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握天下_派派小说-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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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莹淑媛惶恐地出声,却被紫苏扬手打断。
“迟了一个时辰,你们请的是什么安?”紫苏淡语,并未动怒,不过,所有人都不清楚她是否真的没生气。
“臣妾昨夜侍奉陛下,今早没能起来,请娘娘恕罪!”和充容不顾莹淑媛的阻止,硬生生回了紫苏。
容尚宫不禁微微皱眉,紫苏却依旧不动声色:
“昭康太后亲著的《内则》你们没背吗?”
《内则》只有短短七百余字,简明浅显,后宫妃嫔记不全其它律例的大有人在,但《内则》却绝不会有人背不出来,而且,它本身就是写给妃嫔看的,其中不乏深刻的见解。
“那种装饰门面的东西有什么好背的,难不成背给陛下听啊?”和充容不屑地回答。
紫苏点头,笑了,但眼中没有一丝温度,起身返回内殿。赵全挥手让一旁的执事官去处置那两人。
“皇后娘娘禀《宫法》处罚:莹淑媛、和充容各自亲笔默写《内则》、《后训》各二十遍,明日请安时交上,另外,和充容到永巷跪席面壁三个时辰,以思其过。”
“皇后娘娘,你也不过是个平凡的女人而已!——见不得其他人得宠!妒忌可是大罪,即使是皇后,犯了也是要被废的!”和充容不服地挑衅。
“和充容。”紫苏停下,转身对和充容说,“本宫欣赏你的勇气!有一句话叫做:‘无知者无畏!’,你就是如此!看看你的姐姐,可被你吓着了!你也是官宦家的千金小姐,应该也读过书,难道不知道,在后宫之中皇后就是绝对的主宰吗?”紫苏平淡的神色与语气都让人猜不透她此时的想法,但是,无论如何,站在一旁的赵全与容尚宫都感到了一丝不安。
凝淡的话语一变,紫苏恼怒地冷斥:“元宁皇朝立国以来,还没有嫔妃敢如此对皇后说话,你真是很有胆量!”
她对执事官下令:“让宣政厅立刻拟旨,废去和充容的身份,遣送永巷执役!”
“皇后娘娘,臣妹不懂事,请您再给她一次机会,臣妾一定会好好教导她的!”莹淑媛诚惶诚恐地为和充容求情,她们是一母同胞,感情深厚,只是两人的性格却是大相径庭,一个温柔婉约,一个刚烈好强。
紫苏淡淡地一笑,道:“你可以去永巷教她,教好了,回一声,本宫自会让她出来!”
和充容却是很高傲地昂着头离开长和宫,根本不理会为她求情的姐姐和发话的紫苏;莹淑媛难堪地低头不语,紫苏只是冷冷地看着,目光缓缓地转向莹淑媛。
“臣妾告退。”莹淑媛低声请退,紫苏没有为难,只是说了一句:
“莹淑媛,有时候,坚持己见对自己比较有好处。”
“谢娘娘教诲。”
“娘娘,这样合适吗?和充容正得宠……”容尚宫有些担忧,一旁的赵全也是。
紫苏没有停下手中的笔,她正在临帖,只是淡淡地开口:“陛下还是是偏爱温婉的女子,对她,不过是一时新鲜。”
“容尚宫,你先退下吧!”紫苏一向喜欢清静,容尚宫也不敢多言,行过礼便退到殿外。
“皇后娘娘,你可是有吩咐?”赵全低声询问,猜测紫苏不会无故留下自己,但是,紫苏却没正面回答,漫不经心地问赵全:“你看过史书吗?”
赵全一愣,随即回答:“奴才一入宫先在文渊阁伺候,识得几个字!”他答得小心,不知紫苏是什么意思。
“知道世祖的第二位皇后是怎么死的吗?”紫苏的声音依旧平淡。
赵全又是一愣,答得更小心了:“《世祖实录》上记载,这位皇后对世祖行巫蛊暗祝之术,被世祖幽禁之后自杀,世祖降低了她的葬仪,并收回一切尊号与册宝。”
“知道的很清楚嘛!”紫苏轻轻地回应,赵全却还是听不出她的意思。
“咒术是宫中大忌,但是,听说失宠的后宫总会希望错助这种力量,得回皇帝的宠爱,但是,也有人会为了其他更可怕的目的对陛下行咒术,你明白吗?”紫苏抬头看向赵全,赵全皱紧眉头,不敢回答,半晌,他忽然恍悟,惊骇地看向紫苏,紫苏却微微一笑,继续临贴,随口道:“明白就出去吧!”
“请娘娘放心,奴才这就出去。”
宫中的日子有时候也很平淡,初入皇宫的年轻妃嫔在一片安宁中度过了一年的时间,也迎来了一件出人意料的糟糕事情——皇帝病了!而且是不明原因地病了!
“到底怎么样?”紫苏在一次次得不到答案后,终于动怒了。
几名太医惶恐地跪下,却是不知所措,他们都是医术精湛之辈,但是,他们的确是不知皇帝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皇后娘娘……”一片寂静中,一名太医声音颤抖地开口。
“说!”紫苏冷言。
那名太医被一吓,飞快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臣行医多年,从未见过这种病症,但臣曾在先人的一些医书见到记载,臣猜测,陛下可能是被咒术缠上了。”
“咒术?”紫苏一凛,眉头皱得更紧了。
“立刻宣召谢遥进宫!……还有齐朗!”
“咒术?”谢遥怔住了,但也明白,这决非不可能!兹事体大,他也有些无从下手了:
“这若是真的,可就难办了!咒术不同寻常,根本没有头绪啊!”
“不错!”紫苏紧皱的眉头显出心中的焦虑,“后宫倒是可以搜查一番,但这种事,皇族宗室也是可能的,实在是很棘手。”
“不!很简单!”齐朗也沉吟了一番,但开口时,却是淡淡地笑了。
紫苏与谢遥却是万分不解,也很听惊。
“为何?”谢遥问道,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老化了。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齐朗轻语。
两人依旧不解。
“景瀚,你就说明白点吧!”紫苏苦笑。
“让刑部、大理寺与宗人府彻查此事,草木皆兵也无妨!另外,就请皇后娘娘彻查后宫!”齐朗看着紫苏,缓缓地解说。
紫苏顿悟,看着他不语;谢遥也明白了,但同样不语,认真地思索着。
齐朗并不着急,轻浅地笑着。
半晌,紫苏闭上眼睛,道:“就这样了。”
“是!”谢遥与齐朗应道。
旨意一传出,朝野哗然,人人都是风声鹤唳,谣言的版本之多可谓空前,而后宫更是紧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娘娘,现在怎么办?”赵全的冷汗直冒,从小就在宫中的他很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一旦有意外,紫苏是不会保他的,而且,这件事与她根本扯不上干系。
紫苏只是点头,问了一句:“人呢?”
“还在永巷。”赵全有些失态了,也让紫苏笑了:“赵全,沉住气!”
赵全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气,恭敬地引领紫苏前往永巷。
看着眼前的女子,紫苏有些对不上号了:“和充容?”
“是的,娘娘!”赵全确定。
紫苏看着一脸憔悴的女子,心中有些不忍,但是也没有迟疑,示意赵全行动。
赵全取过准备好的药,硬给她灌下,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女子已经倒下,紫苏安然地坐在一边,垂下目光,右手靠在耳侧,不语,却也不看,直到女子僵直地一动不动,赵全上前探过,向她点头确定,她才起身离开。
“把事情处理干净!”紫苏淡淡地交代,意有所指。
当侍卫从景昌宫搜出符咒时,云贵妃愣住了,看着皇后薄怒的样子与跪在殿中的宫女,她心中明白自己大意了,在这个宫中生活了三十年,却被一个最简单的圈套陷入了死亡之境,但是,她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紫苏,无论如何,这一役,她输了,而且输得一败涂地,即使隆徽皇帝想护她,宗人府也会直接干预的,更何况,手握后宫大权的皇后也不会任由皇帝庇护她。
看着年轻的皇后,云贵妃不得不心服,她并不是怨天尤人的女人,虽然谈不上有愿赌服输的气度,可是,后宫的规则她还是明白的,失败了就不会有翻身的机会,因此,她只是冷冷地看着紫苏,一言不发——此时她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不重要了。
那宫女恐惧地缩着,低低地抽泣,一句话不敢说。
面对那道犀利的目光,紫苏的目光更冷,两人僵持的气势让宫人心惊胆战,直到多年后,目睹这一幕的宫人仍然会心有余悸地说着这一幕情景,两个同样强势的女子,胜负已定,但是,却同样高傲地不愿低头。
“来人,将这宫女和云贵妃一起送往宗人府!”紫苏终是下令,冷眼看着内宫执事将两人从自己面前带走。
很快,隆徽皇帝就从昏迷中醒来,看到宗人府呈上奏章,他没做任何批复,留着不发,但是,朝臣很快就知道了一切:云贵妃与一些宗室、朝臣连手,并行咒术,欲致陛下于死地,让三皇子即位。一道道奏章如雪片般纷至沓来。
隆徽皇帝谁都不见,一个呆在太政宫中,除了近侍,连紫苏也见不到他。
“孟涛,你信吗?”隆徽皇帝问道。
孟涛不敢回答。
“宣齐朗过来!”
“朕不相信!”未等齐朗行礼,隆徽皇帝便直接开口。
齐朗愣了一下,然后,依旧行礼,之后才说:“陛下,证据确凿,您不能再偏袒云贵妃了。”
“朕不想听你说这些!”隆徽皇帝淡漠地说。
齐朗沉默不语,自从升任少府詹尹后,他对皇帝有了不少了解,他知道皇帝想听什么,可是,他也在自己的立场,于是,好一会儿,他才开口:“立储吧!您可以大赦!”
隆徽皇帝冷冷地笑了:“朕可以不立嫡皇子!”
“陛下,当您根本没有计划与强大的权势相对抗时,为什么还要做毫无意义的对抗呢?”齐朗心平气和地说,但也是真的不了解皇帝的想法。
隆徽皇帝默然。
“连王氏也站到你们一边了,朕手中似乎是一个筹码也没有了……”他苦涩地笑道,“齐朗,这招并不高明,可是,却永远有效!”
“陛下,事实就是事实,尽管有时候让人很难接受!”齐朗不动声色地回答。
隆徽皇帝看了他好久,淡淡地道:“希望日后你也能如此说!”
齐朗微微皱眉。
隆徽十六年九月十八,帝于元仪殿行立储大典,册立嫡皇子玄颢为皇太子。
立储大典开始时,赵全走进了莹淑媛的德祥殿,很快就离开了,无人知道他去过那里,当天夜里,莹淑媛急病猝亡,据说,她临终时十分痛苦,喊着妹妹的名字,一个劲地说“对不起”,但是,这一切只是宫人们的口耳相传。
庆恩宫
“不知道吗?”
“奴婢不知道这件事?”
“那就是赵全了!”
“娘娘?”
“不明白吗?云贵妃怎么会做这种事?和充容又怎么会死了?只怕行咒术的是和充容,但是,她身处永巷,怎么能得到那些工具?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莹淑媛的死!云贵妃并不愚蠢,只是,她的目光全放了储位上,却忘了自己身处后宫,也许是这一年来的顺遂如意让她忘形了,她不该忘记皇后才是后宫的主宰,是她自己给了皇后这个机会!——皇后用了最有效却不是最高明的一招!”
第十一章 火中龙吟(上)
更新时间2005…4…22 11:38:00 字数:0
《元宁实录·;仁宗卷》
储位方定,帝后即成反目之势,十二月,帝后始和,其间储位未尝有动摇。
隆徽十六年十二月,古曼遭遇百年不见的雪灾,损失惨重,大量灾民被迫离乡流浪,各国关闭边境城镇,拒绝接纳流离失所的灾民,小股冲突出现。
隆徽十七年正月二十三,古曼国主驾崩,“四子夺嫡之乱”起,内政荒废,大量流民开始有组织地袭击邻邦,夺取生活物资。
隆徽十七年三月初六,古曼十二皇子平乱登基,改元成佑。
隆徽十七年三月初九,古曼与西格结盟。
隆徽十七年三月二十,古曼以平民被杀为由,向至略宣战。当日即取至略北疆三城,永宁王一力坚守遂城,两军成对峙之势。
隆徽十七年四月初五,西格以结盟为由,向至略宣战,遂城被围,粮草、消息俱断,帝闻讯病倒。
“陛下,您好些了吗?”紫苏一边关切地询问,一边将药盅交给旁边的宫女。
隆徽皇帝摇头,轻轻地挥手让内侍与宫女退下,无力地问她:“遂城有消息吗?”
紫苏想了一下,才如实以告:“还没有!陛下。”
“你似乎并不担心?”隆徽皇帝发现了,很是奇怪。
紫苏低头不语,好一阵子,她才开口:“陛下不要太操心,安心休养才好!”
“军事上的事,朕真的不是太清楚,你让朕安心,也要能安心才好啊!”他笑说。
紫苏也笑了,道:“陛下,臣妾现在无论说什么,您都不会真的安心的!臣妾何必说呢?”
隆徽皇帝看着紫苏,神情无比认真,他淡淡地笑了,笑容却十分苦涩:“朕不是个好皇帝!紫苏是这么想的吗?”
“怎么会?”紫苏不解地回答,“您是个明君!”
“真的吗?”隆徽皇帝不信,“朕不够强势,也不够明智,不是吗?”
紫苏犹豫了一下,不知该如何说。
“陛下,父王曾说您是位难得的仁君,有包容天下的气度!在先帝的皇子中,父王最为敬崇的就是您!”
她说出前任永宁王的看法。
“可是,一个仁君能有什么作为呢?”隆徽皇帝淡语,“朕没有决断的气魄,没有面对一切的胆识!紫苏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臣妾惶恐!”紫苏低头回答。
“朕知道自己的状况!——朕恐怕是没多少日子了!”隆徽皇帝说得云淡风轻,“朕已经不在乎了!很久很久以前,朕就不在乎了!”
“陛下不要这么说!”紫苏劝慰他。
“紫苏为什么入宫?能告诉朕吗?朕一直想不通!”隆徽皇帝绕开话题,“不要说是为了平息争端!”
“因为,对永宁王府有利,而且……”紫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如果不入宫,臣妾将面临一个难堪的选择。”
“什么意思?”隆徽皇帝不解。
紫苏并不想说,但不得不解释:“对所有的世族的而言,臣妾不是什么好的婚姻对象。”
隆徽皇帝恍然大悟,有些感叹地说:“紫苏,朕真的很佩服你!你似乎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可是,”他话锋一转,道,“朕真的没有办法喜欢你!你看透一切,毫不留情地打击对手的弱点;尽管你掩饰得很好,可是,你朕忘不了第一次见你时,你冷漠的眼神!”
“紫苏,是不是只要能达成目的,你连自己的感情也会利用?”
紫苏愕然,不过面对等待她回答的皇帝,她答得很轻,却也很坚定:“陛下,我不会伤害我爱的人,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所爱的人!”
“朕不是,所以,你也毫不愧疚。”隆徽皇帝笑道,“那么,对你而言,有谁是特殊的存在吗?”
紫苏皱眉,似乎不解他的意思,看着他,等他解释,但隆徽皇帝却也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无意说任何话。
良久,隆徽皇帝开口,但是,说的却是另一件事:
“答应朕一件事!”
“陛下有何旨意,臣妾自当遵从。”紫苏回答得很制式。
隆徽皇帝也没计较,说出要求:“不要杀云贵妃母子!无论如何,也不要杀他们!”
“陛下,有时候,活着比死更可怕!”紫苏低语。
“朕知道!”隆徽皇帝笑了,“可是,无论如何,朕都希望他们能活下去!朕亏欠云贵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