胡思乱想,这都什么和什么?她快步跑出书房,就见房门打开,而念香光着上身,在白雪皑皑的院子里,提了一桶雪块往身上浇去。
习玉吓傻了,顾不得光脚踩在雪上有多冷,赶紧跑过去拦住他。“你疯了?!现在是冬天诶!你想发烧烧死自己吗?”她跑得气喘吁吁,满头红发有些凌乱地垂在脸旁。念香垂头看了她半晌,他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狂热,不由令她退了一步,有些恐惧。
“习玉……”他低声说着,握住她的肩膀,“没事,别怕。我一定负责。我马上和爹说去,后天就成亲。”他转身要走,习玉赶紧拉住他,“你负什么责啊?我们又没做什么!”不对!她怎么总觉得情况不对劲?好像完全倒过来了!怎么变成她安慰他了?
念香吸了一口气,“就算没做什么,我已经玷污了你的肌肤。我该立即负责。你让开,我去和爹说。”习玉情急之下用力抱住他的腰,大吼了起来,“什么玷污肌肤!拜托你别这么正经好不好?不过是一起睡了一觉,什么都没发生,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就当没发生吧,我不介意的!也不需要你负责!”
念香猛然停住,回头森然看着她,“什么叫不要负责?难道今天就算我真做了什么,你也不要负责?你就这么不愿意嫁给我?避我如蛇蝎?”
我的天啊!事情有严重到这个地步吗?习玉吞了口口水,试图仔细温柔地给他解释,“你看,大概是昨天晚上睡觉我们都觉得热,所以习惯性地把衣服脱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再说,这个不是嫁不嫁的问题,那个……你师父和那个高人不是说了吗?我们注定要在一起的,所以不必为了这种小事大惊失色,其实很正常……”
说到后来,她都不晓得自己说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情况是倒过来的?想不开的人为什么是男人?她为什么要扮演劝服者的角色?难道她就不震撼惊惶吗?习玉真想哭。光脚踩着雪真不是一般的冷,她都快冻麻木了,眼见念香还没有回转的意思,她叹了一声,打算继续劝服。
谁知张嘴又打了个大喷嚏,这下可收不住了,一个接一个的打,连话都说不了。念香回头见她光脚站在雪地里,不由又是一顿发飙,“谁让你光脚跑出来的?你当你是金刚不坏之身啊!还是你以为你也学了十几年的内功?!快给我回去!”
他嚷嚷着,一把将她抱起来,快步走向屋内。习玉抓住他的头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不需要你负这种荒唐的责任!难道以后你稍微碰了一下女人的身体,就要把她们娶回来吗?这个我无法接受!”
念香没有说话,将她抱去床上坐着,然后取了一块干布,用力擦拭着她冻成青紫色的双脚。习玉低头看他正经的模样,突然觉得想笑,刚才尴尬的事情,仔细想想,也真没什么大不了。她真的笑了出来,念香瞪了她一眼,“你还笑得出来?难道随便一个男人都可以这样摸你碰你?”
哦,原来是观念的问题。习玉清了清嗓子,说道:“当然不是,一般人也不会有这个机会嘛。我只是想,到底什么时候把衣服脱掉的呢?我可真是完全不记得了。不过我要是生病了,就是你的错!拜托你这个人平时霸道也算了,睡觉的时候也霸道,把我的被子全抢走,害我冻醒过来。你的睡品真差!”
念香取来火盆,点燃了放去床边,然后取了另一块布擦着湿漉漉的身体,一面说道:“那是因为你身上太凉了,昨天晚上好几次把我冻醒,当然要离远一些。”
习玉做了个鬼脸,她的确有些冷血体质,皮肤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都比常人的体温要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你干嘛冲出去自虐?大冬天的用雪洗澡很舒服吗?真是疯子!”
念香的脸又红了,低声道:“关……关你什么事!我喜欢!”
“你的怪癖还真多。”习玉小声说着,把赤裸的脚放去火盆旁边取暖,幸好,没有冻坏,皮肤又恢复了平常的颜色,她动了动雪白的脚趾,忽然发现念香盯着自己的脚看,有些发怔。她突然有些心慌,赶紧把脚缩回去。
“你看什么看?不许看我的脚!”她有些心虚地说着,赶紧把脚放去被子里藏好。念香嗤笑一声,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紧张什么?我上身都被你看光了也没叫呢。”习玉的脸更红了,本来不觉得什么,被他这么一说,反而有些不对劲。
她偷偷瞥了一眼他赤裸的上身,到底是练武的人,身上虽然没有夸张的肌肉,却很结实,胳膊上肌理分明,在火光下看起来分外诱人。好像还有隐约的腹肌,但习玉没敢看下去,只抱着膝盖靠在床上,两个人都自觉非自觉地离对方远一些。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你爹提出门的事?”习玉突然想起成真秀的吩咐,不由问道。
念香皱了皱眉头,“什么你爹我爹,他是你公公,以后也是你爹。别乱叫。”
习玉转头恶狠狠地瞪他,“死小子不许转移话题!给我说!”
念香躺去床上,轻道:“今天或者明天,最近爹一直在忙英雄宴的事情,我不想太打扰他。不过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江湖上的人我认识的没几个,最多写写帖子而已。端木总管在忙着按宾客的身份高低排酒宴的位置,大家都在忙。所以我的事情,可以拖一拖。”
习玉点了点头,“也对,我也想帮忙,不过好像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唉,泉家就靠泉老爷一个人在撑,真辛苦。”
“炼红也在帮忙,她以前在江湖上也很有名,十四岁就出来闯荡,使了一手好鞭子,人称灵蛇娘。她在帮端木总管排位置,也去厨房定制一些菜色,总之是个能干的女人。爹娶了她,烦恼少了近大半。”
习玉动了动脚,好像还是有些冷,她把手放去被子里,捂着脚,一边说道:“可惜我不会任何武功,估计也不是学武的料。真羡慕你们练武的人,身体强健,见多识广。”
念香忽然揭开被子,一把抓住她的两个脚踝,习玉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被他拉去床上,然后两脚一热,居然被他放去手里紧紧抓住了!
“你……你做什么?”习玉半撑在床上,满脸涨红,结巴地问着。念香白了她一眼,“给你捂脚,这都看不出来?谁让你这个白痴光脚踩雪上?真是,要是真冻坏了,以后就没法走路了!”
习玉觉得他手掌上的皮肤让自己无法心安,双脚上的神经忽然极度敏锐,好像有小小的电流流窜,她忽然觉得屋子里有些闷热,口干舌燥,两只眼睛不知该往什么地方看。第一次,第一次被人这么亲密的对待,她简直不知所措。
“你的脚比你的脸都好看,你这人,全身上下大概都比脸好看。真是失败。”念香抓着她的脚,放去眼前仔细看,只觉五趾圆润可爱,无论脚心还是脚背,都是雪白一片,一点瑕疵也没有。他不由有些心动,脱口而出一些莫明其妙的话。
习玉的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胡说!”她想把脚抽回来,偏偏抽不动,她觉得自己的脚都快烧红了。
念香见她难得露出害羞的模样,不由怦然心动,轻道:“本来就是比脸好看,刚才我都看到了。”
习玉几乎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一个劲颤抖,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念香慢悠悠地说道:“不过没看真切,很想再看多一些……”他把她的脚轻轻抓起来,放去唇边,仿佛着了魔一般,轻轻一吻。
习玉完全呆住了,她呆呆地看着他放下她的脚,呆呆地看着他压过来,呆呆地看着他笨拙生涩地解自己的衣服。她居然不知道怎么反抗。被他吻过的脚背一定下了什么药,她从脚趾一直软到头发梢,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习玉,后天就嫁给我吧……我今天晚上就和爹说去。”他喃喃说着,喘息变粗,喷在她头发上。习玉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探进衣服里去了,是他炽热的手,有些生涩地抚上她的肩膀,手指在她脖子上轻轻滑动。然后他整个人压了上来,沉重到令她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