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神枪-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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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奔到熊掌柜身边,乍见秋诗凤和何玉馥那两张美丽的秀靥时,不禁呆了一下,而跟随在他身後冲上来的另外两名彪形大汉也同样的身形一窒。
他们不约而同地睑上浮起惊讶之色,脱口道:“神枪霸王金大侠!”
话一出口,整座大厅里一片嘈杂之声,立刻停了下来,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转向入口之处,往这边望来。
而在这个时候,熊掌柜已警觉到伙计的无礼,转首叱道:“小杨,你干什么?还不快退下!”
那个叫小杨的店伙计全身一震,退了两步,这才看清金玄白的面容,顿时一阵颤抖,不由自主的跪倒於地,连话都说下出来了。
熊掌柜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孟子非所带来的这位金大人,便是这两天店里沸沸腾腾在谈论的神枪霸王金大侠,禁不住满头冶汗冒起,一时之间,满脸惊骇,也说不出话来。
酒楼茶肆之间,平时便是散播谣言、传递消息的地方,苏州城的大街多年都没生公然斗殴之事,这几天连续经历二场当街杀人之事,并且连衙门大捕头率领百名差人都不敢插手,这神怪事怎不使得一向平和宁静的苏州城不为之轰动?
故此随著耳语的传播,神枪霸王之名闹得几乎人人得知,那三名伙计都曾亲眼见识金玄白以一人之力,杀死数名红衣喇嘛,并且把四位天师教的道士击倒,是以一见金玄白的面容,全都吓得呆住了。
尤其是小杨,发现自己竟然无意中对著这个煞星大喝,更是惊吓得魂飞魄散,全身颤抖,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之後,才从牙缝里并出一句:“神枪霸王,饶命啊!”
秋诗凤和何玉馥看到小杨那种惊叹畏缩的神情,禁不住相视一笑,她们的笑声娇柔、笑容璀灿,顿时让厅里的所有男人都看呆了。
在一片静谧之中,不知是谁脱口呼道:“飞霜女侠、逸电女侠,那是江南三女侠……”
秋诗凤料不到这松鹤楼里还有认得自己的人,星目一闪,瞥向大厅,只见里面密密麻麻的一片,也不知是谁叫出来的。
何玉馥轻轻的一拉她的衣袖,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凤,那几个家伙就坐在角落边,是 我们二个月前在钱塘观潮时遇到的一群人!”
秋诗凤凝目一看,果真发现厅中角落的一张大桌上坐著的四名壮汉和一名锦衣瘦削汉子,脸孔有些熟悉,想一想,正是二个多月前,在六相塔边出言调戏自己,却被打得负伤求饶的一群人。
她抿嘴一笑,低声道:“馥姐姐,我记得那群人里有一个什么自命风流的冯少爷,被我们打得吐血,这回没在里面,恐怕还是卧床未起吧?”
她们两人在窃窃私语之际,熊掌柜已把小杨拉了起来,叱责道:“混帐东西,还不快滚到厨房去?站在这里丢人现眼的,让人笑话啊?”
小杨缩著头,跌跌撞撞的往厨房行去,熊掌柜换了一张脸孔,满脸堆著笑道:“金大人、金大侠,你是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小杨一般见识……”
孟子非也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形发生,惊悸之余,立刻帮著熊掌柜向金玄白求情:“金大人,店伙计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得罪了大人,请你老人家原谅……”
金玄白笑了笑,道:“没事,两位不必介意,我不会跟店里的伙计计较什么的,两位可以放心,不过……”
他的话声一顿,道:“熊掌柜,你若不派人带我去找赵大掌柜,我可要跟你好好的计较一番。”
熊掌柜“哦”了一声,赶忙躬身致歉,道:“对不起,金大人,这都是小人的一错,请大人和……三位女侠原谅……”
他满脸堆砌著惶恐和歉意,恐怕任何人都无法责备他,不过孟子非却似不满意,叱道:“熊坤,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尽说些废话?还不快替金大人带路?”
熊掌柜受到暍叱,丝毫不以为意,连应了几声“是”之後,道:“赵大掌柜在三楼天字号房,小的给大人带路。”
金玄白道:“既是如此,孟掌柜,你请回吧!”
孟子非本想跟随金玄白一行人到楼上去,一听此言,想起了钱庄尚需自己坐镇,连忙应了一声,交待道:“熊老弟,金大人是我们小姐的好友,他能光顾松鹤楼,是你的荣幸,一定要好好栢待才可以,千万不可怠慢!”
熊掌柜身为松鹤楼的大掌柜,而松鹤楼是太湖王磨下经营的事业,当然知道孟子非所提的小姐是谁。
他一听金玄白竟然跟齐冰儿是好友,心中虽觉诧异,面上却未动声色,躬身道:“孟兄请放心,金大人是贵客,小弟一定会把本楼最拿手的菜肴奉上,务必让大人满意而归……”
孟子非点了点头,然後朝金玄白拱了拱手,道:“金大人,你请登楼,小的不打扰你了,这就回钱庄去。”
金玄白颔首道:“有劳孟掌柜了!”
孟子非望著服部玉子,道:“金夫人,小的两个时辰後,会带店里的伙计去找夫人洽谈储金细节,不知是否妥当?”
服部玉子听他称自己“夫人”,心里便是一阵欢喜,点头应道:“没关系,任何时候来 都可以。”
孟子非很高兴地向金玄白一行四人行了个礼,这才抖著满身肥肉走出松鹤楼。
服部玉子望著他离去,转过头来,只见熊掌柜满脸诧异的望看自己,她心思一转,立刻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住了笑,道:“相公,我们可以上楼了吧?奴家饿得慌呢!”
她一面说话,一面还抓住了金玄白的手臂,显示一副亲蜜的样子,把熊掌柜都几乎看傻了,他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金大人”,既是朝庭要员,又是武林中闻名的神枪霸王,竟会眼光如此差劲,娶了这么个不起眼的女子为妻。
看看那服部玉子的长相,放在苏州城里,恐怕连个河边洗衣的少女都不如,真不知道金玄白又怎会看上她?
熊掌柜把服部玉子和她身边的秋诗凤、何玉馥两人作个比较,只觉得她们是天差地远,真有云泥之别。
一念及此,他忖道:“这位金大人还是小姐的好友,真不知道他的眼光会这么差,唉!就算娶不到像这么美如天仙的两位女侠,也该娶个像我们小姐那样的美女才行,又怎会看上这么个普通的女子?”
想起孟子非临走的时候说出的那番话,熊掌柜突然明白这个丑女虽然长相难看,可是显然身家背景极硬,必然非富即贵,并且还是大富贵人家的女儿,才会得到金玄白的青睬,娶为妻子。
一想到服部王子可能是北京城里的大官之女,熊掌柜的态度更加歉卑,忙道:“金大人、夫人、两位女侠,这边请!”
服部玉子高高兴兴的挽著金玄白的手臂,在熊坤的带领之下,绕行至另一侧,登梯直上三楼。
而秋诗凤则和何玉馥携手而行,随在他们身後,在大厅里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下,登阶而上。
松鹤楼两面临街,所以有两个门面,面临正面大街的楼梯通向二楼,楼上是以屏风区隔,供商贾贵人宴客或小酌时所需,而调整区隔范围的大小。
至於三楼则隔有八间厢房,按天、地、宇、宙、太、湖、长、青八个字分别命名,据是太湖王齐北岳当年亲自提字命名的,显然不够文雅、江湖味十足。
不过这八间厢房布置得豪华奢美,不仅每一间有两名年轻的女侍照顾,并且八间厢房之间尚有一座小小的舞台,聘有歌伎琴师在中午及晚餐用餐时间演奏曲目或歌唱,娱悦贵宾。
这种歌唱演奏的节目,每隔十日一换,往往小曲换成评弹,又或换成昆曲,总之除了食材的色、味之美外,尚添了一层声音之美,务必让登临三楼的高官贵客们满足而归。
故此有别於一、二楼,这三楼的收费极高,每一道菜肴精致的最少要一两银子,就连炒个青菜也得三钱银子,价格是一楼的十倍、二楼的三倍。
就拿同样的一道“金钩银芽”来说吧,一楼的“金钩”仅是小虾米、“银芽”则是绿豆芽,而三楼的“金钩”则是颗颗有手指那么大,“银芽”则是用上等的绿豆芽掐头去尾,中 间还以细竹签剖开,填上肉糜,可见精致,当然,美味可口更不在话下了。
在当时的年头,苏州的物价尚是平稳,一般三口之家的百姓,全家一个月的开销,大约有二至三两银子便足够了。
而松鹤楼的三楼贵宾室,一道菜便要一两银子,往往一席酒宴下来,最少要三十多两银子,足够寻常的老百姓一年所费,由此可见其奢华已到了何种地步?
可是尽管如此,松鹤楼三楼的八间厢房仍然供不应求,每日都被贵客订走,稍为晚到,便只得移驾二楼了。
为了保障三楼贵客们的人身安全及用餐愉快,所以通往三楼的楼弟是由另一座门面入口,并且在楼梯口街有四名太湖派出的湖勇把守著,若没请帖或楼上贵客派人在门口迎客,任何闲杂人都无法轻易上楼。
孟子非是钱庄的三掌柜,虽跟熊坤熟识,但他节俭吝啬,从未到松鹤楼吃过一餐饭,所以也不明白这里面竟有如此多的学问,才会带著金玄白等人从正面进入。
其实他就算晓得了这里的规矩,若没有赵守财在门口迎接,他和金玄白也上不了三楼,不免会发生纠纷。
金玄白从没来过松鹤楼,他也只听到齐冰儿提过一次,当然更不明白这里的规矩,故此当他见到熊掌柜的领著自己绕行了半圈,来到另一端的门面前,禁不住心中纳闷。
尤其是当他看到那座门面前另有一张长柜台,柜台里坐著一名中年华服女子,更是心中不解。
楼梯口站著的四名彪形大汉见到熊掌柜领著金玄白等人前来,全都躬身行礼,恭敬的向熊坤问好。
熊掌柜朝他们点了下头,侧首对金玄白道:“金大人,柜台里坐的是我们楼里的管事,大家都叫她桂姨,嘿嘿!她是我们夫人的心腹,负责整座酒楼的事务……”
金玄白心中一动,对服部玉子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有几句话要和桂姨说。”
服部玉子明白他的意思,立刻放开了手,金玄白跨开大步向柜台行去,远远便抱拳道:“桂姨,你好。”
他突然来这么一下,不仅熊掌柜吓了一跳,连何王馥和秋诗凤都是一头雾水,她们互望一眼,何玉馥拉著服部玉子,低声问道:“傅姐,这是怎么回事?相公他……”
服部玉子低声道:“说来话长,一时也讲不清楚,以後再详细告诉你们。”
何玉馥不再追问下去,只见熊掌柜急急忙忙的追了过去,道:“桂姨,这位金大人是从北京城里来的,他是应汇通钱庄赵大掌柜之邀,要到天子号房去……”
那坐在柜台後的中年女子,原先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一听熊坤之言,慌忙从柜台後走了出来,朝金玄白敛身一福,躬身道:“民女柳桂花,见过金大人。”
金玄白抱拳了一礼,道:“柳管事不必多礼。”
他见到柳桂花步履轻盈,动作敏捷,一看便知她练过多年武功,恐怕功力不在赵守财之 下,因而也就明白为何太湖水寨为何要派她来此坐镇。
他没有多说废话,开门见山的问道:“请问柳管事,你可是常孰西城的柳庄人士?”
柳桂花一愣,面上浮起惊诧之色,讶道:“民女正是来自柳庄,不知金大人你是……”
金玄白打断了她的话,道:“那么你一定认识一位叫柳月娘的姑娘喽?”
柳桂花一震,眼中泛起警戒之色,脚下一挫,上身稍沉,左袖抚胸,右袖垂在胯际,竟是摆出防御之式,然後才开口道:“柳月娘是民女远房的堂姐,不过十多年前便已失去连络……”
“哦!真的吗?”
金玄白嘴角微哂,道:“柳管事,在下没有恶意,你不必紧张。”
柳桂花目光一闪,望著熊坤道:“熊坤,这是怎么回事?”
熊掌柜也弄不清楚金玄白为何会来这么一下,他诧异地望看身边这位高大魁伟,的年轻人,问道:“金大人,请问你老人家……”
金玄白没有理会他,目光凝住在柳桂花身上,沉声道:“柳管事,既然你是柳月娘的远房亲戚,想必认识沈文翰这个人……”
柳桂花“啊”了一声,似被巨鎚击中,退了一步,面色大变,却说不出话来。
金玄白继续接下去道:“在下是沈文翰的嫡传弟子,奉师父之命,找寻柳月娘的下落……”
柳桂花道:“不!不可能的,沈……大倌人早已经死了,十八年前就死了……”
金玄白道:“当年之事,一时三刻也说不清楚,不过请柳管事谨记,在下之言没有一丝虚假,我这里有柳月娘当年送给沈……家师的订情之物作为凭证。”
他伸手探入腰际系著的皮囊中,排了一下,取出一团用褐色绢布包著的东西,当著柳桂花的面前,缓缓解了开来。
熊掌柜见到那块绢布有些破旧,上面尚有不少污渍,心里正在不解之际,但见绢布摊开,里面竟然出现一枚镶著珊瑚的金戒指。
金玄白道:“这枚珊瑚戒指是杭州珍古斋银楼古师父亲手做的,是一副对戒,除此之外,尚有两只耳环……”
他的话还未说完,柳桂花已尖叫一声,冲了过来。
金玄白意念一动,护身劲气涌出,柳桂花撞在气壁之上,弹了出去,她骇然地道:“你……”
金玄白道:“你不必急,先告诉我,另外一只戒指相一对耳环是否还在柳月娘那?”
柳桂花不住的点头,喘了口大气,道:“你……你把戒指给我看看。”
金玄白伸出手去,柳桂花拿起那只珊瑚戒指放在眼前仔细地看了一下,嘴里不住地喃喃道:“天哪!这是真的,没有错……”
金玄白见她情绪颇为激动,拿著戒指的双手仍在微微颤抖,心里颇觉怪异,仔细的端详了柳桂花一下,发现她大约三十多岁,脸型稍长,颇为清秀,肌肤白哲而细致,算得上是典型的苏州姑娘,若是岁月退回十年,可以算是一个标致的中等美女。
只不过她的十指指节粗大,破坏了整体的美感,看来她曾经下过一番功夫,苦练掌上的搏击拳术,这才变成如此模样。
想到这里,金玄白忍不住问道:“柳管事,你是否下过苦功练习铁砂掌?”
柳桂花讶道:“啊!你怎么知道?”
金玄白微微一笑,没有作答。
柳桂花喘了口大气,问道:“你师父……沈大倌人真的没死?他……他如今人在哪里?”
金玄白道:“他老人家昔年身受重伤,幸而存活下来,如今就在苏州附近……”
柳桂花急迫地道:“你带我去看他,我要亲眼看见才敢相信。”
金玄白心中诧异,道:“家师在我临出师门时,曾一再叮嘱我要找到柳月娘,请问,你是柳月娘吗?”
柳桂花一怔,摇了摇头,随即问道:“你师父有没有提起过我?我叫桂花,当年一直随在月娘姐的身边……”
金玄白见她一脸渴望之色,显然希望自己能说出她想要的答案,然而仔细的想了想,沈玉璞从未提起过柳桂花这个人,显然他当年和柳月娘过著快乐幸福的日子,完全没把柳桂花这个小丫头放在眼里。
他摇了摇头,道:“对不起,家师并没有和我详谈当年之事,他只是嘱咐我要找到柳月娘的下落而已。”
柳桂花难掩满脸失望之色,喃喃自语道:“我知道,他不会把我这个黄毛丫头放在眼里……”
她甩了下头,似乎想要把不愉快的回忆甩掉,然後问道:“金大人,令师这些年过得好吗?他当年既然没死,为何不早点来找月娘姐?”
金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