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与谋 作者:水三芊(晋江2014-7-4完结)-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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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珠点点头，慢吞吞了回了卧房，心中郁郁不平。她狠狠踹了一旁的凳子一脚，“人家替你高兴，你反倒数落起人家的不是来！”说完愤愤往凳子上一坐，立刻摔了个四脚朝天。她揉着屁股站起来，呲牙咧嘴的瞪着那凳子，“连你也来欺负我！”
　　明珠刚一离开，暗影的人便等在了慕青的房间。慕青端坐在桌前，睨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如何？”
　　那二人低垂着头，“鬼见愁跑了。”
　　他们二人口中的鬼见愁自然不是整个组织，而是一个人。鬼见愁是那人江湖上的称号，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是什么。他像是个幽灵，一夜之间创出鬼见愁，并在三个月内闻名天下。
　　“他居然跑了。”慕青眉头紧拧。端了一个鬼见愁，只要那人还在，就能再造出一个鬼见愁。慕青紧握着拳头，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良久，他手一松，对那人道：“给你们三日时间去寻鬼见愁的下落，无论如何，一定要杀了鬼见愁！”
　　那二人抱拳领命，立刻消失在了房间。
　　殊不知。慕青躲在苏月凝的家中，鬼见愁亦躲在苏月凝的家里。只是一个宫里，一个宫外。

　　第十七章

　　鬼见愁斜躺在昭阳殿内的躺椅上，血将下面的席子染透。他有些后悔接下苏月凝的这个交易了。他不知道追杀他们的人是谁，可他心中却笃定的认为这和秦穆有莫大的关联。秦穆不过是个王爷，为了区区王爷赔上整个鬼见愁。鬼见愁长叹了口气，实在不划不来。
　　鬼见愁结仇甚多，可他们秉着斩草除根，每次下了杀手，绝不留祸根。若真要说起近仇新恨，除了秦穆，他想不到别人。只是来追杀他的人又是什么人呢？为何江湖上从来没有过他们的踪迹？
　　“娘娘。”门外的宫女低低唤了声，接着便听到簌簌下跪的声音。鬼见愁甩了甩脑袋，那些事情不需要自己去想，他要做的就是活下来，杀了慕青，拿上佣金，再去造下一个鬼见愁。
　　“允儿睡了吗？”苏月凝淡淡问了句，推开了一旁的偏殿的门。
　　“殿下刚刚入睡。”宫女小声回答，生怕惊醒秦允。
　　苏月凝“嗯”了一声，走到床前看了下幼子安然的睡颜，帮他将踹开的被子盖好，又在床前端详了半晌儿子睡颜，才从偏殿出去。
　　跟来的宫女随着苏月凝回到主殿，伺候苏月凝洗漱更衣后方才退下。苏月凝侧身躺在床上，刚合住眼，鬼见愁的声音已经在大殿内响起。
　　“近日苏贵妃睡得可安稳？”鬼见愁的声音幽幽传来，苏月凝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借着朦胧的月光四处看去，却始终不见鬼见愁的身影。她伸手拿过一旁的外卦披在身上，刚要起身，鬼见愁的声音再次传来。
　　“看到你枕边的瓷瓶了吗？”
　　苏月凝眉头轻拧，只见枕边放这个黑色瓷瓶，上面的塞子也是黑色，看来就让人觉的浑身不适。苏月凝举起瓶子打量，“这是什么？”
　　“你不用管这是什么，只要将它和在清晨的露水泡制的菊花茶里便可。”鬼见愁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苏月凝坐上贵妃的位置是何等聪明，怎会听不出来鬼见愁的虚弱？她把瓷瓶丢在一旁，起身下地，手紧紧背在身后。越往前走，血腥味越浓。她在躺椅前站定，看着鬼见愁虚弱的倚在那里，笑道：“我记得是我雇的你，怎地反倒要为你做事？”
　　鬼见愁冷笑一声，“你不得不为我做事，否则第二天大家都会知道你苏贵妃向鬼见愁买皇子的命！”
　　苏月凝好整以暇的看着鬼见愁，突然出手如电，声音带了几分张狂的狰狞，“那得看你有没有命活到明天！”
　　匕首被丢在地上，苏月凝紧捂着肩膀，血透过指缝往外渗，脸上冷汗簌簌往下落。
　　鬼见愁冷笑一声，“虎落平阳，依旧是虎。苏贵妃，有时候鬼见愁不止为钱杀人。”
　　苏月凝咬咬牙，“除了害皇上，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鬼见愁“呵呵”笑了两声，“你先给我准备金疮药，至于那瓶药，不过是让皇帝稍微病上那么几日，将秦穆引出来。秦穆未死，我怎么可能杀了皇帝？”鬼见愁是聪明人，所有皇子中，秦穆声望最高，皇帝骤然驾崩，秦穆定会被拥上皇位，他不会为他人作嫁衣的。
　　“好。”苏月凝一口应了下来。
　　鬼见愁见苏月凝表情坚决，冷笑一声，“看在你帮我的份上，不如再告诉你个秘密吧。”鬼见愁挑了下嘴角，与其说他告诉苏月凝一个秘密，倒不如说希望苏月凝帮他扫平障碍。
　　“我一直未能杀了秦穆的有一个重要的原因。秦穆似乎背后有禁卫军护着。”
　　“禁卫军？”苏月凝皱眉，立刻就想到了林烬。她深吸了口气，深深看鬼见愁一眼，“我知道了。”说罢走到门边，顿了一下方道：“秦穆一死，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鬼见愁倒在软榻上，“自然。”
　　第二日皇帝突然病了。那病来得突然，突然的昏迷不醒，没有人知道病因是什么，整个太医院忙得焦头烂额。迫于无奈，只好发布皇榜，从民间寻能人异士。
　　暗影的人看到皇榜后，立刻通知了慕青。慕青眉头微蹙，“怎么好好的病了？查出什么原因了吗？”
　　暗影摇头，“没有，太医院没有一个人有办法。”
　　“有人下毒？”慕青追问。
　　暗影摇头，“并未查出有毒。”
　　慕青思虑半晌，“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暗影应了一声，立刻消失在慕青面前。
　　此时刚刚晨起。慕青穿戴整齐来叩明珠的房门，哪知敲了半晌没有人应。慕青心下一慌，敲门的手更加用力。明珠端着药站在慕青身后，诧异的看着慕青，“你在做什么？”
　　“你去哪了？”慕青怒吼一声。明珠身子一震，药碗险些脱手。她柳眉一竖，“我刚帮夫人煎了药，你好好的凶什么？”
　　“我……”慕青结舌。明珠瞪他一眼，从他身边擦过往翠华的房间去。
　　慕青自知理亏，也不与明珠争辩，跟在明珠身后一道往翠华的房间去。
　　到了翠华的房门口，明珠忽的顿足。回头剜了慕青一眼，“怎么，你还要跟进来不成？”说罢一进门就把门狠狠关起。
　　慕青站在门外，长叹了口气，起身坐到院子的石凳了，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明珠才从翠华的房内出来。她见慕青等在那里，犹豫了一下，移步过去，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怎么了？”
　　慕青知道明珠不再生气，咧嘴笑笑，脸又瞬间垮了下来，“我父皇昏迷不醒。”
　　明珠皱眉，听着慕青下文，“太医院束手无策，已经张了皇榜在民间找大夫。这次事情来得突然，只怕和鬼见愁脱不了干系。我得回去看看。”
　　“啊？”明珠脸色一变，霍地起身，刚想说不许，可一想着皇帝是慕青的父亲，自己怎能不允？她咬了咬嘴唇，抬眼看着慕青，“东街有家叫做济生堂的药铺，你去那里找常大夫。常大夫医术颇高，一定可以治好你父皇。他若不肯和你去，你就说是我让你去找他的。”
　　慕青点头，“那我去了。”
　　“嗯。”明珠点了下头。看着慕青大步离开的背影，唤了慕青一声，“我等你。”
　　慕青点点头，转身消失在明珠视线。他先回府换了行头，又去济生堂请了常大夫。常大夫看病人不问贫穷富贵，只是秉着一份医者仁心。当时未知慕青是何人便已收拾妥当准备去，待到了皇城脚下才知道是去给皇帝看病。
　　自慕青离开，明珠才懂自己不见时慕青的不安和焦虑。她一整天混混沌沌，倒药渣时把锅摔了个粉碎，手上也开了好几条口子。吓得苏月仪再不肯让她来做。
　　晚上服侍翠华用过药后，苏月仪便同明珠一道在明珠房内用饭。看着明珠依旧愁眉紧锁，苏月仪打趣道：“姐姐和慕大哥才一日未见便这般茶饭不思，当初翠姨娘要帮你们办婚事，你还不允！”
　　明珠抿抿嘴，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当初她被仇恨蒙了眼，现在她只盼慕青无恙。只要慕青无恙，她一定立刻嫁给他。
　　第二日，明珠的状况稍稍调整，便不许苏月仪再来帮忙。苏月仪偷偷的看了明珠好久，见她没事，才放下心来。
　　明珠服侍翠华喝了药，看翠华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心中甚慰。和翠华又说了好一会话，待翠华有了睡意才起身离开。
　　明珠刚一出了翠华的房门，便见院外似有人影晃动。她皱了下眉，抬脚走了出去，竟见到了梓熏。
　　梓熏看明珠一眼，神色如常，“我恰巧路过。”
　　明珠点点头，也不欲揭穿。梓熏看了眼明珠拿着的药碗，明知故问，“如夫人病了？”
　　明珠皱了下眉，虽不知梓熏用意，却依旧点了头。
　　梓熏看了眼天，笑了笑，“天凉确实容易感染风寒，我先回去了。”
　　明珠再次点头。梓熏向明珠点了下头，低声道了句“用药小心”，便离开了西厢，却没注意到不远处一个小丫头探头探脑，早已盯上了她。
　　明珠咀嚼着梓熏的话，感激的看梓熏一眼，之后每次煎完药给翠华服用前，全部都要银针试过之后才放心。
　　三天的药用完，明珠刚要出门去济生堂拿药，就和来人撞了个满怀。抬眼一看，竟是巧儿。
　　“明珠姐姐！”巧儿朝明珠扑过来，喜气洋洋。
　　明珠惊喜的看着她，“你怎么来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巧儿一下，只见巧儿衣裳比普通丫鬟的质地好很多，发髻也梳的繁琐了不少。她笑眯眯的看着明珠，粉黛微施，比之前多了几分灵动。明珠点了点头，赞道：“越发漂亮了。”
　　巧儿的脸红了红，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凑在明珠耳边，“明珠姐姐，夫人把我调到她院子里去了。”
　　明珠愣了一下，“怎么跑夫人那里去了？”
　　巧儿摇头，“不知道，不过是夫人亲自把我要去的。”说着眼睛都发亮，“姐姐知道多少人巴望着吗？”
　　明珠看巧儿兴奋的通红的脸，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到了夫人身边，那就自己长点眼力劲，不能像在我面前似的。”
　　“嗯。”巧儿重重点了下头，想起进门时明珠正往外走，忙问：“姐姐是要去哪？”
　　“如夫人害了病，我去取药。”明珠笑着拍了拍巧儿的肩膀，“你也快些回去，莫落个偷闲的话柄。”
　　“没事，是夫人准我出来的。”巧儿说罢，忙追问：“如夫人是什么病？”
　　“一点风寒，无碍。”说罢见巧儿没有离开的打算，“怎么？和我一起去取药？”
　　巧儿摆手，“不去了，我不能随便出府。”说着好像想起什么，“夫人前些日子也染了风寒，还有几包药没用，我去拿来给你。”
　　“不……”明珠刚刚出口了个“不”字，巧儿已经没了人影。明珠叹了口气，只得踱回屋内。
　　不一会，西厢门被敲响，巧儿探进脑袋来。见明珠出来，一蹦一跳的走到明珠跟前，把药递了过去。她撅嘴看着明珠，“刚刚回去拿药，被夫人看到了，我不能在这呆了。”
　　明珠笑笑，“回去吧。”
　　巧儿点点头，急匆匆道了句“那我回去了”，便没了人影。
　　“嗯。”明珠含笑点头，直到巧儿离开，才看向手中的药。她盯着药包看了半晌，将药包丢在石桌上出了门。
　　常大夫入宫还未回来，明珠找长生拿了药，长生不似初见明珠时那般凌厉，处久了明珠发现，其实长生是个温吞的人。那日发火一是气愤明珠无理，二是担心师父身体。俗话说关心则乱，便是此理。
　　“喝完这几副就不要再喝了，药喝多了伤身。”长生把药递到明珠手里，仔细叮嘱。
　　明珠打趣道：“若是还没好，也不能再喝了吗？”
　　长生抬眼看明珠一眼，复又垂下眸子，“不会好不了。”说罢埋头捣药，再不多话。明珠撇撇嘴，也不自讨没趣，转身离了药铺。
　　当晚明珠正煎着药，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明珠一不留神，手中的药炉子连带着未倒出的药，一并摔了个粉碎。明珠气苦的跺跺脚，气愤的走到门边，刷的一下开了门，却见梓熏提着几个药包，白着张脸站在门外。
　　明珠诧异的看着梓熏，“你怎么来了？”
　　“药喝了吗？”梓熏不答反问。
　　明珠愣了一下，想起梓熏的忠告，摇了摇头。
　　梓熏长舒了一口气，把手中的药递了过去，“那几副药是热症的，如夫人万万吃不得。这几副药是治寒症的，你先留着吧。”
　　“谢谢你，梓熏。”
　　梓熏摇头，“我回去了，自己注意。”
　　明珠点头，又想起什么，“你等等！”说罢跑到厨房将巧儿拿来的药递给梓熏，“这药你拿回去，以免夫人怀疑。”
　　“好。”梓熏点点头，向明珠道了别离开了西厢。本以为救了条人命，却不知自己的动作早已被萧如燕算计在内。

　　第十八章

　　翠华觉得身子大好，便出门转了一圈，哪知恰赶上刮风，还没好透的身子，病情又重了几分。
　　明珠忙着照顾她，搞得自己焦头烂额，早忘了药不够用。她看着梓熏送来的那几包药，犹豫半晌终是放进药炉煎了起来。
　　翠华朦胧中听到门一开一关，接着便有人把她扶了起来。明珠把药碗送到翠华嘴边，“翠姐姐，喝完药再睡。”
　　翠华闷闷应了一声，大口把药喝完便又睡了过去。明珠把翠华放倒，替她掖好被角，方才离开。
　　半夜翠华突然一阵腹痛，接着冷汗簌簌下落，浑身脱力。她惊呼一声，立刻将明珠他们引来。男丁不敢入内，明珠便和苏月仪冲进屋子。翠华的脸煞白煞白，她握着明珠的手，指甲抠进明珠的肉里。她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睛朝明珠求救。泪顺着翠华的眼角滑落。明珠脱不开身，急道：“月仪，快去济生堂请大夫，快去！”
　　苏月仪慌忙点头，冲出院子，入夜的长街看不到头，苏月仪根本不知道济生堂在哪。她埋头乱跑，最终在东街看到了那盏在风中招摇的灯笼。
　　鲜血从翠华的口中涌出，她绝望的看着明珠，“我……怕是……不成……了，离儿……托付……你……了……”翠华的手越发抓的用力，血一滴滴的从明珠指尖滑落，她张张嘴，说不出话，浑身脱力一般。
　　“明……明珠……答应……我……”翠华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小，最后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明珠反握着翠华的手，紧了紧，郑重允诺，“我会好好照顾苏离，一定会。”
　　“大夫来了！”苏月仪刷的推开门，身后跟着满头大汗的长生。
　　明珠僵直的背跪在床前，身后一阵静默，接着传来破空的哭声，“娘！”
　　苏离害怕得不得了，三姐姐的娘亲也是这样，然后三姐姐就没了娘，苏离不要没有娘。他扑到床边，使劲摇着翠华，触手却是退却的温度。
　　西厢的大门被重重敲响，不待里面的人回话，外面的人已拿着镣铐闯了进来。他们冷眼环视了屋子一圈，最终落在翠华身上。为首的衙役使了个眼色，身后跟着的仵作立刻上前去验了尸体，接着又去厨房取了药，在那衙役耳边嘀咕几句，把装着药渣的碗递到衙役手中。那衙役看了看手中浓黑的药渣，将屋子里的人环视了一遍，“谁煎的药？”
　　明珠起身，直视着衙役，“我。”
　　那衙役上下打量了明珠一下，“嘿嘿”一阵冷笑，“看着人模人样，怎地恁地心狠？刚刚有人去报案说这里有人残害主人，真想不到却有其事。”说话间，那衙役晃了晃手中镣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