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绯歌-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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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寂闻声便觉不对,猛地将班澜抱在怀中,朝路旁滚去。不待班澜回神,两人已从路旁掉落于斜坡之上,顺着山坡一路滚下。刚一落下,便听得头顶一阵轰隆,想是二人适才所站之地皆被泥石覆压。
空山岭山势较陡,山间横生灌木颇多,枝桠交错,免不了划破衣衫皮肤。岑寂将班澜死死护在怀里,一路滚下。班澜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接着便浑身一凉,掉进山间一条水流湍急的宽河之中。
两人才落进河中,便被一股激流冲得连呛了几口水。
暴雨不止,山间河流水位急涨,两人被滚滚河水卷得几番沉浮,无法立身,顺着急流一路而下。岑寂耳中听得水声渐响,轰轰隆隆,汹涌之极,不禁大惊。
“前方是一条瀑布!”岑寂大声道。
班澜大急,努力伸头极目望去,蓦地瞧见距离河水垂落地方的不远处横着一段粗木。她眼疾手快,在二人堪堪被冲下的时候,急速伸臂,一把将横木抱住。
岑寂目不可视物,只觉两人去势被阻,接着班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岑七!抓住横木!”
岑寂闻言,腾出一只手,向前抓去。
班澜见他另一只胳膊还死死抱着自己,便大声道:“我没事!你不用管我,快上岸去!”
岑寂打断道:“你先上去!”
班澜知他不会改变注意,便抱着横木,一点点向岸边移去。
眼见快要到岸了,班澜忽觉背上一轻,蓦地心中一凉,回头望去。原来二人适才从山上滚下时,班澜背上的包袱早已被荆棘灌木扯得破损不堪,此时再被急流冲刷,背上的青光剑终于从破损的地方掉出,瞬时便被水冲得无影无踪。
“剑掉了!”班澜大呼,想也未想,一个猛子扎进水中,再无生息。
岑寂一怔,心中霎时凉了一半。
“班澜!”
“班澜!!”
耳旁水声阵阵,独独少了那个清脆的声音。
岑寂一把推开粗木,随即被急流卷着向前冲去,不过顷刻,岑寂便觉浑身一轻,接着急速坠落,呼吸间便坠入瀑布下一清澈异常的大湖之中。
岑寂从落水处游开十多丈,放声大呼班澜的名字。只是河水跌落之声委实太大,他的声音才一出口便被哗哗之声盖过。
岑寂边游边呼唤班澜,不多时,脚下便触到湖底,想是岸边将至。
岑寂蓦地站住,一下下地喘着粗气。
他在等,等那个清脆明亮的声音,重新在耳畔响起。
从高空坠落时,他没少被水呛到,可不知为何,喉中此时却干涩无比。
他不喊了,不叫了,只是静默地伫立在湖中。
沁凉的湖水漫过他的肩,他失魂落魄的神情倒映在清澈的湖面上,被千万点雨水砸得破碎不堪。
雷声轰隆,大雨倾盆,岑寂脑海一片空白,浑不知身在何处。
又是一声闷雷,那声音近的仿佛就在头顶回响。
岑寂愣了愣,蓦地回过神来。
他终于明白过来,他失去了她。
可他却一点不觉得心痛。
是啊,心死了,当然不会觉得痛。
岑寂微微蹙起眉,缓缓按住自己的胸口,掌下规律的跳动证明他还活着。
心分明已死了,为何还会有跳动?
不应该,它不应该跳的!岑寂不自觉地握拳,狠狠朝心口打去。
他出手虽不含内力,但却下手极重,丝毫不留情,不过两三下,胸口肋骨便如碎裂了一般疼痛,可他却似乎毫无知觉,依旧缓慢且沉重地捶着心口。如此几番,当他再度举起手的时候,忽觉手腕一紧,接着听得水声哗哗,似是有什么人从水里钻出。
“咳咳……岑七你做什么呢?我……咳咳……叫了你半天你怎么没反应!”班澜太急于开口说话,一张嘴便喝进一口水。
她咳的两颊泛红,抬起头正要开口讲话,忽觉一股大力将她猛的拽向前去,接着感到腰上一紧,被岑寂紧紧抱在怀中,不待她有所反应,一连串冰冷湿凉的吻便落了下来。
岑寂似失去了理智,狠狠地吻着怀里瘦小的人儿。
他的吻毫无温柔可言,激烈地令人难以招架。他沿着她光洁的额头,一路吻过她的细眉,眼睑,鼻尖,脸颊。岑寂似乎在用他冰冷的双唇感知她真实的存在,又好像在倾倒着他无可掩藏的全部心事。
班澜被他强势的吻压得向后倒去,岑寂便一手紧圈着她的腰,一手顺着她的背脊向上滑去,最后托着她纤细的脖颈,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怀里。他的唇在她的脸颊上反复留恋,最终衔起她小巧的朱唇,舌尖撬开她微张的贝齿,不容拒绝地深吻了下去。
从岑寂的吻落下的那一刻,班澜脑中便是一片空白。
她忘了去疑惑,忘了去质问,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她唯一记得的,是眼前这个疯了般吻她的男人,是她不顾生死去爱的。
这个男人,叫岑寂。
班澜伸出手臂,圈着他的脖颈,不自觉地回吻着他。
她的回吻生涩又笨拙,可却让岑寂愈发收紧了胳臂,将她死死地贴在自己身上,不留一丝缝隙。
两人的脸上尽是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滴滴滑落,滚入口中时的滋味,竟带着一丝丝咸味。
那一刻,舌尖微微的咸涩,便成了班澜一生中最常怀念的滋味。
因为那泪不是她的,却是为她而流的。
作者有话要说:/(ㄒoㄒ)/~~这章写了删,删了写数次,偶已经快要精分了!偶不求虎摸,吐个槽就行了=。= 吐血也成……噗……
另:因为偶这篇文文要被制作成广播剧,所以前面的章节可能有些地方会有小改动,标题里出现(微修)的就是被改动过的,不影响阅读,筒子们可以无视被修改部分 ^_^
伤寒
雨势渐小,天色暗的发青。
岑寂丝毫也没有放开班澜的意思,他有力的双臂仿佛要将班澜嵌入他的身体。
突然,班澜猛地推开岑寂,接着头也不回的往岸上走去。
她走得很快,似乎怒气冲冲。
岑寂一怔之下,跟了上岸。他听着她的脚步声,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班澜走了几步,突然急转回身,死死盯着岑寂。
“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
“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师姐么?”
“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岑寂沉默,良久,方才开口:“我爱上的,只有你。”
班澜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岑寂却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为何自己一番真心说出口的话,却被对方用沉默作答。
他窒了窒,便朝着班澜走去。
他发现他逐渐开始不能忍受班澜站在他碰不到的地方,只有时时刻刻牵着她抱着她,他才能够觉得心安。
岑寂才迈出两步,忽觉有风迎面,接着便被班澜扑了个满怀。他还未开口,班澜却蓦地放声大哭。
“你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娶我师姐!”班澜边哭边质问。
岑寂心中疼痛不已,他抚上她的长发,一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班澜却好像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只是边哭边重复着那句质问。
“你喜欢我,那为什么要娶我师姐……”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娶我师姐……”
她哭起来像个被抢了糖果的小孩,好像只要不把糖果还给她,她就能无休止地哭下去。
这是班澜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在人前放声大哭,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过去的十八年,她不懂得委屈,也不会让自己委屈。
以后的若干年,她即便受了天大的委屈,想想她今日的难过,似乎也都变得微不足道。
“为什么要娶我师姐……”班澜哭着说着,抽抽嗒嗒,不多时,一双月牙眼被泪水泡得又红又肿。
岑寂没有说话。
他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偶尔垂下头来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划过一串柔软的吻。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眼泪的味道,吸得久了,连心头都是一阵咸涩。
岑寂浅浅叹了口气,接着又微微收紧了手臂,让怀中的人与自己的心靠得更近。
班澜哭着哭着,口中的质问渐渐只剩下“为什么”三个字。不知道那句“为什么”被重复了多少遍后,班澜忽然开始咳嗽,很轻微的咳嗽。
岑寂抚上她的脸,手掌下的温度竟然热得发烫。
岑寂不由心惊。他连忙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也是一片滚烫,当下便轻摇着班澜的身体,唤道:“班澜?”
班澜还在抽搭,她抬眼看了看岑寂,应声道:“嗯……”她的声音有些喑哑,听上去极为虚弱。
岑寂听着便觉不对,当即将班澜打横里抱起,对她道:“你发烧了,我们得寻个能遮雨的地方。”
天色已暗,两人虽身处空山岭,但此山甚大,一时之间是不可能寻到回去的路。于是岑寂在班澜的导引下,找到一处不大的岩洞,盼着暂且熬过今夜,待得天明,再找寻出路。
班澜浑身湿透,身子却烫得像个火炉。
岑寂将班澜抱在怀里,靠着岩壁,坐了下来。
“没有火……”班澜钻在岑寂怀中嘟嘟囔囔。
“嗯。”岑寂听着洞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打消了钻木取火的念头。
“岑七从不带火折……”过了会儿,班澜又嘟囔了一句。
“嗯。”
“因为岑七夜视很厉害……”
“嗯……”
“岑七是很厉害的暗卫嘛……”
“……嗯。”
“可是岑七你为什么不回来……”
岑寂愣了愣。
“……你明明答应过我的……”班澜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岑寂这才发现班澜根本不是在跟他说话,而是在喃喃自语。
“你答应过的……”
岑寂蓦地恍然,接着把班澜狠狠圈在胸前,将脸深深埋入她的发间。
岑寂的一生有过很多次食言。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一诺千金。在他看来,食言是必要时候应使用的手段,一个暗卫,太注重诺言,便会被诺言拖累。
最重要的是,对岑寂来说,在前二十七年里,唯一被他视为诺言的,只有“忠于空山岭”这一条,其他都不过是徒有其表的幌子。
所以,青鸾林那一夜,他终是没有回来。
班澜的呓语,让他为之心痛。
不过,在今后的几十年里,岑寂依旧无所谓“诺言”这种东西。
只是,从这一刻起,岑寂再也没有对班澜做出任何说话不算话的行为,哪怕是随口而出的一句话。
后来有一次何必笑着问他,你什么时候变得君子一诺,重逾千金了。
岑寂回答,说他从不认为那些对班澜的“说到做到”是在遵守诺言。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让班澜失望,如此而已。
后半夜的时候,班澜时而清醒,时而昏沉。只是不管她清醒还是昏沉,只要她没睡着,都会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岑寂说着话,而岑寂不管她说什么,都会轻声应答,哪怕只是一个短暂的“嗯”。
再后来,班澜烧得开始说胡话。
岑寂毫无办法,只能将撕下的衣角一次次浸湿,替她轻擦着滚烫的额头。
那一晚,班澜究竟说了多少话,岑寂后来基本忘了大半。虽然班澜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说些什么,但岑寂还是认真地听,认真地答。
班澜并不是一直在问话,更多时候,她像是在絮叨着自己的回忆。那些回忆对于岑寂来说根本就是另一个陌生的世界,这让岑寂突然发觉,自己真的应该好好去了解一下怀里的这个丫头。他不知道这个了解的过程需要多久,不过他觉得,或许一生,应该足够了吧。
如此想着,岑寂将脸贴上班澜的额头,呼吸中尽是她的味道。
蓦地,他挑了挑眉,发觉班澜似乎又在喃喃自语,只是他听了片刻,始终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为什么……那么久呢?”
什么那么久?岑寂蹙眉寻思。
“为什么……”班澜动了动,眼睛却是闭着的。
岑寂等了一阵,发现她的呼吸逐渐均匀,想是早已睡熟,便淡淡一笑,不再多想。
天亮的时候,班澜额上的温度略有所降,但她除了感到清醒许多外,其他并无好转。
醒来的时候,班澜发现岑寂正牢牢抱着自己,背倚着山岩,闭眼熟睡。
她呆呆地看着他的脸,目光从额上扫过眉峰,划过眼睑,拂上鼻梁,最终落在他紧闭的唇上。她不由想起两人昨日那番拥吻的情形,竟蓦地感到心头一阵慌乱。
怎地此时才觉羞涩?班澜不禁自嘲。
她紧紧盯着他薄厚适度的双唇,突然很想探过头去亲吻它们。
亲还是不亲?班澜开始纠结。
她又怕被岑寂发觉,又忍不住想碰触他的唇,如此矛盾了半晌,忽觉自己这般犹豫十分可笑。两人的心意彼此已了,不过是一个爱恋的吻,再是正常不过,她竟然还为此纠结了好一阵。
如此想着,她蓦地起身,将头凑了过去。
她不动还好,才一动弹,岑寂立即转醒,接着便觉唇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那个……想叫醒你……”见岑寂忽然睁开眼睛,朝她瞅来,她不禁打了个磕巴。
他看不见我他看不见我他看不见我……班澜心中一阵碎碎念。
岑寂的确看不清她。
不过看不看得见,似乎并不影响什么。
因为岑寂微微怔了怔后,接着便把班澜揽了过来,垂首吻去。
班澜没想到自己不过一个顽皮的动作,竟换来他这么大的热情。并且,她发觉岑寂这个吻和昨日的简直是天差地别。
岑寂的这个吻并不深,却很认真,认真到班澜甚至有一种“精雕细琢”的感觉。她的唇被岑寂一点点的含着,又酥又痒,她想笑,却在开口的一瞬间,被他柔软的舌堵住了声音。
岑寂缓而绵密地吻着班澜,可是班澜却大睁着眼,直直看着他。
她从未见过如此时般温柔的岑寂。
她甚至觉得,连岑寂一向清癯的侧脸,都变得分外柔软。
她不禁伸出手去,抚摸上他的侧脸。
岑寂觉察到她的碰触,才蓦地回过神,直起身来。
班澜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尴尬,不禁随口打起了哈哈:“那个……嗯…… 雨终于停了啊。”
岑寂朝洞外看去,只觉眼前光影交织,似乎是个大好晴天。
班澜又道:“昨晚……呃……我是不是说了很多话?”
何止多?都能堆出几座山了!岑寂闻言,不由失笑。
班澜一见他笑,撇了撇嘴,道:“果然是这样…… 这毛病,真他妈恼人!”说完,班澜才惊觉自己又说了粗话,不禁朝岑寂看去,竟发觉他脸上笑意仍在,丝毫未减。
班澜怀疑他是因为没有听清楚自己的话,所以才未出言喝止自己粗俗的言语。
“你是说了很多。不过我都不大记得了。”岑寂淡笑道。
还好…… 班澜微微松了口气。
岑寂正准备起身,蓦地想起了什么,忽道:“你昨晚一直嘟囔的那句‘为什么这么久’,指的是什么?”
班澜先是愣了片刻,接着蹙眉寻思,良久,神色竟然渐渐黯然。
“爱上我,原来需要那么久的时间啊……”
久吗?岑寂想了想。他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再也无法将她忘记。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都无法得到答案,但却让他明白了另外一个问题。
“不久,”岑寂缓缓道:“其实就是一个转身的时间。”
寒池前,她最后的转身,是他为她心痛的开始。只是那个时候,他不懂罢了。
班澜似乎没有听明白,还想追问,却见岑寂朝她看来。
“我们该回