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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富春山居 作者:扫雪煮茶(晋江vip2013.12.23完结)-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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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耀宗少爷。”
    耀宗看她上下看了看,道:“在我家老实点。”
    玉薇低声答应,耀宗又问她:“来做什么?无事少来。”
    玉薇只得道:“无事,原是来寻二小姐说闲话的。”一边儿说,一边就退出去了。
    耀宗就教训英华:“她这个看着是个不正经的,你一个女孩儿家,少和她打交道。”
    “母亲还常带着她去办事呢。”英华委屈的很。
    “母亲怎么不带你去办事?”耀宗在英华额头用力敲了一下,道:“咱们这不是在京城,这是富春,枫叶村那些老古董,说起闲话来难听呢,你自家受得了也罢了,偏叫爹娘也因你受气?”说的英华低头。
    他才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木匣,塞到英华手里,笑道:“二哥这回赚了钱,给你和梨蕊一人买了一个玉镯子。”
    英华打开来看时,小匣里塞着棉花,摆着两只玉镯,一只白玉一只碧玉,俱都颜色纯净。
    英华就喊梨蕊来先挑。梨蕊晓得英华喜欢白玉,就捡了碧玉的那只,笑道:“我要这个。”
    英华就把那只白玉镯套到手腕上,对着太阳光看了又看,欢喜道:“真好看。”
    耀宗捏着梨蕊白玉似的小手,替她把镯子捋上去,欢喜道:“梨蕊才好看。”
    梨蕊推开耀宗跑了。英华推她二哥,道:“二哥,你别总嬉皮笑脸的和人家玩。爹娘为了替你娶亲的事,都愁死了。”
    “我自有主张。”耀宗好笑道:“倒是你,二哥不在家,有没有人来咱家求亲呀?”
    英华不肯说。杏仁在边上竖起两个手指头。
    “两个!”耀宗拖开一把椅子坐下,笑道:“杏仁儿,来给二少爷说说,是哪个和哪个?”
    “一个说是爹爹同窗的温老爷。”英华恼道:“说是不嫌我没嫁妆,只要爹爹收他儿子学学生,能中举就使得。”
    “爹爹怎么回的人家?”居然说英华无嫁妆,耀宗笑的要死。
    “包吃包住包中举,五千两一年。”杏仁退到门边,面无表情,“不包媳妇。”
    “哈哈哈哈。”耀宗指着英华大笑:“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来提亲?”
    “赵恒。”英华瞪杏仁。杏仁跳过门槛。
    耀宗惊的从椅子上滚到地下。“他吃错药了?”
    “估计是。”英华闷闷不乐的把椅子拖开,自家坐上去,啐她二哥一口,道:“叫你笑我,活该摔跤。”
    “真没看出来。”耀宗啧啧咂舌,“这要是让潘晓霜她们晓得了,真能跟你拼命哎。”
    “赵恒最近怪怪的,我都不愿意和他说话了。”英华想起来就皱眉,道:“他不会真写信回家叫他爹娘来提亲罢。”
    “他说提亲就提亲?”耀宗冷笑道:“他的亲事老太妃必要管的,八成是老太妃娘家的女孩儿。”耀宗捏拳,恨道:“以后莫理他。没事就到处撩拨女孩儿,老子真想揍他一顿,又怕把他打坏了。”
    “二哥你从小就想揍他了,到今日都不敢。”英华抿着嘴儿只是笑。
    耀宗骚头,苦笑道:“老太妃惹不起呀,又会哭又会闹还会上吊的老太妃,官家都惹不起。”
    正说话间,老田妈跑进来,道:“二少爷,二小姐,不好了,老爷和夫人当着族长的面吵起来了呀。”
    “为什么吵?”英华先问。
    “族长说要把枫叶村的土地照旧例都寄到我们老爷名下。老爷不肯,夫人隔着屏风和老爷吵起来了。”
    二哥的拳头
    英华和二哥到第一进,隔着老远就能听见厅里的说话声。今日天气甚热,大厅朝院子的八扇隔扇大开。几个小老头坐在椅上如坐针毡,挪来挪去,形状可笑。
    英华带着哥哥绕到侧门进去,就见爹爹的三个学生都站在侧厅一个大书架后边,听的津津有味。杨小八看见王耀宗,踮手踮脚过来要说话儿,耀宗冲他摇摇手,拉着妹子藏到另一个书架后头偷听。
    王翰林正怒道:“我拿的官家俸禄,岂能故意逃避赋税!就为了这几个臭钱,你就叫我做那等不忠不义之人?”
    柳氏还劝他,王翰林恼了,道:“妇人无知!休要以为从前在京城做小生意赚了些银子,你就能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男人的事你再乱言,休了你送回柳家。”
    柳氏拿手帕捂着脸大哭,道:“我嫁给你图什么?这十来年你年年送回家几千两银,我们一家在京里吃用俱是我贩丝贩酒的血汗钱,你居然要休我!族长,你老人家与我一个公道,他居然要休我,凭什么!”
    同族几个长辈原准备了一肚皮的话打算说服王翰林,却是没有想到说不得几句他两口子居然吵起来了。柳氏原是为了助他们说话,虽然大家在家里说话都甚瞧不起她的出身和商人作派,此时大家也只能捡些现成的劝合不劝分的话劝说他两个,说来说去,就差没把柳氏夸成一朵牡丹花了。柳氏的哭声才慢慢小了下去。
    杨小八镇定的很,扭过脸抠指甲。赵十二只偷瞄英华。英华踮着脚从书架空隙里只看爹娘。耀宗也只看厅里。李知远自家爹娘素来相敬如宾,却是头一回看恩爱的老师和师母吵架,颇有些为难,待出去劝吧,他做学生的怎么劝?待看热闹吧,老师说要休妻呢,此事非同小可啊。然看英华兄妹两个那等镇定,他也只能静观其变。
    劝了半晌,柳氏不哭了,还道:“同族你不助他,谁助他。”
    王翰林恼道:“助人不是这等助法。这等钻空子占国家便宜的事,只要我活着,你就休想!”言罢拂袖而去。族长待去拦他,柳氏又捂着帕子哭骂,重头把王翰林在京城如何省钱,如何寄钱回家的,一家无钱使,她带着耀宗去贩酒的旧事一一数落。说完一遍不歇气又说一遍,说的针毡上的针都生根出芽长出一丛丛的小针,同族几个长辈实是坐不得了,扯了个理由请辞。
    柳氏追他们到大门口,还道:“他这个固执脾气,略说一说,就说要休妻,奴实是帮不上忙。”说完了拿帕子揩眼泪,眼圈一红又掉泪。族长无法,又站在门口劝她半日,大家落荒而逃。
    柳氏命守门的上门拴,把加了料的手帕团在手里,顶着一双红眼回来,看见几个孩子站在阶下正待说话。王翰林早捧着一铜盆洗脸水,胳膊上搭着一条雪白的新手巾从后头来,陪着笑道:“夫人受罪了,快洗洗。”
    柳氏把手帕掷到王翰林怀里,就在他手上洗眼,揩面。英华和耀宗一边一个替柳氏挽袖子,耀宗就道:“这药不大好呀,母亲的眼睛都肿了。”
    英华对目瞪口呆的李知远挤了挤眼睛,笑道:“一定是老田妈洒多了。”就从父亲手里把盆接过来。王翰林看李知远一副被雷劈到的样子,有些不大好意思,老脸微红,笑道:“同族原是该守望相助的。若是不迁都,我又没有多少田地,全族都把田地寄在我名下,也不是什么事。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弄手脚是自寻死路呢。老夫说了这大半日,他们只是不肯,哎,委屈你们师母了。”
    谁说先生是个忠厚老实的?李知远还没有从方才英华调皮的微笑里跳出来,又被先生一闷棍打倒。
    柳氏洗过眼睛,叹息道:“其实置几十顷祭田倒可以分文不缴的,可惜咱们不是长房,这事做不来。”
    王翰林也叹息,道:“可怜人心不足,他们原来将田寄在我们这房名下,这二三十年也少缴了不少铜钱。今日我不肯,就差指着我鼻子骂我富贵忘本。”
    “贵亲已经很讲道理了,还不曾每日饭时端空碗过来。”耀宗看母亲眼色,过来替父亲捏胳膊,笑道:“我就记得我们家隔壁那个胡大人,因事丢了官,母亲包了十两银子打发儿子送过去。胡大人将了银子去买米,他儿子跟我抱怨说从前每到发薪日亲戚朋友几十人等在他家伸手要钱。他家养活几十家人,丢了官家徒四壁,旧日亲友一个都不上门。”
    “似胡大人那般,咳咳,”王翰林把脸一板,道:“你们几个,一说起闲话来比上课时精神几倍,明日不是说文会,都预备好了?”
    英华“呀”了一声,笑道:“赵世兄叫我写字谜,还有几十张不曾抄。”
    耀宗就道:“拿来,二哥替你抄。”
    王翰林拉着柳氏后头去替她画眉去了。英华捧着铜盆随后跟上。
    前院只得他们四个,耀宗就盯着赵十二,冷笑两声,道:“听说你跟我爹求亲,要娶我妹子?”
    赵十二涨红了脸,点点头,道:“我已写信回去给我父亲,央他使人来和老师提亲。父王一向疼爱我,必许的。”
    耀宗一拳打到他的肚上,啐道:“这一拳打你,是打你一厢情愿。”又一拳打过去,比前一拳略轻,“这一拳打你,是打你仗势欺人。”又是第三拳,却是叫杨小八接住了。
    杨小八求情,道:“二哥,莫打了。”
    耀宗一脚把杨小八踢开,怒道:“打的就是他。休说我家英华不喜欢他,便是喜欢他,他能娶我妹子为妻?必许,许我妹子做妾罢?我呸!”越说越恼,撸袖子还要打。
    李知远拦腰抱住耀宗,劝他:“有话好好说。”
    赵十二捂着肚子,疼的说不出话来。杨小八把他背到背上,一溜烟跑了。耀宗挣开李知远,恨道:“还有你,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李知远肚上也挨了耀宗一拳,吃痛退后两步,道:“王二哥你为何打我?”
    “你不是看上我妹子了么?”王耀宗进一步,李知远就退一步,耀宗估量再打不到人家,站定了道:“你就看着这臭小子纠缠你的心上人,你也不揍他几下?”
    “他并没有纠缠英华妹妹。”李知远苦笑道:“二哥,他求亲老师也不曾许,打他作甚。”
    王耀宗语塞,恨道:“他看中英华,不论是妻是妾,我家都会不许,可是他求亲都不许,旁人哪个还敢来说亲?想起来就恨不能再揍他几下。”
    我敢,我想啊,李知远的心在呐喊。可是求亲这话哪里那样容易说出来的,家里老娘还没有搞定呢,不搞定先她老人家,英华嫁过去也没有好日子过啊。
    英华提着一只小巧的竹篮过来,隔着老远看李知远额角沁汗,忙跑过来问:“你怎么了?可是哪里疼?”
    李知远笑道:“热的,咱们到书房去罢。”
    英华看哥哥额上也有汗,到底把捏在手里的手帕递到哥哥手里,笑道“哥哥揩汗。”
    耀宗示威的看了一眼知远,慢慢擦汗。李知远便去接英华的竹篮,笑道:“芳歌问你明日可去文会耍。若去,我搬个屏风去,给你们单隔个位子在一边可好?”
    英华眉眼里都是笑意,微微点头。到了书房里,英华把裁好的纸条分把他两个,又把待条的字谜分与他两个,自去滴水磨墨。耀宗冷眼看他两个,虽然两个眉眼相接甚有情意的样子,然发乎情止乎礼,却是没法子挑李知远的刺,若要说自家妹子的不是,当着外人的面,实是说不得。是以耀宗只默默写字。
    英华早把两个衣袖卷起,,磨了一会,看墨斗里的墨汁差不多够了,她便把墨汁收干的纸条叠好,每十张用废纸一缠,整整齐齐码在竹篮里。
    将将写完,杨小八进来,笑道:“二哥,我有话说。”看见英华也在,愣了一下,道:“妹子,我想吃酸梅汤。”
    耀宗便道:“点几盏酸梅汤来,洒几粒桂花。”把英华支走,杨小八便从怀里把一封信取出来,搁到耀宗面前,道:“这是他那日求亲被拒回去写的家书,他的管家寇大听说你来家,叫我把你处置。”
    耀宗拆开来看看,松了一口气,道:“还好还好,晚上我要请寇大吃酒。你要二哥怎么谢你,我那匹马送你罢。”把信揣到怀里,脸色就好看许多。
    杨小八笑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这是头一回挨打,还恼呢,我回去再劝劝他。”说罢深深看了李知远一眼,匆匆走了。
    英华捧一壶酸梅汤过来,发现杨小八走了,好笑道:“这人,我现点了一壶汤来。他倒跑了。”
    耀宗笑道:“二哥我来家连口水都没吃,都孝敬我罢。”取了个大盏倒了一盏慢慢吃着。英华寻了个青瓷盏顷得有大半盏,问李知远:“怕不怕酸。”
    李知远摇摇头,她就倒至八分满,双手递与他。李知远去接,手指头轻轻擦着手指头,两个不约而同去看耀宗,面上俱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耀宗看不得他们这般,啐道:“装什么装!英华,二哥问你,这小子哪里好?”
    “啊。”英华手里的瓷壶差点跌出去。她握紧了瓷壶,想了一想,道:“这人有时候是有点讨厌。”
    李知远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就被酸梅汤呛了一口。
    英华笑出声来,轻声道:“可是妹子看着他,就觉得很快活。”她笑眼看向李知远,眼睛微微眯起,“你呢,你觉得我哪里好?”
    李知远又呛了一口,手忙脚乱把酸梅汤搁在桌上,慢慢道:“先起,我觉得你温柔安静,所以喜欢看你。后来,我觉得你挥拳打人也怪有意思的。”
    “我妹子可不是温柔安静的人。”王耀宗的语气好像没有搀水的酸梅卤,“挥拳打人都是小事,她惯常使马鞭打人。”
    “真的?”李知远看向英华。
    英华瞪二哥一眼,羞答答道:“打过几次架,使的是马鞭。”
    耀宗抱着胳膊斜眼看李知远,:“要娶我妹子呢,一要捱得打,二要老实听话。”
    “二哥!”英华推耀宗,“你都和人家说什么!”
    “难道你中意的不是他,是赵恒那臭小子?”耀宗板起脸,道:“到底是哪个?”
    “是李知远!”英华恼了,竖起两道秀气的眉毛,恨道:“我喜欢李知远,你要问几遍!”说罢脸蛋红的像庙里才涮过漆的柱子,挥起拳头重重在耀宗肩上敲了两记,飞一般跑了。
    耀宗疼的龇牙,甩胳膊暴跳。当着这个爱挥拳的王二哥的面,李知远不敢笑,低头把字条俱都理好,道:“二哥晚上去不去踢球?”
    “就你?”耀宗冷笑几声,道:“把你和杨小八两个捆一块,也不是我对手。”
    “是不是对手,比一比才晓得呀。”李知远提起竹篮,道:“知远在镇口静候二哥大驾。”
    耀宗道声就来,也不送他,径直到梧桐院,把瞒下的那封信交给柳氏,又道:“儿子觉得先替妹子定亲也罢了。晋王甚是疼爱赵恒,若是这信真送回京里,只怕我妹子就要给赵恒做妾了。”
    柳夫人教女
    柳氏把信摊开看过,皱眉半日,道:“把这信还给寇大,恒儿求的事不会成。”
    “母亲!”耀宗道:“若是晋王要把妹子给赵恒做妾……”
    “不会的。”柳氏道:“官家虽然有戏言说将来要把皇位传给晋王,然说了这么些年也没动静,想来只是说说罢了。晋王再疼赵恒这孩子,也不至于糊涂到给他纳官员之女为妾。”
    王翰林把信折好塞回信封,长叹一口气道:“官家为何执意要迁都,还不是因为晋王……”
    “老爷,莫论国是!”柳氏打断他,道:“恒儿是你学生,柳杨两家又和晋王是快刀剪不断的亲戚,咱们在外人眼里,是铁打的晋王党。”
    “把信送回去罢。”耀宗站在那里不肯动,柳氏推他,道:“晓得你疼爱你妹妹,爹娘心里有数,不会把她给人做妾的。”
    “那先给英华寻个好女婿订亲!”耀宗还要说,到底被柳氏推出去了。
    柳氏把儿子打发出去,看王翰林皱眉,好笑道:“这能是多大的事,老爷你愁什么?”
    “我愁耀宗的亲事。”王翰林恼道:“房里现有梨蕊那个一个美婢,正经人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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