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陌上花开缓缓归-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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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需要鼓足多大的勇气去抱紧他。就像有些照片里的那样，他们在闹市里的拥抱，背后是模糊而快速旋转的背景。城市依旧按照着它原有的时间进行着，他们的时间却在这一秒静止，这一秒，敌过天长地久。
卞之恒默立着，像极了夜里肃穆的雕像，他不知道是该把手合拢围过这个女孩，还是就这样不去惊扰她。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心跳得很厉害，她的头也随着他心潮一起起伏着。他的手轻轻拂过她长长的发丝，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力道一点一点地加强，直到完全把她揽在怀里。邱若爽心里滚过一阵惊惧又滚过一阵窃喜，她抬起她的头，对上他温柔的眸光。路灯昏黄而飘忽的光，他们之间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对不起，我没有先……我喜欢你。”卞之恒的口气缓缓拂过耳边，少有的坚定。这大概算他们之间第一次认真地对话吧。邱若爽抬起她的眼睛，惊喜混杂在她的眸光中。她缓缓地坦然地坚定地回应了卞之恒四个字：“我也一样。”
很庆幸，在这个浮华而喧闹的校园里，找到这样一个人。从初识到牵手，那么一段悠长的岁月里，让他们慢慢地相识，慢慢地相知，慢慢地遇见爱情。当若爽握住他的手心，穿梭在大学里的角落，看着一对对耳鬓厮磨的情侣时，他们之间只有默契的一笑，或者更多的，是两个人不断地彼此捉弄。粘腻的爱情让人觉得刺激，不粘腻的爱情让人觉得安心。只要安心就可以了，当若爽坐在图书馆看着之恒帮着她克服那些难题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强烈。看着他认真地在草稿纸不断画着三重积分的草图，原来真的有些人就是上帝宠儿，不然这么难啃的题怎么就被他三两下就做出来了，并且三言两语就给若爽辨析明白了呢？
寝室里就剩下小兰一个还没有嫁出去了。
她倒是不急，可可先急了，晚上熄灯后。605动员大会开始，主席王可可发言：“怎么可以有人败坏605的风气呢？我们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既然我们大家都嫁出去了，就努力给小兰物色一个吧！”
“败坏风气的是你吧，你个恋爱狂。”贝贝一边嘲笑，一边和男友发着短信。
“你还不是！敢说自己发的短信不是你们家那位？”王可可露出一个“杀气腾腾”的微笑。
若爽急忙打圆场：“你们两个跑题的家伙，今天主题在哪儿呢？”
小兰坐在蚊帐里，隔着自己的空间，居高临下地抛出了她的哲学：“我觉得，男朋友除了下课一起吃饭，一起玩，偶尔当一次护花使者还有什么用呢？这些，朋友不是也能做吗？这种空虚的恋情，不要也罢。”
一句话，让下面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没有人找出话来反驳。
贝贝还弱弱地附和了一句：“好像是这样啊……”
夏夜有些闷倦得烦躁，若爽抱膝靠着墙坐在床上，也有些纠结在小兰那一段话里，她很珍惜这段感情，经历了高中，她明白两情相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遇见一定要好好珍惜。可是，真的男朋友就只有这些作用吗？他和朋友的区别总应该有吧，那么是在哪里呢，难道就是空泛地说一句我喜欢他吗？
那一晚躺得不太踏实，其实她脑子里还担着别的事。准备了长达一个月的演讲比赛，刚刚进行了最后一轮淘汰比赛，若爽对自己感觉还不错，同学也估摸着应该能够进决赛。进了吧，应该是这样吧。若爽有些忐忑地想着，这样才对得起这一个月牺牲这么多时间的准备，何况自己已经经历过两番淘汰在最后一关，无论如何也应该进吧。
但是现实里，总有一些事，不是你努力了就会成功。
当若爽得知落选的通知时，她一瞬间就沉默了，此刻前所未有的挫败，失落和伤感如潮水般不断袭来。若爽回头环视了一下寝室，小兰沉浸在小说世界，贝贝和可可对着偶像剧里的男主角大呼小叫。何必用自己不快的情绪影响她们呢？若爽拿下耳边的手机，慢慢从联系人里面搜索着死党的名字，短信一条条发出去，石沉大海。曾经陪着朋友走过了最艰难的时刻，而在自己难过的时候，居然没有人，没有一个人会看见自己低落的情绪。若爽看着之恒的电话，忍住没有打，她知道，他马上面临着考试，她不想此刻打扰。
“人脆弱的时候很多，更多的时候是要靠自己从绝望的漩涡中爬出来，如果有那么一个人。在你最绝望的一刻，能够给你力量，这个人值得你和他走一辈子。”
当卞之恒打电话把邱若爽叫下去的时候，若爽心里终于对小兰的话有了反驳。她记得那个拥抱，温暖得能够融化她的一切委屈。他的安慰话，若爽不记得了，她只是知道，在自己最脆弱的一刻，自己的身边还有人能够感知得到。哪怕只有这一点，都足以消弭她全部的负面情绪。卞之恒扣住她的十指，温柔地在额头落下了他的吻。那一刻，时间静谧了。
那时候的爱单纯得像一首诗，永恒似乎眨眼可见，天长地久的誓言我们执着地傻气地相信着，以为肩并着肩就可以走到世界的尽头，做着一起陪你一起变老的美丽的梦。
重逢
若爽自认为有些事情心中还是免不了在意的，比如这次的演讲，所以很长一段时间，看见演讲大会的工作人员都绕道走。生活里，还是少不了磕磕碰碰，人总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挫败下，然后深刻明白了生活。“生活就是要屡挫屡败，屡败屡挫。”当若爽终于释然了这件事，并且在卞之恒面前说出上面的话的时候。卞之恒肯定而赞许了她的感悟。他没有去安慰她，而是抱着一种旁观的态度等待着她自己走出自己的低谷。这个单纯的女孩子还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挫折，可是人不经历跌倒怎么可能就会走路呢？当她坦然地讲出屡挫屡败，屡败屡挫时，卞之恒摸摸她的头：“长大了嘛。”她笑了笑，还是带着单纯的傻气。
周末，605寝室破天荒有人在8点就起床了。邱若爽蹑手蹑脚地洗漱，上妆，换衣服。“哟，会情人去了。我说你家那位能不能改改他这坏习惯，总把女朋友这么早叫醒，他不心疼啊！”王可可严重抗议。“呵呵，你们慢慢睡，我今天出去不是和他背单词了。”若爽站在镜子前，照了又照，心情愉快地把长长的头发盘出一个很干练的发盘固定在头。“哦，难得你们家那位善心大发，今天你们干什么？和图书馆一起讨论物理电磁学？”贝贝也在蚊帐里发出坏坏的笑声。原来在这些人心里，自己和他就只是学习上的伙伴啊！若爽终于忍不住说道：“拜托，我们是去游乐场约会。”“啊？你们去游乐场不是去背马克思吗？”王可可惊讶不已。
“去死！”若爽终于不客气地把枕头扔过去。
邱若爽喜欢热闹的场景，喜欢隔着远远的看着起伏的人潮，也喜欢穿梭在人流之间。在她看来，有人气就有温暖。游乐场里，人不算少，邱若爽兴奋地像个孩子似地尖叫着，快乐着。第一次坐上翻滚列车，被他的手坚挺地保护着，感觉一直很幸福。当她晕眩着出门的时候，阳光洒下来，把前来坐车的人的表情都衬得灿烂起来。若爽走下扶梯的时候，回过身望过去，又是一列载满了幸福的列车，真希望这样的幸福旅程可以在那些人的记忆里长长久久。“给。”冰凉的感觉沁在脸上，若爽受宠若惊地拿过他递来的可乐罐子。奇怪，这画面怎么这么熟呢？
还没打开。“等等！快！可能来不及了！”卞之恒看看表，突然拉过她的手，沿着小路，一直奔跑下去。“等一下。”若爽有些措手不及，随着他的脚步，喷水池的中央。“3，2，1，耶！”伴随着之恒尾音的是水花扬起的声音。四围高高的喷泉水柱包围了他们，站在水幕之中，若爽突然恍然大悟：“你这不是按着柯南《瞳孔里的暗杀者》里设计的剧情吗？”“怎么样？”卞之恒有些期待地看着若爽。若爽哭笑不得：“我喜欢是喜欢，不过你也没必要照搬吧。别人用过的剧情，你不能有点新奇的吗？”卞之恒有些挂不住，小声抱怨道：“好歹我也耐着性子，把动画片都看了一边好好设计了一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若爽难以相信地问道：“你，你，你居然看了柯南？”接下来，忍不住一阵大笑，天啊！这么成熟而睿智的人居然会看动画片！笑完之后，泪突然涌成温泉，在眼眶里融融漾漾。原来，我的浪漫还有人懂得去欣赏……
卞之恒轻轻扶紧她的双肩，眼里如同闪烁的繁星般闪亮，气温似乎骤然上升了。若爽只觉得周围旋转的水珠溅落在四围，开出一朵朵精致的涟漪。他闭上眼，两人的面容越来越近，若爽笑了一下，也缓缓地闭上眼睛，唇齿之间，混杂的触觉，只觉得空气里弥漫着欢乐的音调，自己的心房里也满满的都是幸福。那是若爽的初吻，不是卞之恒的。当若爽扬起头来问他是不是初吻的问题的时，他有些遗憾有些为难地说了实话。
“第一个是魏沈婷是吧。”
卞之恒有点惊异这个名字从她若爽里蹦出来，她的眉目间并没有什么异常。他点了点头。“呵呵，走吧，我饿了。”若爽牵起他垂下去的手。之恒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都过去了不是吗？现在，你在我身边，我在你身边，还不够吗？”若爽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大大咧咧地甩甩他的手。“若爽……”卞之恒有点欣慰地用手抚过她的脸廓，目光里深深浅浅的缱绻。“走了啦！”若爽甩甩手。就这样，细碎的时光纯粹而美好。在那几个月里，彼此信任默契。卞之恒也惊讶于为什么他那个庞大的家族没有介入此事。他还不懂，不介入并不是放任不管，一旦介入，便是直指目标，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夏天的日子伴随着他的声音，独自走过，独自啃着英语词典，扬起头来，看见那么晴朗的天空，心房里满满的都是牵挂。原来惦记着一个惦记自己的人是一件让人觉得美好的事。记忆中，他也习惯用手枕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书看，带着书卷味道的帅气，如斯美好。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即将面对分离。若爽靠在他肩头，忍不住心里的疼痛。“傻呢，我不过去实习3个月，中间有空还是可以溜回来看你呢。”卞之恒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
9月，是和大学同学相聚的日子，而他们却只能挥手道一声：“珍重。”
在送他的那天，若爽接到了四级证书，挥舞着它，看着他的背影随着车子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回来的时候，即刻被班里的同学拉出去迎接学弟学妹们。若爽卖力地跑前跑后，用真诚的笑脸迎接着每一个带着不确定的怯意进入大学的学弟学妹们，想起一年前，一年前的自己怀抱着忧伤进来的时候，遇上了他，那时谁会想到他们会有如此深的缘分呢？看着来来往往的年轻的面孔，若爽一边叹息着韶华易逝，自己似乎已经老了，一边想象着他们中究竟有多少人冥冥中被注上了缘分呢？缘分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学姐。”若爽沉思的当儿，一个男生出现在眼前。恩，有点面熟，不对，应该是认识的。“莫可勋！”若爽声音一下子蹦出来，吓得旁边的王可可拍了一下她的头：“你诈尸啊你！”莫可勋坏坏的笑了笑。看着他的笑容，邱若爽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难过。莫可勋，她遗忘了，她竟然真的差点忘记了这个让他明白过恨的男生。可是现在的他居然还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以后还会继续出现在她的身边，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样，她的心里就不舒服，很不舒服。“你也考这个学校？”若爽不确定地问。“我不考这个学校，我来干嘛啊。”莫可勋低头填写资料，起身后煞有介事地问道：“学姐不是要给我们领路吗？”
“哦对啊！若爽，你快去，反正你也认识。”可可直接就发号施令了。邱若爽看着莫可勋，慢慢地挪下身子，领着他去办理相关手续。一路上，莫可勋有些莫名的兴奋，若爽也试图让自己不那么警戒。可是，有些事，若爽没有办法大度。纵然能与他谈笑风生，依旧不能释怀旧日的伤害。若爽此刻实在是巴不得电话赶紧响起，能够让她逃离这种貌合神离的谈话。等到莫可勋忙完了一切，很绅士地邀请若爽一起吃午餐。若爽忙忙推脱，突然，迎面见到一个熟悉的人。
“咦？邓佳雯也考得这个学校。”若爽的手在莫可勋面前举得直直的，高高的，她内心居然会对这个人的出现如此兴奋！相比之下，莫可勋的态度要冷静得多，他轻轻握住她的臂，慢慢把它放下，语气淡然：“是吗？我才知道呃。”
“嘿嘿。”若爽坏笑几下，“你快去请人家吃饭吧。”
“不好吧。”莫可勋摇摇头。
“没啥不好！你那时不是挺大胆的吗？怎么现在反而不敢？”若爽极力怂恿。
莫可勋停下了脚步，若爽往前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回过头来。他怔怔地看着她，他的目光直直的，锐利地几乎要洞穿她的灵魂，若爽心虚地把脸侧过一边，不敢看他。心里有一团火气慢慢蒸腾上去，感觉就要爆炸开来。
“你忙吧。”莫可勋淡淡的话语回响在耳畔。邱若爽反应过来，莫可勋已然远去了，他生气了？他会为自己生气？她摇头否认掉这个自恋的想法，莫可勋怎么可能为了自己而变化情绪呢？莫可勋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好，他是个多么狡猾而虚伪的老好人啊！自己不要又一次被骗了。想到这里，若爽狠狠心，直接踢开脚尖的石子。
被夺去的吻
邱若爽趴在窗前，回着之恒的短信，他工作得似乎很辛苦，短信来得不多，只言片语。晚上电话里也谈不到几句，听见他沉重的喘息声，若爽只得一声声叮咛着，要注意身体，要早点休息，然后道再见，她不挂他的电话，从来不挂他的电话，直到对面一声“咔哒”传来，若爽才慢慢地收起电话。失落的情绪掩藏不住内心空落落的难受。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之恒少为自己担心一点，让他劳心劳累之余不会为着自己分心。
莫可勋大方而激昂的演讲征服了所有的评委，顺利地进入了若爽所在的文艺部。若爽敏感而纤细的思维对此感到隐隐不安。但转念一想，人家什么都没说呢，何必自寻烦恼，顶多算同学和同事吧。莫可勋就这样惯常地出现在若爽的四围，若爽试着不去在意，可是还是免不了对这种情形的不适应。如果，什么都没发生，应该就这样平淡地处下去，像一个老朋友吧。那一天，若爽忙着给运动会的彩旗方队裁剪旗帜，忙得很晚，莫可勋也在一旁帮忙。干事前前后后的离去，若爽也没有过多的在意。
直到做完全部的彩旗，若爽才直起身子，深秋时节，风渐渐凉了。莫可勋站在窗子前，一个落寞的侧影倒映在窗前。“咦？就剩你一个了？”若爽有些惊讶。
“哪有人像你这么尽职的。带伞了吗？外面下雨了。”莫可勋问道。
“下雨了？遭了！”若爽跑到窗口，外面的雨淅淅沥沥，越来越大。秋风夹着枯叶，卷进窗内，若爽不禁抱紧了双肘，回头问道：“你也没带？”莫可勋浅浅的笑了笑，摇摇头。“打电话，让人送伞来。”若爽急忙抓起包，一阵翻找。“啊！不会吧。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手机没电了。你的手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