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陌上花开缓缓归-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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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沈婷默默地收回目光，扭动门把的那一刻，留下了一句：“之恒哥，你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卞之恒笑了一下，冷冷地扯动了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他自己都看着厌恶。若爽，你的决定，我会尊重。如果，我先退出能够让你忘记曾经，慢慢展开新的生活，我愿意让你去恨，恨比爱容易忘记一些吧。他把手肘贴在玻璃上，将自己想念得都发疼的头靠上去。
　　
　　茹泠出现的时候，若爽已经靠在玻璃上，不声不响地哭了很久了。“若爽，怎么了？”茹泠吓了一跳。若爽摇摇头，把头埋进茹泠的怀里，小声地抽泣着。茹泠没有说话，小心地捶着她的背。过了好久，若爽才缓过劲来。
　　
　　“刚刚，那个电话是……以前的男朋友打过来的？”茹泠试探着问。
　　若爽点了点头，把头埋进臂弯里，怎么这么疼，明明就已经知道了再见，不再见，可是知道他可能有了新的恋情，虽然只是可能，但是还是会这么疼。笨蛋！他早晚都会有啊，你们这一辈子注定就是擦肩而过，还傻傻的等待什么，希冀什么，想要把他吊死在你这一棵树上吗？
　　
　　原来人真是自私的，爱情就更是自私的，哪怕不属于自己了，也不希望属于别人。
　　
　　“若爽，不要这样。人得认命，何况，你爱他不是吗？他有了新的恋情才会幸福，你不希望他幸福吗？”茹泠问着。
　　希望他幸福，的确；但是更加的希望他的幸福是自己给予的，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代替自己去给他幸福。若爽抱着双膝，问道：“茹泠，你是怎么样走出魏言的世界，决定嫁给陈硕的。”
　　
　　“爱情这东西，并不是过日子需要的。陈硕能够给我踏实的安心，而且我们在相处中也慢慢培养了一些默契。我和魏言，大概真是所说的没有缘分吧，不过我还是可以自豪地说，嫁给陈硕我不会后悔。”茹泠的脸上洋溢着甜蜜的微笑。
　　
　　“缘分。我和之恒大概也是缺少这个吧。”
　　“胳膊拧不过大腿，你没必要过于挣扎。你决定了答应照顾莫可勋，这就是你将来的路了，就像当初，我答应过我妈要读c大，和陈硕谈恋爱，中途或许还是很抗拒，可最终时间磨平了一切，只要不是一开始就不完全是错的，人永远都是有机会去改变，去适应，去走到一起的。”茹泠看着若爽，默默的说道：“何况你又不是没有喜欢过他，难道真是因为残疾，所以就嫌弃别人？”
　　
　　“不，不是。”若爽着急地解释，却又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你看看薇娜，我就很佩服她的勇气，我或许也是从她那里学到了面对。他们已经决定要一起去创业。事业有成之后就结婚。所以，可能我结婚后不久，他们就要离开了。若爽，对了，你找的工作是在这里吧。”
　　若爽点点头。
　　“好在这里还有咱们两个做伴。不然，朋友都天南地北，会寂寞的。”茹泠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寂寞……这个词轻轻在唇齿间念叨，有一点冷涩。
　　
　　茹泠的婚礼在教堂里举行，若爽看见茹泠挽着陈硕的手，徐徐走进礼堂的时候，突然觉得婚姻是那样的神圣不可侵犯。而当薇娜高昂着头，带着安静的微笑推着一身礼服的伴郎祁伟宁进入教堂的时候，周围的掌声更加雷动了。若爽心情激动得不行，她使劲地拍着手，看着她们的幸福，心里也充满了温暖。
　　
　　“有那么开心吗？”莫可勋歪着头问。
　　“当然！”若爽白了他一眼，用力拍着掌。
　　“别拍了，都通红了。”莫可勋淡淡地提醒了一声。
　　
　　若爽停下来，愣愣地看着手，迟钝地感觉到：手真的很疼。
　　
　　“怎么了？”莫可勋瞧出些端倪。
　　“没有没有。”若爽努力地笑了一下掩饰过去。
　　
　　祁伟宁和薇娜决定南下去祁伟宁的爸爸的公司开始工作，为着彼此的未来打拼。
　　“如果决定要结婚了，可不能撇下我两个。”茹泠说道。
　　“结婚还言之过早，我们先要立业！对吧。”两人默契一笑。
　　“腻死吧，你们两个高中就这样腻味，现在还这样。”若爽挤眉弄眼。
　　
　　“我们三剑客居然还能聚在一起，来，为我们的缘分干杯！”薇娜举起杯子。三人的杯子碰到一起，连带着青春和梦想的交汇。六年了，不知不觉，一起走了那么多年。夜深了，聚会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祁伟宁被薇娜催促着去休息了。回来的时候，薇娜提议：“走，去KTV唱歌去！好久没有开吼了，以后不知道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一句话，让茹泠和若爽都有些伤感。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若爽唱着唱着哭了，回头看见茹泠也在落泪，薇娜的眼圈也有点红。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保持联系。”薇娜伸出她的右手，若爽拍上去，茹泠也拍上去。
　　“一定会有机会的。世界还是很小的，你们有钱了就可以回来看我们啊！何况你们结婚我和若爽肯定会去的啊。”
　　“我们两个倒是有着落了，若爽你呢？莫可勋回头了，你是不是也……”茹泠咳嗽了一声，薇娜立马停止了说话。
　　“我啊，顺其自然呗！反正中国男多女少，铁定是能嫁出去的。”若爽耸耸肩。喧闹的卡拉OK怎么也敌不过即将离别的伤感。
　　
　　薇娜走后，茹泠和若爽也进入到各自的生活里。第一天上班，忙得昏天黑地。若爽从地铁站下来的时候，看见了可勋。人来人往的人群里，他的手随性地搭在扶手上，轻松地笑着。那一笑，也吹走了若爽心里的烦闷。
　　“什么时候来的？”
　　“看看你第一天工作得怎么样？觉得你肯定会挨骂。”莫可勋坏坏的一笑。
　　
　　突然，有一个小女孩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跑过来蹲在可勋面前：“叔叔，你的腿怎么了？”
　　可勋愣了半天愣是没有反应过来，当他反应过来想要开口的时候小女孩被赶来的父母带走了，回击的机会都没了。
　　若爽看着莫可勋讪讪的样子，笑得直不起身子。
　　
　　“有那么好笑？”可勋白了若爽一眼。
　　“这就叫做报应！”若爽看着周围人的诧异的目光，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伸手去推车。
　　“别碰！我自己怎么来的就能怎么回去。你让我自己来。”莫可勋皱了一下眉头，用手滑动着。
　　
　　走出地铁站门口时候，若爽才看见躲在柱子后的可勋母亲，看来老妈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儿子。走回去的时候，若爽尽量放慢了脚步，但是回到医院的时候，莫可勋的手还事故磨出了血，不知道他花费了多少时间去的地铁站。晚上，莫可勋的妈妈在给莫可勋上药的时候，心疼地问道：“孩子，干嘛受这份罪啊。”
　　
　　“妈，我想要试着独立生活，我毕竟不能靠着人过一辈子，我要自己去，以后天天去。”莫可勋低着头。
　　“你娃的性格就这么倔。”可勋妈叹息了一声。
　　
　　生活慢慢回复平静，除了忙碌，乏味得像一杯白开水。若爽偶尔给父母的电话里，也说到莫可勋的事情，双方都比较沉默。这个结局不是最初想象的那样的，现实往往不随人愿。可勋的情况有所好转，大腿逐步恢复了知觉。他更加习惯在地铁站默默地等着她下班，他可以感觉到她现在充实了很多，似乎比以往也快乐了许多。日子没有那么空虚了。
　　
　　可勋的父亲一点也不满意可勋的想法，他一直比较反对若爽出去工作，总觉得这样，准儿媳妇不牢靠，没准会飞的。
　　“可勋，你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女孩子家家一天到晚到处乱跑，你不担心？你觉得你还是那个走出去人家都倒贴来不及的贵公子哥吗？”
　　“你瞎说啥啊！你——”可勋妈拦阻不及。
　　
　　可勋用力把门关上。外面嘈杂的声音还不断传来
　　
　　“你一边呆着去。我管教儿子怎么了，要不是我，你儿子这辈子都没盼头了。不是，是我老莫家的人都没盼头了。要不是我提出那个要求，我们儿子这辈子也甭想娶媳妇儿了。咱们老莫家就等着绝后吧。”
　　
　　门“呼”得一下打开，莫可勋黑着脸问道：“爸，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我？我说什么还用得你教训吗？”可勋爸打了个嗝，酒精味浓重。
　　“可勋，你爸他喝醉了，哎！可勋可勋！！”
　　
　　莫可勋飞快地滑动着轮椅，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绷带裂开了，旧伤痕带着新伤痕。他沿着医院的花园，推了一圈又一圈，直到风把眼里的泪吹干，才累的瘫坐下去。
　　“可勋？”若爽突兀地出现在面前，手里提着超市塑料袋。
　　可勋踹着粗气，慢慢把目光对准了若爽。
　　若爽吓了一跳，手里的袋子滑落到地上。她慌张地低下头去捡。
　　
　　“邱若爽，你看着我。你说，你是不是答应过我父亲什么条件才留在这里的？”莫可勋沉声问道。
　　“什么条件？”若爽被阻拦了一下动作，还没回过神来。
　　“我父亲是不是提过什么非分的条件？”莫可勋问道。
　　邱若爽看着他干净的眸，迟疑了片刻。还是说了实话，没有人能在那么干净的眸光下撒谎。更何况，若爽天生就是一个蹩脚的表演者。
　　莫可勋的表情隐没在夜色里，若爽的心紧张地跳动着。
　　
　　“如果，没有这个条件。你会留下吗？”莫可勋问道。
　　若爽只觉得喉间干涩无比。
　　她动了动唇：“我会的。毕竟你是因为我才……”
　　莫可勋挥了挥手，打断了下面的话：“行了，你回去吧。”
　　
　　“可勋……”
　　“行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若爽顺从地耷拉着脑袋，慢慢地走远了。她看着莫可勋的背影，除了寂寞还是寂寞。她很痛恨自己，这个时候了，还是那样的惦记着之恒。
　　
　　第二天工作完了以后，若爽没有在地铁站见到可勋。回到医院，也没有见到可勋。
　　手机短信“嘀嘀”地响了两声。
　　
　　若爽急忙打开来看
　　
　　“我走了，别来找我。不想成为负累，最开始以为不是负累，后来才明白一直都是负累。做你该做的事，找你该找的人。再见，不再见。”
　　
　　若爽按着号码回拨过去，一直是“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听到这个声音，若爽渐渐明白了，生命中两个前后重要的人都这样从她的视线里消失了。偌大的世界，她的爱情无处安放。
　　
　　一年后，若爽听说了魏沈婷结婚的消息，新郎不是之恒，当然是从网上得到的消息，魏沈婷到底是卞式的第三把手，这事沸沸扬扬了好一阵子。
　　二年后，若爽有了莫可勋的行踪，据说莫可勋在祁伟宁的公司工作，而且表现良好。若爽笑，早就知道这小子不一般。
　　三年后，若爽参加薇娜的婚礼时，接到了新娘的花束，但是她却是唯一一个在现场还保持着单身状态的人。
　　
　　薇娜婚礼后的一个月，若爽从网上查资料，却不料，网页上出现了一条惊人的消息：新任卞式董事长卞之恒的母亲邱淑花因为乳腺癌去世。新任董事长卞之恒决定将骨灰择日带回G城。那一刻，没有犹豫。当若爽坐上前去G市的车上，阳光轻轻地洒下来，细碎地铺满了黄桷树，若爽微笑了，现实兜兜转转，还是完成了一个圆，幸福的彼端，需要自己去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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